正道想得到兵分幾路的法子，神仙樓自然也是料到了。

    新教與神仙樓勾結，此次也是下足了本錢，給了神仙樓三千精英弟子做助力。加上神仙樓兩萬五千餘名教眾，也足以與正道抗衡了。

    何況仙人閣百餘人，人數雖少，卻都是少見的入境高手，足可以一當百。

    仙人閣從易馳生那路退走後，再度攻向了另一路。正道看起來三萬餘人，入境高手也不過五十餘名，加上分散行動，反倒是被神仙樓算計，打了個措手不及。

    大雨過後，六路人馬同時都受到了襲擊。正道各門派也非易與之輩，自然奮起反擊了，十萬大山中大戰展開。

    站在山頂望去，林子依舊祥和靜謐，又有誰知道其中凶險？

    ……

    謝安也算是倒黴，領著五百多人來西邊守衛，頭一天就碰到了大雨泥石流。一陣混亂過後，死傷大半，衝走走失的士兵也有數十名。

    謝安仗著武功高，救下了十幾人，可惜天災天險，人力無可匹敵，眼睜睜地看著數名大好青年就這般葬送了性命。

    年紀最小的估摸著也和自己一般年紀，從軍者成親晚，多半還沒有後代。家裏若是父母長輩健在，又是白發人送黑發人，謝安滿身泥汙，歎息著看著腳下。家中常道兒安好，兒郎卻已音訊無。

    剩下的幾百軍士麵容坦然，似乎是習以為常了。

    戰場上同伴的死相隻會更淒慘，此時死於災難中，軍方肯定會有撫恤金送到他們家中。既可安置好雙親，又保了全屍，相對於橫死沙場，算是體麵的下場了。

    謝安聽著一名老兵淡淡的話語，心中說不出什麽滋味。

    如自家縣衙內的幾名捕快，搜刮民脂民膏，生活安逸好比老爺。現在想來，還真他娘的是混蛋。

    趙周兩國看似風平浪靜，其實私下摩擦戰役早已是常事，隻不過還不到動輒幾萬兵馬的大場麵。加上兩國都在全力發展經濟，中間的大梁也非善類，不得不小心應對，所以遲遲未曾開戰。

    這邊界也是戰事頻發，當一名士兵，並沒有老百姓所想的輕鬆。

    半夜號角響起，打睜開眼開始就聽著伍長的大吼聲，強打起精神披盔戴甲，準備上戰場。趙國財力雄厚，故而夥食還算不差，眾將士為了那點在謝安看來不值一提的糧餉，卯足了勁殺敵，可悲可憐。

    老兵並無什麽特長，混了十來年，憑著資格老、兵齡長當上了伍長，眼見同吃同住的下屬兄弟們死去，老臉顫動。若不是看在謝安拚了命的救人，他也不會對這位公子哥兒廢話這麽多。

    謝安一身泥漿，喝止了身後人跟來，獨自跳到了被泥流衝刷落下的一塊巨石上，尋找著剩餘二十三名生死不知的士兵。

    泥石流發生不過呼吸間，此時已沒了動靜。

    謝安揮掌急拍，山體滑坡落下的巨石被他生生拍飛，可惜偶爾隻見數頂頭盔浮出泥坑，再無人的蹤影。

    老兵看不下去，勸道：“謝大人！天災人禍，我們早就認了。”見謝安無動於衷，眼眶一紅，吼道：“死便死了，再在這拖下去，延誤了軍事，剩下的都要陪著砍頭！”

    謝安身子一震，也不見他麵上表情，點頭道：“你們先去既定地點等我，半個時辰後我自會趕到。”

    老伍長欲言又止，終於不再勸說，歎了口氣，領著剩下士兵先行趕路。

    ……

    謝安並非多愁善感，隻不過因為自己一時選錯道路，連累了眾兄弟送命，他心胸再豁達，此時也是難免自責了。

    不過他叫其餘人先走，倒也不是抱著繼續尋找失蹤之人的念頭。隻見他飄身樹下，撩起下擺打了個結，出聲道：“出來吧。”

    道路旁林中閃出兩人，竟然是世子殿下趙桓，身邊一人一身紅黑色勁裝，便是燕王時常帶在身邊的周統領了。

    謝安一聲冷哼，道：“翅膀硬了麽？十萬大山正當混亂，你倒好，又來添麻煩？”

    世子殿下撇著嘴，雖不服氣，可惜卻是被謝安打怕了，支支吾吾半晌，道：“老師，我進山這麽久，除了你可是沒見著一個活人，哪裏亂了啊？”

    謝安被這學生差點沒氣昏過去，喝到：“什麽叫我是活人？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這三腳貓功夫，隨便來隻花豹，你也別想活著離開了。”

    趙桓翻了個白眼，這不是還有周統領在身邊麽？咋呼個什麽勁兒。

    謝安轉而矛頭著周統領道：“周統領，你也老大不小了，陪著這混球出來瞎晃？燕王答應讓你帶他走這麽遠的？”

    周統領臉色一紅，知道自己理虧，低聲回道：“謝大人，屬下……屬下實在是，世子殿下他……”

    世子殿下身份在這，以前也是個混世主，他雖說是名統領，說穿了不過是燕王保鏢，哪有魄力違抗趙桓的命令。

    謝安也是無奈，隻好道：“跟著我吧，事情結束，立馬出山回渝州，聽到了沒有？”

    一大一小兩人紛紛點頭應是，看起來頗為滑稽。

    一路上謝安幾番盤問，情況也了解的七七八八了。世子殿下功夫不咋地，這膽子可不小，一路由東北至西南，足足幾百裏山路，竟然憑著一腔雞血就這樣走了過來。

    路上除卻小型野獸，倒也沒遇到危險，兩人傻不拉幾純當野營了。連續幾日鳥語花香的，連著周統領這老狗腿都放鬆了警惕，走出了三天三夜才醒悟過來，說好的隻在邊緣處探探風，這都深入多少了？

    等到浪子回頭，尼瑪發現不認識路了，這真是夠扯的。兩人一合計，朝著一個方向再走走吧，好歹周統領也算是個一品高手，餓是肯定餓不死的。

    天公不作美，兩人剛剛找到了一條小道，有人踩過的痕跡，以為能逃出生天了，突遇大雨。手一摸，卡拉卡拉土石鬆動，生平還未遇見過泥石流，兩人頓時不知所措了。

    好在趙桓有點功夫底子，加上周統領護主心切，抓住趙桓及時脫身，倒也隻是一場驚嚇，沒有被帶入泥流中。

    謝安聽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大致是弄懂了。不耐煩地揮揮手，“閉嘴，前麵不對勁！”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趙桓來勁了，稍息立正行了個軍禮，被謝安一巴掌拍到身後。

    前方隱約有呼喝聲，謝安臉色一變，老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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