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入龐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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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州治所設在龍崗縣,他們一行現在就是要回到龍崗縣的龐府。

    蘇濛濛和龐鴻同乘一輛寬敞的馬車,這讓她心裏很是不自在,一路上她一直探頭望著窗外,一是為了欣賞這大唐的盛世美景,二來也是是在不知該和龐鴻說什麽,更不想和他的目光交錯。

    可龐鴻的手還是總有意無意地碰到她的腿,蘇濛濛也總是裝作有意無意地換個姿勢,借以躲開龐鴻的手。她能清楚地感覺到龐鴻是對她有好感的,但這種好感對她而言是否危險,她卻不得而知。

    龐鴻見蘇濛濛不停地躲他,也就暫停了手上的“行動”,但是他對這個女子的興趣卻有增無減。他想進一步了解她,正想開口和她好好聊一聊,卻見蘇濛濛輕輕閉上眼睛,靠著車窗開始打盹,他隻得把自己即將出口的話生生咽了回去,看著她英氣中透著柔媚的臉,龐鴻實在是忍不住想湊上去深深地吻一吻,但他知道她是在裝睡,也隻好整整衣冠,學著她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在蘇濛濛“睡”了一路之後,終於到了龍崗縣龐府。上上下下都在恭迎龐鴻回府。在要踏入這深宅大院的時候,蘇濛濛突然心中一緊。是不是該在這府中住下?龐鴻對自己有意,如果常住龐府中,必然會引出一些事端,不住在這裏才能真正保護好自己,可要真的不住在此,自己是不是就會丟掉一個還不錯的飯碗?到目前看來,龐鴻似乎還算是一個不錯的人,那跟他商量商量吧。

    “還愣著幹什麽?快進來啊!”龐鴻對著呆立門前的蘇濛濛笑道。

    蘇濛濛這才猛醒過來,邁腳進了龐府。

    她哪裏知道踏進這大宅一步,對她而言意味著什麽。

    眾人幾乎是夾道迎接龐鴻,下人們自然是必恭必敬俯首帖耳,還有四個主子打扮的女人也在殷殷地對龐鴻噓寒問暖。不用問也知道這是龐鴻的四個妻妾,蘇濛濛第一時間想起了《大紅燈籠高高掛》。想必是知道龐鴻今日要回府,這四個女人都是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的,一個勝一個的花枝招展。前日曇兒一邊為自己梳頭一邊詳細介紹了唐代的各種發髻,此刻正好是蘇濛濛檢驗自己學習成果的時候了,她忍不住對這四人的妝容和發髻產生了興趣。

    第一個女人屬於半老徐娘型,發髻梳得高高的,形狀頗似鳳凰,發髻左右各插著一支金翠鳳凰釵,這就是曇兒口中的高髻中的鳳髻了吧。這女人一看就知道保養得很好,皮膚依舊細嫩光澤,隻是眉眼之間已隱約有些歲月的痕跡,穿著袒胸、寬袖的衣服,胸前的皮膚依然白皙,但脖子上一層又一層的細紋卻根本掩蓋不了她的青春即將或者已經逝去的事實。

    蘇濛濛心中暗自歎了一口氣,難怪眾人都說脖子和眼睛是最能出賣女人年齡的地方。

    那女人其實早就瞥見了跟在龐鴻身後的蘇濛濛,但她隻是淡淡地往那邊掃了一眼,便又將目光轉向龐鴻,似乎並未看到她。

    第二個女人也是有種“熟女”之美,看起來端莊無比,卻隱隱透著骨子裏的風情萬種。她同樣梳著高高的發髻,髻上鬢間卻到處綴滿了花鈿、簪釵、金玉等飾物,梳這“寶髻”果然更顯得珠光寶氣,蘇濛濛偷偷地將眼光轉到第三個女人身上。

    第三個女人明豔動人,頭上仍然是高髻(看來這高髻在唐代實在是最流行的發型),隻是發髻上並無太多裝飾物。倒綴了幾朵白如雪花香襲人的茉莉花,顯得纖巧文雅。這個“花髻”讓蘇濛濛對這個女人產生了幾分好感。

    第四個女人,這哪兒能叫女人,分明還是個女童!蘇濛濛隻覺得她還稚氣未脫,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確有其事,蘇濛濛竟覺得這女孩身上還有淡淡的奶香味。她不由得多看了這女孩幾眼,又偷偷抬眼看了看龐鴻。雖然龐鴻並不老,但和這個女孩在一起,還是讓她產生“一樹梨花壓海棠”的聯想。隻見這個女孩的發型有點像自己頭上的雙鬟,但卻並不同於自己的空心鬟,而是實心的發髻,曾聽曇兒說過這種發式有個好聽的名字叫“雙鬟望仙髻”。

    看來這果然是大唐盛世啊,連一個刺史府中的女人們都是如此華貴,那宮中的奢靡就可想而知了。

    龐鴻並未向蘇濛濛介紹這四人,她隻好自己在心中各自管她們叫鳳髻、寶髻、花髻、雙鬟望仙髻,以示區別。

    這四人額頭上都有點淡淡的黃色,這應該就是唐代的“額黃”了吧;在眉梢靠近太陽穴的地方,她們都用紅色作了點染,這似乎就是“斜紅”。額頭兩邊淺淺的額黃和眉梢隱隱的斜紅,更襯出四人眉心花鈿的奪目。蘇濛濛在看過《大明宮詞》後,曾經有一度對劇中女子眉心的花鈿特別感興趣,還專門去查過資料。據說這花鈿是武則天時期上官婉兒首創的,當她要被武則天處以黥刑時,她還不忘“愛美”,因此在她眉間留下的不是墨黑的醜陋,而是用朱砂點成的一朵梅花。從此,這“花鈿”就在唐代女子中流行開來。

    想到這裏蘇濛濛突然心有所動,自己一直想知道現在是處於唐代的哪個時期,但又一直不敢開口詢問,而今總算知道,這是在武則天之後的時期了。

    她正愣在原地發呆,忽然聽見“寶髻”嬌笑著問龐鴻:“你也不跟我們介紹一下這位妹妹。”

    蘇濛濛這才意識到寶髻是在說自己,看來她似乎頗為得寵,要不可能也不敢這樣和龐鴻說話。難怪她滿頭珠翠,想來是龐鴻願意多賞她的。

    龐鴻笑眯眯地伸手摸了寶髻一把:“今天大家也累了,明日再正式介紹吧。從今日起,她就要和你們住在一起了。”

    四個女人似乎早已料到,臉上並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

    鳳髻打著哈哈笑道:“好啊。隻是我們事先都不知道,所以還未收拾出屋子。我這就讓小言去收拾。”

    寶髻輕輕攏了攏垂落在耳畔的幾綹發絲,眼波隻是在蘇濛濛身上流轉,卻並不說話。

    花髻也不言語,卻抬起頭對蘇濛濛微微笑了一笑,臉上頓時顯得更加生動。

    雙鬟望仙髻卻直視蘇濛濛,臉上有幾分好奇,蘇濛濛反而被她盯得不好意思起來,先咧嘴衝她笑笑,她這才稍稍收回眼神,回以一個露齒的笑容。

    龐鴻對蘇濛濛柔聲說道:“從現在起,曇兒就服侍你吧。”

    蘇濛濛笑笑,心中卻暗暗叫苦,她本來覺得住在龐府沒有什麽不對,就像現代社會很多老板對自己的員工管吃管住一樣平常,可是自打踏進這龐府,怎麽越聽越不對勁了,於是她趕緊說道:“使君,我——我還是不住在府上了吧。”

    “為什麽?”龐鴻吃驚不小。

    “既然我隻是到府上教跳舞的,那我也就沒必要住在附上叨擾了,我還是出去另尋一個住處好了。”

    龐鴻一怔,那四個女人更是麵露微驚、微異之色,四人很快互換了一下難以捉摸、耐人尋味的眼神,一起將頭轉向蘇濛濛,又齊齊看向龐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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