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顛覆踏謠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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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四娘臉上泛起紅暈:“昨晚我一直在想你說的話,所以,今兒一大早就往這邊趕了。”
看來她還不是不可雕的朽木啊。蘇濛濛不禁麵露喜色。
“你剛才說,你找裴將軍?我還以為,你是來找我的呢!”
“我就是來找你的。隻是,我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隻知道裴將軍的名字,所以——”張四娘急道,“還有,我也不知道姑娘找我來所為何事?”
“我叫蘇濛濛。誰讓你從頭到尾都不問我名字來著?”蘇濛濛嗔道,“我是覺得,你那《踏謠娘》好是好矣,但未免太悲切淒慘了些。我們何不將這個歌舞戲改一改?”
“改?怎麽改?”
“你來!”蘇濛濛拉著張四娘就到了花園裏。
“呶,在你表演的《踏謠娘》裏,那個女子處境悲慘,但她除了向鄰人哭訴之外,沒有想過任何辦法來改變這種狀況。你演多了這樣的歌舞戲,自己也難免打上了踏謠娘的烙印——”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隻是——”張四娘插嘴道,“我何嚐不知道其實我比踏謠娘更悲慘,可我又能怎麽改變這樣的命運呢。”
蘇濛濛歎口氣:“好,那我們先不提改變命運這些話,我們就對《踏謠娘》這部歌舞戲稍作改編,你看怎麽樣?”
張四娘沉默了半晌,終於粲然一笑:“我想先看看姑娘你打算怎麽改變《踏謠娘》。”
“來,你看啊,當你演的女子被丈夫打罵欺侮的時候,你就沒必要哭哭啼啼跪地求饒啊,你完全可以來一些‘翻身女子把歌唱’那樣的曲子和詞啊!”
張四娘臉上露出茫然之色:“翻身女子把歌唱?這是什麽樣的歌詞啊?我怎地從來沒聽過?”
你當然沒聽過了。蘇濛濛暗想。但隨即卻發現,自己也根本不記得《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歌詞,也就無從竄改了。
她撓撓頭:“我不是說就一定有這樣的歌詞,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自己想一些關於女子反抗丈夫的壓迫的歌詞和曲子。”
“我——一時半會兒還真的想不出。再說,改成這樣,會有人喜歡看麽?”張四娘低頭沉吟道,臉上的表情忽喜忽憂。
“哎呀你不試試,怎麽就知道改編了就沒人看了呢?”
“那你說我改成什麽樣的比較好?”張四娘還是睜著大眼睛望著她,一臉無害。
蘇濛濛一臉無奈:“你想怎麽唱就怎麽唱啊。比如,你在受到丈夫毒打的時候,你就不能再唱那種求饒的了,你就得唱‘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
正清掃完前院正打算來後院接著打掃衛生的曇兒忍不住扶著掃把哈哈大笑起來:“你唱一句就得了吧,還翻來覆去沒完沒了地隻唱這一句,還不把人給無聊死啊。而且,這是什麽調調啊,這還叫唱麽?”
啊,是了,剛才一時激動,竟然直接搬出了“痛苦的信仰”樂隊的那首金屬說唱《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那首歌第一段一整段都是在反複唱這一句。
現在,在兩個如假包換的唐代人麵前唱這種金屬說唱,難怪會讓曇兒捧腹大笑。
再看看張四娘,更是瞠目結舌:“不行不行,我如果這樣唱了肯定會被人哄下台的,說不定以後再也沒人會請我去演出了。”
“我又沒說讓你一定要這麽唱這麽演,我隻不過是舉個例子而已。反正你就是要表現出勇於反抗的精神和態度,至於你要唱什麽跳什麽怎麽唱怎麽跳,那就是你自己考慮的事情了。”
張四娘若有所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我再回去好好想想吧。”
“你要是今天不怎麽忙的話,就在我們這裏想不就行了麽?”蘇濛濛想挽留她一起吃飯。
“不了不了,我夫君還在家中等著我呢。”張四娘連連推辭。
夫君夫君,又是夫君!她隻知道夫君!她的夫君如此這般待她,她還總是時刻對她夫君這般念念不忘難舍難分?!
蘇濛濛重重地呼了一口氣:“行!你走吧。”
張四娘卻對她露出明媚的笑容:“等我想好了怎麽改編,我再過來找你!”
臨走的時候,她又回頭向蘇濛濛鞠了一躬:“謝謝你,蘇姑娘!”
蘇濛濛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有些發堵。她提出改編踏謠娘的目的,其實是為了喚起張四娘的覺醒,讓她自動自發地奮起改變自己的命運,但是現在看來,希望是很渺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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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望佛樓,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喧嘩。
張四娘還是在這裏表演著她最拿手的《踏謠娘》。
隻不過這一次,不再是她一人自唱自跳、自憐自傷、自怨自艾,同在一個舞台上的,還有那天本該登台表演劍器舞的蘇濛濛。
張四娘還是扮演著那位被丈夫虐待的不幸女子,而蘇濛濛,則反串飾演她的那個醜陋丈夫。
眾人一見這個女子要假扮男人,登時就有人開始起哄。
對於起哄,蘇濛濛向來是好不畏懼。開玩笑,她蘇濛濛什麽樣的舞台沒有登過,尤其,她連××大學的舞台都敢上,還有什麽舞台不敢上的?
那時,她和舞伴(不是丁傲,是她在自己班上的舞伴)去另一所以藝術類專業為主的學校表演,其實不是表演,是她的一個朋友在那所高校,要參加一場校園歌手大賽,需要一對國標舞選手為她伴舞。這種任務當然就交給蘇濛濛和她舞伴了。
在比賽的時候,她那朋友可能是因為緊張,連續唱破了兩個地方。在她第一次唱破的時候,台下立刻噓聲一片,等到第二次唱破時,台下更是起哄聲、倒彩聲、噓聲連成一片,夾雜著漫天的紙飛機向台上飛來。
蘇濛濛和舞伴自然是不受影響的,因為他們隻是伴舞,知道台下的這些不是衝著他們來的,但她那朋友卻再也堅持不下去了,最後是哭著下台的。
而那天的比賽,蘇濛濛目睹了n多人被台下的學生起哄。台上那些被哄的,有的是越挫越勇,有的是中途離場,有的是勉強支撐到一首歌唱罷。
賽後,她那被噓哭了的朋友被很多人指出:“你這是心理素質還不過關。你要連這一關也過了,那以後什麽挫折對你來說都是小菜了。”
她從那時才知道,原來哄台是這所學校的優良傳統,不隻是哄舞台,還哄講台,有些代老師上課的研究生也常常在講台上被噓得坐立不安。
哄舞台那就更不用說了。這所學校培養了很多名人,但那些人成名後無一不對學校的哄台傳統印象深刻。有的說:“正是在我登上了學校的舞台之後,我覺得沒有什麽能難倒我的了。”有的說:“我畢業之後上過無數的舞台,但是我在學校的時候從來不敢上學校的舞台。”
也就是從那時候,蘇濛濛也覺得:我連××學校的舞台都上過,還有什麽舞台能讓我害怕的?她也經常因此嘲笑丁傲:別以為你舞台經驗豐富,隻要你沒上過××大學的舞台,你的表演經曆就是不完整的。
現在她正在唐代的舞台上被眾人起哄,以後她再見到丁傲的時候,她是不是也能驕傲地對丁傲說:我都被唐代人噓過哄過,你就沒有過這樣的經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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