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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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曾不止一次地眼見過楚繹那些不足為外人道的脆弱與傷痛,可能因為那是他們兩個人才知道的私密,在別人麵前,秦佑對楚繹,有種迫不及待把他劃進自己的勢力範圍的想法。

    要是換成以前,楚繹肯定就一絲不過腦子的坦然接受了。要是沒生那次湖邊餐廳午餐事件的話。

    但即使猶豫,事實也容不得他提出什麽異議,這一片林間木別墅總共隻有三幢,趙臻小夫妻出來連孩子都沒帶,明顯是打算享受二人世界的,去照明?你是不是瞎!

    剩下兩棟,單座都是供兩個人住的設計,趙離夏見秦佑就怕,總不能讓國際友人跟秦叔住一起。

    楚繹默默接受了“在場諸人中,他是離男神最近的男人”這個設定。

    秦佑住的那座木屋最靠裏,楚繹進去放行禮的時候看了看,小別墅雖然有上下兩層,但是,戶內麵積確實非常的小,一樓沒有臥室,二層隻有兩個房間。

    再下樓,趙離夏和國際友人已經不知道浪到哪去了,“出去走走?”秦佑問他。

    要不也無事可做啊,楚繹很快點了點頭。

    他們沿著水岸一路徐行,腳踩著枯枝落葉和石礫,楚繹一直沒說話。

    耳邊間隙有寂靜空山裏回蕩的鳥鳴,秦佑回頭有些奇怪地端詳著楚繹俊秀眉目,“今天怎麽成鋸嘴葫蘆了?”

    山林樹木蒼翠茂盛,陽光從葉縫篩漏下點點斑駁,頗有些鳥鳴空山的清幽。

    楚繹怔了一瞬,嘴角很快揚起來,但笑得有些局促。

    黑眸微微閃動地看向一邊靜如明鏡的水麵,“憑林看水也算是賞心樂事,難得安靜嘛。”

    就像是隻本來活潑跳脫的小獸突然被裝進籠子裏之後的不得不老實。

    秦佑也沒細想,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笑開的時候略揚起輪廓分明的下巴,清雋的眉宇完全舒展開了,一雙深邃的黑眸眼尾下壓揚起的優美弧度竟帶著一股含蓄而渾然天成的風流。

    楚繹神色稍滯,隨後立即睜大的眼睛,他好像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

    一貫強勢漠然得生人勿近的秦叔,竟然,生了一對桃花眼。

    不過因為他平時氣勢太強,人又太過冷肅,所以這個細節根本很難讓人注意以及肯定。

    這雙眼睛,笑意甚深時竟然和燕秋鴻有些相似,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情侶相?

    他們沒走多遠,回到木屋前的時候下午四點還沒到,趙太太在木屋前的空地上放了一張桌子,桌麵上擺著大小盆缽,燒烤架也支起來了,會所那邊送來肉,海鮮和蔬菜,擺在一邊,趙太太自己在那收拾。

    看見他們,趙太太對楚繹揮了揮手。楚繹給了秦佑一個眼神,立刻小跑著過去幫著打點。

    秦佑坐在一邊的折疊椅上,看著楚繹一樣樣地處理食材。

    他不得不承認,楚繹真的有自詡為美男子的資本。

    可能是因為清減的關係,楚繹這些日子人比以前斯文了不少,頎長的身材,純白毛衣領口裏露出襯衣淺藍色的領子,站在那時,勻稱的腰身顯得他整個人長身玉立,身上的圍裙絲毫沒有損耗他的俊美,反而,讓他整個人的氣質都安靜溫柔起來。

    衣袖整齊地翻卷到小臂中間,白皙修長的手指,動作不疾不徐,而且有條不紊。

    他表情很認真,垂下的眼簾,濃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不像是在做菜,而像是在優雅地雕琢著什麽藝術品。

    這果然是個看臉的世界,美男做菜都是有觀賞性的,秦佑看得有些恍神。其實,對於一個決意要跟男人共度一生的gay來說,楚繹真是非常不錯的選擇,身材和容貌就是最直接的誘惑,出得廳堂下得廚房,脾氣還好。

    如裴成淵之流得到了不知珍惜,秦佑基本上把他們歸結於眼瞎。

    可能是因為前一天晚上睡得不怎麽好,下午的陽光非常和暖,楚繹又不怎麽說話,秦佑沒坐多久,就有了些困意。

    楚繹忙活兒一會兒,抬頭再望過去的時候,就看見秦佑長腿交疊斜坐在折疊椅上,一隻胳膊肘部撐在扶手,手撐著額頭,眼睛已經閉上了。

    這樣睡非著涼不可,但楚繹想想剛才樓上似乎隻有棉被,並沒有毛毯之類的,他隨身也沒帶大衣,用毛巾把手擦幹淨,走過去,拍下秦佑的肩膀,“秦叔。”

    秦佑迷蒙中聽見人叫他,“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人沒動,也沒有動的打算。

    楚繹又拍了他一下,“回屋睡吧。”

    沒有反應。

    過了一會兒,聽見楚繹在他耳邊大聲而且興衝衝地說:“新調的醬味道比我想的還要好,你要試試嗎?”

    秦佑好不容易眯一會兒,正愜意,還真不想動,可是,楚繹那一聲之後,他沒回答,周遭立刻就安靜了。

    這一安靜就是許久,下意識地睜開眼,眯著眼睛適應突如其來的光亮後,秦佑坐直身子朝楚繹望去。

    楚繹還在桌前收拾,隻是動作明顯放慢了,細密的睫毛遮住眼瞼,看來有些失望,就像個急於得到誇獎但是沒被重視的孩子。

    秦佑認真回憶一下他剛才的話,伸手從桌上拿起湯勺,看著案上的大碟小碟,“是哪個?我看看,有什麽特別。”

    楚繹立刻笑了,其中一個碟子推到他麵前,秦佑順手舀出些許,但是,東西一放進嘴裏,他表情就凝固了,辛辣的芥末味充滿整個口腔,瞬時直直衝著鼻腔而去。

    秦佑從來不沾辣,一時間睡意完全清醒了。

    楚繹站在旁邊已經哈哈笑出聲來,哪還有剛才的半點失落,眼見秦佑放下了勺子,坐在那的姿態再閑適隨意不過,但看著他的眼神啊,危險得就像是在打量從哪下刀合適。

    連忙扯掉圍裙轉身就溜,眨眼間就幾米之外了,“我去叫他們開飯了再見。”

    秦佑慢條斯理地拿紙擦了擦嘴,深邃黑眸一瞬不瞬地凝住他的背影,許久,好看的唇角才浮出一絲無奈的笑。

    日暮時分,草地邊的水麵上暈起薄薄嵐靄,天色漸暗,燈立起來了。

    夜幕落下時,趙離夏他們回來了,美味的烤肉和啤酒,流水泠泠,山林間的夜色寂靜幽然。

    一桌人笑語晏晏,趙離夏要跟楚繹拚酒,一杯啤的下去,秦佑就把楚繹的酒杯倒扣著放到一邊了。

    楚繹酒量不好,就上次他自己在湖邊車裏喝醉那回,當晚從他車上就搜出一個酒瓶,紅星二鍋頭,15o毫升那種小瓶,還沒喝完。

    就這酒量加酒品,他怕這孩子再幾杯下去,今晚上又當他是爹。

    林間晚餐,如水月色,美酒佳肴,要是一切度停頓在此時此刻,這無疑能算得上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這頓飯吃到月上中天,最後楚繹還是被趙離夏激得拍桌子起身跟他們去房間玩對戰遊戲了,剩下秦佑跟趙崢兩口子坐在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

    但沒聊多久,突然從旁邊傳來一個聲音:“看來我來晚了。”

    轉頭看向茂密叢林邊小路的方向,路燈下正走過來一個中等身材的年輕人。

    是朝著秦佑的方向走來的,等人走進,秦佑看清長相,皺一下眉,青年俊秀的麵孔看著有些熟悉,但他一下想不起來是誰了。

    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下手表,已經過了晚上九點。

    青年在秦佑身邊坐下,還從容地對趙臻小兩口介紹了自己。

    秦佑聽見名字才想起來,這人是春節後的一個慈善酒會上一個朋友引薦的,初次見麵言辭間的暗示相當露骨,秦佑轉頭就忘了。

    畢竟向他自薦枕席的,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多到他自己都數不清。

    青年坐在秦佑身邊,神色中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媚意,看秦佑的那個眼神那叫一個黏糊。

    對於秦佑上山度假都有人千裏送菊這事,趙臻很淡定,草草應答幾句,就帶著老婆回房了。

    這兩人一走,青年就傾身離秦佑更近了,秦佑微擰一下眉頭,巋然不動地坐在那,沒說話但也沒推拒。

    青年見狀笑得更媚了,伸手就搭上秦佑的大腿,手肘卻撞到了桌邊隔著的酒杯,嘭地傾倒下來,還沒喝完的半杯酒全都潑濺在了秦佑的身上。

    於是,楚繹才從趙離夏那回來,打開門,看見的就是客廳裏沙上躺著的陌生美貌青年。

    青年端著一杯紅酒軟若無骨地斜倚在那,外套和毛衣都脫下放到了一邊,襯衣的扣子隻扣到胸口,露出胸膛大片的皮膚,春意橫生。看見他的時候,神色也有一瞬的意外。

    楚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退回門口看一眼屋外。

    青年從怔愣中回過神,笑了聲,“你沒走錯,秦先生在洗澡。”

    楚繹這時總算明白了什麽,進屋關上門,他沒再打算理會沙上的人,徑直朝著樓梯走去。

    但是,青年顯然沒打算放過他,挑釁地說:“你真的確定,你還要上去嗎?”

    這話問得輕佻入骨,楚繹忍無可忍,回頭看他,“你知道他不是單身嗎?”

    青年得意地把杯裏的紅酒一飲而盡,嘲諷地說,“是又怎麽樣,秦先生沒讓我走,那就說明,至少今天晚上,他不太想看見你了。”

    很顯然是把他誤會成爭風吃醋的對象了,楚繹停下腳步認真看了他一會兒,最終什麽也沒說,上了樓。

    剛走上二樓就看見秦佑正從走廊盡頭的房間出來,高大的身體穿著一件白色的浴衣,*的梢還滴著水,目光交錯,楚繹對他擠出一個一瞬而過的笑,低頭避開他的眼神,大步向自己房間走去。

    雖然隻是一瞥,但秦佑還是清楚地看到楚繹剛才的笑容遠沒達眼底,有些意外,也迎著他緩步走上前去,“怎麽?又輸給趙離夏了?”

    楚繹心裏一陣翻湧,秦叔,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秦叔。

    他佯裝無事地對秦佑又笑下,兩個人錯身而過,腳步卻沒停。

    扭開門鎖就衝進房間,從矮櫃上拿起旅行包就往外走,努力神色如常地對秦佑說:“我今天晚上去趙離夏那打通宵遊戲了。”

    說話時,眼神一直沒落在秦佑身上。

    秦佑這個時候終於明白楚繹是衝他來的了。

    兩人錯身的時候,緊緊地握著楚繹的小臂胳膊拉住了他,沉聲道:“說清楚再走。”

    楚繹人站在那,頭像要炸開似的,腦子裏有無數個片段碎裂開來,一會兒是裴成淵和蔣瀾,一會兒是七年前那兩個讓他恨不得生啖其肉的人,以前在他渾然不覺之間生的,想必,正是今晚這樣的場麵。

    沒有什麽不同,隻是左擁右抱的主角換成了秦佑而已。

    倏忽間,楚繹剛才本就假飾得岌岌可危的笑意全不在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對麵的男人,眼神就像是有什麽坍塌之後的頹敗、落寞、晦澀,還有深深的疲憊。

    看著秦佑的眼睛,他喉結上下蠕動幾下,才艱澀地開口:“今晚上的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但是,有些事,即使燕導不知道,你自己就可以問心無愧嗎?”

    秦佑怔了一瞬,很快臉色刷地冷冽下來,頃刻間臉色已經沉得可怕。

    幾秒的靜默,他放開楚繹的手臂,緩步踱到楚繹麵前低下頭,高大的影子罩住他整個人。

    無形的威壓突然讓楚繹背後生出陣陣寒意,他愣了片刻,但一步沒退,反而倔強地把脊背挺得筆直。

    秦佑站在那一動沒動,漆黑的雙眼目光幽深陰戾得就像是潛藏著致命危險的寒池深淵,一瞬不瞬地盯著楚繹的眼睛。

    “你當我是誰?”他說。

    接著又笑了聲,但笑得冰冷譏誚,“我怕誰知道?”

    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回房嘭地摔上了門,隻留下站在原地的楚繹,和站在樓道口一臉驚愕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