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日出西邊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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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去紅木的桌椅外,這雅間的角落裏還放了一盆文竹,翠綠可愛,李恪背後的牆上還掛有一幅字,上書:“不可居無竹”。

    看字的筋骨,竟然同那日在李恪的宣德殿中看到的字極是相似。她目光中便帶了疑惑,轉頭看向李恪。

    李恪仍舊一臉淡雅的笑容,見蕭湘望來,微微點了點頭。

    蕭湘卻是不解,不知道他點什麽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字的下角有一鮮紅的印章,好在印章並非難解的篆字,乃是普通的楷書,這才看的懂。

    竟然是李恪手書。

    “原來這是恪哥哥寫的,”她不由讚歎,“雖然我對書法沒有什麽研究,但這字俊秀飛揚,看上去便教人賞心悅目。”

    她的確不太懂書法,連書法幾大名家也隻知道個王曦之和顏真卿……此刻便再找不出溢美之詞,好在李恪看上去也不甚在意,隻聽他笑道:“湘兒的嘴巴是越發的甜了,方才真不該點桂花釀,再這麽甜下去,恐怕蜜蜂都要奔你這嘴巴來了。”

    說笑間,先前點的菜式便一一送了上來。

    蕭湘並非沒吃過素齋,在現代時,南京雞鳴寺、棲霞寺;常州天寧寺等地的素齋也是十分出名,自己同朋友慕名去過,口味的確不錯。但她此時卻被眼前的菜點全然吸引住了目光。這菜式與現代的完全不同,光是擺放上,就顯得極為精美。

    就單看這暖胃的羹。

    整個道以金色為底色,中間卻鋪陳開一朵潔白如玉的蓮花,花下蓮葉田田,翠綠醉人。三種色彩間雜在一起,竟然完全不混,卻像是一幅白描,美侖美煥。

    她一臉驚訝的表情,李恪見了,不由笑道:“這金色的是玉米羹,白的是銀杏汁,綠的是荷葉羹。玉米羹和銀杏汁都偏甜,荷葉則解膩,三種配在一起吃,別有風味。”說著便為她盛了一碗,白色的瓷勺混攪下去,畫麵頓時被破壞,看的蕭湘一陣心疼。

    不過破壞也就破壞了,她用碗中的小勺輕舀了,送入口中。一股甜美清香在口中漾開,醇厚的讓人恨不得連舌頭也一並吞了下去。

    果然好吃。

    李恪的手指又滑過其它的幾品菜式,皆是擺設精美,口感一流。

    蕭湘不由感歎這古人會享受,這些菜式若是能流傳至後世,恐怕那些菜館要笑的嘴都合不攏了。

    心中頓時大歎可惜,手上卻忙不迭的夾了菜往口中送。

    不過這二樓雖然都是雅間,隔得住人影,卻隔不住聲音。鄰間談笑聲不時傳來,蕭湘微停了筷,心頭有些疑惑,那聲音十分熟悉……會是誰呢?

    “既然風不動,帆不動……那便是心動。”聲音低沉而富磁性,像是在哪裏聽過。

    “佛家講究心靜如水,施主若想修得大功德,需從此處著手。”這個聲音蕭湘不會忘記,是辯機的,清澈如水的聲音。

    “禪師佛法高深,不知有幸請禪師可否指點一二?”從這聲音聽來,那人倒是十分誠懇。

    “嗯?”李恪也聽到了這對話,卻輕輕疑惑了一聲,目光正對上蕭湘的眼神,他便微微一笑,低聲道,“是房遺愛。”

    他的目光之中帶了些許思慮,蕭湘並沒有太在意,隻是未曾想這看上粗曠的房遺愛居然對佛法也感興趣,看來真是“佛法無邊”。

    她一時興起,竟然起身挑了簾子,徑直往隔壁而去。李恪自是攔不住她,也隻得歎了口氣,起身隨她同去。

    隔壁正是辯機與房遺愛,兩人持杯對坐,桌上三兩小菜。見蕭湘和李恪進來,兩人都大吃一驚,顯然沒想到她會在此處。

    不過吃驚也隻是那一瞬間的事,兩人都起身行禮,李恪擺了擺手:“不是在宮中,二位勿需多禮。倒是高陽莽撞,教二位笑話了。”

    兩人齊道不敢,重新擺了碗筷,請蕭湘同李恪入座。

    於是菜品也齊齊重新點過,四人圍桌而坐,一時間卻不知道說些什麽,氣氛有些尷尬。蕭湘性子素來外向,而辯機和房遺愛在她眼裏都不是討厭之人,見大家都不說話,便先行開口道:“沒想到佛法如此高深,連房相的公子都如此著迷。”

    那房遺愛臉上竟然閃過一絲不自在,點了點頭,也不說話,隻是舉了杯子,猛灌一口。

    好在蕭湘的重點並不在他的身上,也不在意他的神情,扭頭看向辯機。

    “禪師可知我此次前來會昌寺的原因?”不知怎的,她就是想刁難下辯機。明知道自己這理由不過是為了避免去和親的命運,卻就是想看看他如何說法。

    辯機麵上一滯,竟然一時未曾答上話。

    李恪微皺了眉,開口將話題帶開:“方才見住持正講經,禪師不用前去麽?”

    辯機含笑,輕輕搖了頭:“貧僧正是從那處過來。”

    李恪看了他幾眼,卻是轉過頭去,自斟自飲。辯機也沒有什麽反應,倒是教蕭湘看的發愣,不知道兩人在打什麽啞迷。

    房遺愛也是一臉茫然的表情,蕭湘看了他一眼,心頭有些鬱悶。

    她素來不喜這般草原風情的帥哥,說她跟不上潮流也好,不時尚也好。她對這種類型的男人,總歸喜歡不起來。總覺得他們有大男子主意,或許還會打老婆……雖然說這古代人更是有大男子主義,但外表看起來儒雅一點的,打起來也會比較不疼些吧?

    可是,現下李世民仿佛是鐵了心要將自己嫁給這房遺愛。她如何不慌?更別說,曆史上就是這麽記載的。

    蕭湘緊擰了眉,又抬頭看他幾眼。

    她目光掃過,那房遺愛竟顯得有些倉惶,蕭湘心頭不由疑雲從生,他好好的倉惶什麽?莫非有什麽問題?

    聯想到那日他聽聞李世民賜婚,卻也是看上去不大情願的樣子。

    蕭湘心頭不由一動,如果房遺愛上折子辭婚,或許自己就不用嫁給他了。她眼珠轉了轉,扯出一抹微笑:“聽說公子對騎射極有研究,可否為本宮指點一二?”

    她這是在睜眼說瞎話,她對這些一點興趣也沒有,對馬更是有著天生的恐懼感。前幾天李恪想教她騎馬,她還賴著死都不肯接近,這會說是想要人指點,不是明擺著胡亂說話麽?

    一邊的李恪聞言,不由扭頭看了她,眼中滿是驚詫。

    蕭湘裝作沒看見,起身便向外走。事關她終身幸福,不拚不行啊……房遺愛無法,雖然一臉不情願的表情,卻也隻能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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