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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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我!還給我!”十三死命搖晃著冷心的脖子,渾然忘了“傀儡”的構造與人類不同,是不需要呼吸的;饒是如此,也令冷心無法開口說話。
十三掐了一陣,雙手驀地握拳高舉,重重往冷心臉上落下……
“碰”地一聲悶響,十三垂頭喘息,烏黑的長發披落兩頰,雙拳卻因視線突然模糊而失準,落在冷心頭部上方。
冷心仰視著十三那張被頭發遮住的臉,說道:“十三先生,若這樣能救您,請把靈魂取回。”
十三不答,身體翻落一旁,胸口不住起伏。
冷心見十三沒有反應,以手肘支起上半身,喚道:“十三先生、十三先生……”
“卑彌呼的意誌救了妳啊!”十三轉過頭來,混沌的神智又暫時清晰,那對眸子若往日深邃得有如大海,此時卻有如一口枯井般暗不見底。
冷心說道:“十三先生,我能夠幫上您的忙嗎?”
十三揮揮手,正想開口說話,眼前又閃過數篇異象,他左右甩頭,想把那些景象驅離腦中,過了會兒,才說道:“沒有任何方法能夠拯救遺忘罪人。”
冷心搜尋著十三隨著靈魂而灌輸的記憶,問道:“沒有任何黑魔法?”
“沒有。”十三苦澀一笑,搖搖晃晃地走到落地窗前,伸手撥撥散亂的頭發,兩手吃力地想要把窗子拉開,卻怎樣也辦不到。
“我來幫您。”冷心見狀想要過去幫忙,卻被十三伸手阻止。
“我還沒虛弱到那種程度。”十三以肩膀靠著其中一扇窗,雙手撐住窗沿,這才打開一個能夠讓他出去的空隙。
十三遲緩地踩出每一步,好幾次都差點脫力摔倒,憑的就是一股自尊心,他決不允許自己在他人麵前表現軟弱。
他站在太陽底下,渾身暖呼呼地好不舒服,他慵懶地半躺下來,舒展每一寸筋骨,又轉頭對冷心招招手,“過來。”
冷心依言上前,站在十三的右後側。
“不要這樣生疏,坐在我旁邊。”十三一洗往時的陰沉,笑得像太陽般燦爛,冷心見狀一愣,在記憶中,她隻見過前者這樣對天使笑過。
冷心還是一言不發,乖乖坐在十三身旁。
“我終於要死了。”十三語帶無奈,他模擬過無數次情形、場合,從未想過會如此平靜。
“我知道,請您取回靈魂好嗎?”冷心想到了唯一能救十三的方法,就是拿回不屬於她的靈魂,這樣,至少能延續一段時間。
十三想都不想就回絕:“那已不是我的了!”
“但是……”
“沒有但是了。”十三深吐口氣,強顏歡笑道:“替我找到天使,然後幫我看見她的笑容。”
“您應該自己去找她。”冷心依照往例,自然是想都不想就點頭說好,但現在她內心深處彷佛有種情感在蠢動,令她首次違背了十三的命令。
十三點頭微笑,過去的他,絕不容許有人敢違抗的的話,可是對冷心,他總是給了幾分縱容,“如果我的‘真名’還記得就好了,至少可以誘騙人類的靈魂。”
冷心疑惑地看著十三,問道:“誘騙?不能理解?”
“就是……”十三慢慢解說著。
真名的第二個功用,就是惡魔可以用它來與人類簽訂契約,以各種手段拐騙靈魂,以此滋養補充魔能。
可是十三失去了真名,反複的遺忘,如虛無般空白,甚至連最簡單的交談都辦不到,更遑論設下計謀了;無論是多強大的魔王,一旦被這樣抹煞,他隻能隨著魔能流失而衰弱,孤獨地看盡人世百態,直到最後一刻降臨……
“這樣妳明白了--”十三眼前又是一黑,這次,足足過了十來分鍾才恢複正常,繼續說道:“妳自由了,卑彌呼的心願即將結束,從今以後,去尋找自己的人生吧!”
冷心聽完後拚命搖頭,每每想到十三就這樣離她而去,體內的靈魂總會傳來一股空蕩的感覺,她不喜歡那種感覺,一點也不。“我可以幫您騙取靈魂。”
十三說道:“要怎麽騙?妳隻是個有靈魂的‘傀儡’,妳沒有真名,無法簽下契約。”
“我不是‘傀儡’,我是人,擁有沉睡的靈魂,曾經會哭、會笑過!”冷心提高了音量,就像那些天賦族人一樣,不自覺地以這種方法表達不滿。
十三聽到冷心表達怒意時不禁一愣,卻又再下一秒看見對方迅速站起,同時一鞠躬,說道:“對不起,十三先生,我失禮了。”
“沒有關係,妳慢慢像‘人’了。”十三表示並不在意,伸手把冷心拉到身旁坐下,卻在兩手接觸的同時,感覺到對方沉睡的靈魂。
出自同一源流的親密感,綿綿的震動似水長流,比血緣更密不可分的關係,靈魂藉由手的觸碰,跌宕起伏地傳來微弱的脈動。
當兩人心跳同步,一陣激蕩澎湃的感覺自冷心胸口伸起,她檀口微張,輕喘幾口,說道:“靈魂,醒了。”
但隻是曇花一現!
冷心說話的同時,原本生機勃勃的靈魂又陷入冬眠,讓她莫名感到一股失落。
十三也感覺到那股跳動,隻是沒有像冷心那麽強烈,淡淡地“嗯”了一聲,卻又突然想起什麽!
“‘傀儡’、真名、共有的靈魂……”十三腦中浮現一個計劃,猛地轉頭問道:“冷心,妳願不願意當‘人頭’?”
“人頭?是要我把頭砍下給您嗎?”冷心想都不想就拿出金剛杵,準備把自己的頭割下獻給十三。
“不是這個意思。”十三解釋著:“妳是‘傀儡’,並沒有真名,但是創造者賦予妳的名字就可以當作真名;妳我有共同的靈魂,我隻需要把精神寄附在妳身上,就可以超越遺忘的詛咒,進而掠奪靈魂。”
語頓,十三繼續說道:“這就是‘人頭’的意思,我需要妳去欺騙人類,讓他們心甘情願地奉獻,進而交換契約。”
冷心點頭說道:“這樣能救您的話,我願意。”
“好,隻要能騙到一個靈魂,就足以讓我多活千年,剩下的,我自然有辦法撐下去。”十三爬起身,往臥房慢慢走去,“這是我所能施展的最後一個魔法,一切靠妳了。”
沙漠的溫差之大沒有人可以想象,白天熱得恐怕連雞蛋都可蒸熟,晚上卻冷得好像連血液都會結冰。
距離開羅數十公裏外的巴哈裏亞綠洲上,升起一道篝火,火星不時從中跳起,數頭駱駝在篝火旁跪坐休憩,四名男子一邊保養槍枝,一麵交談著。
保羅與芭雅被四人挾持後,就被雙手反綁,帶到這處人煙罕至的綠洲。
晚風撫過大地,綠地青草婆娑起舞,風中涼意如水,倚靠在石堆上的保羅抵受不住夜晚風寒,不禁打了個噴嚏,悠悠醒轉,“這是什麽怪地方?老子不是在跟埃及妞……”
“埃你的大頭啦!”
“咦?怎麽埃及妞變成了芭雅?”保羅打了個大哈欠,腦袋也清楚了點,往聲音處看去,隻見芭雅嘟著嘴,一臉埋怨地瞪著他,不禁問道:“妳是愛上了老子嗎?不然盯著我看幹嘛?”
“鬼才會愛你啦!看清楚好嗎?”芭雅沒好氣地說著,身體扭動幾下。
“清楚?老子的眼睛很清楚啊!”保羅想一臉迷糊地說著,想要伸手搔頭,這才發現被人反綁在後,也記起了先前的追逐戰。
保羅看向坐在火堆前取暖的四人,氣得大罵:“我滾你媽的,你們四個沒老二的雜種,有種就來單挑啊!”
四人聽見保羅的叫聲抬頭看了一眼,其中一人拿出從兩人身上搜出的神器、聖經,以及那片用象形文字寫著“光明在蛾摩拉”的紙片,用英語問道:“你們是天主教徒?也是這些神器的擁有者?”
“沒錯,老子就是跟主哥的啦!”保羅掙紮著站起,卻馬上看到三支槍口對準著他,讓他連忙改口說道:“各位大哥,我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主說:‘神愛世人’啊!”
四人交頭接耳一陣,不過卻是用某種方言交談,像是在討論什麽,過了一會兒,那人才轉為英文說道:“沙漠的蒼鷹將決定你們的生死。”
芭雅完全搞不清狀況,用肩膀撞了下保羅,“他們在說什麽啊?”
“他說要**妳,然後再把妳賣給人蛇。”保羅隨口應著。
沒想到芭雅卻信以為真,小臉當場縐起,眼淚飆出的速度恐怕跟文藝愛情片的女主角有得比,哇哇大哭著:“人家不要啦……”
“隨便說說妳也信,有沒有那麽蠢啊?”保羅嘟噥幾句,發現那些人不斷朝他們望來,並以方言交談著,顯然是不想讓他們聽見內容。
“靠,你們會嘰哩咕嚕,以為老子不會嗎?”保羅聽了一陣,突然對他們大喊一句:“幹恁老母!”
保羅以不知從哪裏學來的閩南話,直接就跟四人的老媽攀上了最親密的關係。
“日你媽!”
這次的意思不變,卻變成了字正腔圓的北京話,由此可見,保羅的語言天份在某方麵來說,簡直不輸九官鳥。
四人一臉疑惑地看著保羅,不知他在說些什麽,芭雅也在這時停止哭泣,抽抽鼻頭,哽咽道:“你在說什麽啊?”
“我在捉弄他們!”保羅靠在芭雅耳邊小聲說著,惹得後者破涕為笑,並說道:“還有嗎?再來、再來。”
“當然沒問題,這次讓妳聽聽什麽叫做中國的……喔!文言文……”保羅裂嘴一笑,又叫道:“彼你娘之!”
芭雅問道:“這些都是什麽意思啊?”
“就是跟妳很騷的老媽發生性關係。”保羅不敢讓四人聽見,輕聲解釋著,末了又補上一句:“記住,一定要很騷喔!而且不騷不搞喔!”
芭雅弄懂那些話的意思後嗔道:“你去死啦!”
“就快啦!他們說要找頭臭鳥來決定我們的死活。”保羅瞪了四人一眼,忽然看見那些人全數起立,雙手在胸前交叉,彎腰對著他們行禮。
兩人見狀一愣,對看一眼,保羅叫道:“搞屁啊!我們又還沒死,幹嘛一鞠躬?”
正當兩人大惑不解的同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名男子的聲音:“你們就是神器的持有者?”
兩人嚇了一跳,連忙轉過頭去,看見了那名眼下有丁字刺青,蓄著山羊胡,肩膀上停著一頭老鷹的男子,站在他們後方的石堆上。
男子的表情嚴肅得像人麵獅身,眼神卻如肩膀上的老鷹般銳利,左腋下卻夾著一本書。
兩人轉頭往行禮的四人看去,發現他們仍不敢起身,維持著同一姿勢。
男子見兩人不發一語,慢慢從石堆走下,來到四人麵前,也雙手交叉向對方回禮。
回禮後,其中一人拿起神器來到男子麵前,以雙手恭敬地呈上。
男子拿起極度暴力端詳一陣,轉頭對兩人再次問道:“你們是神器的持有者?”
芭雅雖不知男子問這話有何用意,但還是照實回答:“是的!”
男子仔細地看著兩人的麵貌,抽出腋下的書本,又看了兩人幾眼,轉頭與四人討論一陣,指著保羅,“替他鬆綁!”
其中一人聞言走到保羅身後,解開了束縛的繩索。
保羅活動著麻木酸疼的雙手,大惑不解地看著男子。
男子又把手指向芭雅,說道:“殺掉她!”
三人聽令立刻舉槍對準芭雅,嚇得她大叫:“等一下啦!”
“喂喂喂……你們比老子還流氓啊?”保羅急忙擋在芭雅身前,雙手大張,“你們埃及人是怎樣?沒事就追著人猛開槍,現在放了老子又要殺老子的夥伴,你們當我死了啦?”
見到保羅以身相護,芭雅感動得差點又要哭出來,“保羅,想不到你這麽護著人家,真是看錯你了。”
“廢話,因為老子還沒上過妳啊!”保羅不愧是色膽包天,竟然為了這種理由連子彈都不怕,他繼續說道:“喂!刺青臉,不然你先等我上過她再殺好不好?”
“你去死啦!”芭雅聽到答案時又惱又氣,一腳踹向保羅臀部,坐在地上大哭道:“不公平啦!人家長得那麽可愛……你竟然選擇不殺保羅而殺人家,你……你一定是同性戀……”
保羅摸著被踢痛的地方,下意識遠離男子兩步,說道:“雖然老子的魅力連男人都無法擋,但是我沒興趣屁眼開花,或是抱著男人親嘴。”
男子對兩人的一搭一唱不禁感到啼笑皆非,他展現了與外貌不符的幽默感:“如果不是我已經把生命奉獻給法老王,那這位女士將會知道我的性向是否正常。”
“你別在那邊廢話一堆,到底為什麽要抓我們?”保羅雖然聽到了男子的解釋,但還是退得遠遠地。
“你是記載中開啟光明的關鍵,而她……”男子看著仍哭鬧不休的芭雅,“看起來很像是另一位神器持有者,但又不是。”
“芭雅的確是‘無限瘋狂’的主人啊!”保羅還再懷疑男子的性向,最後小心防備地接近,說出芭雅為人格分裂患者的事。
“證明!”男子不相信保羅說的話,道:“如果能證明這件事,沙漠的蒼鷹將獻上最誠摯的歉意。”
芭雅死命點頭,說道:“人家真的是啦!真的!”
保羅似乎已經嚐到女王的恐怖,在三勸阻:“勸你最好不要見識,變身之後的芭雅,就算你是老鷹她也會要你叫女王。”
“那我會準備好蠟燭和各種器具的。”男子幽默地答著,真讓人難以想象如此有個性的外表下,竟然會如此風趣。
語頓,男子問道:“你願以性命保證?”
保羅開始覺得有點不耐煩了,胡言亂語:“性命?老子向來都是用精蟲保證!十億夠不夠?還是要一百億?不過你要等久一點。”
“不用了,替那位女士鬆綁。”男子猶豫一下,最後還是相信兩人,不過卻撂下一句:“如果你撒謊,沙漠的蒼鷹將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知道啦!別那麽認真嘛!”保羅走到芭雅麵前,邀功著:“不用感激老子,以身相許就行了。”
“你臭美!”芭雅甩甩被麻繩綁得紅腫的手腕,對著男子問道:“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麽要追殺我們?”
男子雙手交叉向兩人行禮,“我們是古老血裔的殘存者,沙漠最驍勇善戰的貝都因人,也是最後光明的守護,我是阿法˙畢德林--沙漠的蒼鷹,以千裏之目握有阿努比斯權柄之人。”
“嗯!好臭好長的名字。”保羅聽著男子的自我介紹,心中一動,兩手向前一甩,擺出自以為帥氣的姿勢也說道:“老子是黑道大哥,黑手黨最帥的男人,現在也是主哥的第一號大將,老子叫做保羅,以大老二征服女人的男子漢。”
“別在那邊丟人現眼啦!”芭雅又給了保羅一腳,又問道:“但是你還沒說為什麽要追殺我們,又要放了我們啊?”
畢德林說道:“有位朋友預言了你們的到來,但是我無法確定你們是否真的為神之使,所幸,保羅的實力證明了一切。”
語頓,畢德林又補充著:“這段時間,已有許多顛倒十字的信徒想要奪取光明,但全都死在‘公義’的力量之下。”
“為了確認實力就隨便對人開槍,哇靠,你們簡直就是恐怖份子。”保羅聽完後大叫著,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比他更蠻橫不講理。
“以西方資本主義的投資報酬率來說,我們有十二名優秀的戰士因此負傷,損失慘重的應該是我們才對。”畢德林一臉不在乎地說著:“況且,他們已經手下留情。”
畢德林對其中一人使了個眼色,從口袋中掏出一枚埃幣,拇指、食指輕彈,將銅板拋上空中。
那人緊盯著在空中旋轉的錢幣,從槍套拔出手槍,板機連扣,“鐺鐺鐺”連續三聲,銅板頹然落地,正中央出現一個彈孔。
“如果他要殺掉你們,隻需要兩發子彈。”畢德林輕描淡寫說著。
保羅見狀吞了口唾沫,不認輸地說道:“這樣很屌嗎?老子也會。”
保羅對那人伸手招了招,要他把槍丟過來。
那人不發一語地反轉槍身,以槍柄麵對保羅送去。
“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麽叫做大老二神槍手。”保羅接過槍後,粗俗地咧嘴一笑,“丟錢吧!”
畢德林含笑不語,同時也想見見這位神器持有者的能耐,又掏出一枚錢幣彈上空中。
保羅翹高右腿,手從外側繞入跨下,計算著硬幣在空中的軌道,一聲槍響,那枚錢幣被應聲打飛,正反兩麵在空中不斷變換,落地時竟然彈中了原先的銅板。
兩枚錢幣中央都有著一個彈孔,分毫不差。
“哇!保羅你好厲害!”芭雅拍手叫好著。
那人不服氣,跟保羅要來手槍,同時對畢德林點頭致意,然後轉身背對所有人。
畢德林又拋出銅板。
那人猛地一個後空翻,憑著那零點幾秒的驚鴻一瞥,槍口逬出火花。
錢幣在空中像是被撞到一樣改變軌道,輕輕落在保羅麵前。
“這有什麽希奇,看老子的。”保羅死要硬撐到底,接過槍後也轉身背對眾人。
畢德林在口袋掏了掏,拿出最後一枚銅板,看都不看就丟向場地正中。
保羅在心中默數三下,驀地彎下腰,槍口一樣從跨下伸出,在錢幣快要落地時開了一槍。
“鐺”地一聲,銅板被擊中後彈了幾圈,這才落回地麵。
“保羅,你真是帥呆了。”芭雅在旁不停拍手,卻又扁嘴說道:“可是姿勢真醜。”
那人還想要比,不過畢德林已經沒有多餘銅板,隻好苦笑道:“好了,到此為止,我非常欽佩兩位的實力。”
“知道就好。”保羅把槍丟回給那人,同時遞上一根雪茄,道:“兄弟,很準喔!”
那人聽見讚美後露出潔白的牙齒微笑,卻又靠上前去,以英語問道:“你剛才說:‘幹恁老母!’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聽著那人別扭的發音,保羅心裏簡直笑翻了天,表麵上卻不動聲色地答著:“這是一個台灣人教我的,意思是向你母親問好。”
那人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跑到另外三名同伴身邊,又以方言解釋給所有人聽,等到所有人都聽清楚後,一時之間,“幹恁老母!”這句話響起了好幾遍,就連畢德林的母親也被問候上了。
“你的同伴是個好人。”畢德林看著與四名下屬玩鬧聊天的保羅,走到芭雅身旁,拿出一個銅製小天平,道:“證明妳的能耐吧!若妳說謊,阿努比斯神會詛咒妳的靈魂。”
“人家真是啊!那要怎麽證明嘛?”芭雅這才知道畢德林從頭到尾都還在懷疑她,心中略感不滿。
畢德林又拿出一個木製,狼首人身的小雕像放在天平左側的盤子上,說道:“拔下妳的頭發,若天平傾向阿努比斯神,妳就是騙子。”
“天啊!頭發怎麽可能比木頭重嘛!”芭雅不滿地說著,但是在見到畢德林那雙冰冷的眼神時隻好閉口不說,順從地拔下一根頭發,放在天平上。
頭發輕輕放下,兩人屏氣凝神地看著天平,隻見那兩片小盤子竟然就像翹翹板一樣擺動著,這個結果,讓畢德林也大感意外。
“是又不是,難道就向保羅說的一樣,她的體內有兩個靈魂?”畢德林看到結果,這才相信保羅所說的話,單膝跪地,雙手交叉,道:“讓妳蒙受委屈懷疑,沙漠的蒼鷹向妳致歉。”
芭雅這時也鬆了口氣,連忙笑道:“沒關係啦!人家沒有在意!”語頓,她摸著肚皮,小聲道:“可是人家一整天沒吃了,有沒有……”
畢德林點頭微笑,走到一名下屬身旁,低聲吩咐幾句。
那人聽完立刻跑向車子,拿出一個大紙袋,交給畢德林。
“吃吧!”畢德林把紙袋交給芭雅,轉身朝與其它人聊得正起勁的保羅喊道:“神之使,請你過來一下。”
“什麽神之屎?老子叫保羅。”保羅大勒勒地走過來,坐在芭雅身旁,伸手往紙袋抓去,“原來有吃的啊!老子也要。”
“唔唔嗯……”芭雅咬著手中的阿拉伯麵包,一把抱住紙袋,顯然是不想分給保羅。
“妳嗯什麽啊!不給,老子就用搶的。”保羅粗魯地扯過紙袋,拿出一塊麵包大嚼,口齒不清道:“你不是有話要說嗎?快講啊!”
畢德林將一本黑色封麵,以草莎紙作頁的書翻開幾頁,遞到保羅麵前,指著其中一幅畫說道:“這是你。”
保羅看著畫中的人像,雖然服裝不同,但是表情栩栩如生,幾乎跟他一模一樣。
畢德林又翻開一頁,拿到芭雅麵前,“這很像妳,也是妳,又不是妳。”
芭雅似懂非懂地聽著,發現畫中的人物雖然五官與他極為相似,但氣質卻有著天壤之別,反而比較像變身後的芭雅女王。
“人家可以看看嗎?”芭雅問道。
“可以。”
芭雅又翻了幾頁,發現內容全以古埃及時期的象形文字書寫,當中偶有幾幅插畫,她翻到其中幾頁時,看見了布雷恩、冷心、難陀的畫像。
“你看,有布雷恩他們欸。”芭雅像是發現新大陸似地興奮叫著。
“在哪裏?老子看看。”保羅也把頭湊上一看,真的看見了其它三名同伴的人像。
芭雅又翻開一頁,發現有三頁竟然空白一片,而後麵的頁數才出現其它文字圖畫,不禁問道:“這邊的紀錄呢?怎麽不見了?”
畢德林拿回書本,說道:“不知道,根據口耳相傳的記載,這裏原本是有紀錄的,可是卻在六百多年前的某一天,這三頁的文字就這樣平空消失。”
“那關於人家的部分寫些什麽啊?”芭雅好奇問著。
“書中記載,手持神器的使者將揭開末日之鑰,而我將領你們到正確的位置。”畢德林摸著臉上的刺青,肩膀一抖,老鷹振翅飛起,“這一切也終於可以結束了。”
保羅問:“那你們知不知道自己守護的是什麽東西啊?”
畢德林說道:“是殘存遺留的光明嗎?有位朋友說它是邪惡之源的純真。”
芭雅想起布雷恩臨走前所交付的話,詢問道:“我們也份記載,可是上麵隻寫著:‘光明在蛾摩拉’欸?”
“是的!但卻有鑰匙才能開啟。”畢德林故作神秘地說著,卻又語氣一轉,變得十分嚴肅:“在那之前,你們招惹到無法想象的對手。”
“誰?”保羅和芭雅不約而同問著。
“他自稱‘公義’,原本是我們的朋友,卻在前幾天看見了未來……”畢德林想起離去的白袍人,還有麵紗之下的那張臉。“而未來,要他對付你們。”
“‘公義’?那是什麽東西?反正隻要敢跟我保羅大哥作對,他就會知道什麽叫做老二開花。”保羅一臉不在乎地說著。
“你們無法想象他的力量。”畢德林回想起那人驚世駭俗的能力,說道:“所以當那天他說神之使將來,我便派出了所有耳目,希望能搶在他之前找到你們,因為他能以言語殺人,比如他說你死了,你就會死。”
“不是吧!有沒有那麽強啊?”保羅壓根兒不信,世上怎麽可能用說話殺人。
芭雅歪頭想了下,問道:“是不是光明咒術中的‘命死術’之類的法術呢?”
“可能是吧!”畢德林不清楚“命死術”是怎樣的術法,所以也無法確定,說道:“兩天後,蛾摩拉之路就可以藉由鑰匙開啟,那時我會派出所有族人,護送兩位前往,不過在那之前……”
語頓,畢德林說道:“請二位委屈一下,待在這片綠洲,不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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