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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簽你？”王大胖忍不住打開慧眼，想看看他的藝人屬性有多少。

    一段文字出現在王大胖眼前：胡宗憲，男，三十歲，半紅不黑的歌手、主持人。曾出過兩張專輯，得過金曲獎最佳方言男演唱人獎。也曾主持過幾百場的校園演唱會。好賭，最近賭運不佳，賭債纏身，被經紀人公司解約。

    讀完這段文字，王大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再看他的藝能數值：演技、儀態、動感、自信都不高，歌藝、名氣、體能還可以，口才、才智……居然有八百多？經過軟體娃娃的介紹，王大胖曉得，藝人的藝能屬性，最高值為九百九十九。八百多的數值，可以說是一個非常駭人的數字了。想到這，王大胖不由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這個麵容憔悴的男人，他有這麽高的藝能數值，怎麽可能會如此落魄？

    王大胖記得軟體娃娃曾對他講解過，藝人的屬性，一開始是可以通過訓練來提高。但是到了一定程度，一般的藝能訓練就無法再進一步提高數值。想繼續提升藝能屬性，就隻能通過拍戲、上節目等的實踐磨練。還有，每一個藝人的每一項藝能屬性都有一個潛在的最大值，這個最大值也許是九百，也許是三百，各人的情況都不相同。而一旦藝人的屬性達到了這個最大值，無論藝人再怎樣訓練跑通告，那項藝能屬性也無法再有半點提高。所以，要培養出大明星，他的潛在最大值，也就是天賦，是非常重要的。而眼前此人擁有這麽高的口才跟才智，應該是一個大明星才對，怎麽會一直半紅不黑呢？看了對方的屬性後，王大胖判斷眼前此人是個寶，一定要爭取下來才行。

    望著對方一直盯著自己默然不語，胡宗憲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緊張期待的神色。王大胖見此，忙露齒一笑道：“當然可以，胡先生願意跟我公司簽約，是我的榮幸。不過，我公司才剛剛成立，資金並不多，不知道胡先生你的簽約條件是多少？”

    胡宗憲猶豫了片刻，這才下定決心道：“我要簽約金一百萬，而且以後的通告收入，要五五分賬。”

    王大胖頓時躊躇起來，這是一個非常苛刻的條件，要知道他現在公司的資金也隻有一百萬，如果簽下了他，等於一下子就把公司掏空，萬一他拿錢之後跑掉，公司恐怕馬上就要倒閉了。想到這，王大胖探詢道：“胡先生，我確實非常希望與你簽約，但你的要求似乎太高了點，不知道能不能降一下呢？”

    胡宗憲斷然搖頭道：“對不起，一分錢都不能降。”

    王大胖犯難了，這一天的辛勞讓他明白，憑他這樣一間小小的，沒有一點名氣的經紀公司，想簽到一個有潛質的藝人，很不容易。現在有這麽好一個藝人送上門來，如果不趕緊把他簽下，未免可惜。但他的簽約要求未免高了一點……王大胖想了想，詢問道：“胡先生，我對你的了解不多，請問你能不能介紹一下自己呢？”王大胖招呼他坐了下來。

    “好吧。”胡宗憲坐在椅子上，沉吟道，“我是家裏最小的一個，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哥哥姐姐都很乖，在學校都是品學兼優的學生，可我自小就不愛念書，老師曾經批我是‘朽木不可雕也。’”

    胡宗憲說到這裏，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又接著道：“我家是做生意的，小時候家境還不錯，可大概在我上高中的時候，我家生意失敗，陷入了困境。那一年我十六歲。我覺得書再讀下去也沒什麽前途，又不想成為家裏的負擔，就背著吉他，隻身離開家鄉，來到夢都。那時我什麽都沒有，一個人都不認識。白天就在民歌餐廳裏麵唱歌，晚上則住在頂樓加蓋的簡陋房子中，裏麵隻有一張桌子、一張床。可以說，我的每一隻碗、一雙筷，都是我用自己掙來的錢買的！我是真正的白手起家。這是我人生當中唯一值得自豪的事情。”

    回首往事，胡宗憲不禁一番唏噓：“剛開始在夢都的那一段生活，並不好過。每到過年，民歌西餐廳打烊那段時間裏麵，就是我最窮困的時候。我還記得，大年除夕我打電話回家，媽媽剛對我說了一句：‘孩子，回家吧！’突然嘟的一聲，電話卡的錢沒了，我心酸的眼淚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我做過不少工作，”胡宗憲的聲音竟有點哽咽，“在路邊擺地攤，賣壯陽藥，還有加油工。”

    “加油工？”在王大胖那個年代，石油已經被其他燃料所取代，他自然不知道有這個職業。

    望著王大胖臉上出不解的神色，胡宗憲隻好耐心解釋道：“所謂加油工，就是在油站幫人家的汽車加油。”頓了頓，胡宗憲又繼續道：“有一次，一個貴婦開了一輛奔馳350來加油，我第一次看到那麽漂亮的車，忍不住東摸摸、西摸摸，由於太興奮了，竟然忘了把加油槍卡緊，結果漏油漏了一地，把車子也搞髒了。那個貴婦人一直嚷著要我賠錢！把我罵得很難聽！結果我拿著自己的洗臉巾跪在地上幫她擦輪胎，又被站長罰站了兩個小時。當時我就發誓，將來一定要買比她更好的車子。”

    “在民歌餐廳唱了幾年，我也累積了一定的名氣，終於有唱片公司願意為我出唱片。我的第一張專輯《是不是這樣的夜晚才會這樣的想起我》就這樣誕生了，裏麵的主打歌很紅，卻沒有把我帶紅，我還是處在半紅不黑的狀態。記得有一次我坐車去pub唱歌，恰巧前麵遇到車禍，警察把路封堵起來。我因為要趕著去pub，就走上前問警察能不能通融一下，放我過去。那個警察不相信我是個歌手，問我唱過什麽歌。我就說我唱過《是不是這樣的夜晚才會這樣的想起我》，他很驚訝，對我說他老婆最喜歡這首歌，可他卻沒有聽過我的名字。沒有辦法，我就隻好在馬路上放聲高歌，以證明我是原唱。”胡宗憲說著這段不知該自豪還是自卑的往事，臉上滿是傷感。

    “後來，我用那幾年辛苦賺來的錢，合資出了唱片《真心換絕情》，我跟朋友各出了五百萬，結果賠得一塌糊塗。可是，上帝卻跟我開了個大玩笑。這張唱片，讓我獲得了金曲獎最佳方言男演唱人獎。金曲獎那天，我被叫去穿著可笑的小醜服，演出脫口秀。表演完了，我回到後台，跟舞群在一起聊天。要知道那時候，大牌都跟大牌在一起，像我那時，隻有跟舞群在一起的份。當我聽到前台念出我得獎的名字時，所有人都愣住了。剛開始，我甚至以為這不過是表演的橋段。我想換衣服，卻來不及，隻好被舞群朋友推上台。就是這樣，我穿著可笑的小醜服，領到了我人生當中第一個意義深刻的獎。我緊緊握著那個獎，直到手上出現了一個深深的印痕。下了台，我還以為自己在夢中。靜夜深思，我迷惑了：我是不是一個笑話？我真的是一個笑話嗎？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在這條路走下去。或許我是笑話吧。我終於下了決定，要繼續在這條路走下去。”

    胡宗憲講完這段話後，沉默了下來，隻是靜靜看著王大胖。王大胖閉上眼睛，手指輕敲著桌麵，也是默然不語。

    兩人就是這樣，麵對麵靜默下來。

    在胡宗憲熱切期盼的目光下，王大胖陷入了深思。

    雖然在遊戲中，王大胖是一個二十四五歲的經紀人，可事實上，王大胖其實不過是一名十六歲的少年。然而，由於自幼就飽經旁人的嘲笑、譏諷、冷落，讓王大胖的心理年齡遠比同齡人成熟。而且，熱衷於遊戲的王大胖，以前也曾經玩過夢幻西餐廳、鐵路大亨等等的模擬經營遊戲，對於商業上的一些運作知識，王大胖也不是全然不通的。也因為於此，王大胖才能在短短一天內，就已經弄懂了遊戲的基本操作。

    但是，當經紀人畢竟跟開餐廳有很大的不同。開一間餐廳，隻要做的東西好吃，能迎合顧客的口味，再加上積極的宣傳，自然就能賓客如雲，財源滾滾。可開經紀公司，經營的不是普通的商品，而是人，其複雜的程度，自然要比經營餐廳高得多。更何況，此刻坐在王大胖麵前的胡宗憲，又與王大胖心中預料的簽約藝人，完全不同：他的藝能數值已經完全成型，不用再花什麽時間資金去培訓，而且他拿過金曲獎，在業內也算是有一定的名氣，這是他的優勢。然而，他過往的種種經曆，又讓王大胖對他能否走紅成為明星，產生很大的疑問。更何況，他的簽約金要價高達百萬，這是現在王大胖手中所有的資金了。一旦簽下了他，就等於賭上了公司的未來，如果他加入公司後，在事業上還是沒有半點起色，那這間剛剛成立的大胖娛樂經紀公司，恐怕很快難逃破產清盤的命運。

    簽，還是不簽？想不到開業才不過短短一天，王大胖就要作出一個關乎公司今後命運的重要決定。

    良久，王大胖終於張開雙眼，看著臉上滿是期待的胡宗憲，淡淡一笑道：“胡先生，你的口才真不錯，我從未見過比胡先生你更有說服力的人。21世紀什麽最貴？人才！像胡先生這樣的人才，我怎麽可能放過。”

    “不過，我的公司資金實在不多。”王大胖苦笑了一下，為自己盡力爭取最後的資本，“一百萬等於完全掏空了我公司，能不能我先付八十萬，其餘的二十萬我以後再給你？”

    胡宗憲思索片刻，終於點了點頭。王大胖拿出合同，訂好條款，讓胡宗憲簽了字。

    看著王大胖寫了一張八十萬的支票，胡宗憲迫不及待地接了過來，隨即轉身離去。

    “胡先生，你急著去哪裏啊？”王大胖好奇問道。

    “還債。”拋下了讓王大胖墜入冰窟的兩個字後，胡宗憲匆忙地推開大門，急速離去。

    王大胖看著還在晃動的大門，無奈自語道：“希望我的錢沒有花錯吧。”

    “你的錢並沒有花錯。”不知什麽時候，軟體娃娃已無聲無息地出現，斜倚在沙發上，悠然道，“想不到遊戲中出現幾率極低的隱藏人物，居然會給你碰上了。”

    “隱藏人物？”王大胖愕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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