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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陰陰暗暗。雨，淅淅瀝瀝。

    青鸞狂奔在雨霧中，大街上，無法下線。城門口，無法下線。城門外二十裏內，無法下線……心漸漸恐慌，腳步越發慌亂。玩家，別的玩家呢？下雨的街上，行人曆曆可數。青鸞一個個衝過去問，npc，還是npc……迎著詫異的目光，青鸞不死心地揪住每一個看到的人：“你是玩家嗎？”

    “我是。mm有什麽事需要幫忙嗎？”一個莫名其妙被“襲擊”的戰士剛想發火，回頭卻看到一個美麗的白衣少女，全身濕漉漉的，幾縷長長的濕發搭在額頭，臉上寫滿了驚慌和焦急，頓時心中一軟，溫和地答道。

    “你能不能下線？我下不了線。”青鸞看著茫然的戰士，心中更是焦急，連說帶手比劃了半天，戰士才了然地點點頭，心中默念起下線來……青鸞仔細地盯著他，突然白光一閃，他消失了，或者說下線了。那麽，不是遊戲故障，不是bug？青鸞的心空落落地，像懸在了半空中，沒等戰士重新上線，就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難道，自己要一直呆在這個遊戲了嗎？等著遊戲關閉，如煙消逝？”

    “遊戲艙裏的自己是否永遠地躺在那裏，半死不活，植物人一個？”

    “老媽看不到我醒來，會不會傷心？”

    遊蕩在飄雪城的街道，如同雨中的幽靈，青鸞一會回憶著小時候的場景，一會兒想著目前的遭遇，一會兒又思索著對策。

    “問遊戲公司的gm？”“傳說”乍一出現，就神秘兮兮，沒有人知道這款遊戲是哪個公司推出的。而關於遊戲的任何談論都會在第一時間被刪除，更將這種神秘氣息推到了極致。g？隻能npc？這裏的npc似乎都沒有身為npc的自覺。

    “聯係老媽？”自從自己進了遊戲艙，也曾幾次下線，卻從來沒有見過老媽一次。打電話總是“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仔細地回想著那幾次下線，老媽似乎根本就沒有回家過？老媽不會出什麽事情吧？可是如果出事，沒有充電的手機就應該是關機，而非無法接通。如果聯係上了老媽，她又能怎麽樣呢？不知道，她還能以為自己在玩遊戲。知道了，不是會嚇個半死，然後愧疚一生。畢竟遊戲艙還是老媽買的。

    “聽天由命，隨遇而安？”這個世界雖然無比真實，終究是個虛構的世界。沒有一款遊戲可以存在幾十年。當自己的生命隨著遊戲消逝之後，遊戲外的身體是否也會腐爛。想象著精美的遊戲艙裏傳出一陣陣自己腐爛的惡臭，青鸞的胃就一陣陣反酸，惡心。

    天色漸漸地暗了，昏黃的燈光下，小雨依然淅淅地下著，空氣中彌漫的潮濕和陰冷像蟲子一點點蠶噬著青鸞的信心。街上漸漸沒了行人。隻剩下青鸞和被街邊昏黃的燈光拉長了的孤獨的影子一點一點地移動著。

    雨下了一夜，青鸞也遊蕩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突然一頭栽倒在一家屋前。迷迷糊糊地感覺到門開了，一個老婆婆驚叫了一聲，敲了隔壁家的門。然後，有人把自己抱進了屋。然後，涼涼的毛巾擱在了額頭。好舒服……青鸞昏昏地睡了過去。

    “水。”青鸞醒過來，幹裂的嘴發出嘶啞難聽的聲音。

    一雙幹瘦的手將她半扶了起來，在後麵墊了兩個軟軟的枕頭，然後一湯匙清水喂進了她的口中，涼涼地很舒服。睜開眼睛，一個白發蒼蒼、滿臉深深皺紋的陌生老婆婆正慈祥地看著她，一手端了碗清水，一手則拿著湯匙喂她。青鸞就像是個貪婪的孩子，很快喝完了老婆婆碗裏的水，感覺沉重的腦子似乎清晰了一些，嘶啞著道：“婆婆，謝謝您。這裏是哪裏？”

    “閨女，你怎麽半夜在外麵淋雨阿？也不撐傘。衣服都濕透了。整晚上都在說胡話。”老婆婆拿走水杯，又從旁邊盛了一碗熱騰騰的白米粥，“閨女，餓了吧。先喝點粥。”

    “我……”青鸞看著老婆婆忍不住掉了眼淚。

    “怎麽了，閨女。”老婆婆有些慌，用舊舊的袖子給青鸞擦淚。

    “我回不了家了……”青鸞的眼淚撲簌而下。

    “傻閨女。”老婆婆摸了摸青鸞的頭，道。“你發燒了，當然沒法回家了。等你好了，不就可以了。要是你不嫌棄婆婆這裏簡陋，不嫌棄婆婆這個髒老婆子，你就先把這裏當自己的家，住幾天先慢慢養好病。以後別再做傻事。來，快喝吧，否則粥就涼了。”

    “婆婆，我真的可以住這裏嗎？”青鸞心中一暖。

    “當然了，閨女。這裏就我個糟老婆子，平時冷冷清清地都沒人來。來，喝吧。”老婆婆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孤寂。

    青鸞嘩啦嘩啦地把粥一股腦都喝了下去，然後躺下睡覺。這一次，她沒有再說胡話。不知道為何，老婆婆給了她親人的感覺，尤其像無比寵溺她的姥姥。可惜，姥姥住在鄉下，說金屋銀屋不如自己啊的草屋，硬是不肯來城裏一起住。所以往往隻有到過年時刻才會見上一麵。

    第二天。“閨女，你好啦。”老婆婆看著青鸞開始活蹦亂跳起來。

    “是啊。婆婆，我幫您幹活吧。”青鸞搶過老婆婆手裏的陣線，縫起鬆動的紐扣來。

    “婆婆，您的衣服都舊了，我們去逛街吧，我給您買新衣服。這些衣服，不要了吧。”

    老婆婆搖搖頭，笑嗬嗬地道：“婆婆老了，穿新衣服幹什麽。”

    “婆婆，去看看嘛！”青鸞撒嬌道。

    老婆婆拗不過青鸞，隻好跟著她出去逛了。不過真沒想到，老婆婆看上去老態龍鍾，走起來卻很精神，一點都沒被青鸞拉下。

    青鸞跟老婆婆走在街上，一路上街邊的店員都跟老婆婆打招呼：“果子婆婆，今天出來散步阿？”

    “是啊是啊。”老婆婆眉開眼笑。

    “果子婆婆，這個小姑娘誰啊？”有些店員好奇地問。

    青鸞拉著老婆婆的衣角，回答道：“我是婆婆的幹外甥女。”

    “好福氣啊！啥時候當了幹外婆啊。多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啊！”老婆婆笑得合不攏嘴，衝著街坊鄰居們直點頭。

    走進一家服裝店，青鸞給老婆婆挑了好多衣服，自己也挑了幾套平時隨便穿穿的衣服。

    老婆婆一個勁地道：“閨女，夠了，夠了，婆婆穿不了那麽多。要很多錢的，不要再買了。”

    “沒事。沒事。”怎麽說青鸞也是個盜賊，雖然劫富的大部分濟了貧，但所剩不少，加上香香那撈的一些，少說也有30000多金幣。不帶屬性的衣服都很便宜，最貴的也就2個金幣，買了總共10來套衣服才花了10來個金幣。簡直太便宜了！不過，她不知道的是果子婆婆也起了一些作用。如果其他玩家單獨來，價格起碼要翻好幾番。

    青鸞讓店員幫自己把衣服送回果子婆婆家，因為她還要帶婆婆去外麵吃飯呢，帶著10幾套衣服可太重了。

    飄雪城最有名的是“一品樓”，號稱菜肴一品，酒水一品，環境一品，速度一品，服務一品。在二樓靠窗的雅座，青鸞點了最好的菜和最好的酒。沒過一會，菜肴和酒水就紛紛端上了桌，速度果然很快。

    老婆婆眯著眼，看著桌上的菜，笑嘻嘻地不說話。

    “婆婆，還合口味嗎？”

    老婆婆點點頭，道：“呃，好久沒吃好吃的了。自從他走了以後，我就沒上過酒樓。味道還可以。隻是這淡酒，似乎退步了些。”

    青鸞嚐了一口，沉思了片刻，從懷裏取出個瓶子，倒出一粒金色的珠子，輕輕扔進了酒杯裏，隻見金色立刻彌漫開來，很快，與酒融合一體。青鸞又輕輕搖了搖，遞給老婆婆，笑道：“您再嚐嚐。”

    老婆婆有些狐疑地淺嚐了一小口，眼睛頓時一亮，讚道：“好酒。好酒。”又抿了一口，細細地砸摸著其中的滋味。過了一會，笑問道：“閨女，你剛才扔進去的是什麽？”

    “‘酒紅愁香’。我親手研製的調酒珠。婆婆您要愛喝，我以後經常做給您喝。”青鸞沒想到老婆婆竟然也懂酒。這調酒珠就是她當日無意中調配出來的金色晶體改進，在晨流村時試驗性地投入了酒裏，嚐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聞香而來的村長更是自告奮勇做起了她的小白鼠。經過小白鼠的驗證，此珠無毒，可大幅度改進酒的口感。要不是她做電燈泡做得太過分，衝著這酒，玉盜也不會就這麽把她扔出了晨流村。

    “好，好。”老婆婆眯了眯眼，笑嘻嘻地仔細打量了青鸞一番，開始飲酒吃菜。

    飯畢，青鸞和老婆婆到市中心的湖畔略坐了坐，然後，慢慢散步回家。

    經過服裝店時，店裏的夥計叫了一聲：“果子婆婆，您家來客人了。剛才我把衣服送到您家裏時有人找您。衣服，等您到家，小山子會給您送進去。”

    “客人？”老婆婆又開始眯眼睛了。

    轉過兩個街頭，看到了老婆婆的家。門，跟剛才出去的時候一樣鎖著。門口沒有人。

    “婆婆，剛才那夥計不是說有客人嗎？怎麽沒有人啊？”青鸞東張西望起來。

    老婆婆微微笑了一笑，沒有回答，隻是拿鑰匙打開了門，走了進去。青鸞納悶地低著頭也走了進去，把門掩上，然後轉身。

    空曠的院子裏站著一個人。

    “你來了阿。我猜你這幾天也該來了。”老婆婆高興地打著招呼。

    “是你！……”

    青鸞和那個人同時驚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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