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花和尚力服蠻帥,小旋風恩結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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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柴進、林衝、魯智深三人南進交州,已入其境,忽然前軍亂喊。魯智深急提禪杖,率心腹小校數人趕到前軍,見前麵路兩旁皆是山坡,叢林茂密,路口有一隊蠻兵,赤身裸體,往來跳躍砍殺。部下軍卒皆不敢當。魯智深大吼一聲:“哪來的蠻子,敢與灑家作反!”跳將出去。便看一個蠻將,赤體步行,手提大砍刀,虎虎殺來,魯智深輪水磨禪杖,辟頭打去。二人大戰十數回合,魯智深天生神力,又是武藝高強,蠻人雖然勇武,也抵擋不住,刀法漸漸亂了,又戰十餘合,魯智深禪杖橫蕩,當的一聲,蠻人砍刀脫手,飛出十步開外。蠻人慌忙後退一步,卻不顯恐懼。魯智深哈哈一笑:“看你倒是個好漢,一邊退去,我不殺你!”蠻人聽得,躬身行禮道:“多謝大人。”卻並不退去。便看旁邊又出一個蠻大漢,長得是:
身長八尺,腰大十圍,紅麵黃睛,疑作星轉鬥降,赤足被發,定是野怪山精。渾身筋突,手足骨扭肉滾,遍體異彩,麵目如虎似龍。分明南疆百越王,獨立長嘯楚天舒。
這大漢手使一柄銅瓜,對魯智深喝道:“那禿大漢,你雖能勝過俺兄弟,卻不該侵我土地,今日我兩個不要眾人幫手,且打一場,看看誰個厲害?”魯達本是個好勇的人,聞言也不多說,禪杖一抖,擺個倚天把劍勢,喝道:“且進招便是!”那大漢冷笑一聲,雙手持銅瓜打下,魯達將禪杖向上一迎,當的巨響,火星四濺。那蠻族漢子叫聲:“好力氣!”銅瓜轉頭橫掃,魯達身子一斜,禪杖平推而出,削那漢子頭頸,兩下招式一碰,各各撤回,旋又進擊。便看一個惡和尚,一個凶蠻人,在這路坡前盤旋交鬥,一條禪杖,一柄金瓜,你砸我杵,打得聲震四野,黃光裹著黑光,叫兩軍都看得眼花繚亂。這當兒柴進與林衝也都趕到觀戰,看兩人大戰了五十餘合,不分勝敗。柴進謂林衝道:“這個蠻子這般厲害,竟能和魯達兄弟戰上這許久!”林衝道:“彼雖力大,武技卻略遜魯達兄,我看再有三四十合,魯達兄必能以巧招勝之。”原來這魯達果然動這腦筋,心裏卻尋思:“這蠻子雖然凶惡,倒也不似個歹人模樣,若能結交了,俺梁山大業也好多個幫手。怎生想個辦法活擒了他,方好降服。”尋思到此,魯達故意略留幾分力氣,反讓這大漢占些上風。那大漢得勢不讓人,進招更狠,招招殺人,看得柴進膽戰心驚。魯達卻是引這大漢自行亂了進度。果然再戰數合,那人步態已亂,魯達再退一步,那人搶進,卻把左腳邁在前麵,魯達乘勢折腰,禪杖突掃他下盤,那人急待豎兵器格擋,魯達一擊之下,借力把禪杖反指他麵門,那大漢再起銅瓜招架,身形搖動,被魯達雙手緊拿禪杖,著力打下,彭的一聲,銅瓜早脫了隻手,身形後仰。那一頭銅瓜倒砸下來,眼看要打到自己腦門,魯達驚叫聲:“當心!”心道不合卻打殺了這廝。不料那人倒地之時,左手用硬力一握,生生把個重六七十斤的銅瓜單手捏穩,接著一躍而起,對魯達拜道:“壯士,俺是服你了!”魯達也鬆了口氣,還禮道:“休得說此話,若把灑家作朋友,隻一同喝碗酒便是。”兩人各自哈哈大笑。
這邊林衝柴進上前,柴進問道:“請問這位壯士大名,為何一言不發,便攻打我軍?”那大漢道:“俺乃百越蠻王摩羅是也,這個是俺弟弟摩沙,這交州百越一帶十萬蠻人,盡歸我管。還有個武陵洞溪蠻王沙摩柯,也是俺結拜兄長。隻因這交州的大官兒叫做士變,對俺說荊州有兵馬來,專搶我交州土地,故叫我前來這邊迎敵。”林衝道:“錯也!我等是荊州劉皇叔部下,專到交州來助蠻人,不受那士變禍害,大王卻被騙了。”摩羅搖頭道:“那士變卻不害人,反對我等有關照。”柴進笑道:“這是故意愚弄,使大王為他賣命,卻反傷自己朋友。”摩羅道:“也對。那你這幾個卻叫甚麽名字?”三人報了姓名,摩羅道:“難得相遇,何不入俺寨子去喝幾碗?”柴進猶豫之間,魯達先道:“好極,好極,接連行軍十餘日,且先休息一下,以備日後廝殺。”林衝亦無不可,於是三人整頓軍馬,隨摩羅入寨。
這蠻人寨子在山陵環保之中,內有平壩,多水流林木,四麵環山,風景秀麗。蠻人竹樓,多依山傍水而立,貌似簡陋,其實堅實。三人皆是北方好漢,見這等情形,讚歎不已。林衝道:“誰言蠻人不曉文化,今觀這風景,實與中原各有風色也!”魯達道:“常聽人講蠻人如何粗鄙,我倒頗佩服他哩!其實都是一般百姓,各有肝膽,何必分得高下?”
其時天色已晚,摩羅吩咐殺牛宰羊,大擺宴席。土釀米酒一壇壇敲開,又有無數打得幹鮮野物,滿滿地堆著。月上梢頭,寨子中篝火熊熊,人聲鼎沸,柴進、魯達、林衝帶來的軍士與眾蠻人擠坐一團,火上羊腿豬脊烤得焦香滴油。魯達生來愛吃酒肉,漢朝生活清苦,雖在軍中,因米糧不足,未敢放肆。今日得此機會,自是不必客氣。那蠻人釀造的米酒本不濃烈,入口隻是甘醇,魯達舉若飲水,須臾之間,連盡一壇。興之所致,隻用手撕扯大塊肥肉,嚼得滿襟留油,快活欲仙。那摩羅、摩沙見魯達豪壯,異常歡喜,隻顧大碗敬酒,自己也是狂吃豪飲。柴進、林衝暗自發笑,也豪情大發,碗到酒幹。兩個蠻酋更是高興。忽魯達道:“今日我等一見如故,何不就此結拜兄弟?”摩羅大喜:“對,拜了兄弟,便是一家,以後也好照應。”林衝聞言,也喝采:“甚是!”對柴進道:“柴大官……柴將軍,何不也……”柴進低聲道:“我若也結拜,萬一被劉備得知,這交州不好拿了。”林衝點頭。魯達道:“結拜便快來結拜,這廝羅嗦甚麽!”林衝道:“柴將軍父母有命,不便與異姓結拜,就我四人結拜即可。”魯達罵道:“甚麽父母有命,不就是……”林衝趕緊止住,拉了摩羅、摩沙,四人敘了年齒,魯達最長,摩羅大林衝止二個月,摩沙居幼。於是摩羅令蠻人取來公雞宰殺,汲血混酒,四人分飲,指天立誓,結拜為兄弟。時眾蠻人與士兵皆醉,蠻人便起,牽手圍火跳躍舞蹈,口中囈呀唱詞。隻聽鼓點咚咚,銅鈴脆響,眾蠻人手舞足蹈,搖頭扭腰,好不快活。柴進等的士兵也不由興起,紛紛加入。大家吃喝玩樂,盡醉一夜。
次日早起身,三人整頓行伍,出了寨子。忽報士變譴弟士壹將兵萬餘前來。魯達道:“這廝前來,正是燈蛾撲火,自取死耳!”柴進道:“整頓全軍,急速逆戰!”摩羅道:“弟兄們有事,我率本部蠻兵相援!”柴進道:“且慢,我卻另有一事欲煩勞大王。”摩羅不悅道:“你這將軍甚是不直,先不肯結拜,今又不肯要我幫忙,敢是看不起我蠻人?”柴進道:“豈敢!隻求大王如此如此……”摩羅笑道:“不肯要我廝殺,卻耍這等花招。”依計而去。柴進、林衝等催動軍馬,盡皆向東進。
行無數裏,正遇交州人馬。兩陣列開,士壹旗號大書“漢合浦太守定南校尉”,兩邊排開十數員牙將,倒也威風。這邊柴進出馬道:“士將軍,你兄弟占據南國,並為列郡,既遵從漢室旗號,今我主劉皇叔雄兵到此,當速速裹甲來投,不失為國家明臣,怎可起兵抗拒,莫不知逆天者亡乎?”士壹大罵道:“豎子胡言,劉備植席販履之徒,枉冒皇室,割據地方,今又遣汝等無名鼠輩,犯我州郡。我亦不與你說口,有膽的,過來一戰便罷!”話音未落,柴進身旁林衝大怒,拍馬衝出,士壹軍中一將手使雙刀出馬叫道:“我乃騎都尉鮑範也,鼠輩領死!”林衝並不答話,拍馬逼上,戰不三合,抬手一矛,戳死鮑範。交州軍大驚。林衝一言不發,旋馬自回。士壹旗門下,大將胡卦挺槍出戰,魯智深叫聲:“來得好!”提禪杖跳出,兩個馬上步下,盤旋交戰,約十數合,魯智深一禪杖打折胡卦馬腿,那馬重創倒地,把胡卦顛下地來,早被魯智深手起一杖,打得腦殼裂成兩半,一命歸西。交州軍無不悚然。這邊柴進看見,急令擂鼓,小校搖動大旗,林衝一馬當先殺出,眾軍將如波浪衝湧而來,交州軍當者披靡,陣腳即刻崩裂,士壹彈壓不住,撥馬先走,頓時兵敗如山,降者不計其數。柴進、林衝、魯智深督軍追殺十餘裏方回。
當夜相議,柴進道:“交州地方廣大,若是單靠武力,恐難盡得。日後交戰,當設法服其心誌也。”林衝道:“士燮居南二十年,勢力深廣,今士壹雖敗,並有大軍卷土重來。”魯智深笑道:“林教頭如何這般說,我軍雖寡,卻甚是精銳,他若前來,正好一舉殲滅!”次日,轉軍向東,直進於縣。
卻說士壹一戰兵敗,計點士卒,折損十之三四,不由歎道:“這劉備軍將竟如此厲害,如何了得?”正與副將商議間,外麵令兵急報,卻是士燮與三弟士珛,起交東、廣南兵三萬餘前來。士壹急忙迎接入大帳,兄弟三人齊商量。士壹說了戰況,士燮道:“我原意劉備方得荊南,左右未安,必不敢來犯我交州;及聞彼軍南下,然不過五千,依無以為大患,故先叫蠻王摩羅阻擊,再叫義彥引兵去戰,誰知卻被殺敗。故從東引兵來抵擋。”士壹道:“劉備派來之將名不見經傳,卻是威猛異常,下次交戰,我當分兵誘之,然後三麵夾擊。”士燮道:“義彥此計甚好。”於是安排下去。
次日,人報劉備軍進於縣,士燮便盡發人眾前往迎敵,安排如此如此。這邊柴進將本部軍馬,列成臨戰之勢,逼近縣城。至縣十五裏,右側士壹引弱兵數千挑戰,罵道:“前一日不慎輸了,今日汝還敢來戰乎?”林衝笑道:“真有不知死的。”拍馬而出。士壹掉頭便走,林衝按馬不追,嘿嘿冷笑。後麵柴進揮軍上前,布置如此如此,便叫魯智深引五百步軍開頭,全軍直追趕而去。
走了數裏,士壹軍翻過一道小丘梁,柴進下令加緊進發,趕上丘梁,隻見下麵卻是一個盆地,四麵皆是丘陵,士壹軍正在前追趕。柴進冷笑道:“雕蟲小伎,欲何謂耶?”便令魯智深引五百步軍追擊下去,自按大軍緩緩下坡。
原來士燮早將大軍伏於丘陵之後,特叫士壹誘敵,隻等敵人追擊下來,便好三麵夾擊。誰知敵軍隻以五百人追擊,反不知所措。士珛道:“事已至此,何不就先滅了這支敵兵,也好振作士氣!”士燮然之,令擂鼓大作。便看三麵丘陵之上,呐喊聲似滾雷炸響,旌旗林立而起,片刻之間,三麵山頭,交州軍黑壓壓如螻蟻而集,翻滾直下。魯智深等五百軍列成圓陣,巍然不動。須臾,三麵敵軍迫近,羽矢如飛蝗,魯智深大吼一聲,當先躍出,身後是五十名長槍手,五十名盾牌手,兩翼張開,亂箭多被擋住。轉眼間裹入敵陣,禪杖舞處,渾然鐵圈,邊緣血肉橫飛,人馬撲地。正麵交州軍措不及防,竟被衝得紛紛倒退,自相踐踏,死傷無數。兩翼交州軍,卻是士燮之子士袛、士幹,見狀急麾軍從兩翼圍裹上來,把魯智深的四百人圓陣團團包住,卻是衝突不入。原來宋時兵甲製作,原比漢朝先進,宋江占梁山多時,屢敗官軍,也整備不少,加上有金錢豹子湯隆維持,其實甚是犀利。但因恐被漢人學去,故極少用。柴進因要得功,又想交州地方僻遠,不怕劉備得知,故將隨軍五百套與魯智深五百步軍。那精製鎧甲,原也非無弱點,但突用之下,自然大起功效,交州軍雖圍住,衝突不入,士氣卻是漸漸不如。這時那魯智深並一百精兵將正麵敵人衝得大步後退,卻似造了一個凹槽,當即轉戈向右,似一把刮刀倒卷回來,所到之處,交州兵將屍橫遍地,硬生生又闖出一條血彎道。士燮在山頭,看魯智深以一百人在盆地中左衝右突,反複攪轉,四圍數千之兵竟是望風披靡,不由膽戰心驚,以至目眩。
柴進在這邊山坡之上,看魯智深漸漸疲了,便令點起狼煙,同時分派兩員偏將,各引八百軍,從兩邊抄到士袛、士幹後麵夾擊,自引餘部,衝下坡去,便聽殺聲大作。士袛、士幹正在設法圍攻魯智深後路,見三路敵軍從坡上衝下,腹背受敵,陣型大亂。這邊士壹見狀,急回軍往戰,士燮在山頭原留下萬餘兵以為後應,此刻便紛紛投入,兩軍在盆地之中扭作一團,柴進、魯達雖然兵精將勇,畢竟人數占劣,因此也討不得便宜。
忽地四下裏鑼聲亂鳴,無數蠻兵如江流匯集,直入參戰。交州軍大驚之下,軍心立亂。士燮謂士珛道:“事急矣!我等當速率本部親兵殺出,以定軍心!”於是縱馬率親衛兵將,殺下山坡。才到半途,山脊上一彪軍突起,為首一將身長七尺九寸,環眼圓睜,背後旗大書:“梁山五虎將天雄星豹子頭林衝”,直從背後掩殺下來。士燮衛軍怎料得後背竟出敵人,立時土崩瓦解,直潰下山。士燮見林衝追殺而來,不敢招架,伏鞍而逃,方到穀底,斜刺裏殺出一隊蠻兵,為首摩沙高呼:“士大人,今日為了俺哥哥,隻好拿你送禮了!”士燮正在叫苦,一人大喝:“蠻子休得傷我父親!”殺出一員小將,手使月牙戟,擋住摩沙。二人大戰三十餘合,摩沙漸漸不敵。此時士燮已向山後逃竄,林衝見勢,放馬奔下,直追過去,那員小將棄了摩沙,來敵林衝。兩人矛戟並舉,戰約十數合,林衝大喝一聲,音若雷霆,那小將先戰一陣,已然力怯,又見自家軍馬混亂,不由心慌手慢,被林衝右手持蛇矛逼開月牙戟,左手輕舒猿臂,把那小將攔腰抱住,擒過馬來。此時盆地之中,交州軍已然群龍無首,四麵丘陵,又沒個逃處,隻是惶惶亂跑,各軍將自顧不暇。士袛、士幹等保護士燮奪路而走,士珛從小路走脫,士壹被魯智深打倒馬匹活捉。三萬餘交州軍,陣亡五千,降者逾萬。繳獲戰馬七百餘匹,甲杖不計其數。原來柴進見士壹出戰誘敵,便知其意,一麵喚蠻王摩羅引軍潛進包抄,一麵叫林衝帶精騎五百,抄到盆地之後,看這邊狼煙起信,迭次殺出,又故意叫魯智深引五百精兵誘敵大軍出動,反客為主,待其士氣衰敗,各路再起,因而大獲全勝。這是柴進在梁山拜吳用為師,學得不少韜略,因此有此計略。
當晚安營紮寨,推過俘虜來問。那員小將原是士燮次子士徽,推入帳中,隻是破口大罵,直立不跪。魯智深讚道:“好漢子。”柴進又令推過士壹問道:“將軍今日被擒,可願屈服?”士壹冷笑道:“若非蠻人造反,我二人之位當易也!可恨這幫蠻子,往日施恩不吝,一朝如此背信棄義!今日既然被擒,要殺便殺,何必多說!”林衝聞言起,親釋叔侄二人之縛道:“二位義士,我等安敢得罪?”扶到自己之座上。士徽、士壹隻不作聲。柴進令送入酒肉,二人自取來吃,卻還不說話。
正僵間,人報有人求見。柴進、林衝二人出帳看時,卻又是一個青年將軍,見了二人拜道:“二位將軍,請恕家父一命!”林衝問:“請問將軍是誰?”那少年道:“我乃士壹之子士匡也。今日家父陣前被擒,我孤身入此地,願替從一死,隻求能放了家父。”柴進看了林衝一眼,道:“你若能降,我便放了你父親,並保你為官,如何?”士匡道:“我叔伯父子鎮守此地二十餘年,豈有降者!今願身受萬剮,以替回家父一命。”柴進道:“我若不放汝父,反將你殺了,若何?”士匡凜然道:“我既身入此地,豈有顧惜命哉!隻是將軍若如為如此無義之事,縱然得九州之地,須臾必覆亡!”柴進感歎道:“交州之地,一門父子皆如此英烈,豈有他也!”便對士匡道:“公子請進帳再敘。”
進得帳來,柴進吩咐給士匡送上酒茶,教與士壹、士徽同坐,一邊道:“士威彥鎮守交州二十年,威名遠震,我等不勝欽佩。隻是今日漢賊曹操把持朝政,時欲篡逆,我主劉玄德為匡扶漢室,起兵聚義,交州乃大江之背,故勢在必得。今日奉命入公等境地,實屬無奈。隻是公等請思想,交州地界如此,東有孫吳,西有劉璋,焉可保淨土?莫若齊聚劉皇叔旗下,共捍大業,豈不為美?”士壹道:“承將軍厚愛,隻是未得兄長將令,不敢貿然說話。”柴進點頭:“說得是,今晚不才喧賓奪主,便請諸位且盡一醉。明日我親自送回。”吩咐把盞。士壹父子叔侄三人便也不客氣,賓主相飲,盡夜方散。
至明,柴進又吩咐取士壹、士徽戰馬、鎧甲、兵器,同士匡一起送出營門之外。柴進對三人道:“我等心意,望告知令兄,我等翹首以待。若是無意,則戰前一決生死,亦無怨恨。”三人感激涕淋,再三拜謝而去。
回到帳中,魯智深問道:“柴大官人莫非愛他忠義,所以放回?”柴進道:“此其一也。士燮在交州二十年,結好各方,恩施百姓,惠及蠻人,民望甚大。今我等以軍入境,若單靠強力,雖得其地,難保安穩。且我等之意,實欲要重振梁山,這交州地方廣大,好一塊基業,若不能安撫其民之心,安能得為我用?我特釋二人,為收其心耳。這也是當年諸葛亮平南蠻之計。”魯智深笑道:“當年?大官人莫非忘了,今日諸葛亮還未能入蜀呢。”柴進一怔,旋即哈哈大笑。柴進又吩咐將前二次交戰生擒交州軍一萬四千餘人,願留者編於軍中,其餘盡皆發給口糧釋放,任其回鄉歸隊,有傷者並給醫治。所放九千餘人,皆感恩戴德而去。
再說士壹等三人歸回本軍,見過士燮,言了此事,並說柴進仁義。士燮沉吟不語。又有數千本部被俘士卒,熙熙攘攘,各歸營盤,遍說北軍之恩。士燮正在猶豫,人報交州刺史賴恭、蒼梧太守吳巨到來,士燮驚道:“此二人與我素來不睦,今番前來,有何用意?”正是:才感彼將薄雲義,又見此間嫌隙人。不知賴恭、吳巨此來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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