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吳加亮智亂蜀漢,柴文引議動交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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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說到吳用與戴宗星夜前往荊州,密會宋江,謀定起事。卻被龐統指出計策中四敗之處,宋江聽得汗出如漿。龐統道:“雖然如此,某卻有計策,可彌補此處也。”宋江大喜,急急請教。龐統道:“今日我若舉強兵降曹,則曹操必按兵不動,坐觀劉、宋火拚,以收漁利。但我若示弱於彼,則曹操恐我不敵劉備,必急起兵攻伐,然後以為滅劉備之後,再收梁山軍易如反掌。我卻乘機舉事也。”吳用道:“隻是如何示弱?”龐統笑道:“易為耳。隻要多聯絡幾家,聯名舉事,則曹操看我等各自分崩,必然不以為意也。”吳用猛然醒悟:“老師之意,是叫交州柴進、江東李俊、西涼馬超、荊州宋公明,各自起兵,卻以聯盟為名乎?”龐統道:“非也。不是這四家。”吳用道:“那是哪幾家?”龐統道:“四家之中,江東李俊須得換一換,否則劉備平滅之後,荊州首當其衝也。”吳用道:“換成哪家?”龐統嗬嗬笑道:“加亮如何一時糊塗?某方才提出第三條破綻,加亮如今可能破解?”吳用皺眉頭思索片刻,豁然開朗道:“原來如此!老師之意,莫非聯絡劉璋之子劉循、劉闡乎?”龐統笑道:“然也。如今劉玄德大軍傾國北伐,卻把川中各處郡縣,交於一般川內舊人守把。雖是熟悉政務,卻等於把刀柄授人也!想那劉璋屈死,川中舊將雖然先後歸降,心中不滿者亦大有人在。若能得劉循、劉闡兄弟出麵,則川內郡縣必望風而降也!”宋江聽得如夢方醒。
龐統又道:“如今漢帝暴故,而劉備稱帝,曹操立主,本是借名起事之大好機會……”吳用聽到,對宋江微使眼色,暗自得意。龐統:“……公明可秘密聯絡,以交州柴進、涼州馬超、益州二劉、荊州宋江,聯名起兵,隻說劉備篡逆稱帝,故而聯兵討伐。然後將軍暗自聯絡曹操輸誠,言同盟雖立,內部分崩,恐無法抵擋劉備。如此曹操必然借機征伐,待劉備平後,方可立業也。”吳用道:“隻是如此則二劉與馬超坐大,事後如何是好?”龐統道:“馬超與曹操有殺父之仇,又是公明妻舅,公明一旦起兵反曹,豈有不相從道理?至於二劉,此時聯絡,隻為借彼聲明,奪取西川之地,斷絕劉備後路。待劉備攻滅之後,或設法奪取地方,或借曹操之手除之,或威逼利誘,使其相隨反曹,皆可也。以二劉孺子,公明何慮哉?”宋江、吳用聽得俱各大喜。龐統又道:“如此,因我等隻是同盟反劉,並不降曹,因此無慮梁山眾兄弟與馬孟起等意氣;又因我同盟幾家並立,曹操亦不以我為念。待劉備滅後,再突然起兵,大事可諧也。”吳用道:“某尚有一事不明,請老師指教。為何江東李俊,不教他聯盟起兵?”龐統道:“李俊若起,則曹操必留意荊州。今留李俊之軍,牽製曹操注意,也好方便我成事也。”吳用道:“老師一番指點,如撥雲見日也!”龐統哈哈大笑:“隻是這計策如何行使,卻也費周折了。”吳用道:“這個不勞老師,俺自有安排。”龐統道:“甚好。既然如此,加亮可自去準備,我隻管荊州這頭也。四路人馬起事之時,不妨推二劉為盟主,以吸引風頭。”吳用道:“這個自然。”
於是吳用與戴宗兩個駕起神行甲馬,自回巴郡。至郡,先見諸葛亮從成都派遣糧草官杜微,一番敷衍。回到自家府邸,吳用便令金大堅偽作印台,一麵喚來鐵麵孔目裴宣、鼓上蚤時遷、神行太保戴宗,囑以如此如此,各自去訖。
那裴宣便裝快馬,抄小路徑直往巴西郡去,麵見太守龐羲道:“不才此來,奉宋公明哥哥之命,欲與劉循、劉闡二公子一晤。”龐羲道:“二位公子自陛下入蜀以來,隱居本郡,向來不與人爭,先生此來有何見教?”裴宣道:“有一機密事件,非麵談不可,乞太守行個方便。”龐羲道:“既如此,先生先到館驛歇息,待我設法轉告。”裴宣告退。龐羲乃去往劉循、劉闡住處,說道:“宋江遣裴宣前來,說有要事,欲麵見二位公子,不知可見否?”劉循歎道:“家父為曹正賊子害後,我等心灰意冷,不欲過問政事。這裴宣前來,料無好事。不見也罷。”劉闡道:“嶽父替我兄弟二人回絕便是。”龐羲道:“隻看他神色,似果有大事也。”劉循、劉闡正在猶豫,一邊吳班站出道:“二位公子,以某之見,便會他一會,卻也無妨。”劉湘道:“正是。若有詭計,某保二位公子也。”於是二人約見裴宣。那裴宣進來,開門見山道:“二位公子。我家宋公明哥哥投劉備,打江山,原本見他是漢室宗親,又有仁義之名,因此竭力投效。豈料他一旦得勢,便忘其本,竟然自稱皇帝,實與逆臣無二。我哥哥宋江因此欲起兵討伐。怎奈勢單力薄,恐怕不敵。因此前來,願推舉二位公子為盟主,共同討逆,二位公子亦可收複劉季公之舊地,不知二位公子意下如何?”劉循、劉闡聽得俱是一愣。吳班道:“我家二位公子,早說不問政事,先生請回。”裴宣道:“此一時,彼一時也。且劉備擅自纂位,雖漢之匹夫,亦當誅之,況二位公子宗室之後,而能避讓乎?且先君之仇,豈能不報?”劉循道:“先生行此險事,若是我等將先生密告與陛下,梁山軍又當如何?”裴宣麵不改色,哈哈笑道:“裴某今日來,便是料定二位公子及諸位大人皆是漢朝忠臣,故貪生怕死,不敢出頭或許有,決不致反將我出首。若果有此舉,怪我自己有眼無珠,死得其所也!”劉循、劉闡等皆聽得微微點頭。龐羲道:“隻是我巴西郡兵微將寡,如何能與劉備抗衡?又如何敢妄居盟主?”裴宣道:“實不相瞞,如今劉備稱帝,天下多有不平。西涼馬超、交州士燮皆有怨言,故與我梁山軍聯盟,欲共討劉備。隻因我梁山軍本是草寇,馬超、士燮又是邊夷之軍,皆當不得大義名分,故請二位以宗室公子,又是益州舊主,擔任盟主。且如今劉備大軍俱在長安,川內守把,多為季玉公麾下舊部,隻要二公子出頭召喚,必然望風歸順也。收複舊業,何足道哉!”那劉循、劉闡等人被這一說,俱各心動。龐羲道:“請先生且再歇息,待商議之後,再行答複可好?”裴宣道:“甚好。唯願諸位詳細計較。”於是再告退。
劉循、劉闡及龐羲等再商量。吳班道:“以某看來,此乃天賜良機。難得宋江有忠義之心,二位公子可乘勢奪取兩川,恢複舊業,討平劉備,然後匡扶漢室也。”龐羲道:“某之慮者,這宋江乃梁山巨寇,本非馴良之輩。今拉我出頭,定有圖謀。萬一中其詭計,反為他人作嫁衣,隻恐後世貽笑也。”眾人皆沉思,劉湘忽道:“既然難以裁決,西去二百裏,乃犍為郡。太守黃權,足智多謀,又是季玉公舊時重臣,何不遣人邀請星夜前來商議?”龐羲道:“隻是黃公衡如今也是劉備得力之人,萬一不為我謀,如何是好?”劉循道:“某素知黃公衡。昔日折齒相諫,真忠臣也。必不負我。”於是遣人連夜出發,往犍為請黃權來。不二日,黃權來到,劉循、劉闡見了,倒頭哭拜,黃權大驚,慌忙道:“二位公子如何至此!”劉循哭訴道:“昔日先父不聽先生忠言,致令劉備奪取基業。如今劉備擅自稱帝謀逆,我兄弟二人雖已消割據之心,卻還是漢室宗親,欲以薄力起而討伐,未知先生肯賜教乎?”黃權乍一聽,心頭大為震撼,張口結舌,無法回答。劉闡哭道:“先生若不肯,便請將我兄弟二人首級拿去,獻給劉備,以表忠心!”黃權被這一激,急得也跪倒在地,頓首道:“二位公子視我為何等人!昔日多蒙季玉公恩典,未得報效,今願輔佐二位公子,重興漢室!”劉循、劉闡大喜。龐羲勸各人就座,說了裴宣前來,如此如此。乃問黃權:“我所慮者,一則,梁山軍此舉,恐非好意,二則,劉備縱然滅了,如何應付曹操?”黃權沉吟半天,道:“以某看來,梁山軍聯絡我,自然是為了他自家圖謀。但我畢竟川內熟悉,又有人望。借機聯絡昔日舊部,重取兩川,殊非難事也。至於梁山軍用什麽詭謀,曹操又如何對付,待兩川平定之後,自有安排。”劉循、劉闡道:“先生所言甚是。”當下計議已決,黃權自回犍為,亦準備取事。一麵召進裴宣,答允結盟。裴宣大喜而去。劉闡、劉循在巴西,整頓本郡軍馬,教劉湘為將,劉晙、向存副之,秘密訓練,預備起事。
又說神行太保戴宗,駕起甲馬,趕往雍北之處,先秘密會見施恩、穆弘,將吳用安排的事物交與,並授秘計。施恩便親自單騎往馬超營中,密報道:“巡邊小校查獲一人,自稱使者,卻鬼鬼祟祟。盤問之間,忽然拔刀相鬥,被軍士殺死,繳獲密信在此。”馬超拆開看了,卻是劉備與費褘的密信。信中說道:馬超雖得封驃騎將軍,畢竟乃屢次背反之人,不可全信。文偉當設法牽製,不令其坐大雲雲。信後加蓋劉備之私璽。馬超看了,氣的牙齒咬碎,拔劍磔案道:“叵耐大耳賊!俺自歸順以來,無不盡心竭力,輔佐他建功立業,今日帝位已登,卻如此防我,處處擎製,欺人太甚耶!”便要叫費褘前來對質。施恩慌忙勸道:“將軍不可如此。如今將軍地占西涼,擁兵數萬,乃一鎮諸侯,何須如此冒失?不妨靜觀其變也。”馬超切齒道:“劉備如此欺負俺,叫俺如何靜下來!”施恩再三勸告:“小不忍則亂大謀也。將軍且少安毋躁,必有機會。”
過數日,戴宗前來求見,送上宋江密信,求與馬超結盟,共伐“漢賊”劉備。馬超看罷大喜道:“劉備屢次欺我,某正憤怒。公明欲起兵討賊,甚合我意也!”戴宗道:“我家公明哥哥與孟起將軍乃是郎舅之親,日後相互扶持,大業若成,共享富貴。隻恐孟起將軍畏懼劉備勢大,心懷首鼠也。”馬超聞言,拍案而起,嚼指出血,起誓道:“馬某今與宋公明合力起兵,若有二心,天誅地滅!”戴宗道:“既然如此,有吳加亮軍師、龐士元的安排在此。”馬超喜道:“那諸葛亮屢次欺負馬某,龐士元卻曆來另眼看顧,勝諸葛亮百倍也。得他出謀,豈有不成之理!”遂受了秘計,自己準備。戴宗一廂卻自回。
再講時遷到長安劉備軍中,先聯係了王英、扈三娘,這夜卻悄悄前往交州軍營帳。原來那交州軍士燮之子士徽,當初率七千軍馬隨劉備征戰入蜀,屢經損耗,如今尚有四千餘,自成營寨。此時長安、潼關一線,兩軍對峙,互有勝敗;曹操又從後方調來援軍,因此劉備暫時不得急進。劉備遂將軍馬分成幾部,輪番在一線應敵。士徽所部軍馬,方才戰了數日,移到長安城下紮營。士徽回到本軍營寨之中,叫士卒送上酒飯,獨自飲了一會,心頭一陣煩悶,起身到帳外一走。走了幾步,猛地覺得身後有人,轉身看時,卻又沒有。於是自回營中,匆匆用罷酒飯,酣然入睡。睡到半酣,忽然心口劇痛,大叫一聲醒來,隻見一條黑影飛也似出去了。再看胸口,插了一把匕首,鮮血噴湧而出。這時帳外衛士聞聲趕來,俱各大驚。慌忙稟報劉備,一邊請神醫安道全前來診治。須臾,劉備、安道全皆來,看士徽氣息奄奄。安道全把脈看傷,搖頭道:“雖然未曾正中心髒,卻把血脈插斷。此時若拔匕首出來,必然噴血而死。縱然用膏藥敷衍,亦不過延遲半個時辰,無以得救了。”劉備聞言大哭:“公子為奸人所害,皆劉備之過也!”士徽慘笑道:“陛下莫要如此。臣本邊荒之人,得陛下厚恩,今以死相報,甚足慰矣。”四周之人,無不垂淚。安道全將士徽傷處附近上了膏藥。忽然帳門掀開,一人飛奔而入,抱住士徽,含淚叫道:“士徽兄弟,哥哥來晚了!”眾人看,卻是九紋龍史進也。原來士徽在交州之時,與魯智深、林衝甚是交好。後來隨劉備入川,又與史進結交。士徽握史進手道:“得見兄長,死亦無憾矣。”轉向眾人道:“我有幾句話,欲向史進兄獨講,請陛下諸位行個方便可好?”劉備點頭:“謹從。”於是率眾人退出。士徽謂史進道:“兄長……小弟今日被害軍中,我恐家父在交州,必然心生疑惑。看來這其中陰謀,甚是凶險,兄長要自己當心。”史進聽得心中一凜。士徽言罷,倒頭氣絕。史進伏屍大哭,忽地心念一動,拔出士徽胸前插的匕首,細細一看。這不看則已,一看心頭頓時無名火起。這時劉備等人聞聲複又進帳,史進便收起匕首,隻是痛哭。
次日,史進拿了匕首,找到王英、扈三娘住處,問道:“昨夜,二位在何處?”王英道:“哥哥此是何言?我夫妻兩口,昨夜在自家帳中耍子。”史進含怒,取出匕首道:“此是何物?”王英道:“此是匕首也。哥哥從何處拿來?”史進拍案道:“休要瞞我!這匕首乃是刺客殺死士徽將軍所用。從鋼火鍛造,非三國之物,乃是我大宋時候所鑄。某自幼熟悉兵刃,豈能看不出來!實話說來,是不是吳加亮教你二人謀殺士徽,以激怒士燮?”王英嚇得撲地坐下,連連作揖道:“哥哥息怒,哥哥息怒!冤殺小弟了!那士徽將軍乃交州名將,小弟何等手段,如何能暗殺了他?我渾家一介女流,又豈能作暗殺之事?哥哥且莫如此,且莫如此!”史進進逼一步道:“當真無此事?”王英道:“當真無此事!小弟願指天起誓,若有殺士徽將軍,叫我亂箭之下,死無全屍!”史進道:“既然如此,是愚兄魯莽了。兄弟恕罪。”倒頭便拜。王英急忙扶起:“哥哥與士徽將軍交好,如此憤怒也是常理。隻是確實不幹小弟之事。”史進自度道:“若說是武二郎作出這等事情,我卻不信。莫非是鎮三山黃信?隻是他此刻又在後麵穀口督運糧草。當真怪了。”一邊自出。時遷方從帳後走出,與王英、扈三娘三麵相對,各自汗透衣衫。於是時遷自回報信。此時正值夏秋,氣候炎熱,劉備遂將士徽厚葬於長安之南,先遣人報喪,一麵令向朗與士徽從人送靈位回交州,並轉達皇帝慰問之意。
再說交州士燮,因有劉備屢次催促軍馬糧草,有些不悅。這日正坐,忽衛士報進:“大人,有一人自稱皇上密使,前來傳旨。”士燮心中一跳:“請進。”便看一人進入,道:“下官乃尤乍貴也。奉今上之意,前來傳密旨。請交州刺史,鎮南將軍士燮接旨。”士燮隻得下拜接旨。旨雲:“今查征南將軍柴進,昔日曾與東吳密謀,如今又連接宋江,圖謀不軌。著交州刺史,鎮南將軍士燮就地格殺,傳首於駕前,以表忠純。”士燮聞旨大驚:“陛下如何有此突兀之舉?”尤乍貴肅然道:“大人休得多問。某今要趕回複命了。”士燮隻得接了密旨,遣人送出尤乍貴。看那密旨,確實有劉備之璽。心下嘀咕,便請兄弟士壹、士侑前來商議。士壹道:“陛下此舉,甚是古怪。柴文引在交州數載,未曾聞得有謀逆之事。便是前番出謀與東吳敷衍,也不過是權宜之計,怎能下書格殺?”士侑道:“隻是皇命在此,如何違背?”正猶豫間,人報柴大人請士大人前往商議機密。士燮道:“柴文引此舉有何用意?”士壹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也。兄長可帶精銳衛士自去,我兄弟二人引軍馬預備,萬一有變,便殺入接應。”於是士邸引貼身衛隊百十人保護士燮入,士壹引三千精兵,在衙門預備;士侑整頓軍馬待命。
士燮一路小心,入了征南將軍衙門,卻看堂前隻有十餘個衛士。柴進笑道:“刺史何必帶如許大軍前來?”將士燮引入後堂。士燮便叫士邸帶衛隊在前堂待命。入了後堂,柴進屏退眾人,取出一封書信道:“不知士大人可曾見過這個?”士燮接過一看,卻是劉備一封加璽密旨,傳與柴進道:“今查,鎮南將軍士燮前番荊州變故時,不發援軍,致令關雲長殉身;後欲投降東吳,未能得逞;今又違旨,不肯北伐,更勾結梁山宋江吳用之輩,圖謀不軌。著征南將軍柴進就地格殺,領其部眾,整頓州郡,以為忠純。”士燮看罷,跳起來道:“這是何言!關羽自傲而亡,與我交州甚麽相幹!我又何時勾結梁山軍了!”柴進微笑道:“大人不必驚惶。我也知大人忠誠,其間必有誤會,因此實言相告。今日當竭力上書,為大人力辯也。”士燮頹然道:“不必了。我這裏亦有一封密旨也。”取出尤乍貴送來的密旨,給柴進看。柴進看了,大驚道:“如何陛下為此兩麵三刀手段也!我當親入禦營,麵見陛下分辯!”士燮道:“文引此去,乃自投羅網也!劉玄德此舉,分明已不把我等當作臣子,而蓄意剪除,欲令我二虎相鬥也。”柴進惶恐道:“如此怎生是好?我自入交州,一向為陛下盡心竭力,今陛下恐我交州尾大不掉,而出此毒計。雖情有可原,我等卻不甘束手就擒也!”士燮厲聲道:“文引休得此言!主疑臣死,我等亦是一鎮諸侯,安能坐以待斃!今劉備既然疑我等造反,我等便反給他看!”柴進道:“隻恐以臣反君,名分不當。”士燮嗬嗬笑道:“他劉備雖是漢室宗親,如今皇帝還在,自立為帝,本身便是謀逆。若能與我共患難,則保他打這江山;如今欲要剪除我輩,我等何必扶他!文引休要遲疑,隨我起兵可也!”柴進拍案道:“甚好!既然如此,願附驥尾!”士燮道:“即刻整頓軍馬,先乘虛攻取荊州如何?”柴進道:“不可。君以為憑交州之力,何以當劉備?”士燮道:“不如。”柴進道:“是也。且公子尚在劉備軍中,今若貿然起兵,恐投鼠忌器也。”士燮道:“那如何是好?”柴進道:“以某愚見,既然劉玄德兩封密旨之中,皆說我等與梁山軍勾結;那梁山軍宋公明、吳加亮又都是豪傑之士,我等不如派遣要人,將兩封密旨帶去,說以利害,請宋江出首起兵,如此則荊州如在掌中也。”士燮大喜:“既然如此,便辛苦文引一趟如何?”柴進道:“那不才就鬥膽妄為了。隻是大人在此,切切不可輕舉妄動也。”於是士燮、柴進聯名修書一封,連同兩封密旨,一起由柴進帶去,北上荊州,麵見宋江,商談聯絡之事。士燮在交州整頓軍馬不提。
且說士燮待柴進走了多日,忽然有交州軍校自雍州來,報曰:“大人,士徽公子在雍州軍中被刺身亡!”士燮聞言,仿佛當頭冰雪澆灌,大叫一聲,栽倒在地。須臾跳起,切齒罵道:“叵耐老革,行事如此陰險,某不報此仇,誓不為人!”便教士壹、士侑進來,欲點起軍馬,攻打荊州。正是:隻因護犢心意重,致令勃然氣衝冠。不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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