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蟾蜍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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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少年眼見數十招過去,自己根本無法占得任何先機,不由暗暗著急,手中“扇鏈”攻勢更猛!
蒙敏忽道:“既然你稱我為主母,這小子對我大是不敬,你便替我將他殺了!”
“是!主母!”血火老怪應得真切而認真!
蒙敏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但無論如何,她對這輕薄無禮的少年的確頗為痛恨,若血火老怪真的能替她殺了他,倒也不是件壞事!
血火老怪的攻勢突然一緊!
俊少年神色一變,隻覺對方掌影過處,便有炙熱之氣流撲麵而來,更有無形壓力讓他感到呼吸困頓,極為不適!
血火老怪的功力在他之上!
數招之下,“砰”地一聲,血火老怪已擊中俊少年前胸一掌!
“啊”地一聲痛哼!卻是兩人口中同時響起!俊少年如此痛呼,倒在情理之中,而血火老怪為何在傷了對方之後,反而痛呼?
但見血火老怪急速後掠,翻掌一看,隻見他的掌心處已有一個小孔,由那小孔中滲出的血竟是紫黑色!
顯然,他已被對方身上暗藏的毒物所傷!
血火老怪咬牙道:“我道為何連你這樣不上道的後輩小子也敢來此,原來你已得到了你老爹的‘蟾蜍衣’!”
蒙敏心中道:“‘蟾蜍衣’又是何物?這些人我一個不識,但他們之間卻似是相熟得很,倒也奇怪!”
俊少年冷笑道:“你已中了我獨門之毒,若沒有解藥,必會在半個時辰內經脈盡爆而死!若想活命,便將這女人手中的骨笛奪來奉送給我!本少爺一時高興,也許會把解藥給你!”
血火老怪老臉變了變,複又啞聲笑道:“我血火老怪什麽時候怕死過?何況要讓我對主母有不義之舉,豈非更是癡心妄想?就算我在半個時辰後會毒發身亡,也要在這半個時辰之內取你小命!”
俊少年沒有想到對方雖已年邁,卻仍如此強悍,不由一驚。但見血火老怪的雙目已微赤,心中更是懼意陡增,心知對方必是要不惜毒素侵心為代價,發出“血火三味”中的第二味:血火連天!
他自知自己應付對方的第一味“赤血遍野”已是頗為困難,若是對方再出第二式,那必將是一種滅頂之災!
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向身後掃去,顯然是要尋找退路!
對於一個高手來說,臨陣之時心生退意,那便等於給對手一個乘勢而進的機會!
血火老怪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但就在他即將出手的那一瞬間,忽聽得一聲:“慢!”
卻是蒙敏的聲音!
隻見她的身形一晃,已閃在血火老怪與俊少年之間,道:“老伯,你先將體內之毒逼出,我代你擋上一陣!”
俊少年與血火老怪同時一驚,均感到很是意外!
蒙敏之所以作出這樣的決定,是因為她看出血火老怪的確是在一心護著她——雖然她尚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同時,她也知道血火老怪如果在中毒之後,再向對方出手,即使能勝,那他自己也可能會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
血火老怪一旦有了什麽不測,那麽蒙敏就必須獨自一人麵對所有的攻擊!
權衡之下,她選擇了為血火老怪守護,讓血火老怪逼出體內的毒素!要想拒敵,必須利用血火老怪!
血火老怪一怔之下,忙道:“主母,那你豈不是很危險?”
蒙敏對“主母”這樣的稱呼感到很不自在、很別扭,但她還是道:“一時半刻他還奈何不了我!何況他不知道這骨笛的驚世力量,竟讓我的骨笛擊中,這便等於在他身上埋下了一個後患,一個無法擺脫的後患!”
她所說的當然是假話,其實她並不知道這骨笛會有什麽驚世力量,更不相信隻是在對方身上一擊,會給對方留下什麽樣的後患,但她見眾人為了這骨笛不惜以性命相拚,暗忖骨笛本身必有不同尋常之處,自己信口胡謅,對這些人來說,卻極可能信以為真!
果然,俊少年聽得蒙敏的話之後,眼中不由掠過了一絲慌亂!
蒙敏暗自一喜!
血火老怪還待再說什麽,蒙敏已淡淡地道:“莫非我的話你不願聽麽?”
她的神態表情拿捏得恰到好處,便如同真的是具有無上威儀的主母一般!
血火老怪立即恭聲道:“多謝主母!”
他的神情全然沒有假作之感,蒙敏心道:“真是陰差陽錯,不可思議!”
俊少年心知如果自己不能在血火老怪逼出毒素之前殺了蒙敏,那麽他便再也沒有第二次機會了,血火老怪被自己的毒物所傷,對自己必定是欲除之而後快!
正待出手時,卻聽得身後響起一個嘶啞難聽的聲音:“不妨先接我幾招!”
所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齊齊投向門外!
門口處所站著的人赫然是麻嫂!
她的身邊還站著小木!
這當中,最吃驚的人無疑是蒙敏!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麻嫂會在這時候出現,而且還帶著她的兒子小木一起出現!
更讓蒙敏吃驚的是麻嫂所說的話!
過度的吃驚使蒙敏一時說不出一個字來!隻是呆若木雞般看著麻嫂!
俊少年本以為又有高手出現,等到回頭見是麻嫂時,心中石塊頓時落定!
他獰笑道:“女瘋子,你也活得不耐煩了嗎?”
麻嫂古怪一笑,右手緩緩抬起。
她的手中所持的是一根三尺長的木棍!
但在那一瞬間,每一個人都感覺到自己所看到的是一柄劍!
一柄有可怕殺機的劍!
她的身形與手勢赫然已組成了劍勢!
而且是威勢驚人的劍勢!
蒙敏頓時感到腦子裏一片空白,呆呆地望著這個與自己隔街住了數年的街鄰!
誰會想到這樣一個又醜又古怪的女人會是一名不凡的劍手?
倘若說她的姿勢很可能是與劍勢的一種巧合,那麽她眼中那如劍一般的光芒卻足以說明她有著不凡的身手!
俊少年的臉色頓時變得很蒼白很蒼白!
他的扇鏈慢慢揚起。
動作很慢很怪,慢得似乎在其上有千斤重壓!
其實,沉重的是他的心情!
因為他已感覺到眼前這個奇醜的女人之劍法已可謂驚世駭俗!
招式未出,便可給對方可怕的壓力與威懾力——這才是真正的驚世之劍!
俊少年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而麻嫂的木棍前端便那麽靜靜地指向他!
“劍”未動,但劍勢卻已悄然千變萬化!
俊少年應該出招了!
但他的招式卻遲遲未出!因為,他沒有信心!他的信心本就已被血火老怪打消了不少,隨後蒙敏捕風捉影般的一番話又讓他信心有了更大的動搖!
而此時麵對麻嫂的時候,他的自信心已幾乎消失得幹幹淨淨!
支撐著他應戰的已不再是他的自信,而是他的自尊!他幾乎就是為了維護一個江湖人所應有的尊嚴而出手!
麻嫂那未出的一招,真的有這麽威猛的壓力麽?
未出劍招的威力隻能是憑感覺去“觸摸!”
俊少年的目光一寒!
似乎便要出手了!他的雙膝一彎,身形暴起!
卻不是攻向麻嫂!也沒有攻襲蒙敏!
而是飛身而起,向屋子中惟一的那扇窗口掠去!
“哢嚓”地一聲暴響,他竟已穿窗而出!麻嫂那未出的一劍,竟硬生生將本是趾高氣揚的俊少年壓逼得戰意全無,撤身逃匿!
這一切的變化,都恍如夢境!變化太詭異太快!
蒙敏一時竟難以回過神來!她發現小木站在麻嫂的身邊,似乎眼前的肅殺場麵並未讓他害怕!
他的神情冷靜得讓人驚訝!
就在這時,窗外忽然傳來一聲慘叫聲!
與“笑猴”臨死前的慘叫聲沒有什麽區別!
莫非無論老幼美醜,他在臨死時所發生的聲音都是沒有什麽區別的?
難道風度翩翩、輕薄無禮的俊少年此時也如“笑猴”一般死於非命?
殺他的人是誰?難道又是那個立於屋頂上的白衣人?
是不是每一個欲逃離客棧的人他都會將其殺死?
俊少年的武功實在不算低,何況他還有所謂的“蟾蜍衣”護體,立於屋頂上的人竟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殺了他麽?
俊少年逃離此屋也不過是轉瞬間的事情,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殺了他,隻能是一招致命!
能一招之內便取了俊少年性命的人,其武功該是多麽的可怕!
蒙敏心道:“就算穆大哥在此,也未必能夠在一招之內勝了俊少年,要想殺他,就更不容易!”
如果這白衣人是敵非友,那將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
蒙敏這時才回過神來,她驚愕地道:“麻嫂,沒想到你也是武林中人!”
麻嫂一直揚著的木棍這時才垂了下來,不知為何,她的身子似乎微微一晃。
蒙敏道:“我沒有料到麻嫂原來是真人不露相。”頓了一頓,看了小木一眼,又道:“但小木如此年幼,似乎不宜將他一同帶來。”
“的確不該。”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隨即“轟”地一聲,屋子的一側牆口突然出現了一個很大很大的洞!幾乎可以算得上是一扇洞開的門!
這是側牆,外麵用岩石灰抹過,裏麵卻是木板拚成——好在這不是牧野棲與葉飛飛退出的那堵牆!
饒是如此,蒙敏仍是心驚肉跳,第一反應不是向洞開的豁口望去,而是向葉飛飛與牧野棲撤退的那堵牆望去。
隨後她才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洞口處出現的是絕色女子與她的待從——那個刀法極快的黑衣年輕人!
這時,血火老怪長吐出一口氣,想必是已以內力將體內毒素逼出體外了。
血火老怪怪笑道:“丫頭,難道你不知道幽求已現身,他的目標無疑也是與你一樣,難道你以為憑你的武功,可以勝過幽求?”
蒙敏一怔,心道:“幽求又是何人?”
絕色女子沉聲道:“大膽,你身為風宮之仆,竟敢對我如此說話!”
乍聞“風宮”二字,蒙敏神色大變!
“風宮”是一個極其神秘的塞外武林教派,神秘到沒有多少人相信“風宮”的確是存在的。
據說僅憑風宮的力量,就足以與整個中原武林相抗衡!
對於這一點,相信的人更少!人們皆想中原武林人才濟濟,幫派林立,高手如雲,即使“風宮”再如何神秘,勢力再如何龐大,也不可能與整個中原武林相抗衡!
眾人這種想法的最好印證就是自從有與“風宮”有關的傳說之日起,幾乎從未有人真的見到過“風宮”中的人!
隻是五十年前,在五年一度的洛陽劍會之日,突然有一來曆不明的年輕劍客出現,這年輕劍手出現的後果便是那一次的劍會再也沒有選出新的劍魁!
因為,參加洛陽劍會的一百多名中原劍客沒有一個人活了下來!
活下來的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女人,她隻是在劍會上負責為最後奪魁者的劍鞘上纏上金線的人!
這一百多名劍客中雖然並非人人都是頂尖級高手,但也絕對不乏絕頂劍客!
那女子不是武林中人,自然無法說清神秘年輕人的劍法係何師門,但根據她的描述,可以斷定此人應該不是中原武林任何門派的弟子!
於是,便有人猜測他會不會是“風宮”中人?
如果是,那麽風宮的實力的確可怕!洛陽劍會雖因拘於形式及門派之見,並不能完全代表中原武林的實力,但一個年輕的劍客能夠將一百多名劍手悉數斃於劍下,無論如何,也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之舉!
但自那一次洛陽劍會之後,世人再也沒有見過那年輕劍客的出現!
所以,有關他的一切,隻能是來自於一名不諳武學的女子口中所說!因此這不過是又一個武林陰謀而已!
至於此年輕劍客是不是“風宮”中人,更是無從知道!
五十年前的那一次洛陽劍會的神秘夭折,成為當時武林四大奇謎之一,與當年縱橫山莊一夜之間煙銷雲散一般!
縱橫山莊的突然消失,後來牧野靜風終於將它探得真相大白,原來這不過是當時已成為縱橫山莊女婿的一代梟雄夕苦的陰謀!
而這洛陽劍會之謎卻一直無法破解!
“風宮”是否真的存在,自然仍是無人知曉!
如今,蒙敏乍聞“風宮”二字,如何不大吃一驚?
倘若自己一家人已莫名其妙地卷入了這神秘莫測的風宮中事,那著實棘手得很!
由絕色女子的話中,像血火老怪這樣身手卓越的人,也不過是“風宮”一仆而已,這足以說明先前關於風宮的種種說法未必全是假的!
同時,蒙敏更加肯定血火老怪將自己稱作“主母”,是一種天大的誤會,因為自己與難見真麵目的“風宮”根本沒有任何聯係!
卻聽得血火老怪道:“你不過是風宮的逆賊之流,在我眼中,不過便是一個賤丫頭而已!”
蒙敏心道:“無論如何,如此風姿卓絕的女子也不會像是個丫頭!”
絕色女子臉色頓時變了變,粉臉帶霜,緩緩地道:“宮主讓你活到今日,已是你天大的幸運,沒想到你竟不識趣,還敢與宮主、與我作對!”
血火老怪嘶聲一笑,道:“你所說的宮主,在我眼中亦不過是一名賤婦……”
“大膽!辱我宮主!取你性命!”
冷喝聲中,一直默立於絕色女子之後的黑衣年輕人突然疾掠而出!
身在空中,“鏘啷”拔刀!
拔刀之時,即是出招之時!因為他的刀法快不可言!
刀光一閃之間,他已狂攻近十招!
屋內頓時為他淩厲霸道之刀勢所充斥!立於屋中的人但覺銳勁割麵刺膚,無不暗自佩服他刀法驚人!
血火老怪全力拚擋,在這有限的空間裏穿掠飄飛,竟將對方席卷一切的一番狂攻閃避過去!
口中沉聲道:“無知小兒,甘為賤人效命,可笑可恨!以你易傳的刀法,若是投向明主,本可大有作為!”
卻不知血火老怪口中的“賤人”是誰,所說的“明主”又是誰!
被稱作“易傳”的年輕刀客冷哼一聲,聲冷如刀地道:“你這冥頑不化的老朽,看來惟有到了身首異處時,才會幡然頓悟自己過去的選擇是多麽不明智!”
說話間,雙方已鬥轉星移般互拆了二十幾招!
被稱作易傳的年輕人,其刀法快如奔電,他每一刀的去勢、角度都與尋常刀法大相徑庭,辛辣直接快捷!刀法中的每一變化的目的都是為了奪取對方的性命!有時甚至是不惜自露空門,隻為求得給對方的致命一刀!
換而言之,他的刀法並非無懈可擊,甚至可以說破綻頗多!但他的刀卻是快得驚人,而且其殺著遠逾平常的刀法,能夠看出他刀法中的破綻的人不會太少,但能夠憑借這一破綻乘機擊敗他的人絕對很少!
沒有幾人能夠在他的刀刺入自己的心髒前,搶先把自己的兵器借對方露出破綻之際送入對方的體內!
這是勇敢到不畏生死的人才敢使用的刀法!也惟有這樣的人,才能把這種獨特的刀法發揮得淋漓盡致!
在出刀之前,便已準備承受對手的攻擊……在對手得手前,搶先得手!
他所使刀法的實質說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麽驚人之處,但真正能做到這一點,卻是極為不易!
血火老怪與易傳激殺之時,絕色女子與蒙敏默默地對峙著!
確切地說,絕色女子是在與麻嫂對峙著,麻嫂能夠不出手便讓本是狂傲自負的對手知難而退,就絕對不簡單!
絕色女子一直沒有出手,正是因為對麻嫂心存顧忌!
絕色女子、麻嫂、蒙敏三人呈品字形而立。
而小木的存在,便使這品字形顯得有些失衡!
絕色女子終於漸漸地注意到這一點!
攻擊麻嫂的關鍵是否便在小木身上?有小木在麻嫂身邊,她應該會大受牽累!
絕色女子眼中有了欣喜之色!
就在這時,隻聽得“咯”地一聲暴響,小木所站立的地方突然一下子陷了下去!
小木的身軀自然也隨著墜落!
蒙敏大驚!但迅即明白過來:那一對相貌古怪至極的兄弟的攻擊開始了!
“笑猴”的攻擊目標是蒙敏之子牧野棲,俊少年與易傳的目標卻是骨笛!
而今小木卻成了被襲擊的對象——局麵頓時變得更為錯綜複雜,不可捉摸!
小木在身形下墜的時候,竟不慌張,身子突然向前一躬,雙掌在樓板上一拍,身軀已然飄起!
他赫然有武功在身!而且在麵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時,他那超越其年齡的鎮靜更是讓人心驚!
既然奇醜的麻嫂身懷武學,那麽小木會武功也就並不奇怪了!
小木的身軀甫起時,一隻奇大的手已由樓板出現的那個洞口處疾抓而上!
麻嫂此時已倏然轉身,手中木棍閃電般直取向小木抓到的那隻大手!
絕色女子如何肯放過這難得的機會?人已化作一抹淡煙,一縷香風,向蒙敏這邊飄射而至!
一縷勁風直取蒙敏!
她的兵器赫然是一針一線!
針是金色的針,線是銀色的線!
金針挾破空之聲,勁射而出,若非親見,誰會相信一枚細針也有如此駭人的氣勢?
金針銀線婁巧衣!
這絕色女子的確是傳說中的風宮中人!她在風宮中的地位頗高,連易傳這樣的刀中高手也隻能為其侍從!
風宮本就是極為神秘的教派,中原武林對其知之甚少,今日,風宮中人突然來到這江南偏僻小鎮的客棧中,為的不過是一管骨笛!
難道,在這背後還有驚世秘密?
金針銀線婁巧衣的一手“針線活”已可謂巧奪天工!
蒙敏見對手的兵器居然是一針一線,非但不敢輕敵,反而極為不安!
因為她知道能以如此輕巧得近乎沒有分量之物為兵器,至少其內力修為已驚世駭俗!
不敢怠慢,她的骨笛急迎而上!
就在此時,“轟”地一聲巨響,一個雄魁高大至極的人影已由樓下一衝而上!
果然是那一對古怪兄弟中的老二!他竟用自己的身軀生生地把地麵撞出一個大洞!
此時,蒙敏的這間屋子已是破爛不堪!上透下穿,一側牆壁也已被易傳震開一個大洞,惟一的窗門亦已被俊少年穿破!
巨漢蒲扇般的大手向身在空中的小木疾抓而去!
而麻嫂的木棍則徑直直取巨漢前胸!
小木危在旦夕,所以麻嫂絕對是全力攻擊!
木棍挾淩厲之劍勢,破空而出,雖是全無利刃,卻自有奪人心魄之氣勢!
一聲怪笑,巨漢的腰側突然伸出一隻手來!
一隻頗短的手!手中有一根鐵索鏈!
這並非巨漢的手,而是隱於巨漢身後他的大哥的手!
鐵鏈“嘩啦啦”一聲暴響,向麻嫂的木棍卷去!
一陣密如連珠般的暴響聲中,麻嫂手中的木棍與鐵鏈同時斷開!
好駭人的劍法,雖然隻是一根木棍,但也能將對方的鐵鏈震得脫節!
麻嫂手中小半截木棍仍是長驅直入!
“撲哧”一聲,木棍生生地插入了巨漢的腹部!
鮮血迸射!
但與此同時,巨漢怪吼一聲,已一把抓住了小木!
腹部的劇痛使他狂性大發,雙目盡赤!他那駭人的目光盯著已落入他手中的小木,殺機洶湧!
“不許傷他!”喝出這句話的人並非是麻嫂,而是那奇矮的小個子!
此時他的一隻手抓在他兄弟的腰帶上,身軀如同附於巨漢身上般暴旋半周,雙腿向麻嫂連環疾踢!
麻嫂乍見小木落於巨漢之手,而巨漢目露凶光時,心涼如水!她本欲反手一帶,將巨漢腹中的半截木棍抽出,那麽巨漢便是必死無疑!那樣也便為小木報了仇!
但當個子奇矮的人突然喊了一句出乎她意料的話時,她立即改變了主意!
因為她知道也許小木還有生存的機會!倘若自己一下子抽出木棍,巨漢在絕望之下,定會不顧他兄弟的勸阻,殺了小木!
所以,在小個子向她飛速踢來時,她順勢鬆手,向後退卻二步!
小個子並未順勢再向她進攻,而是伸手在巨漢身上借力一按,人已如一隻靈猿般躥上巨漢的肩膀,卓立不動,仿佛他的腳與鐵塔般的巨漢間有一股奇特的吸力!
而小木本就被巨漢高擎於手中,奇矮之人一把接過巨漢手中的小木,望著麻嫂,一字一字地道:“替我們奪來骨笛,否則你的兒子性命不保!”
他頭上梳著衝天小辮,胸前掛著銅鈴鐺,模樣滑稽可笑,但他的聲音卻是陰毒狠辣!
這時,巨漢在下邊道:“大哥,我好痛!”
小個子哼了一聲,道:“會不會死?”
巨漢吃吃地道:“死倒未必……”看樣子他的身軀雖有他大哥三四倍大,但腦子卻有些滯礙,對他那古怪詭異的大哥言聽計從!
侏儒道:“不死便無需吱聲!”
巨漢果然不再吭聲!
那半截木棍仍是插在他的腹部!而他竟能立得穩穩的,身上還承受著兩個人的重量,端的是不可思議!
但看他一身如玄鐵般黝黑發亮的肌肉,便可知這一切並非太不可思議!巨漢所練的武學顯然是外門功夫,插在腹部的小半截木棍對別人來說是致命之傷,但對巨漢也許並非如此!
小木被侏儒所製,全然不能動彈,想必身上穴道已被封住了。
麻嫂的臉色變了變,忽然道:“你們等著,不準傷我兒子!我替你們奪得骨笛!”
麻嫂在侏儒的挾迫下,答應代他們奪取骨笛後,倏然轉身。
此時蒙敏已是危機百出!
方才雙方甫一相接,蒙敏的骨笛即將掃中對方金針時,絕色女子內力倏然一吐,金針已然改變方向,竟由骨笛當中洞穿而過!
這正是她的一式“穿針引線”,奇快奇準!
蒙敏一驚之下,對方的金針已穿過骨笛向自己手腕“大陵”穴疾然點紮而至!
如果不鬆開手中的骨笛,穴道勢將被紮中!
但蒙敏亦不是易與之輩,她在鬆手之前手腕一沉一送,骨笛已疾射而出!
此時絕色女子手中的銀線在內家真力的作用下繃得挺直,骨笛便順著這根銀絲向對方的右手飛射過去,力道亦不容小覷!
而蒙敏鬆手之後,腳下一錯,人已斜斜飄進!
她相信對方的金針銀線終究是輕巧之物,攻守轉換速度必會慢上一些!
絕色女子見骨笛向自己的手腕襲來,並不慌亂,右肘一沉倏揚!
極細的銀色絲線突然如同波浪一般起伏抖動!
骨笛去勢頓止!
與此同時,蒙敏的右腳在地上一勾一送,一婢女手中軟劍便閃電般向對方的銀絲射去!
絕色女子本欲接住骨笛,而這時恰好蒙敏已挑射過來一把軟劍,本是射向銀絲的軟劍此時恰好變成了封擋絕色女子的手!
絕色女子隻好收手,同一時間她的另一隻手中的銀色細線一吐,倏然反卷,已將骨笛纏個正著!
再一帶,骨笛已落入她的手中!
而蒙敏此時已得到另一倒在地上之婢女的軟劍,向對方席卷過去!
絕色女子得到了骨笛,心中狂喜,精神大振!
見蒙敏疾撲而至,當即一聲嬌笑,右手一揚,一線一針突然幻作無數針影線影,鋪天蓋地般向蒙敏襲殺而至!
蒙敏沉哼一聲,手中軟劍已是一招《平天六術》中的“逍遙容與”倏出!
但這一招的威力與牧野靜風所使出時的威力不可同日而語!
一陣密集之清脆撞擊聲過後,蒙敏手頭一輕,軟劍赫然已寸斷!手中所握的不過是劍柄而已!
好駭人的功力!而如此驚人之內力,由一個美貌女子使出,更是令人心驚不已!
一針一線居然可以生生震斷軟劍,由此可見多年來江湖中關於風宮的傳說並非空穴來風!
便在此時,麻嫂的注意力已由鐵塔般的大漢那邊轉向這邊!
骨笛在絕色女子手中,這正中麻嫂下懷!因為她並不想與蒙敏為敵,即使骨笛在蒙敏手中,她也會借故與絕色女子相戰。她相信以蒙敏的心智,應該能明白什麽時候該放棄骨笛。畢竟骨笛對她來說並無太多的重要意義!
如今骨笛已落入了絕色女子手中,自然更好!
隻要絕色女子不敗,就奪不到骨笛;隻要未將骨笛搶得,小木就不會有危險——當蒙敏見麻嫂突然向這邊走來時,先是一驚,隨後發現了小木已被挾製,頓時有些明白過來,這一連串的想法亦迅速地掠過她的腦海!
方才被絕色女子逼得手忙腳亂,所以她無暇顧及麻嫂與小木那邊,此時見小木被製,不由很是擔憂!
同時她已見識了麻嫂的身手,為她的劍勢所深深震撼!
所以,她相信以麻嫂的武功,也許可以與對方鬥得勢均力敵,若是合自己之力,甚至還能占些上風!
蒙敏雖然對麻嫂的來曆極為好奇,但此時已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了!無論麻嫂的身世來曆如何,有一點蒙敏是能夠斷定的:麻嫂對她並無惡意!
相反,麻嫂之所以會突然有驚人之舉來客棧中投宿,一定是因為她發現有何蹊蹺之處,才會來到此地,其目的現在已明了:為了援助她與葉飛飛!
所以,此時蒙敏本可以抽身而走,但事實上她卻是留了下來,麻嫂對她有恩,小木又是個乖巧聰明的孩子,她不能棄她們於不顧!
蒙敏與麻嫂並肩攻擊絕色女子,麻嫂的手中仍是沒有兵器,隻有一根順手拾來的斷落椽條!
仍是以椽條為劍!
絕色女子已得到骨笛,自然不願久戰!
而麻嫂與蒙敏卻又必須用她手中的骨笛換得小木!
蒙敏在十年前尚是旦樂手下的殺手之時,也一向是不用兵器,她之所以能成為旦樂手下最得意的兩名殺手之一,更多的不是憑借她的武功,而是心計!
當下她主要以幹擾絕色女子之心神為目的,穿掠飛射,讓麻嫂可以全力攻擊絕色女子!
麻嫂的劍法果然奇絕!
但幾招之後,蒙敏與絕色女子同時發現麻嫂的劍法居然隻有一招!
無論絕色女子的金針如何變化萬端,神出鬼沒,麻嫂的木椽永遠以同樣的一招劍法遞出!
隻是這一招絕非平凡普通的一招,一招之間,已隱含了千般玄機!
蒙敏忽然感覺到這一招劍法自己有似曾相識之感!
事實上她也明白自己絕對沒有見過這樣的一招劍法!但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是那般的真切!
她暗暗稱奇!
絕色女子的身法極快,雖是身受兩個人的夾擊,卻並無落敗之狀!一針一線在她手中忽兒靈捷,忽兒淩厲,穿掠飛射,小小一枚金針,仿佛已可以如水銀般泄入每一寸空間!
更不可思議的是那一根細若遊絲般的銀線居然可以承受極大的壓力,幾次木椽與銀線相纏,木椽非但沒能將銀絲扯斷,反而幾乎被對方的銀絲扯去!
此銀線看來必不是凡物!
絕色女子終於漸漸地熟悉了麻嫂的那一招劍法!
其實麻嫂這一招劍法根本不是可以“熟悉”的,因為這是囊括天下所有劍法精髓而成的一式!
所以雖是僅有的一招,卻有無窮無盡的玄機!
但麻嫂顯然並沒有完全領悟出這震古鑠今的一劍之所有精華!所以她這一招劍法才有隙可尋!
而絕色女子的武學修為顯然是極高的,更何況她的內力顯然在蒙敏與麻嫂之上!
倏地一聲**,絕色女子的金針突然挾著尖銳之破空聲暴射而出!
便如同一縷極其細小卻又極其炫目的金色閃電直貫而出!
卻不是攻向麻嫂或蒙敏,而是直取麻嫂手中的木椽!
“噗”地一聲,金針已深深自木椽頂端沒入木椽之中!
沒等麻嫂與蒙敏反應過來,絕色女子的驚人內力已由一條細小的銀線疾貫而出!
一聲暴響,麻嫂手中的木椽竟經受不起,爆裂開來!
麻嫂一聲悶哼,右手虎口已被生生震裂,鮮血直流。
絕色女子得勢不饒人,金針已如電般紮向麻嫂的眉心!
好毒狠的手法,麻嫂乍失“兵器”,反應有些遲緩,眼見她已有性命之憂!
蒙敏一驚,右腿倏然反踢,卻並非攻向對方,而是迎向那枚金針!
一痛,金針立即向她小腿部穿過!帶著一縷鮮血,由另一側穿出!
就在這時,屋內眾人隻覺突然有赤紅色的光芒迸射開來,隨後便是一聲慘叫!
血腥之氣一下子彌漫開來!
易傳久戰之下,終不敵血火老怪,被血火老怪以“血火三味”中的第二式“血火連天”所殺!
與此同時,絕色女子手中的絲線一抖,已將蒙敏的右腿纏住!反手一帶,蒙敏重心一失,不由自主地向她那邊飛去!
絕色女子此時已發現自己的心腹侍從易傳戰死,心中恨意大熾,眼見蒙敏被自己扯得飛了過來,立即左掌疾削而出,直切向蒙敏的咽喉!
她要取了蒙敏的性命,以泄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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