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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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四日,小雪初晴。
吳梓昆起了個大早,在廚房燒好水,自己洗漱一下,從房中拿出多年的積蓄,貼身放妥,用熱水開墨,寫了張便條放到堂屋中桌上,告訴江無風自己的去向,複又到灶堂看了一下的灰燼。確認無恙後,打開柴門,頂著寒氣身離此約五十裏的鎮江府馳去。
江無風被喳喳歡叫雀兒吵醒,在床上盤膝運功三周天後感到潛藏在各處經脈穴位的氣機蠢蠢欲動,不由大喜過望,連忙關閉七竅,欲使全身進入胎息,但總是無法靜心靜意,而且心魔幻象頻生,自也知道此時是一個緊要關頭,不敢鬆懈,也不敢躁進,於是,一邊若即若離地運功,一邊開始憶及已讀懂的武功心法,全身仍無一絲進展,難道自己的功力真無法集聚,罷了,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地默念自己一直以來都弄不明,先父在世時亦解釋不了的記載在“綱要”最後一篇“殘心訣”。
“形散諸於體外,神秀乎於腑中,虛空生白,而外於心知。……”
當江無風念到這幾句時,心神一震,但覺從足少陰徑,生起一股曖流緩緩而上。手少陽經也生一股曖流順,臂上少陽經脈與足少陰經的曖流交會於膻中穴道都充溢著暖流。
江無風察覺到身上的這種異狀,心中大喜,連忙跟著默頌“殘心訣”這四句後麵的十一句,每頌一句,就覺得全身舒泰一分,以住渾不可解的訣句在此時都可以迎刃而解,漸漸地,步入了一個異常玄妙的境界……
傍晚,當太陽的餘輝還未散盡時,吳梓昆才從近半年未涉足的鎮江府,買了年貨返回,遠遠地看到自家是一個冷火吹煙的情景,心中暗想:江公子不知吃完晚飯沒有,一念及此,不由加快了步伐。
進得門來,放下年貨。見屋內光淺暗淡,忙摸出火石,點燃堂屋裏的油燈,見屋中還是自己早上離家的模樣:難道江公子病倒在床了?急忙推開江無風的房門點亮他房中案上的油燈,見他好像是沒有鼻息的盤坐在床上,心頭暗驚,小心用手摸他額頭,入手處,一片冰涼,探其鼻息,毫無風息,大駭,搖他身軀嚎哭出聲:“江公子,無風侄,你不能死,無風侄,你不能死……”
江無風正值靈與肉分離之際,隱隱約約覺得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呼喚自己,要自己不去死,死?我可沒有死呀!我沒有死,我沒有死!我沒有死!!……
吳梓昆哭著哭著,聽到了一個仿佛來自九幽的細微的回應聲:“我沒有死!“而且逐漸在加大,駭了一跳,環顧四周,沒有什麽異狀,借著燭光定睛注目在江無風臉上,看到江無風的嘴唇在微微蠕動,心中又怕又驚還喜,附耳上前,果真是他在喊,一聲比一聲大,一句比一句清晰,他沒有死,風侄沒有死,心中歡快無以複加,把頭收回來,望著江無風的眼睛,正欲用手指揭開他的眼皮,查看他眼珠,便見他慢慢地睜開了眼,初時眼光渾濁無神,逐漸神光漸現,定睛望著自己的身軀說道:“我沒有死!”
“吳伯,我沒有死!“在看清站在床前滿臉淚痕的吳伯後又補充了一句。
吳梓昆看他神色如常,連忙擦除臉上的淚痕,慈祥地對他道:“孩子,你沒有死!“說完傾身上前抱住江無風道:”風侄,你沒有死,亦不能死!“說到此,禁不住熱淚盈眶,直到剛才,才真切的體會到親人在自己生命中的重要性,同時確證自己已經把江無風當成了親人。
江無風亦感受到了這種類似親情的關愛,此時,忽覺腹中很是饑餓,略有不好意思地小聲說道:“吳伯,我肚子……餓了……”
吳梓昆聞言,馬上鬆開抱著江無風的手道:“我馬上做飯給你吃。我自己亦沒有吃晚飯。“說完,轉身就急步身廚房走去。
晚飯?!江無風聽吳伯如此一說,看到案上燃著的油燈,才知道現在竟然是晚上了。自己竟打坐運功了一天,急忙下床,邊穿鞋子邊高聲道:“吳伯,我來幫手,我最會燒菜了。“穿好鞋後,向廚房走去,一提腳,就發現地好像在快速身身後飛退,一個不察,竟然撞上了門楣,而這個雜木做的門楣竟似一下子變了薄冰,無聲無息地撞去了一個缺口,整個木房竟也沒有絲毫震動。
江無風在空中大吃一驚,急忙收斂氣機,輕功地飄落在堂屋地上,兀自不信地回頭看著被自己撞了一個缺口的門楣,看著地上的粉木灰,呆想了一下,強斂內心的興奮,小心地走到廚房,高興地對吳梓昆道:“吳伯,我練成了,我練成了。”
吳梓昆看到江無風極為興奮的神情,拿著鍋鏟停下炒菜的動作,不解地問道:“風侄,你練成了什麽呀?“江無風見問,驀然想到自己把門楣撞壞的一事,略為扭捏地小聲說道:“吳伯,不好意思,風兒我神功初成,不知收斂,把門楣撞了一個缺口。“吳梓昆聽他如此一說,有些不信,自己這木房除了企柱是用上好山杉做的外,其它的全部是用槲櫟木做的,堅固異常,就算把接口處撞開都會發出巨響,怎麽可能無聲無息地撞去了一個缺口?
江無風見吳伯不信的模樣,連忙過來,把吳伯拉到房門前,指給他看。
吳梓昆見到這個異狀,大感驚奇地問道:“風兒,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江無風見問,仔細地把自己從早上到現在的經曆回想了一遍,驚出了一身冷汗,馬上跪倒在吳梓昆腳下連叩了三個響頭後說道:“吳伯,風兒謝您剛才又了風兒一命,不,是謝您挽留風兒的靈魂仍存於這個世界。“接著,他把自己如何催機真元,據家傳武功心法,恢複功力,如何再接再厲地練到天人合一,正欲靈肉分離,跨登仙界,被他喚回的事實。
吳梓昆行走江湖幾十年,自也聽到過“武道升天”的傳說,不過一直認為那是怪力亂神的無稽之談,想不到讓自親目睹了由死複生的怪事,仍有不解地問他道:”風兒,你說你被我喚回了你的靈魂,靈肉歸一地存於這個世界,那你將有什麽能力呢?“江無風聞言,靜默一下後,認真地說道:“我也說不上有什麽異能,我隻知道現在我跪在這裏可以得到方圓一裏之內的任何信息,並可以‘看到’它們的形狀、顏色,‘聽到’它們的心念等,也就象心、眼、耳、鼻、四照神功中最高境界‘物我互照。’”說到這裏,起身手稍激動的語氣接著道:“先父所托的事,我完全能夠完成了,因為我想我的武功已達到‘無物不歸塵土’的真力境界,輕功已到‘一步一世界’的地步。”語氣越說越沒落,神情越說越寂寞,大有‘環顧天下,誰與爭鋒’的感慨。
吳梓昆昔年也有過沒有對手的一段時間,也就有點明瞭江無風此時此刻的感受,伸出右手拍拍江無風的左肩膀道:“風侄,人生的前提是活著,再就是為正義而活著。”說到這裏忽聯想到他的姓名,而接著道:“風侄,你姓江,而你先父為你起名‘無風’,無外是希望你能夠平定江湖,如今天下太平,保家衛國征戰沙場也不可能,就算現時邊關吃緊,無非是為一人而爭天下,而不是為天下而爭天下,那些愚事不去做是可以的。我初知你身世就聞聽有‘驚魂鍾’這樣的異物出世,如果那些武林奇珍讓凶邪有掌握,那麽對天下習武之人來說是一場無邊的浩劫!你就隻當自己是一個無名小卒,為江湖盡一份心,盡一份力吧!”
江無風聽了他一席話,想起自己涉足江湖根本就沒有去想做什麽大俠,隻是出於先父遺命傳一份信息,再就是為了能夠自保,不用花什麽力氣就可以抵擋‘驚魂鍾’、‘泣血琴’‘天外神簫’等這樣一些武林奇珍所發出的音波功,還有一點就是覺得好玩而已。是以,對吳伯所說的‘隻當自己是一個無名小卒’而深有同感,一下子覺得心胸變得極為開闊,逐歡快地對吳伯說:“吳伯,您說得真好,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自求口食。“說完領先一步,如頑童一般地搶先進入了廚房。
吳梓昆見狀,也是童心大起,邊急步入廚房邊笑罵道:“好個小滑頭,竟敢不敬老尊賢,不知禮讓,還要爭先!當心我等一下不分糖果給你吃!”
兩人齊心,飯菜很快就做好了。
吳梓昆愛憐地看著江無風吃下兩大碗飯菜後,用極為慎重的語氣道:“風侄,我今天到鎮江府去采辦年貨時,路過天龍鏢局,見那鏢局門口貼了張聘請告示,一時好奇,上前看清了其中的內容。原來他們鏢局要招請鏢師三位。同時亦聘請三名鏢師的侍童。在大年初六就開始征選。我當時就有了一個設想。現在又得知你武功大成,明年就更有把握了。”說到這裏,喝了一大口酒後接著說:“我們爺倆明年就雲去這個勞什子鏢局去混一份差事,鏢師走南闖北,最易獲知天下武林的動態,我呢就去當鏢師,你呢,為了隱秘起見,就當我的侍童,於今你的武功已不著皮象,不引人注目,一有什麽值得插手的事情發生,我就放你的假,讓你去處理,完事後,又歸隱到我的身邊,你看怎麽樣?”
江無風聽後,調動了興趣,連忙讚成道:“好!這個主意真妙!我們明年正月初六就去應征。”畢竟少年心性,一想到自己馬上就可以走南闖北,遊俠江湖,就馬上感到興奮莫名,恨不得現在就是正月初六了。
吳梓昆見他如此神往這個差事,亦為自己這個偶然動心的念頭感到自得。拿過一個空酒杯,倒滿酒遞給江無風說道:“來,為了我們明年將有一個良好的開端,幹杯!”
江無風這一個月在吳梓昆的‘調教’之下,酒量巨增,就手接過他遞過來的那杯酒和他碰杯後,一飲而盡後用竹筷敲擊桌麵而歌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怒難忘,何以解憂,惟有杜康。”
江無風唱完這八句,嘎然而止,隻因他沒有暮年的傷感之情,唯有慷慨激昂的舍身江湖的情緒,還有十多天就要正式投身江湖了,而目前這種田園式的生活今後可能難再以重溫了,是以,有感斷章取義而歌。
吳梓昆也感受了這種心境,亦以三國曹操的詩《出夏門行》的第四章《龜雖壽》和唱。
當晚,兩人都有醉意時才各自回房。
歡娛時短,十多天,很快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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