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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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早春三月,冰雪初融,正是“春南水暖鴨先知”的季節。

    縱有潛寒悄湧,凍風撲麵,但路上三五行人,多有解扣,摘帽之舉。

    被嚴寒冰固了整整一個冬的大地在春雪的呼喚下,蘇醒過來,沒有了那種凍僵後的僵硬,多了一些人性的柔軟,不再象人們欠了它幾吊錢不還似的板著麵孔,毫無血色地冷冷地板著麵孔,多了善良的新意,不知名的花草積蓄了一個冬季的力量後乘著大地麵孔舒展之際,偷偷地如何吃爺爺春糕般地探了一下頭。賊頭賊腦地看了看尚還是半睡半醒的大地爺爺的麵容,見他似有意地放縱神色,便肆無忌憚地爭先恐後冒出身子,瘋長起來。

    上官一笑站在“長江幫”總壇的瞭望台上,看近前綠草如茵,洞庭湖中帆影在有無之中,歎了一口氣,如癟了氣的氣球再被人擠了一下似地歎了一口氣,原想歇得高枝好乘風,誰知根未深,蒂未固就遇上了狂風,陳天明在京城被人逼死的消息成了“渾天教”上下公開的秘密。

    自從“中天帝君”陳天雲那次到君山“借走”了“諸邪之神”褚赤民的遺留的武功劄冊之後,再也沒有和自己通過半分音信,根本不就知一些什麽樣的人是“渾天教”教眾的情況之下,“刑堂堂主”的封稱簡直是雲衣霧袍,沒能一點用處!尤其得到陳天明被人逼死的消息之後,已經有三天三夜沒合眼了,眼圈印上了熬夜的症狀——黑了一圈,臉色因思慮過多而失水太甚,蒼白幹癟。

    上官一笑不知是後悔還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慶幸,又歎了一口氣。轉身坐到瞭望台上的椅子上,閉著眼,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閉目養神,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急促的腳步把他驚醒,用略有厭惡的神色斜望來人。

    “人堂堂主”鞏自平差不多把總壇尋遍了,最後,才從守山幫徒口中得知上官幫主在瞭望台上。於是急急趕來,看見上官幫主用不耐煩的神色望向自己,連忙上前見禮之後,焦急地說道:“幫主,黃河幫幫主來了。”

    上官一笑聞言,渾身一震,忙問道:“廖誌龍來了?帶了多少人?現在哪裏?”

    鞏自平連忙答道:“廖誌龍現在總壇議事廳,隻身前來的,至於暗中是否有人手帶來,目前尚不清楚,他說與您有要事相主商。”說完躬身閃過一旁。

    “要事相商?哼!黃鼠狼給這個……那個……給他爺爺拜年,沒有什麽好心。”本想在下屬麵前體現一下文采,引用一句,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忽又想到雖是辱罵了廖誌龍,那豈不是把自己比作“雞”了,一時沒有好的詞替換,那個之下改成了“給他爺爺拜年”。隻是沒有深想到“黃鼠狼的爺爺”不是“黃鼠狼”又是什麽?……不因改了這引句為失了麵子,反而因自己改創了歇後語而頗為自得……略一怔後接著說道:“通知幾個精幹人手,在議事廳側廂等候,一旦我和他話不投機……”說到這裏用手作了個吹砍頭的手勢。

    鞏自平心神領會地一點頭,搶先上路,引著上官一笑幹直奔議事廳。自己則守在廳外等候消息。

    廖誌龍坐議事廳客座上正細細地品著銀針茶,見上官一笑從外麵急急地走進來,連忙起身相迎道:“想不到三年未見上官兄,上官兄的風姿依舊,真是讓人羨慕得緊。”

    上官一笑聞言,暗中有氣,你這話不是分明諷刺我又小了三歲首麽?但口中卻欣然道:“廖兄過譽了,廖兄才是返才老還童,比我至少年輕十歲了。”暗打一筢,然後語氣一轉,認真地問道:“廖兄,今日是什麽風,把你吹到這裏來了?”

    廖誌龍素知上官一笑滿肚子壞水與不肯吃虧,自己隻說了他和三年前一樣,他卻反過來說自己比他年輕十歲,看他模樣,分明是在諷自己要比他小上一輩了……暗自怒氣上升。後又聽得什麽風把自己吹來,多半說自己是“空心大佬”無根浮萍,連風都吹得來……要不就是說自己不識時務,現在正值南風北上之際,而自己是逆風吹來,多半是在諷自己是在不識時務……不由麵色一變!然後迅速堆起滿臉笑容道:“我無任是什麽風吹來都不及上官兄‘一笑乘風’瀟灑。”說完,哈哈一笑。

    上官一笑吃了個暗虧,明明知道廖誌龍在借自己為自己起的綽號在嘲笑自己,偏又無法反擊,麵色一沉地道:“廖兄可不要逞口舌之利,話說多了,口幹……千萬不要喝多了茶,以免……那個……”說到這裏,故意住口不說下去,神情極是曖昧地望著廖誌龍。

    廖誌龍正自陶醉終在言詞上占了上官一笑的上風,讓上官一笑吃了個暗虧。勿聽他說了這一句毫不著邊際的話,納悶之餘看到他調侃的神色,驀然明白他在說自己喝多了茶就會撒“尿”這不是在指桑罵槐?還含沙射影地暗指自己為要過分,不要在這裏“撒野”,一時間無言以對。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之後,強按下心中怒火裝出很平靜的語氣道:“上官兄如此小氣,這難道這是貴幫的待客之道?”

    上官一笑見了他的神色知道他明白了自己勸他少喝的含義,見他出言指責,在不明他來意的情況之下見好就收。懇切地道:“小弟因歡喜廖兄到來,在尚未從‘那個’之中驚醒過來,失言了,望廖兄莫怪。”說完深深地向廖誌龍施了一禮,至於‘那個’是‘敵對’還是‘嘲笑’或者兩種意思都有?隻有上官一笑心知肚明了。

    廖誌龍知他這是言不由衷的鬼話亦不揭穿,哈哈一笑後節入正題道:“我素來知道上官兄有雄才大略,對小弟我掌管黃河幫頗有怨言。近來,我經過多方思索,想和貴幫合並,不知上官兄意下如何?“上官一笑聽他如此一說,身心一震道:“合並?……廖兄該是不和我開玩笑吧?”

    廖誌龍急忙道:“是真的,我為體現自己的真心,單人匹馬到這裏,難道上官兄認為我在開玩笑不成?”

    上官一笑見他不像是來開玩笑的模樣,引起了興趣,逐認真地問道:“廖兄你……想必會有所條件吧?”

    廖誌龍一付你深知我心的神色對上官一笑道:“我隻要十萬兩黃金,和‘九龍汲水神功’心法,如若上官兄能如我所願,我將把黃河幫的一切資產都送給你,至於地盤與黃河幫的兄弟就任你處置。而我得到黃金與武功心法後遠走塞外,有長江幫存在一日,我廖誌龍絕不入關一步,上官兄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上官一笑聞言,略一盤算,黃河幫的資產,地盤絕不止值十萬兩黃金,隻是目前一下子拿不出那麽多黃金……不過,他攜帶這十萬兩黃金上路,在失去黃河幫的支撐下就如斷了翅膀的蝙蝠……要奪回十萬兩黃金易如反掌,思及此,心中暗笑與武功心法後一聲後道:“成交,但是,我目前一下子拿不出那麽多黃金,不知……”

    廖誌龍聞言,心中暗喜:僥你奸詐似鬼,亦要等著喝老夫的洗腳水了。想罷裝出一付略有為難的樣子,說:“不瞞你上官兄,我在江湖打滾幾十年,已厭倦了江湖中的打打殺殺,恩怨情仇,想金盒洗手。但是,我手下幾百上千兒郞隨我出生入死,他們早就把黃河幫當作自己的家了。而我洗手不幹,他們將沒有出去。念在你我都是同做水陸生意的份上,把他們托付給你。至於我個人,這十萬兩黃金就隻當是退休金。我昔年有一個知交在塞外,他希望我盡快去和他共拓一番事業。這樣吧,我回去後著手整理幫務,作好移交手續,你呢,就籌集黃金,在三月二十五日我們在武昌辦理成交手續。不知上官兄認為我這樣安排是否妥當?”

    上官一笑聞言,一想到還有四十來天,什麽準備都足夠了,成交地點在武昌,更是深合我心意,武昌為我長江幫長一大堂的據點,到時候都不怕你反水同,想到這裏欣然應承道:“好,就依廖兄所言,不過,到了三月十五日廖兄可千萬別讓我望穿雙眼。”

    廖誌龍見他終於上鉤了,按住心中狂喜,認真說道:“我為了這事專程而來,絕是不與上官兄說笑來的,上官兄但請放心,我廖誌龍少說也是一幫之主,絕非信口開河之徒。”

    上官一笑聞言臉色微微一紅後道:“廖兄來此正事談定,不若在我這裏多休息幾天,我將陪你看看江南風景,日後廖兄遠走塞外,那可是想看都看不成的喲!”

    廖誌龍見他如此迫不及待地不讓自己反口,心中很為高興。知他已是穩穩上鉤了,逐展言一笑道:“不了,現在離三月十五日的時日不多,我還要整理幫務,安置仆婦,變賣一些家產,我想就此告辭。”

    上官一笑見他以真心要把黃河幫賣給自己的模樣,暗自高興之餘,裝出體諒他的口氣說道:“既然廖兄歸心似箭,我亦不挽留了。”說到這裏,向廳外高喊一聲:“來人!”

    廳外應聲走進幾十名帶著刀劍身手利索的幫眾圍住廖誌龍。

    廖誌龍一怔之後,道:“上官兄,這……這……”

    上官一笑一見這個陣仗,臉都氣綠了,就手打了一個幫眾一個耳光,大聲喝止道:“蠢豬,廖幫主是我長江幫的貴客,是誰要你們如此做的?”

    眾幫慶見幫主發怒,不明不白地急竄而出廳去了。

    東方紫煙急步入廳,對著上官一笑自掌了幾下嘴巴後,道:“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上官一笑怒道:“你這廝如此不知進退,明天你不用這我長江幫幹了。”說罷,口氣一轉,道:“還不為廖幫主準備船隻?送他一程?”

    東方紫煙惶急地說道:“船隻有現成的,待屬下送廖幫主上路後,再回來領罪。”說到這裏對廖誌龍道:“廖幫主,請!”

    廖誌龍作別上官一笑後隨著東方紫煙外出。

    上官一笑看著廖誌龍離去的背影,滿臉猙獰地暗道:“老子這次倒要看看你這個廖狗才玩什麽名堂?!”

    不一會兒,東方紫煙返回議事廳,走到上官一笑身邊小聲征詢道:“幫主……”

    上官一笑冷然道:“傳我命令,要沿途弟兄密切注意廖誌龍的行蹤,另外傳令長一,要他三日一匯報地把廖誌龍的行蹤匯報給我!”

    東方紫煙因不明白剛才廖誌龍在大廳裏和上官一笑達成了什麽樣的協議,小心地道:“幫主,長一是我幫花了無比代價和心血才打入黃河幫中的一個重要的棋子,現在時機不成熟,冒然動用他,可能……”

    上官一笑聞言罵了一聲:“蠢才!”後略有喜意地對東方紫煙道:“廖誌龍要把黃河幫賣給老子!為了摸清他在搞什麽鬼,此時不用長一,什麽時候用?!”

    東方紫煙聞言一呆後,討好地道:“這次廖誌龍死定了。”

    上官一笑深有同感地一拍東方紫煙的肩膀後,道:“此次廖誌龍死定了。”

    二月二十三,上官一笑收到長一的第一封飛鴿傳書:廖誌龍一號變賣家產,其子無故失蹤。

    一連七封飛鴿傳書內容大致相同:家產變賣,人員安撫。

    三月十五,收到第九封飛鴿傳書:一號家產變賣完畢,其子已回。

    上官一笑收到八封飛鴿傳書後,疑心去了一大半:看來廖誌龍真的在要變賣黃河幫了。連忙準備收購行動,待收到第九封飛鴿傳書時,已把黃金準備好了。

    上官一笑因主觀認為廖誌龍的兒子失蹤一段時間是去了塞外,而沒有派人詳細查他的行蹤,終導致長江幫的瓦解,自己走上了亡命天涯的江湖路,此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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