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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同伴

    銀色月光下，微風中傳來陣陣血腥的氣息。

    不遠處的屋子旁，空氣中慢慢產生一絲漣漪。緊接著，街道的土地之上，也產生一絲波動，如同投進石子的平靜水麵，慢慢向外擴展開去。

    漣漪終於停止，顯出一男一女兩個身影來，正是赤煒與雲倩兒。

    “風師兄呢？”雲倩兒忽然問到。

    “呶”赤煒憨笑一聲，伸手向前一指，忽然從土下鑽出兩個人來，正是紫風與東方垣。

    “風師兄”雲倩兒跑上前去拉住他的衣襟。

    紫風望了她一眼，伸手拍拍身上的灰塵，忽然說到：“看來事情不妙。”

    “什麽事不妙？”赤煒撓頭笑著，怪聲說到。

    “咳……”紫風歎了一口氣，突然望著東方垣說到，“東方兄是否可以將你前來的目的告訴我們？”

    “哦”東方垣沉默了一下，指著幾人說到，“紫風、雲倩兒，青元門人，身懷飛雲石與太皓石，都是魔仙劫來時可以拯救四界的人之一”

    “什麽？”紫風忽然將手向後伸去，掌心泛起一層薄薄的白霧。

    “你不用緊張”東方垣慢慢將身上的灰塵彈掉，接著說到，“打開無字天書必須集齊五元石和五個純屬性體質的人，對不對？”

    “正是”紫風一麵用神識查看四周，一麵暗暗戒備，隻要真元微動，長劍便可以立刻幻化出來。

    “如果我沒猜錯，這個小姑娘便是純正水體，飛雲石的主人。”他轉身指著赤煒說到，“這位應該是純正火體，烈炎石的主人，不過似乎他並不是修真人”。

    紫風眼中閃過一道淩厲的光，若是讓修真人知道赤煒的身份，必然後患無窮，眼前的少年究竟什麽來路，為什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晰。

    “風師兄，他沒有惡意的”雲倩兒忽然輕輕搖著他的衣襟說到。

    “是麽”紫風並沒有回頭，而是一直盯著東方垣。雖然他知道雲倩兒的水體特質可以讓她讀到別人的心思，但他卻不敢冒著險，也絕不會讓赤煒的身份暴露，必要的時候，他不得不采取極端的辦法，於是周身真元運轉，在掌心凝聚，以便隨時幻化出長劍來。

    “烈炎石是吧？”他忽然從身後取出一顆晶石，血紅色的晶石之上遍布火焰的紋理。整個晶石看上去晶瑩剔透，與飛雲石極為相似，隻是顏色不同罷了。透過外表向裏望去，在晶是的中心，是團跳躍的火焰，仿佛被束縛於晶石之中，在做拚命的掙紮。核心跳躍的火焰使整個晶石看上去如同活著的一般，看得眾人幾乎呆住了。

    “這是？”赤煒忽然雙眼發直，火紅色的頭發在烈炎石的光芒下不斷地閃耀著奇異的光芒，他感覺到赤炎刀和傲天魔刀也在不斷地嗡嗡直響，似乎受到了晶石的吸引。

    “烈炎石，五元石之一，守護仙界的本源晶石，擁有天火的能量，能夠煉化一切東西”他怪笑一聲，“當然除了飛雲石”。

    “你拿烈炎石什麽意思？”赤煒極力裝作不在乎的樣子，望向天空，但是眼角卻在不斷地跳動著。烈炎石可是火屬性體質的至寶，對於其他人來說或許隻是一件可利用的寶物而已，可是對於赤煒來說，擁有烈炎石不僅可以將傲天赤炎合成仙器，更重要的是，如果他成為烈炎石的主人，那麽他便可以隨時回到地魔族藏身的洞穴中去，不再害怕哪個強大的火陣，或許憑借烈炎石之力，還可以將地魔族眾人從地獄般岩漿洞穴中解救出來。

    “送給你的”東方垣忽然撇了撇嘴說到，“我土屬性的體質，要它根本沒有什麽用！”

    “送給……”赤煒神色大喜，正要說話，見紫風神色緊張，便急忙將未說完的話再吞回肚中。

    “烈炎石乃是世間至寶，若是被別人知道，前方百計都會奪來，為何東方兄隨手就會送給他人？”紫風凝神運轉真元，冷聲說到。

    “我都說了，我是土屬性的體質，拿著它也是沒用”東方垣雙眼緊盯紫風目光，似乎要將他看穿，接著笑到，“難道你懷疑我要借刀殺人？”

    “借刀殺人？”赤煒與雲倩兒同時叫出聲來。

    紫風向前走出一步，緊緊盯著東方垣，四目相對，各自放出淩厲的精光，似乎要將對方的心看穿。片刻之後紫風才開口說到：“我不想懷疑任何人，隻是不想讓我的兄弟陷入危險之中”。

    “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大哥”東方垣忽然避開他的眼光，笑了笑，“如果是我也想認這麽一個大哥的話，送這件禮就不算什麽了吧？”

    “什麽？”赤煒睜著圓大的眼睛，難以置信地說到。

    “從初次見麵到與白羅煞相鬥，接著是埋葬她，其實我已經覺得你的確與眾不同，但是直到你們背靠背對付那幾個魔族的手下時，我才真正把你當成大哥。”

    “為什麽？”紫風依舊沒有放鬆警惕，疑問到。

    “睿智、堅毅以及修為進境的另人難以置信的速度，這隻不過是你所要承擔的責任所須的基本東西，在遇到納蘭雪時我已經感受到了，然後到你埋葬白羅煞，我才可以確定你本質的善良。”他笑了笑指著赤煒說到，“起初我不想跟你說明身份，隻是因為我感覺到他也是魔族，所以有些顧忌。但是當我發現你們背對戰鬥時，才感受到那種值得信賴的感覺，把後背的空擋留給朋友，專心麵對眼前的對手，真誠的，毫無保留的信任！”

    “原來你一直在跟蹤我們？”紫風感到有些驚異，冷聲說到。

    “可以這麽說吧！”他將烈炎石慢慢托在手心之中，接著說到，“不過我總要弄清楚我要並肩戰鬥的朋友都是些什麽人，不是嗎？”

    “朋友？”

    “當然，金、木、水、火、土，你必須找齊五個純體質的人，齊集五元石，才可以打開無字天書，不是嗎？還好現在又多了個我，純土屬性體質——地圭石的主人！”他伸出手來，指了指自己。

    紫風雙目如電，在他的身上掃了一遍，心中暗道：東方垣，地圭石的主人，他為什麽會知道那麽多的事情？

    “我想你肯定很奇怪我為什麽會知道那麽多？”東方垣緩緩低下頭，沉吟片刻，“因為我本來就沒有選擇，這是我的夙命。你不也是一樣被命運推向現在的嗎？平凡人的平凡生活，一瞬間被打破，從此踏上充滿仇恨和罪惡的修真界。這都是命運，我們注定要為這個混亂的世界做一點事情，不是嗎？”

    “命運不能主宰一切”紫風眉角微微跳動，他冷聲說道，“所謂的命運，隻是自己為了躲避責任而找來的借口”。

    “那麽這個呢？”東方垣左手伸近胸前，取出一方薄而碧綠的玉簡，扔給紫風後說到，“你們有自己的責任，可是我呢？隻是一個被選中的對象而已。”

    “這個是……”紫風瞳孔突然放大，這與天元上人所留玉簡一般無二，他將神識沉浸在玉簡之內，沉吟半晌，這才長長地喘了一口氣說到，“原來如此”。

    “怎麽了？”赤煒走到他跟前，疑問到。

    “我有個故事，你們想不想聽？”紫風神色悵然，沉聲說到。

    赤煒一臉茫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要講起故事來，雲倩兒卻雀躍著，笑著說要聽。

    “很久以前，有一個小孩，他無父無母，沒有任何親人。自他出世的那一刻起，他似乎就注定是被這個世界遺棄的人。他能夠活下來，有很多人都說是奇跡。就是這樣一個小孩，有一天走在樹林，饑餓、寒冷、恐懼，寂靜的叢林裏仿佛隱藏著無數的妖魔鬼怪，都在暗中等待，等待他死後，從尚帶溫熱的屍體上取走他的靈魂。他感到害怕，可是這種害怕不是因為饑餓、寒冷，而是一種疏遠，他孤獨一人，幼小的心靈裏便深深地埋進了寂寞的種子，像是春天的芽一般瘋狂地滋生著。”他一邊緩緩地說著，一邊望著遙遠的夜空，似乎沉浸在故事中去了。

    雲倩兒坐在屋前的石階之上，看著他，雙眼中流露出一絲悲傷的神情。

    “本應該是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孩子，像他這麽大的孩子這時候還應該躺在父母的懷裏撒嬌，可是他卻不得不為吃飽肚子這麽一個簡單的願望而四處流浪。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小孩的寂寞，就像是人不會明白動物的感受一樣。他就像一隻小野獸，在冬季飄著雪花的叢林裏來回奔跑，手上拿著半塊沾滿泥汙的饅頭，這是他在旁邊的鎮子上揀來的，別人扔掉的半塊饅頭，而且還要被一群半大的小孩追著用石子打。他躺在叢林裏，手裏捏著半塊又冷又硬的饅頭，這半塊救命的饅頭，他卻怎麽也吃不下去。他甚至已經學會了忍受寂寞，忍受寒冷，忍受饑餓，可他卻無法忍受別人的眼光，忍受不了那種被世人拋棄的孤獨，那種充滿鄙夷和嘲笑的眼神，像是一把刀在他凍得通紅的皮膚上不斷地割著，直割到心底，流盡每一滴血。”

    紫風仰頭望著天空的月光，嘴角露出一絲溫暖的笑意，“可是他並沒有放棄。他知道有一天自己會成為城鎮裏那些蒼老的說書人常常說的那些大英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在別人豔羨的目光中，瀟灑地拿起手中的武器，大笑而去。想到這裏，那半塊又冷又硬的饅頭，仿佛變成了一斤放好鹵水的噴著奇香的牛肉，他隨手抓起一團雪，就著雪將那半塊饅頭咬了一口，像是一位真正的英雄，從身邊揀起一根枯枝，昂著頭望著天空散落的雪花，放聲大笑”

    “這個孩子後來怎麽樣了？”雲倩兒的眼睛裏開始有點濕潤，她用低低的聲音問到。

    “他的半塊饅頭隻咬了一口，便被一隻野狗叼了去。他光著雙腳在寒風中奔跑著，哭泣著，揮舞著那根枯枝，追了野狗幾裏地，經過半個時辰的爭搶，他終於從野狗嘴裏搶回了饅頭，可是他卻遍體鱗傷，身上僅有的幾塊破布已被撕得如破片一樣。那隻野狗站在不遠處望著他，似乎有些詫異，也許是嫌饅頭太硬，而他又太瘦了，甚至沒有幾兩肉，那隻野夠終於走了，可是他卻大哭一場，不是為了那半塊饅頭，而是失去的一些東西，一些自己似乎這輩子也無法企及的東西。”

    “再後來呢？”

    “他還沒來得及吃那半塊饅頭，便昏死過去。醒來時，雪已經停了，他被埋在雪堆之中，渾身像被撕裂了一般。好在被雪埋住了，不然不被餓死，也早被凍死了。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了十年。就這樣，在世俗界不斷流浪，直到遇到雲福客棧的老板，老板好心收留了他，給他食物，並且讓他在店裏做些雜事。”紫風說到這裏，笑意更盛了，“或許是天無絕人之路吧，他終於活下來，並且活到十七歲。可是心底被壓抑的那些失去的東西，他卻一直在尋找，一直解不開，仿佛是一團沉重的石塊，緊緊地壓在心底，讓他片刻不得安寧”

    “故事裏的他，就是風師兄你吧？”雲倩兒站起來，走到他的身旁。

    “是的，直到前一段時間，我依舊很迷惘。究竟我為什麽要成為太皓石的傳承者，為什麽我會走上這條永無止境的修真之路。我開始感覺到害怕，感覺到迷惘，前路一片灰暗，我什麽也看不清楚，仿佛一切都是夙命，都是命運的作弄。我怕承擔這種讓人窒息的責任，感覺到迷失了自己，我寧可待在雲福客棧裏，每天就那麽平凡的生活著，可是你知道我為什麽決定努力做下去嗎？”他眼冒精光，死死盯著東方垣，“這不是命運在作弄我們，而是我自己的選擇。我選擇成為讓人景仰的英雄，不再孤獨，不再寂寞，不再為了半塊饅頭而受人鄙夷，於是命運給了我這個機會——抵禦魔仙劫，解開這一切迷團，拯救四界於水火之中，恢複元修真時代的輝煌盛世”。

    “可是……”東方垣正要說話，突然間被他打斷，隻聽得他用近乎咆哮的聲音說到，“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上天不過是給了你這個機會。你可以選擇是或者不是，你可以選擇你自己的路。隻不過你想要得到你希望的東西，必須付出更多的代價。你所做的，也許並不是達成你的願望那麽簡單，但是作為回報，你會達成你的願望”。

    他轉過身去，同樣望著了一眼赤煒和雲倩兒：“隻有通過自己的努力，才會獲得應有的回報，這就是各界的共同法則。當責任來臨之時，選擇回避是最懦弱而且最愚蠢的，因為你是在平白無故地浪費掉一次機會，一次上天給你的機會。”

    “你既然想完成家門遺誌，你就必須解開四界的危機，重啟仙界之門”他指著東方垣說到，然後又轉過頭來，對著赤煒說，“拯救地魔族也是你的責任，而上官雨煙的責任，就是拯救整個魔界，畢竟她是魔族真正的公主”。

    聽到這裏，東方垣驚詫莫名，他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即將一起並肩戰鬥的人，竟然會有兩個魔族，而且一個還是魔族王室後裔——真正的魔族公主。

    “那我呢？”雲倩兒忽然低聲說到。

    “你……”紫風忽然感覺到有些憂慮，她幾乎是被無辜卷入這場戰鬥中的人，沒有任何目的。

    “我要找到姑姑”雲倩兒咬著嘴唇，嬌聲說到。

    “恩”紫風點點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標，而最終的結果是在對抗九幽與龍淵的過程中，解救四界，恢複元修真時代，從而同時達成自己的願望。”

    東方垣滿是感激地望著他，大聲說到：“是，我不應該逃避，也不應該猶豫。”忽然轉低聲音說到，“謝謝”。

    “不用謝我”紫風回答到，“為了達成我們的願望，為了四界能夠恢複到元修真時代，我們隻有選擇前進”。

    “恩”所有人都重重地應了一聲。

    “現在我們先回幻靈宮，商議如何在明天的天盟會上逃離”紫風望著遠處沐浴在月光下的幻靈宮殿，低聲說到，“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眾人齊齊把目光望向幻靈宮，神情無比堅定。

    “希望一切順利”紫風心中暗暗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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