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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夏靈兒把劉建功迎進來，方明劈臉就問：“你幹啥磨蹭到現在才來？”

    劉建功坐到方明旁邊的凳子上歎道：“唉！甭提了，每天窮忙，配合局裏下去審計。”

    方明笑道：“這能叫窮忙？油水快溢出來了吧？”

    他一翻白眼說：“還溢出來？連口飯都吃不上。”

    方明驚訝地問：“現在真有這麽玄乎？”

    他又一翻了白眼說道：“這還叫玄乎？現在都顧保飯碗，別把養家糊口的飯碗砸了就行。”

    方明嗬嗬笑道：“那你就讓你小舅子把這個店經營好，一點不比你的外快來錢少，還是光明正大心安理得的。”

    他臉上現出喜色，急忙問：“這兒一個月到底能掙多少？”

    方明看著夏靈兒笑道：“讓小夏說吧。”

    夏靈兒對劉建功微笑道：“上個月最好，純利有兩萬六，這幾天也不錯，看這樣子還能往上漲。”

    劉建功喜上眉梢，笑道：“有這麽多？那真的太好了！看店裏也沒啥東西呀？”

    夏靈兒笑盈盈細言慢語：“貨大多在後麵庫房，現在僅賣電瓶、換電瓶每月穩掙一萬五，電動車越來越多，以後還能多掙。批發那些蓄電燈、應急燈就夠房租水電費了，熱水器現在也是越銷越好，我還真有點舍不得轉讓呢。”

    劉建功喜歡的嘴都咧歪了，嗬嗬笑道：“你不是有了更掙錢的項目？”

    夏靈兒溫柔地瞟了方明一眼，對劉建功笑道：“回去幹了才知道，能有這兒的利潤我就滿足了。”方明讓丹兒告訴夏靈兒，對外都說是回老家發展，所以她才含糊其詞。

    劉建功喜滋滋地問起最關心的問題：“你算過了嗎？準備多少錢轉讓？”

    “算出來了，都是按進貨價算的，二十三萬多點，因為每天還繼續往外銷，交接時就準確了。”

    “不能再降點嗎？”

    方明從他背上給了一拳，笑罵道：“你混蛋不混蛋啊？這都是實打實的貨，沒算你轉讓費就不錯了，我看你是占慣了便宜，來這兒還敢刮油水！”

    他被罵得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笑道：“我以為有十來萬就差不多了，我錢不夠嘛。”他看著方明又說：“這咋辦？還短十萬，到哪去找？”

    方明瞪了他一眼笑道：“別看我！我還在到處和人借錢，少打我的主意！”

    他又撓起了頭，嘿嘿笑道：“這事頭疼，你不知現在借錢比要人命還難？”

    方明哈哈笑了，說道：“的確，現在是楊白老比黃世仁厲害，誰敢拿錢找麻煩？這樣吧，我給你做擔保，差的十萬元三個月付清，到三個月你也快掙回十萬了。小夏，這能行嗎？”

    夏靈兒柔媚地一笑，說道：“方大哥說的還能不行？大哥你做主吧。”

    劉建功狂喜道：“太好了！三個月後我連利息也一分不少全付清，今兒中午我請客，你們想吃啥點啥。”

    方明笑道：“這可是你說的，可別反口喲！你以為是原來的鳳城啊？現在到旅遊區上萬元一桌也平常，也讓你出出血吧！”

    梅梅聽了咯咯笑起來，夏靈兒也笑出了聲，可劉建功的臉馬上愁苦了，少氣無力地說：“你這不是讓我出血，簡直是讓我吐血！不去旅遊……”

    他未說完方明他們就大笑起來，這次夏靈兒也是開懷大笑，方明笑罷說：“由不得你了！劉大所長出爾反爾，不怕讓人笑話？”

    劉建功也跟著梅梅笑了，後咬咬牙說道：“今天高興，豁出去了，就到你們旅遊區，隨你們宰！”

    幾個人都笑了，他們開始商量了具體轉讓交接的事，一切淡妥後也快中午了，便和方明一同上旅遊區。上了車，方明又打手機邀了幾個過去常和他們喝酒的，把旁邊的劉建功氣的牙癢，可也沒轍。

    人都來齊了，方明開始點菜，專揀較貴的點，別的人聽著菜名就喜歡的呲牙咧嘴，又能美餐一頓。方明右旁的夏靈兒看到他點的幾個菜真貴，暗暗嘖舌，悄聲勸他差不多些，要幾個便宜的。他左旁的劉建功更是急的嗓子都快伸出手來，後來實在是忍不住了：“老方，你瞎要吧，這不是害我嗎？我全身最多也就一千多元，看你點的快三千多了，這還沒有煙酒，你們這地方又不賒帳，想害死我？”

    方明哈哈笑道：“劉大所長今天大喜臨門，幹麽這般小氣？錢不夠一會兒坐車回去取，難得有這機會，你該好好出一次血了。”其他人更是高興地跟著起哄，劉建功哭喪的樣子哪有半點喜氣。

    煙酒方明也要的是高檔的，席開後劉建功還悶悶不樂，稍過一會兒也豁出去了，忍著心疼強顏歡笑和眾人吃喝起來。方明見他有了笑容，在他耳邊低聲說：“這就對了嘛！有美女在座，丟人現眼不是你劉大所長的一貫做法呀？”

    劉建功隻能心裏叫苦，狠狠瞪他一眼，下狠心放開心懷敬起夏靈兒酒來。夏靈兒聲稱不會喝，要了半杯紅酒，誰敬也是淺嚐即止，梅梅借口開車，滴酒不沾，在一旁殷勤地給夏靈兒夾菜。方明暗想此刻假如夏靈兒換成丹兒，酒席的氣氛就熱鬧了，非把眾人灌趴下不可，他想著在錦口和牛局長喝酒時，最後牛局長討饒的樣子失聲笑了出來。

    “你偷著樂啥？”劉建功奇怪地問。

    方明嗬嗬笑道：“又想到了剛才你的狼狽樣了。”

    劉建功仍在耿耿於懷，聽了這話斜眼看著方明說：“我都讓你氣死了，你還取笑？”

    “哈哈哈…”，方明一聲大笑後說：“別氣了，放開肚皮喝吧，今天還算我請，這行了吧？”

    劉建功喜出望外，頓時眉開眼笑道：“真的？太好了！弟兄們，放開吃喝，不夠再要！”他拿方明耍大氣，逗的大家哄堂大笑，然後個個直誇方明夠朋友講義氣，都舉杯敬他，飯桌上的氣氛一下掀起高潮。

    閑聊起來時，話題少不了縣委政府最近的舉措，方明也想聽，現在與朋友們在一塊喝酒才能了解些鳳城的情況。他們說又有人開始頭疼了，人大出麵開始調查登記十年內由企業調進行政事業單位的領導家屬，因為這事群眾怨氣太大，十年來有多少企業倒閉？多少職工下崗？可領導們輕而易舉地把老婆或子女調進行政事業單位，吃起了皇糧，工資比過去又高工作又舒適，上班比不上班還自在悠閑。

    劉建功雖對這事也讚成，可話語中對別的帶出不滿和牢騷，說現在機關的人們已怨聲很大，這樣下去非鬧亂子不可。

    馬上有人反駁他：“不對吧？有怨聲是你們這些領導，像我們這些普通幹部，哪一個不是雙手擁護？現在許多事做的太大快人心了！你像老方這種靠運氣中大獎，又做買賣發大財的，人們最多是眼紅羨慕，可一點都不憎恨人家。可那些當官的呢？工資掙的比別人多，還把單位當成是自家的，單位的錢就是他的錢，大把大把撈錢收賄賂，還把老婆孩子安排到財政單位，來錢就像自來水，嘩嘩的！”

    有人接著道：“人家安排子女還揀有權有錢單位的去，過一二年還弄成官，子承父業，代代享福。現在縣裏的做法夠溫和了，換成文革初的做法，這些人個個會被人們活撕了，絕對死無葬身之地。”

    此時正好夏靈兒和梅梅吃好了，也摻不進他們的話題，便提出了告退，梅梅一同告退，她帶夏靈兒出去轉了。

    劉建功等她們一出廳門，趕忙轉移話題：“現在梅梅是越來越漂亮，水靈靈的，第一次見她還有點孩子氣，現在真是個大美人了，一點不亞於夏靈兒的妹妹。”

    說到美女，這些男人們臉上放光了，你一句我一句都誇梅梅漂亮，方明暗暗高興，可也不宜多參言。

    其中一個叫王非的說：“沒想到夏靈兒也這麽漂亮，那次去幫忙沒見到。”

    方明笑道：“那次見了也看不到漂亮，滿臉是傷。”

    劉建功罵王非：“早就注意上你小子了，瞅著人家夏靈兒連眼珠子也不轉。”

    王非嘿嘿笑道：“當然了，漂亮女人就是為讓男人看的，不看她長得漂亮有啥用？”大家哈哈笑了，王非說的更來勁：“你們看夏靈兒的臉蛋多粉嫩，鮮的跟熟桃，誰看不想啃一口？再看那歡歡的眉眼，溫柔地看你一眼讓你魂兒都飛了。難怪說男人有三喜，升官發財死老婆，我老婆如果死了，我拚了命也得娶這夏靈兒。”

    看著他快流口水的怪樣，馬上有人笑罵他：“你省省吧！就你那樣還敢提死老婆？死了老婆你等著打光棍吧！還想娶人家夏靈兒？”

    大家看著王非小眼厥唇的容貌哄堂大笑，王非卻不服氣地說：“你們不知道寡婦難嫁嗎？大寡婦早就統計了，統計到現在，縣城有頭有臉的寡婦就有一千多，估計能嫁出去的連一百個的都沒有。”

    他說的大寡婦縣裏盡人皆知，年輕時作風不好還嫌棄丈夫，離異後再找卻沒人要，逢人見人就讓人家給她介紹對象，成為縣裏一大笑談。

    有人反駁王非：“大寡婦啥人？誰要她？人家夏靈兒又是啥人？我早聽說有人托媒想娶，可都被碰回了。”

    這事方明還是頭一次聽說，挺感興趣地聽著。

    有個叫曹剛的，好像很有研究地說：“論說寡婦難嫁也真難，說好嫁也好嫁。先說醜寡婦，她們按說沒人想要，難嫁。可有的醜寡婦有自知之明，稀裏糊塗再嫁一家算了，光棍有的是，也並不太難嫁。除非是帶著兩三個孩子，尤其是男孩，這種醜俊都難嫁，誰也不願拉這麽大的鐵車。還有那些爛貨按說沒人敢要，不過現在開放了，也有人敢娶，有的還是扔了老婆娶的，可這種人畢竟少。再說長的好看的，也是又好嫁又不好嫁，沒孩子的，或有一個女孩的好嫁，可像夏靈兒這樣太漂亮的也不好嫁啊！和他年紀差不多又各方條件好的男人，大姑娘還爭著搶著嫁，人家還嫌她有兩孩子。差一點的和比她大太多的，她可能還嫌人家，的確不太好嫁。”

    王非接著曹剛的話說：“就是嘛！她正想找個像我這樣的男人也難，別看咱醜，可咱還溫柔。”他說完換來哄堂大笑和一頓臭罵。

    他們也有不同意曹剛說的，有反駁的，有補充的。多數人說那些品性端莊、溫柔善良的，或長的漂亮的，或孩子少的，或有工作，或手頭有錢，這類寡婦好嫁。

    劉建功笑道：“也不盡然，像原來三寡婦飯店那三個小寡婦，個個如花似玉，又有錢又沒孩子，就是嫁不出去，莫非她們不想嫁？”

    這夥家夥談論寡婦談上了勁，在美酒佳肴的助興下更談的興致勃勃。這個道出那個啥寡婦條件樣樣都好，幾年了就是嫁不了；那個說某某嫁了沒幾天，過不到一塊又成了寡婦；也有說某某人，又嫁一家的男人比過去的強百倍，日子過的很舒坦。

    方明咳了一聲，忍不住發話了：“不管是醜的、爛的、好的，其實真的挺難再嫁，難嫁不隻是因為外表和本人的其他條件，還有很多是對原來的婚姻挺失望，不敢輕易再嫁，前怕狼後怕虎的。就說這夏靈兒，男人是因那事死的，有前車之鑒，她再找肯定要慎重。”

    有個人哈哈笑道：“有一次我們幾個喝酒也談起這個，他們幾個也說，女人再嫁先看中的是這個男人的物質條件怎樣？跟他過得上好日子嗎？而男人就不大講這個，隻要長得好看，其他條件次點也行，但條件好的不管男女都挺少。還有，男人可以找比自己小很多的，女人一般隻能找比自己大，小的人多，大的人少，所以準備再嫁的女人比要再娶的男人選擇餘地小很多，所以寡婦再找一個相對來說比鰥夫再找難的多。”

    這人的話大家都讚成，最後王非一咧嘴說：“說來說去是想不開的寡婦才嫁，想開的讓嫁也不嫁。隻要想的開，多找幾個相好，男人也有了，錢也有了，這種人咱縣不少吧？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飯店進舞廳出的，看人家活的多瀟灑多滋潤。再嫁有啥好？再過操持家務的煩心日子？”

    他這話一出大家又嚷嚷起來，有讚同的，有反對的。反對的問醜的找不到相好咋辦？老了以後沒人和相好咋辦？讚同的人又反駁回，說醜有醜相好，老有老相好。爭了半天也沒爭出個所以然來，不過肯定了一條：不管寡婦好嫁難嫁，但當了寡婦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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