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千古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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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九十八章 千古明君

    “通天教主曾言,皇者,君也,以白身而為人王。此何也?惟德爾。道德元泊有似皇天,故曰皇。煩一夫擾一婦以勞天下,不為皇也。不擾匹婦故為皇。”倉頡五世語態鏗鏘、擲地有聲地喝道,“這些,公孫族長都做到了麽?”

    倉頡的聲音,有若黃鍾大呂一般,在公孫軒轅心間猛地響起,仿佛要將人心底所有的私心妄念,盡數淨化掉一般。

    “這些,我都做到了麽?”被這叱喝聲所懾,公孫軒轅也不由得捫心自問道。

    “以白身而為人王!”

    “若是自己失去了這個有熊族長之位,成為一介白身,手下也沒有那許多精兵強將以暴力威懾,又有幾個部落,會心甘情願地尊自己為人族共主呢?想來或許有,但總歸不會很多吧!否則的話,就不會時隔這麽多年,仍有許多部落不停地造反了!”

    “道德元泊有似皇天!”

    “以那個所謂的天道認可的功德而論,自己所得到的功德,比起造字的倉頡尚且相差許多,更不用說和人族三皇相比較了,所以麽,這道德元泊有似皇天,怕也是不達標的。

    “不擾匹婦故為皇!”

    “自己統治人族,算是不擾匹婦麽?且不說挑起有熊與炎帝、有熊與九黎部落的爭端,致使生靈塗炭,屍橫遍野;也不提一統洪荒之後,為了穩定統治而壓製四方,大肆屠戮那些造反派,還把那些俘虜貶為奴仆;單單是自己為了修煉玉女心經,而強征佳麗三千這一條,就算不上是不擾匹婦了吧?”

    心中衡量了半晌,公孫軒轅發現,按照那個截教聖人所說的‘皇’的標準,自己還真就不夠格!而且是很徹底的,沒有一條夠資格!

    枉自己以為,一統洪荒,並將人族治理得欣欣向榮,便已經可以功比三皇了呢!慚愧啊!

    雖然素來自比三皇,可公孫軒轅還沒有狂妄到可以質疑聖人之言的地步。更何況,人家通天教主所說的話確實有理,關於皇的這個定義,確實是上古三皇做到了,而自己卻沒有做到的。所以麽,這皇者位階,沒有咱的份,卻也是理所應當的!

    被倉頡五世這麽一番拷問,轉瞬之間便想明白了這其間的差別,再加上本就非是什麽心胸狹隘之輩,公孫軒轅立即恢複警醒,拱手對著這位曾經的倉頡部族長、有熊部史官倉頡五世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道,“公孫軒轅受教了!”

    旋即口風一轉,很是虛心地求教道,“但不知,那截教聖人所言,何者為帝?”

    “帝者,君也,立於巾澤之上,王天下之號也。帝者,掌萬民之生計,立百世之偉業。帝王一怒,浮屍百萬,血流千裏。是故,為帝者,當善諦。當谘諏善道、查納雅言,不動無名之怒,不行無道之事;當勤政愛民,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公孫族長以為然否?”

    “公孫軒轅慚愧!”以為那為通天教主是在指責自己殺人太多,畢竟本就不是窮兵黷武、窮凶極惡之人,公孫軒轅聞言,也不僅臉現愧疚之色。

    “好了,你既知通天聖人之意,如今也有悔過向善之意,也算不枉上清聖人對你一番教導。不過,如今你既已成就仙體,卻不宜再掌管人間之事。因為,天庭的天條有明確的規定,仙人不得隨意插手凡間事務,所以,公孫族長還是隨我上天庭去吧!”

    “呃……”聞言公孫軒轅神情一滯。

    原以為,成就了仙體,就可以長生不老,永掌人族大權呢?沒想到,竟然莫名其妙地多了個所謂的天條,還說什麽仙人不可以插手凡人之事。

    以前,也沒聽便宜老師廣成子說過啊!

    盡管心中納罕,可公孫軒轅也知道,這所謂的天條,怕是不好輕違的。

    因為,眼前就有那許多活生生的例子。

    曆這數十年,公孫軒轅也大抵知道,當初人教、闡教、西方教這三教弟子,來自己有熊部落,所圖為何了。

    惟功德爾!

    可如今,再看看那三教弟子的下場。

    那些死的傷的就暫且不說了,幸存下來的那幾個,不但一個銅板的功德沒撈到,自己的那個便宜老師廣成子還被雷給劈成焦炭了。保守估計,就算死不了,可也多半不大好受!弄不好,那是極有可能被劈成個老年癡呆什麽的!

    由此可見,那位截教聖人之言,確不是可以輕易違背的。

    此番這倉頡,雖然是打著天條的名義行事,可據公孫軒轅估計,多半也是得了那截教聖人的授意的吧?不然的話,這個倉頡,怎麽以上來,就先提什麽通天聖人之言呢?

    打定主意夾起尾巴做仙人,公孫軒轅倒也沒有反抗,但隻草草安排了一下人族事務,便跟著那倉頡跑去了天庭當公務員了。

    公孫軒轅,十五歲接任有熊族長,至後來一統人族,在位共百年。

    雖然其間多有齷齪,可總體而言,依舊不失為千古明君,至少,對於以有熊部落為首的中原地區的百姓而言,確是如此。

    宰我問孔子曰:“榮伊言黃帝三百年,請問黃帝何人也?抑非人也?何以至三百年乎?”

    對曰:“生而人得其利百年,死而人畏其神百年,亡而人用其教百年。”

    可見,公孫軒轅在整個人族部落的影響,還是相當的深遠地。

    在公孫軒轅功德圓滿,飛升之後,繼任人族帝位的並不是公孫軒轅的兒子。

    這倒不是說公孫軒轅沒有兒子,娶了數千個妃子,每日辛苦耕耘之下,雖然不是每塊田地都有收成,可公孫軒轅的 兒子也不算太少,共有二十五個,其中獲得了姓氏的,共有十四個。

    而公孫軒轅的正妻嫘祖,共為公孫軒轅生下了兩個兒子,長子名叫玄囂,號青陽;次子名叫昌意。

    昌意娶的是蜀山氏女子昌仆為妻,生下了一個兒子,叫做高陽。

    公孫軒轅在位百年,等到公孫軒轅位列仙班之時,公孫軒轅的兩個嫡子玄囂和昌意都已經垂垂老矣,雖然還沒死,可也都是一隻腳邁進棺材了。

    於是,帝位的繼承人,便是從公孫軒轅的孫子輩中挑選,最終,昌意的兒子高陽,獲得了公孫軒轅的認可。

    實際上,高陽的名字,並不叫高陽。

    高陽,本姓姬,生於若水,十歲時便開始輔佐公孫軒轅打理政務,因處理政務有功,而被封在了高陽。

    二十歲時,高陽被選為公孫軒轅的繼任人,正式稱帝,是為顓頊。

    顓頊為帝,勤勉有加,執政期間,以有熊部落為主體的人族部落,得到了極大的發展,不僅人口迅速恢複增長,經濟總量節節高升,地盤也有原本的河洛流域迅速向外擴張,延伸至江漢流域。

    但是原本的江漢流域的九黎餘部,以及東夷部落等與巫族關係密切的部族則進一步遭受了更加殘酷的打壓。

    打著促進民族融合的旗號,顓頊下令禮敬天庭,禁絕巫祝,並在全過範圍內全麵清理巫族餘部。

    失去了強有力的領導群體,這些巫族遺族再也無力與顓頊的暴力統治相抗衡,連遭屠戮之下,為了種族的延續,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舍棄族地,向著更南、更東的方向遷徙。

    而人族內部,隨著生產效率的不斷提高,和剩餘產品的大量出現,內部的階級分化也越來越嚴重。奴仆主與奴仆、奴仆主與平民、官僚與百姓之間的矛盾,已然逐漸擴大,成為了人們日常生活之中司空見慣的事情。

    另一則,隨著農業生產效率的提高,男子已然成為了社會主體,婦女的社會地位也越來越低。

    甚至於,顓頊還規定,婦女在路上與男子相遇,必須側身為男子讓路,否則便會遭受重罰。

    盡管有著諸如此類的這樣或那樣的問題,可顓頊執政期間,總體而言,人類部落依舊獲得了巨大的發展。

    顓頊二十歲起繼承帝位,在位七十八年,享年九十八歲。

    顓頊死後,繼承帝位的也不是顓頊的兒子,而是顓頊的一個族子,高辛。

    與高陽的情況類似,高也辛並不是個人名,而是地名,就是今天的安徽毫州。

    高辛姓公孫,名岌。

    身份上而言,高辛是公孫軒轅的曾孫,其父名叫蟜極。而蟜極,則是公孫軒轅的嫡長子玄囂的兒子。

    十五歲起,高辛便輔佐顓頊治理國家,因屢有大功,被顓頊封於高辛。

    高辛繼族叔顓頊之位為帝,是為帝嚳,這一年,高辛三十歲。

    帝嚳治國,“普施利物,不於其身。聰以知遠,明以察微。順天之義,知民之急。仁而威,惠而信,修身而天下服。取地之財而節用之,撫教萬民而利誨之,曆日月而迎送之,明鬼神而敬事之。其色鬱鬱,其德嶷嶷。其動也時,其服也士。帝嚳溉執中而篃天下,日月所照,風雨所至,莫不從服”

    司馬遷對這位帝嚳評價很高,凡是日月能夠照耀到的地方,風雨能都到達的地方,沒有不服從帝嚳領導的。

    簡直就是,比那傳說中的日不落帝國還要厲害三分。

    三十歲起繼任帝位,帝嚳在位七十年,享年百歲整。

    帝嚳共有四個妃子,其中,陳鋒氏女生了一個兒子名叫放勳。隻是,這個放勳的年紀很小,帝嚳死時,放勳才十一歲。

    娵訾氏女也生了一個兒子,名叫摯。

    四個妃子中,娵訾氏最小,但生的兒子最長。

    所以,帝嚳死後,其長子摯繼位。

    而後,摯封異母弟放勳為唐侯。

    帝摯在位九年,於政事方麵沒什麽建樹,反倒是每日沉迷於後宮眾佳麗之間,欲效仿其先祖公孫軒轅禦女三千而白日飛升。

    奈何,這帝摯,又沒學過禦女心經這種頂級陰陽采補之法,房事過度,唯一的結果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而另一廂,帝摯的異母弟弟唐侯,則勤政愛民、厲兵秣馬,北斬楔輸,西滅九嬰,中除封豨,南屠巴蛇,又殺鑿齒,一時之間風頭無兩、聲威日盛。

    懾於唐侯放勳的赫赫淫威,各方諸侯紛紛歸附。

    為了進一步表達自己對唐侯放勳的耿耿中心,四方諸侯信使往來,頻繁通信,反複商議的都是一個話題,那就是幹掉帝摯,把唐侯方勳推上帝位。

    如此大的動靜,即便是一頭睡著了的豬,也會知曉,更何況,帝摯怎麽也比豬聰明三分。

    聽聞手下來報,四方諸侯要造自己的反,拿自己的腦袋向唐侯表忠心,剛剛吃了二斤淫羊藿,雄風大振之下,正在一個妃子身上縱橫馳騁的帝摯,頃刻之間一瀉千裏,抽搐了半晌,便再也堅挺不起來了。

    在那妃子幽怨的眼神中,帝摯戀戀不舍、心有餘悸地草草收兵,披衣而起,匆匆忙來到書房,與幾個心腹死黨商議對策。

    帝摯的三個心腹名叫豨兜、孔壬、鯀,這三人本是有著一部分九黎血統之人,九黎部落素來與有熊部落不睦,因而,這三個九黎遺族,在這有熊部落過得也頗不如意。

    由於九黎餘部在中原遭受有熊部落的排擠、殺戮,後大部分都已相繼南遷進入蠻荒之地,為了保存最後的一絲苗裔,這部分九黎族人遂改稱苗族。

    豨兜、孔壬、鯀三人,也因此被稱為三苗。加之,這三人均是身高力大,麵貌凶惡之人,盡管平素沒什麽劣跡,依舊被人冠以“三凶”之名。

    這三人之所以能夠混得高位,是因為三人身高力大,著實是個打架鬥毆的好手,用來做保鏢當肉盾卻是再好不過了。

    加之,這三人頭腦簡單,沒什麽複雜的心思,頗有領導指哪兒,咱就打哪兒的意味,因而很是獲得了帝摯的賞識。

    這三位當保鏢肉盾自是一流,但談起軍國大事,可就有點麻爪了。

    帝摯和這“三凶”開會商量了兩天兩夜,也拿出個什麽章程來。最後還是帝摯自己覺得,要是自己主動讓位,或許還有一條活路,可要是等那四方諸侯打到京城,那自己的小命估計就要交待了。

    於是,一咬牙、一狠心,帝摯決定將帝位禪讓給那個便宜弟弟唐侯放勳。

    那廂,唐侯方勳連故作矜持地推遲一下都沒有,便言道我知道我自己是天命所歸,因此便將這統治人族的重擔截過來了,兄長你放心,我一定把人族治理好,爭取帶領廣大人族同胞,早日邁入奴仆社會,實現洪荒人族的河蟹發展,雲雲。

    於是,原本的唐侯放勳,便正式接過了其異母兄長的帝位,而後,又把其兄長帝摯,封為了唐侯。

    這一年,唐侯放勳二十歲。

    唐侯放勳,生於唐地伊祁,隨其母姓,姓伊祁,名放勳,諡號堯,史稱唐堯。

    《史記》記載,唐堯,“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雲。富而不驕,貴而不舒。黃收純衣,彤車乘白馬。能明馴德,以親九族。九族既睦,便章百姓。百姓昭明,合和萬國。”

    饒是唐堯如此勵精圖治、勤政愛民,但是,所謂,“日中則昃,月圓則虧”,又雲,“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曆經公孫軒轅、顓頊、帝嚳三代兩百五十七年的統治,人族已然發展到了一個相當的鼎盛階段,農業生產、商業貿易、發明創造等方麵都有了長足的進步,甚至可以說是超過了以往數千年的發展速度。

    然則,到了帝摯執政時期,九年的時間裏,人族共主,也就是這個所謂的帝王,對於整個人族部落的掌控力度已然極速減弱。

    這種衰弱,不單單表現在,四方諸侯聯合,就能夠推翻帝摯的統治方麵,更加嚴峻的是,經曆了兩百多年的修養生息,東夷魁隗部落聯盟已然順利完成了對所有東夷部落的大融合,其中還包括東遷的那一部分炎帝部落。

    漸漸恢複元氣,幾番厲兵秣馬之下,儼然已經有了與中原地區分庭抗禮的實力,雖然目前尚未有造反的行跡,可也儼然一頭覺醒了的雄獅,隨時都有逐鹿中原的可能。

    有了這麽一個足以與有熊部落分庭抗禮的強勢部落崛起,其它的各路諸侯,也難免心中存了一些別樣的心思。

    更兼有不少新近修煉功成的妖怪,由於出生太晚,沒有統屬,分屬野路子散修,因而也不知道什麽道德禮儀,但隻憑著妖怪的本能,肆虐一方。

    一時之間,洪荒大地,竟成了個暗流洶湧,四方動蕩之勢。

    自從封得唐侯之時,直至繼位為帝以後,盡管唐堯磨刀霍霍,征伐四方,並屢屢見功,以雷霆之勢將大部分叛亂騷亂盡數掃平,可亂相已生,卻不是三五場戰爭就可以輕易將之徹底平複的。

    此外,更有海河流域洪水頻發,常常會波及帝都。

    原來,這海河流域的兩大水係,桑幹河水係和滹沱河水係,盡皆上寬下窄、水流湍急,並且河水中攜有大量泥沙。這兩大水係流入平原地區後,河水減速,泥沙淤積,堵塞河床,極易成災,水患嚴重之時。

    所謂,破屋偏逢連夜雨,漏船又遇打頭風。

    海河流域本就不太平,不知怎地,最近更有一股異常的力量在這幾條大河裏暗中搗亂,陰差陽錯之下,漸漸地,竟釀成了一場綿延十數年的滔天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