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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家公司嗎？

    “天啦，比我家的豬圈還髒！”愛娃捂著鼻子，直白地宣告道，“真的，我每天收拾的豬圈都比這兒幹淨。”

    穿得人模狗樣的緋緋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屁股坐到嘎嘎作響的老板椅上，順手一掃，將桌上丟得到處都是的紙片掃到角落裏，小心翼翼地將在樓下買的五個卡比一份的飯盒放到積滿灰塵的桌上。

    這是某個古舊大樓的三十層，當坐著那輛“轟轟”亂響，周身發顫的老爺電梯上來的時候，斯林甚至懷疑，自己有沒有命到達這個緋緋的什麽狗屁代理公司。

    看著兩個“客人”質疑、後悔的深情，緋緋不好意思地搓搓著雙手道：“嘿嘿，不好意思，實話告訴兩位，因為基因改造花光了我所有的積蓄，所以，嘿嘿，公司的條件是差點。”

    “是差一點嗎？哼，我在康寶的節目上看過，一個公司裏麵至少應該有一台智能電腦吧？你看看你這裏，天啦，竟然還在用筆、用紙辦公！我都在懷疑，在信息完全電子化的現在，人家還接受你的紙質文件嗎？”愛娃毫不客氣地打斷了緋緋。

    斯林又驚又喜，大感意外地看著雙手叉腰發怒的愛娃。

    驚的是緋緋的公司太讓人“震驚”了，喜的是愛娃並沒

    有因為在落後的生態區成長而與社會脫節，自己獲勝的信心更足了。

    看來緋緋在不久前還真的處在原人狀態，他並沒有因為愛娃的出言不遜而發怒，而是漲紅了臉，用他特有的又急又快的語調爭辯道：“你、你……告訴你小丫頭，就算我這個代理公司再落後，接受不到其它業務，可是代理你們參加美夢成真大賽卻絕對沒有問題。緋緋我分分鍾搞掂！”

    看著他一點也不像公司老板，更像女人罵街一樣對愛娃賭氣的緋緋，斯林心中一動，若有所獲。

    “哼！吹牛。”經此一鬧，三人間的陌生感到是完全消除了，愛娃實在也餓了，不再浪費口水，抓起桌上的飯盒就往嘴裏扒拉。

    “哼哼！試過便知。”緋緋比愛娃更生氣，也端起盒飯猛吞。看那樣子，倒像兩個不懂事的小丫頭正在慪氣。

    斯林慢條斯理，一個盒飯還沒吞下一半，愛娃把空飯盒重重地一頓，拉起他的手就走：“斯林哥哥，咱們走，看看他怎樣安排我們參加大賽！哼，分分鍾搞掂！”

    緋緋一口飯嗆在喉嚨，差點噎背氣。他氣急敗壞地扔下飯盒，抄起皮包就衝出門去：“誰怕誰呀！哼，讓你這個野蠻的丫頭看看，生活在大都會的原人可不是吃素的！”

    氣急之下，他連自己已經進行了基因改造，現在是“新人”都忘了。

    愛娃無辜地盯著他的背影，大眼睛向斯林狡黠地眨了幾眨：“斯林大哥，他連代理合同都沒跟我們簽哦。看來我們找了一個免費的經理人耶！”

    斯林一個踉蹌，差點摔了個狗吃屎：原來這小丫頭一直在用激將法啊！

    心裏暗暗打定主意，千萬不要小看任何女人，不然你被她賣了都不知道為什麽。

    或許因為急於向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地小丫頭證明自己的實力，氣呼呼的緋緋連公共陸航器的車票也替他們交了，時不時狠狠地盯一眼坐在窗邊，因為看到令她震驚的建築和景色大小呼小叫的愛娃。

    在電腦提示音“康寶大廈到了，請乘客下車”的催促下，斯林和愛娃幾乎是被緋緋拖下了陸航器——透明的陸航器上空是高樓、白雲，腳底是人頭攢動的人流，那奇妙的感覺太讓人留戀了。

    當看到高達一千兩百層的康寶大廈時，兩個土包子更是目眩神迷，在潔白光滑的大廈廣場上連步都不敢邁。

    緋緋毫不停留，拉著兩人繞過掛著三環標誌的康寶主樓，輕車熟路地從大廈背後的某個小門走進去。剛一進門，一股刺鼻的怪味就撲麵而來，熏得斯林和愛娃暈頭轉向。

    “這是什麽味呀！呃，太難聞了！”

    一股更濃烈的怪味直衝三人而來，斯林和愛娃看見，一個穿著連身衣的原人一把摟住前麵的緋緋，大聲怪叫道：“大家快來看看，這是誰呀？這不是我們可愛的緋緋小姐嗎？該死的，你快有三十天沒來看我們了吧？你不會是忘了我們吧？”

    緋緋小姐？！

    愛娃猛地捂住嘴巴：“神啊，原來他……他連性別基因也改造了。”

    斯林卻隻是略有些吃驚，他早就看出，這個緋緋的性格與女人有得一拚。再說了，一個男人取這麽女性化的名字也讓人懷疑。

    緋緋卻忙著與從各個角落鑽出來的原人一一擁抱，相互大聲地罵著粗口，表達著“問候”之意。

    這些原人無一例外都穿著連身衣，胸前印著“康寶潔運”幾個字——原來，他們都是康寶大廈的清潔工。

    突然在都是“新人”的元都見到這麽多同類，愛娃驚喜交加，尖叫著衝了上去，不斷地行著他們見麵時慣用的擁抱禮，不斷地向大家自我介紹，一下子就與大家打得火熱。反而是斯林被涼拌在一邊，半天都沒人理他。

    斯林完全能夠想象，在新人占據了絕對優勢和主導地位的現代化大都會裏，原人絕對是一個稀有、弱勢的群體，他們之間的團結和友誼既是互相的需要，也是社會所迫。有緋緋這些原來的同事和朋友幫忙，看來參加“美夢成真”問題不大了。

    果然，當斯林聽見愛娃得意地向剛認識地新朋友介紹，她和哥哥將一起參加“美夢成真”大賽時，空曠的垃圾儲運室立刻響起一片尖叫聲。

    根本就不用緋緋開口，好幾個原人將身上的連身衣一扒，露出裏麵在辦公區清理垃圾時穿著的整潔工作服，衝向電梯找人去了。

    不大一會兒，幾個人就架著一個原人老頭子風風火火地衝出電梯，將他往緋緋和愛娃麵前一扔：“哈哈，今天剛好是別克老東西在美夢成真預賽組織處負責清潔。老東西，這就是我們要參加美夢成真的小娃娃。如果她真的通過預賽，這可是轟動光明聯盟的大新聞，咱們也跟著沾光呀！”

    “不……不是！”愛娃的圓臉漲得通紅，雙手使勁搖晃，“不是我參加，是我斯林哥哥參加，我隻是當他的翻譯。”

    被涼拌了半天的斯林這才有機會施施然上前，微笑著用結結巴巴的大目語道：“請各位多多幫忙，請別克大叔多多幫忙！”

    心裏一動，自信的豪氣直衝雲天，一把拉過緋緋，順手又摟在他脖子上，壓得他透不過氣來：“如果我們兄妹贏得節冠軍，我將無償幫助在場的原人朋友進行不能遺傳的基因改造，如果僥幸贏得年度冠軍，大家都可以得到可以遺傳的基因改造。”

    片刻的沉默後，“哇……”儲運室響起驚喜的尖叫。

    緋緋奮力掙脫斯林的魔爪，激動地道：“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斯林奸笑著道：“絕對是真的，比你這身男人皮肉還真！不過，這算是我們兄妹支付給你的代理費哦。”

    緋緋也一臉奸詐地笑了：“嗬嗬，我們都是一個村子裏出來的，多半都有親戚關係，我進行基因改造的錢還是大夥一起湊的呢。我原來以為一輩子都報答不了大夥的恩情，沒想到今天……嗬嗬嗬，我們一共有五十人哦，還有二十幾個兄弟沒有輪班呢。你不會不幫他們吧！”

    愛娃驕傲地伸長了細長的脖子，漲紅了臉，鼓起勇氣在斯林臉上雞啄米一樣親了一下，摟著他的胳膊大聲道：“我斯林哥哥是最捧的，他一定會成功！緋緋大姐……呃，緋緋大哥，不就是五十人嗎，沒問題。”

    得到愛娃的承諾，眾人歡呼雀躍，就好像冠軍已經內定了一樣。斯林暴汗不已：沒想到他們比自己還有信心。

    也許，這是因為他們終於等到了脫離原人、成為新人的希望，哪怕那個希望隻有千萬分之一的機會實現，他們也一門心思祈盼奇跡發生吧。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雖然不接受電子報名，需要現場接受簡單考核的報名點外麵排上了長龍，別克還是利用他在康寶工作了一百多年認識的關係，很快就搭上“天地線”，直接將斯林、愛娃和他們的“經理人”緋緋帶進了處長辦公室。

    手指上被肥肉擠出一個又一個旋渦的胖處長一臉怪笑，一指略顯扭捏的緋緋：“哈哈，緋緋‘先生’，從你改造後見過一麵，快三個節不見了吧？這是你公司開張後代理的第一筆生意吧？”

    緋緋紅著臉，挫敗地回答胖處長的取笑：“是的，列賓先生，這是我……我代理的第一筆生意。所以……所以務必請列賓先生多多幫忙！”

    斯林腦袋又是一陣發暈，沒想到緋緋公司的狀況竟然如此淒慘！

    列賓收起笑容，鼓勵地盯著緋緋：“小姑娘……哦不，小夥子，困難是難免的，你可不要退縮呀。老別克將你們一個一個地從村子裏帶到元都，大家又無私地幫助你進行基因改造，大家的期望可都著落在你身上呀！你要向別克幫助你們走出村子一樣，以後有出息了，要一個接著一個地幫助你的同伴進行基因改造，進入上等人的行列——哎，原人始終是沒有將來的呀，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沒有想到，這個胖子竟然一點都不歧視原人，斯林頓時對列賓充滿了好感，不由多看了他幾眼。

    列賓轉過頭來，麵對斯林兄妹，表情立刻嚴肅起來：“有老別克的推薦，可以免去所有手續，可是麵試無論如何都不能免，這是康寶公司的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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