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三色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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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彩衣的女郎,果然如其背影一般,額上一溜密密留海映著陽光,閃出七彩的光芒,這才讓人注意到她那一頭烏溜溜的黑發,猛然一看是黑色的,但仔細一瞧,才會發現在那烏亮的發色中,竟然隱隱泛著流轉的彩光,讓人目無他移。她的眉目不像綠霓那般輪廓極其清楚明確,反而是非常和緩柔順,雖是淡然卻又清秀如畫,尤其雙眼之中彩光不斷流轉變化,直讓人不見則已,一見則難以抗拒她那如彩紅般的豔色。
“可是這兒看不出有什麽高手交戰過的痕跡呀!”那位瘦削但卻充滿爆炸性精力的“雷師弟”有點困擾地道。
那位如彩虹般的豔女郎微微笑道:“師弟,神念互戰,虛空交手之後,該留下什麽樣的痕跡?”
雷師弟有點訕然地一笑:“彩虹師姊,這個小弟怎麽知道?不過綠霓師姊走得太急,也忘了問問‘神蘊空’大師……”
綠霓眉目清晰的秀麗五官透著一種沉沉的抑鬱,隻是淡淡地道:“我們來得太晚了,據‘神蘊空’大師所言,此二人神念波動的互擊,其強度與密度,都遠超過人類所能想像,專修如大師者,也無法靠得太近,隻能在交戰之後暗暗感應,若是以此而言,那兩個難以測度的超級高手,該是早已離開此處了!”
雷師弟回眼四顧沒有一絲異狀,反而還透著幾許靜謐的小湖湖麵,輕輕地問道:“綠霓師姊,你怎的會認為這兩個連麵都沒見到的怪人裏,會有一個是那凶惡的蛟頭魔人?”
那位散放著七彩豔光的“彩虹師姊”,似是有點嗔怪地睨了那位“雷師弟”一眼,那個模樣就像在暗責他怎會問出這種問題那般,同時急急地就接口道:“師弟,霓師妹又沒說那兩個人裏,會有‘蛟頭魔人’,你莫亂猜……”
雷師弟有點歉然地望著“彩虹師姊”,尖嘴蠕動正要說話,綠霓如劍地雙眉已是輕輕一聳,淡淡地說道:“自從我在種胎一戰中,親眼見到來自異界的‘蛟頭魔人’,以其無人可擋的威勢,橫掃了所有前去或想阻止、或想占有、或想控製的正邪修真,其力量之強大為我生平所僅見,以前根本連聽都沒聽說過,但是也因為某種我無法說明的原因,讓我必須對這個恐怖的‘蛟頭魔人’想辦法作些事,也許你們無法明白我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是我已經答應了別人,所以我一定要這麽做,這也是我為什麽會不願意留在宗派裏的原因……”
雷師弟有點困惑地道:“自從上回幫助綠霓師姊你把‘吸日奪月派’的純情與煙井兩個妖女趕走,師姊你就堅決不肯跟我們回山,也不肯告訴我們師姊為什麽會和這兩個妖女動起手來,不過我和虹師姊都有點明白,該是與那個‘蛟頭魔人’有點關係的。後來三派大頭勢力空前的援手到來,要搜捕那失去下落的‘蛟頭魔人’,師姊也是毫不猶豫地就加入了他們的行列,還盡其所能的把所有知道的訊息告訴他們,照理而言,以其幾乎聚盡東方修真界正派三大頭強手的陣容,說實在的並不缺咱們三個,可是請師姊跟我們回山,順便也把其中的情形告知宗主,師姊你又不肯,隻是叫‘閃師弟’回山向宗主說明,霓師姊,你倒底答應了人家什麽,怎不告訴我們,雖然我們各自師承不同,畢竟也是同屬‘天池’,而且咱們同時進入師門,我雖以師姊視你,你也以師兄視我,不過大家總在同一個天池門中,現在四下又並無他人,有什麽話說出來,也好瞧瞧大家怎麽一起幫忙……”
綠霓望了望“雷師弟”一眼,又望了眸中隱透彩光的“彩虹師姊”一眼,歎了口氣道:“不是我不告訴你們,而是此事隱晦牽纏,連我也搞不大清楚,加上要是我答應的那人說的是真,關鍵真在那個上麵,那麽其事的巨,恐已非我們這幾個人所能扛,所以我才會這麽謹慎其事…綠霓明白雷師兄和虹師姊是關心我,但是這事牽連太大,讓我不得不小心。”
那個雷師兄此時巡梭的身形突停,意氣風發地道:“有什麽事兒,憑咱們‘天池仙宗,五色護劍’,有什麽不能擔的?霓師姊你放心,要是有人來找麻煩,我雷擎天第一個接下!”
綠霓心中暗歎,雷擎天從未見過“蛟頭魔人”,修得又是天池仙宗“五色神劍”
中氣機最烈的“雷霆劍”,性情有點急爆,雖是聽說了“蛟頭魔人”的厲害,但是畢竟未親自目睹,綠霓明白他的心中總是有些不信邪的。五色神劍中師承各自不同,雖同處於天池,彼此也以“師兄”“師姊”相稱,但同門而不同宗,情誼並不像一般的同門師兄弟姊妹那般親近,而這也是綠霓總不願太將一切說明的原因。
其實她雖已將自己親目所見的“種胎之戰”從頭到尾地說給了正派前來剿滅“蛟頭魔人”的一幹高手修真們聽,然而她也深切地明白,這種轉述,實是難以盡述“蛟頭魔人”那如山似海,無邊無際,令人難以置信的凶厲威勢於萬一,如雷擎天這般警覺則有,驚栗則無的心態又豈隻他一人而已?
說到底,連大肚如來、飛霞真人及四唯先生三人的屍首,都半點尋找不到,若是有人問起他們三人是不是真的已死,恐怕連綠霓也說不出什麽答案。
從紫柔把那個小小的金水晶交給她後,她就認為若是想要喚醒“蛟頭魔人”,恢複他本來,恐怕這個小小的金水晶是占了某種關鍵性的作用。
她不知道這樣的推測,是不是正確,可是她卻明白要是真的如此,而修真界又知道這個關鍵的小水晶就在她身,恐怕她馬上就會陷入被群起圍攻的危險後果。而且這其中,大約是不會隻有邪派的高手修真們的。
不知道是為了什麽原因,她總覺得“蛟頭魔人”身上時而殘忍凶毒,時而深情似海,就好像有兩種極端至極的特性,同時在它身上顯現一般。她雖然會為它那憾天震地的狠辣心顫不已,但卻也為它柔情可化精鋼的深愛所癡迷……
這種無法厘清的感覺,讓綠霓非常困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隻是不由自主地跟著那一群“剿魔大隊”不斷追尋著“蛟頭魔人”的蹤跡。
今天不久前,“真佛宗”素以元神化空,意念虛凝的神異修練著名的“神蘊空”
尊者大師,忽地感應到此處有兩個功力修為完全無法測度的超級高手,純以意念元神,彼此相隔超過百裏,竟能虛空交戰,而且其神念波動之強之密之急之速,實是其這一生中所從未想像得到的特級程度,讓神蘊空大師完全無法掌握,甚至連接近一些,據神蘊空大師說,都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以致於他隻能在遠處相待,從雙方振起的交擊餘波中感應到大略的情形。
神蘊空大師同時也提到,以其深厚的修為,也從來沒想過能夠有人以這樣的方式虛空交手。
不知道怎麽回事,綠霓直覺地就感到此次人眼所不能見,也很難想像是怎麽回事,更沒有太多人聽得明白“神蘊空”大師說的是什麽的奇特交戰,必定是與“蛟頭魔人”有關。
而更她芳心中震駭莫名的,是竟然有另一個人的精神修為,可以和“蛟頭魔人”相頡抗!
這真是令人驚訝到了極點的事。
這種感覺,讓綠霓有點懷疑“神蘊空”大師感應到的兩個巨大神念,其實並不包括了她所遇見過,這一生難以忘懷的“蛟頭魔人”!
此時,那位一身彩衣的“彩虹仙子”,輕抿著弧度優美的雙唇,輕輕地說道:“此處看來真是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雖然我們不知道神念波動,虛空交手是個什麽樣子,但是這裏實是瞧不出什麽玄機,霓妹子你看我們還要再四周察看嗎?”
綠霓秀麗端方,卻是奇利如劍的眼光四處掃了一遍,歎了口氣道:“我們果是晚了一步,此處看來實也是沒有什麽線索,畢竟咱們不是專修元神意念的功法,再看也看不出什麽所以然的,雷師兄,虹師姊,我們還是走吧!”
另二人點了點頭,便即準備調運真元,身形上衝飛回。
徒然間,三人從頭頂上方,聽到了一個清晰無比的語音。
“三位!請等一下!”飛龍忍不住現出身形,極為好奇地對著綠霓說道:“我聽過不少人說到‘蛟頭魔人’,剛才從你們的談話裏,我想問問,你見過它嗎?”
飛龍突然出現的聲音,簡單無比的詢問,但卻不曉得這麽個不是很特別的舉動,已在此三人的心中掀起了多大的莫名震動。
首先是飛龍的語音。
綠霓、彩虹、雷擎天三人可不是什麽初出茅廬的新進修真,相反的,三人都是“天池仙宗”響當當的“五色護劍”之一!
飛龍語音傳進的時機,正是三人氣機外流,打算運氣躡空,快速飛行的當兒,其時三人的氣機層層而起,外封而出,莫說是語音的振動,便算是一支飛竄的弩箭,也難以射得進來!
可是飛龍輕聲輕氣的語音,卻是宛若無物地直透進來,清楚無比地傳進了三人的耳中,讓三人著實是嚇了一跳!
就光看這一手透罩而入的奇異神法,就足以讓三人驚訝的了。
接著是飛龍的身形。
三人循聲抬頭,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在三人的頭頂上方,出現了一位戴著修羅鬼王麵具,渾身紫紅色飛袍飄飄,長長的袍尾還隨風伸展約有丈許之長,身形極為高大的怪人。
這人是如何出現在三人頭頂之上的?
綠霓三人完全沒有概念。
沒有破空聲,沒有鬣鬣衣袂聲,什麽聲音都沒有。
這個怪人就像是這麽生生地就出現在現在的那個位置,乍看之下給人一種其實他早就在那兒許久許久的模樣,隻是三人的耳目實是太過遲鈍,一直沒發覺罷了。
綠霓三人當然知道自己並不是什麽耳目聾鈍之人,可是也因為她們很清楚地明白這點,因此就更不明白這個人到底是在什麽時候,以什麽樣的身法,切進得這麽近?
還好他事先開口說了話,否則一個沒注意,身形飛動,綠霓很可能就會這麽生生地撞進了這個高大怪人的懷裏!
這人行動的隱晦安靜,實可以說是到了如鬼如魅的地步。
至少在三人的感覺中,很清楚地體會到了這種令人駭異的神奇身法。
然後就是飛龍問話的內容。
聽這個人如此詢問,分明是把三人說話的內容,一字不漏地聽進耳去。
有個怪人正在一旁聽著三人說話,而綠霓等三人竟然半點沒有察覺,這真是讓三人難以置信的事……
三人來察看可能是兩個超級高手交戰的地方,心中本就已是提高警覺,極為謹慎,處處都非常留意,把眼耳的偵察功能,可以說是提到了功力的極致,可是這人卻依然能夠隱於不知道什麽地方,將三人說話的內容完全聽去,簡直就像是他自己也參與在三人之中一般,這種遠超過三人的偵察能力,同樣讓三人無法想像。
而且,偷聽他人的話,本來就是一個頗為忌諱的事兒,尤其雷擎天還誇誇地說“四下並無他人”等語,想請綠霓把心中的顧忌說出來,那不還好綠霓沒說,否則她所擔心的事兒豈不是馬上就發生了?
想到這裏,雷擎天的心裏簡直就像是被甩了個大耳光般,隻覺得麵紅耳赤,沒想到這個人並未聽見什麽,倒像是還挺不甘心地突然不知從何處猛古丁冒出來,竟還想向綠霓打聽消息,詢問相關的事兒,立時一股怒氣從胸中泛起,瞪起閃著隱光的雙眼,對著那個怪人怒道:“你你你…你這家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怎的如此犯忌,不但躲在旁邊偷聽咱們說話,竟還敢現身出來查問咱門?”
“咦?”飛龍轉眼望著怒氣衝衝的雷擎天,有點奇怪地道:“你這位老兄這麽生氣作什麽?我可不是在和你說話哩……”
在飛龍的概念裏,他聽說綠霓親眼見過“蛟頭魔人”,而且從他清醒以來,聽過其他人說到這個“蛟頭魔人”好幾次,明白“陰陽和合派”“陰陽和合四仙姝”紫柔她們,好像是用什麽大法種胎,結果卻招來了這個“蛟頭魔人”,心下這才起了動問的念頭。
否則盡管這個“蛟頭魔人”有多厲害,也和他飛龍沒有什麽關係。
可是這次不一樣。
“蛟頭魔人”是紫柔她們種胎招來,而這個綠霓又見過蛟頭魔人,是聽說正派中唯一得以生還的修真,她應該是見過紫柔她們的……
飛龍馬上在腦中就浮起了紫柔純純柔柔的臉龐,大大亮亮的雙眼,終於忍不住一個閃身現形出來,問了綠霓這麽一句話。
可是他卻不明白為何這個雷擎天這麽凶作什麽,他飛龍可不是問他哩。
飛龍的話一完,雷擎天的心中怒氣更甚,因為這個怪人的樣子,擺明了就是嫌自己的地位,不夠和他說話一般,直是氣得嘿嘿冷笑不止,忍不住就反手握住背上那柄刻有符錄的寶劍,別著氣道:“你這人果然膽量非常,偷聽不到霓師姊的秘密,竟然現身想要逼問……行!我雷擎天的‘雷霆劍’就先向你領教領教……”
雷擎天一向對同時進師門的“綠霓仙子”頗具好感,隻是天資悟性比她不上,在劍道的修行上總是差她一著,因此一向心悅誠服地尊她為師姊,可是內心中總希望能和這位玲瓏剔透,鋒芒嶄麗的同門一起共修大道,因此隻要是和她同行,必定搶著為她服務,此時陰錯陽差,不但覺得這個突然出現的怪人當場刷了他的臉,而且還直指自己沒資格插入飛龍與綠霓之間的對話,頓時心中惱怒,渾忘了這個怪人奇特的身法,與透氣而入的語音,實是自己這一生中所未見,手握“雷霆劍”,就要向這個怪人伸量伸量,找回顏麵!
其實飛龍何嚐有這個意思,隻不過他明白這個長得頂端秀漂亮的綠霓,很可能見過紫柔,所以這才忍不住露出身法,問上一問,可又不方便馬上就問紫柔,想說先問個相關的“蛟頭魔人”卻沒想到這三人還真的誤以為他想探聽綠霓隱而未說的秘密。
連綠霓都感覺到這個難測深淺的怪人,一出聲就詢及“蛟頭魔人”,心下立即警惕頓生,可是這個怪人之前的身法語音太過神秘,生怕雷擎天莽撞之下吃了大虧,所以一見雷擎天反手握劍就要動手,連忙素手輕攔,拉住了他的袖子,同時雙眼剔然道:“看尊駕身手與透氣而入的語音,該是修真界有名的前輩,綠霓先請教前輩尊號……”
飛龍見到雷擎天這就抽劍打算動手,心中不由得大奇道:“咦?這人實是怪的很,怎的話還沒說兩句,就要拔劍相向?”
心中正在想不透,不由得看了雷擎天一眼,便即對著綠霓說道:“我嗎?你不認識我的,咱們以前沒見過麵,我隻是想請問一下關於那個‘種胎之戰’的一些事兒罷了,你們不用這麽緊張吧?”
雷擎天又見這個怪人以那種奇特的眼神望了自己一眼,雖然他的臉孔被麵具遮住,瞧不出什麽表情,不過雷擎天隻覺得其中似是充滿了譏屑之意,怒意更甚地道:“想問什麽事兒都可以,不過先得和我手中這柄劍兒比過再說……”
說完忍不住就手下用力,“嗆”地拔出了背上的“雷霆劍”,那一聲劍身出鞘的長鳴頓時轉成陣陣沉悶的“嗡嗡”之聲,聽起來就像是夏天午後驟起的雷聲,鬱鬱而動,使人心神不由得焦燥了起來。
飛龍麵具後的眼光凝然注視,因為他已感覺到這個瘦削男人的劍上,正在集聚著周遭的遊離能量,吸納而入的震動非常輕微而又極其快速,遠看沒有什麽不同,但是近察就可以瞧出這柄寬如手掌,劍身閃著一層青蒙蒙光氣的怪劍,正在以一種極為細密的幅度震動著。
飛龍望著雷擎天手中的“雷霆劍”,輕輕笑道:“你老兄這柄劍兒倒是有趣,竟然可以聚集周圍的元氣為己用……不過吸納的範圍好像還不大夠,頂多隻能及方圓三四丈,這點力量對我是沒有什麽用的,我看不比也罷了吧?”
雷擎天見此人一再以眼神言語嘲笑自己,直是胸如火燒,大喝一聲,手中“雷霆劍”暴起一團青森森的閃亮光芒,隨著天上霹靂一聲,轟地直衝飛龍而去!
飛龍立即就覺察出此人的劍氣特性,與紅菱裂天劍氣的不同。
裂天劍氣重在自身曲折經脈,從自己內在逼出威勢驚人的裂天劍氣,並不借用外在的任何力量,純粹自給自足。因此在功力達到真氣返歸先天境界之前,不但要放出一記裂天劍氣頗為不容易,而且放出之後,丹田氣海再次重新聚氣起運,實是須要一段頗長的時間,故而修此真氣者,在功法大成之前,要有明顯的成就實是不大容易。
這個雷擎天的真氣特性,則是別走他徑,與裂天劍氣回然不同。
他的真氣其實開始並不特別強烈,可是他真氣的特性卻能聚合空中遊散的能量,把這些一點一滴,卻又其快無比的累聚在劍身之上,循環相疊,很快就可以集起一團強大劍氣的真元,而這股威力極強的劍氣,其實並沒有花費他太多的體內真氣,絕大部份還是由體外聚集而成。也因為真元遊氣乃由空間所合,所以他這一劍,其聲之響亮,其音之宏大,實是比紅菱的裂天劍氣還要強上三分,直震得方圓半裏之內的空間嗡嗡作響,就生像是平地裏落下了個巨雷般,讓人耳膜發麻……
旁邊的彩虹仙子,見到這個突然出現的怪人,心中的警惕其實並不比雷擎天與綠霓稍遜,可是她見到這人臉上戴著的怪異修羅鬼王麵具,總覺得似是在哪裏聽過這種雙角斜衝而上,雙牙暴刺而下,宛如四支放射出去利刃的怪麵具,正在心中苦苦思索,不料雷師弟已經轟地一下出手了。
雙方相隔甚近,那道青蒙蒙的劍氣又極其快速,轉眼間已是射到了那個怪人身前。
就在這一瞬間,彩虹陡地想起了這個修羅鬼麵具是誰的特征了!
那怪人看來氣定神閑,也沒什麽特別的動作,隻不過單掌輕抬,直直地就接住了射來的青色劍氣,那種自然而然的過程,竟就像是純粹接住一個丟給他的包裹一般。
隻不過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包裹,而是其中蘊含著強大真元的裂裂氣芒!
見這怪人如此不經心的舉動,彩虹與綠霓心中不由得吃了一驚。
即便是深悉雷擎天深淺的兩人,麵對雷擎天含怒的攻擊,恐怕也萬萬不敢就這麽地以肉掌空接雷師弟聚集雷氣的強猛攻擊。
沒想到這個怪人竟然就敢用這樣的方式接下蘊滿真元的雷霆劍氣!
這人若不是功力高不可測,就是已經瘋了!
兩位秀美的女郎,忍不住睜大了眼睛,想弄清楚是怎麽回事。
轟然乍響中,青光外泄,蓬然四射的電芒碎光宛如在那怪人手中炸起了千萬條亮電,劈啪直響,四竄飛散……
彩虹、綠霓及雷擎天三人,目瞪口呆地望著正在拍著雙手,好像在把手上多餘的芒氣拍落的飛袍怪人,碎光屑芒在這個怪人的身外周遭閃著最後的餘亮,襯得這個難以置信的怪人更加詭異。
這是什麽手法?
這人竟能以這樣的方式,接下雷霆般真元烈芒的一擊?
三人頓時驚訝得隻是愣愣地注視著這個怪人,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
飛龍把雷擎天放來的真元氣芒拍散,尤自笑嘻嘻地道:“你瞧不是?我說這樣的力量,對我是沒有什麽用的,偏還非得試試,這樣你可相信了吧?”
雷擎天聽在耳中,隻覺得心如針刺般難過,忍不住嗔目大喝道:“好小子!果然會些邪法魔術,有種再接我一記!”
說罷手中青森森的劍身左右搖動,呼呼隆隆的怪聲響起,轉眼間竟以劍身劃起了一個四角光環,其中隆隆的雷音更趨沉鬱密集,就好似在那四角的青色光圈中蘊育著一個特別的九天巨雷一般,光圈中的雷音隱隱從四周的空間中同時俱發,就好像連空氣都起了一種奇特的震動,劍氣雖然正在凝結未發,其聲勢之憾動,已是超過了之前的雷擊不下五倍以上。
彩虹仙子見雷師弟在急怒之下,竟然施起了雷霆劍法中殺氣最重的“四象天雷”,連忙嬌喝道:“‘四象天雷’須視機而起,應劫而動,師弟你怎的竟這樣就放起來了?”
雷擎天耳中聽見彩虹師姊的警告,心中惕然而凜,不由得氣機轉換,拉散依四象方位聚合的真元,那四角光圈中隱隱而發的雷音頓時減緩不少,而那個四角分布而起的光圈,也因為真元錯開了方位,隨即變淡變薄,不久便颯然消失。
飛龍本來見這四角光圈聚合能量的方式極為巧妙神異,不由得凝神注目地觀察了起來,心中明白這個什麽“四象天雷”,比起方才的“雷霆劍氣”,高明了真是不少,很有點裂天劍氣中“裂天一劍”的味道,正想試試看這“四象天雷”的威力比起“裂天一劍”如何時,沒想到雷擎天竟然因為彩虹師姊的一句話,就把聚合之勢已成的“四象天雷”給生生散去,讓他頗感失望,不由得對著雷擎天說道:“咦?怎麽不放了?這個‘四象天雷’比之前那個‘雷霆劍氣’高明多了,很有點奇妙樣子,我還正想瞧瞧它的威力怎麽樣哩,如何這就拉散了?”
雷擎天聽了飛龍這麽一個馬後炮,直是氣得兩眼發白,差點跳了起來,奈何師門戒律嚴禁濫施“四象天雷”,隻得別了一口氣,你你你你的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彩虹仙子輕輕一笑道:“鬼符前輩,我等算是在頭一陣上遜了前輩一籌,但是師門規定有些技法非至萬不得已不能施放,還請前輩莫要逼得太急,須知我等身在‘天池’,可比不得前輩‘九幽鬼靈派’逍遙自在呢……所以前輩為了和氣,還是莫要得寸進尺才是,否則‘天池’五色護劍有三色在此,真的拚起來可是對大家都不好哩……”
彩虹仙子這一番話軟中有硬,硬中留路,算是刀切豆腐兩麵光,雙方可退的漂亮話兒,雖是自承落後一手,但卻又擺明了非乃真敗,實則師門戒嚴,不願亂施而已,還輕輕地小刺一下“九幽鬼靈派”等的邪宗,毫無紀律可言,沒規沒距的。
若是此時由嫣兒這個正牌鬼符在場,必定會聽出彩虹這似軟實硬的話中話,也必會給她一頓利害的口槍舌劍,針鋒相對,半點便宜不讓她占到。
不過可惜的是,現在和她相對的是這個有點蒙的陰陽飛龍,直是半點聽不出彩虹的話中含意,隻是望著豔色流轉的彩虹,有點不解地道:“這位漂亮的小姐,我隻不過是想看看雷師弟的‘四象天雷’,威力倒底如何而已,有什麽得寸進尺的?還有什麽拚不拚的?我可想不透哩……”
雷擎天聽得這人竟是“九幽鬼靈派”著名的“鬼符祖師”,心下不由得一凜,聞說“九幽鬼靈派”最近四方派係已至的“宗主搶位”,傳言隻要鬼符支持那一係,那一係的人就會成為宗主,本來還不明白是什麽原因,方才見到他輕描淡寫地就以空手接下了自己的“雷霆劍氣”,功法果然神異無比,看來這個說法極有可能是真的了。
接著又聽他叫起自己師弟,心中也不曉得是該氣還是不該氣,一時竟沒什麽話可說。
彩虹見這個“九幽鬼靈派”中據說是僅次“九鬼姑婆”,位於派中第二高手的“鬼符祖師”,竟然跟她裝起傻來,聽說這“鬼符祖師”心計狠毒,想來正在打什麽鬼主意,立即提高警覺,口中依然微笑如花地道:“鬼符前輩,依你的意思,是想怎麽辦?”
飛龍見對方有得商量,便即興奮地說道:“其實我本來也沒有要比什麽東西的意思,隻是那個雷師弟性子實在太好鬥,這才勉強和他試試,沒想到他一個比較有點意思的‘四象天雷’才要放出,就被你這個漂亮的虹師姊阻止了,真是有點搞不懂你們,算了沒關係,橫豎我本來就沒有要和你們鬥的意思,不試就算了,無所謂的。不過…我這次現身,主要還是有些問題想問問綠霓師姊…”
在一旁的綠霓此時突然語氣清楚地道:“鬼符前輩,依輩份,您是‘九幽鬼靈派’當代宗主的師叔,叫我們師姊師弟的,綠霓實是極不習慣,還請前輩改口為是。”
飛龍被綠霓說得一愣,呐呐地道:“喔!這樣呀,原來你認識鬼符呀?那我叫你綠霓可不可以?”
綠霓心頭隻覺得奇別扭無比,直叫其名而不加稱呼,通常要不就是她的長輩,要不就是她極好的朋友,都會直叫她“綠霓”,因為這樣的呼叫方式已是摘去了尊重,除非是頗為親近的人,否則是不會這樣直呼其名的,而這個怪人竟然會不顧這些常用的禮貌性說法,直接問她可不可以直呼其名,倒是叫綠霓有點難以回答。
說不行嘛,之前彩虹的話,雖是暗中帶著骨梗,但是先叫鬼符前輩的可是自己這邊,尤其自己剛才也說出了這樣的話,沒想到這個家夥果然奸狡非常,竟就這麽順著語氣直套近乎,絲毫沒有前輩的風範,簡直就像耍賴一般,讓她一下子也不好說什麽,隻得點了點頭,語氣淡淡地道:“前輩有什麽話就快說吧,晚輩還有要事必須處理。”
一旁的彩虹也接口道:“鬼符前輩,有些事情前輩該能了解,前輩當問則問,晚輩們當說則說。”
彩虹這話更明顯不過了,是暗示飛龍有些話還是別問的好,免得雙方難看。
可惜飛龍還是聽不懂,隻是愣愣地道:“彩虹,什麽當問則問,當說則說?我統統不懂……”
彩虹見這個鬼符祖師一下子就推翻了她的暗示,表明了完全不管的強橫態度,而直呼其名的老氣橫秋更讓她聽來頗為刺耳,芳心之中不由得也起了一層薄怒,嗔然說道:“前輩,這樣可不大好哩,我們‘天池五色護劍’,是敬你為‘鬼靈派’師長,可不是怕你……”
飛龍依舊摸不著頭腦:“什麽‘五色護劍’?關我什麽事?我又不是要問‘五色護劍’的事兒……”
彩虹雙瞳之中七彩輪轉,正要說出重話,綠霓已接口道:“前輩是不是想問‘種胎之戰’的事?”
飛龍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是呀是呀,我正是想問問‘種胎之戰’的事……”
綠霓在心中冷笑,依舊淡淡地道:“可是前輩並不是要問‘蛟頭魔人’,而是想問‘陰陽和合派’的宗主‘紫柔仙子’的事吧?”
飛龍心中實是興奮無比,連連點頭道:“對對對…綠霓你果然是極聰明厲害,竟然知道我想問的,正是和紫柔仙子有關……”
綠霓心下更是確定這個怪人必定是和“吸日奪月派”的純情與煙井一樣,此時乃是為了“陰陽和合派”的宗主神晶而來,也就是紫柔交給她的那個小小的金色水晶。
隻是沒想到,對方竟會將這樣的秘密,透露給“九幽鬼靈派”,還不知如何鼓動了這麽個老魔頭出來,尤其是之前看他化消雷師弟雷霆一擊的功力修為,實已達深不可測的地步,綠霓芳心之中不由得升起了一絲陰影。
飛龍完全不明白對方已經陰錯陽差,猜左了他想問的事,還誤以為她真是非常厲害,便急急地開口問道:“其實那個‘蛟頭魔人’不是我想問的,我是想問問你…那個紫柔……”
“前輩,你不用費心了……”綠霓眼中透著清清的威煞:“我綠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會告訴你任何訊息的……”
飛龍聽了綠霓這樣斬釘截鐵的回答,不由得大出意外地楞住了……
“這個這個這個……”飛龍心中一急,話語說得有點結巴,卻又不知該如何訴說自己想要明白紫柔現在何處的重要性:“綠霓…這個訊息對我極為重要…你不要這麽堅持嘛,告訴我好不好?”
綠霓淡淡地回答:“前輩,很抱歉,晚輩覺得這件事牽扯太大,說不定一個弄不好,就是一場大劫難,所以我不能告訴你任何相關的事。”
飛龍見她態度這麽堅決,隻急得在原地團團亂轉,抓耳撓腮,就像個想上廁所卻又找不著地方的猴子。
彩虹及雷擎天聽到了二人的對話,心中立即明白雙方的衝突已不可免,不由得暗中提聚真氣,準備隨時應變。
她們二人如此,綠霓何嚐不是正暗調真元,準備應付這個鬼符祖師的暴起突襲。
可是三人等了一會兒,竟然見到那個紫紅飛袍的怪人以一種商量的語氣說道:“這麽樣好不好?你告訴我,要怎麽樣,你才願意說出紫柔的事……”
綠霓聽得哭笑不得。
這是什麽話?你當我綠霓是什麽人?
沒想到這個可惡的鬼符祖師還一副認真的語氣說道:“你可能不大明白我會做些什麽,嗯,有些東西可不是我亂說,你可能想都想不到的……至少以我目前的了解是這樣的……”
綠霓聽得心中大怒,以為這個惡人竟是以各種酷刑來威脅自己,忍不住嬌聲喝道:“好,你就試試看,本仙子會不會在乎……”
飛龍聽得一喜,既是要讓他試試,表示還有點機會,連忙又問道:“行!你既這麽說,那我就試試,嗯,先從那樣試起?”
雷擎天在一旁聽得實在忍不住,便即跳了起來大聲叫道:“你就先試試能不能鬥過我們三色護劍吧!”
隨著雷擎天憤怒的語音,連續三團青溟的電光閃起,同時三個響亮狂放,毫無避忌的霹靂也相連而起,在那一瞬間,飛龍全身紫紅飄飄的飛袍,映上了一層淡淡的青影。
一旁的彩虹仙子相應而動,素手在腰上一按,從她那寬寬的七彩腰帶上,陡然就這麽散起了六條彎彎的虹光,在青雷的驟發中,灑然又迅速地射向了飛龍。
和飛龍正麵相對的綠霓,右手纖指的劍訣倏起,左胸那個綠意盎然,翠然發亮的“綠霓神劍”宛如出水的活魚,在“嗆哴”出鞘長吟中,刮然竄向空中,在途間輕輕一扭,立即唰地對準飛龍急閃而去。
也不過是眨眼時間,飛龍已是身處在“天池仙劍宗”著名“五色護劍”裏三色神劍的同時圍攻之下。
綠霓,彩虹,甚至是那個桀傲的雷擎天,俱皆是心高氣強的人,本來是絕對不肯以三打一,落人口實的。可是此時所麵對的對象,其所展現出來的力量與異法,實是讓三人無法樂觀,而且聽這個怪人的語氣,是打算不擇手段,也要叫綠霓吐實,故而同心同意,都打算趁此時機,也抓住了飛龍任憑相試的語意,一起抗拒這個功法怪異到了極點的“鬼符祖師”。
雷擎天的劍氣裂裂如雷,彩虹腰中放出的劍光燦燦如虹,而綠霓活魚般的劍影又空靈至極,頓時滿天雷聲虹彩之中,一條來去如電的綠光溜溜飛竄,其絢麗的景象,實是讓人滿眼璀亮,美不勝收又聲勢驚人。
飛龍心中聽得綠霓說的話好像還有商量的餘地,大喜之下滿懷希望,見到三人同時出手,立即哈哈笑道:“好!我就先從你們三人同時試起!”
這三個人臨危出手,功法運得毫無保留,合起來的威力實是不能太過小視,飛龍也不躲閃,免得到時候他們賴帳,雙手不動,身後飄飄的紫紅色三條長長旗綾,唰地反抽,已是無法看得清那宛如袍尾的旗綾走向,隻見一片淡淡的紫紅色幻影,奇速無比,卻又準確無誤地抽在雷擎天那三團青電,彩虹那六道彎射而來的長虹,以及綠霓那正如魚般遊切而入的綠光之上。
雷擎天的三團青雷,還沒接近,即被三條長旗綾中的一條,瞬間抽中六百六十次,直打得那三個霹靂之後,嗶嗶剝剝地連起一串串密爆音波,凝氣頓散,青電外飛,眨眼間竄起了滿天青色電光,映得四處皆碧,卻是半點沒打中那個強橫的怪人。
彩虹那六道彎彎的虹光,是各呈不同的彎弧竄出,弧度雖然不同,但是到了後來彎合,目標卻是集中在飛龍身上,綾旗並不長伸而出,在中途截住虹光,反而層疊縮起,待六虹將合之際,猛然暴起,劈哩叭啦地在同一時間狂抽九百波……
這一下,那所引起的燦爛絢麗,實是讓人言語都無法形容,同時出現的六條七彩彎彎虹光已是炫人耳目了,而且這六條彎虹各取了一個奇妙的角度,恰恰在目標之處相合,此種奇景,是絕對在天空見不到的,可是卻在此時此處展現。而就在六虹相合之處,猛地炸起一天的彩芒碎虹,其絢麗悅目的程度,直是讓人目瞪口呆。
“綠霓神劍”雖然活如遊魚,可是那綾旗的旗尾就像是個熟練至極的插魚好手,還不待“綠霓神劍”接近,已是唰地竄出,半空裏就攔住了那一波綠影,準準地抽中一百二十下。直把那波綠影抽得光形頻頻頓挫,遲滯立現!
三色護劍同現時的絢麗雖然令人驚豔,可是被人一擊潰散的燦燦炫光,卻更是璀煌得讓人難以想像!
“我說綠霓、彩虹和雷擎天,你們三個人雖然光氣瑰麗無比……”飛龍雙手相合,放在胸前,模樣極是好整以暇,輕輕地笑道:“可是要對我產生威脅恐怕還差了一點……”
綠霓、彩虹、雷擎天三人,心中的驚駭,實是到了難以形容的地步。
她們三人可不是無名的新進修真,而是“天池仙劍宗”有名的“五色護劍”之三,這三人同時合力的一擊,雖說每個人並未出盡全力,傾命相拚,可是以三人相合而攻的力量,其實已是超過了任何一個人的全力出擊。
這樣的力量,相信真人界中的任何人,都是無法小覷的。
可是可是…這個“九幽鬼靈派”的“鬼符祖師”,卻如何把三人的合擊,這麽不放在眼中?還如此輕描淡寫地就破去了威力強大的三人合攻?
而且“九幽鬼靈派”的“鬼符祖師”,素以神秘的驅鬼秘法聞名,如今這些怪異的秘術尤自未出,光憑這份純粹至極的修為,就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若真是如此的話,這“鬼符祖師”的威力,豈不是修真界的超級高手了?
怎的以前從未聽說過“鬼符祖師”有如許令人吃驚的強大修為?
綠霓劍訣輕捋,那被生生打回的“綠霓神劍”在她身前波波而動,控攝的氣機在劍身被快速絕倫的綾旗旗尾打中的那一瞬間散亂了一下,在劍形退回後,立即恢複正常,鱗鱗輕搖的劍芒依然綠汪汪地宛如一弧碧水。
她可以感覺得到,這個“鬼符祖師”的力量絕不止此,把她的神劍逼回也隻是點到為止,否則就光這一失著,要把她綠霓重傷甚至取命,恐怕也不是什麽太難的事!
修為到了她們這一層,一絲絲的疏忽與不及,立即就是體消魂散,能有個屍體實是算難得的了。
這人能把尺寸拿捏得這麽巧,隻逼退而不傷人,可見得他的功力勝過她們三人絕對不止一籌兩籌而已,必是遠遠的一大段!否則性命交關之際,豈還能這麽抓得住節眼?
功力相當,彼此無傷不是不可能,但是看他那一副氣死人的閑適模樣,哪裏有一絲絲傾力相對的跡象?
綠霓突然從心中泛起一種深沉的無力感。
她平生精修劍道,不論是與各方修真切磋,抑或是與邪派之人拚鬥,從來沒有過這種好像一切努力都是白費力氣的無力感覺。
隻有前些時候,麵對從異界跨空而來,視所有正邪修真如無物,威勢力量凶厲強橫的蛟頭魔人時,綠霓第一次深刻地感覺到,那種長久修練原來隻是白費力氣的無力絕望感……
但是那時畢竟相對的,是一個從異界來的,完全不同的存在,所有功力的白費,還情有可原,因為那個“蛟頭魔人”,說不定就是那異界之中最頂尖的強手,她會泛起這種無力感還有話說……
可是…可是…現在她竟然在心中又泛起了那一種從骨髓中散發而出的無力感受……
是這個“鬼符祖師”真的功力高到她完全無法抵抗的地步?
還是她修道的銳氣已失,堅定的冰心出現了空隙,信心希望受的打擊太大,從此與劍道的巔峰絕緣了?
綠霓在這一瞬間,心中百感交錯,竟就這麽想得有點癡了……
彩虹本是個心竅極活的玲瓏女郎,之前並未與那驚心動魄的“蛟頭魔人”有所接觸過,心神不致產生偏移,雖然她敏銳的感覺,能察覺這個“鬼符祖師”的功力實是到了難以測度的地步,卻是依然心思靈活,綠霓在那一霎那所想到的,除了“蛟頭魔人”的影響外,她也都想得到,心念電轉下,彩光流轉的雙眸放出剔然地穎悟,脆生生地對著“鬼符祖師”說道:“前輩,你倒底是誰?”
綠霓的心思靈活程度並不遜於彩虹,此時耳中聽到彩虹師姊的問話,立即從“蛟頭魔人”所引發的失落之中清醒,神念極快的轉了一遭,不知道什麽原因,她的心底突然出現一種好像在大海中抓住了浮木般的踏實感受,忍不住也出聲說道:“前輩,‘鬼符祖師’素以‘驅鬼秘術’聞名修真界,方才前輩破我三人合擊的功力修為,其精純粹練的程度,實可開山立派而有餘,絕非‘九幽鬼靈派’這等以術取勝的宗門可比。前輩為何要冒充‘九幽鬼靈派’的‘鬼符祖師’?”
另一個雷擎天似也沒想到這個怪人功力恁高,他名列“五色護劍”之一,個性雖然爆了點,可不是個傻蛋,聽得彩虹綠霓說出了這樣的話,雖然心眼兒不像兩位女郎那般靈動,想不出怎地這就看出了端倪,但是原本冒失的性兒倒是收了起來,隻是以一種狐疑的眼光盯著那個很不給自己麵子,在心中暗戀的情人麵前給自己出醜的可惡家夥。
飛龍心思單純,沒想到自己冒充“鬼符祖師”的事兒,這樣就被這兩個七靈八巧的女郎給一下子看穿了,頓時心中覺得大大不妙,連這麽兩個外人都能看穿他的底細,還說什麽去替魅兒弄個宗主來玩玩?閑閑的安適模樣有點維持不住,倒有點像是屁股下麵多了把火在燒那般,手足馬上無措起來,連忙哈哈強笑道:“綠霓彩虹,你們說的話真奇怪,我是誰我還不清楚嗎?要說那些‘驅鬼秘術’,可沒什麽大不了,我會弄的也不比魅……不比其他人差……你想看的話我這就叫兩隻鬼出來給你們瞧瞧……”
綠霓彩虹及雷擎天聽了飛龍說出這樣的話,不由得同時抬頭望了望天上已是高高掛起的太陽,彼此對望了一眼,彩虹忍不住吃吃地笑道:“前輩,現在大白天的,豔陽高照,前輩要到哪裏去叫兩隻鬼出來給我們瞧瞧?”
飛龍聽得有點愣了,也回頭望了望天上的麗日,再回頭望著三人,手往太陽那兒指了指,有點奇怪地道:“它自照它的,我自叫我的,這有什麽相幹?”
綠霓與彩虹見飛龍此時的模樣,哪裏還像個人見人怕的“鬼符祖師”?簡直就和個天真瀾漫的大孩子沒有兩樣,便即互相對望一眼,心下更是確定,正要說話,陡地聽見一旁的雷擎天大喝道:“你這個家夥裝什麽瘋?賣什麽傻?我雷擎天活了這麽大,還沒聽說過大白天地能把鬼叫出來這種事,你有本事就叫給我瞧瞧,要是真的有鬼可以在太陽底下出來,我雷擎天馬上認輸,你這老小子叫我做什麽都可以……”
飛龍搖了搖頭,挺固執地道:“我又沒有什麽話問你,也不知道能叫你做什麽,還是免了吧……”
雷擎天隻覺得這個怪家夥語氣之中輕蔑已極,好像是說自己什麽事兒都不能幹的樣子,忍不住才捺下的火氣又起,大怒地道:“你你你…你這個見不得人的鼠輩,竟然如此輕視於我,好…今日不是你,便是我,就算拚死也要和你這個家夥分個高下……”
說完就發動氣機,準備提盡真元,聚力一擊。
陡地握劍的右臂被瞬間移近的彩虹拉住,一邊的綠霓也趁勢打斷二人將起的衝突,忽然麵現微笑地對著飛龍說道:“前輩,你的對象是我,是不是我說什麽你就會試著去做?”
飛龍心思隻是純淨無他,可不是蠢笨如豬,聽得綠霓這麽說,立即點了點頭道:“是呀!隻要你願意告訴我想知道的事兒,什麽要求我也可以試試的。我不知道怎麽輕視別人,說的也都是實話……雷師弟那個‘四象神雷’也許頂不錯,威力也強了許多,可是我評估他這‘四象神雷’吸氣納元的範圍該是約在十二丈左右,這樣的威力再強也不會超過‘裂天劍宗’的‘裂天一劍’太多的,所以高下也不用分了,一定是我高他低的……”
聽到飛龍這麽坦蕩直接,毫不轉彎的話語,綠霓彩虹,以及那暴跳如雷的雷擎天俱都不由得又吃了一驚……
雷擎天不由得對此人不知用了什麽方法,竟然如此準確地說出了自己“四象神雷”收聚遊氣的圈徑範圍而有點駭然。
從這個“鬼符祖師”自然流露的神態,彩虹與綠霓都同時有一種此人絕非說謊的直覺出現,而且其言語舉止的純淨無邪,更是在二人心中泛起一絲奇異至極的感受,隻覺得二人麵對著的,根本不是什麽“鬼符祖師”,而是一個修為神奇,卻又如同孩童一般的大孩子!
聽他這麽說,顯然是已經和“裂天劍宗”的人交過手了。
更深入一點地說,他已是表明了連“裂天劍宗”素以劍氣裂天,強橫已極的“裂天一劍”都在他手下沒有討得了好去的意思。
三人麵麵相覷了好一會兒,綠霓終於還是立即恢複了正常,明麗的雙眼直視著飛龍的修羅鬼王麵具,輕輕地道:“這樣好了,你先坦白告訴我,你是不是‘九幽鬼靈派’的‘鬼符祖師’?”
飛龍一聽綠霓如此直接切中的問題,不由得局促立現,渾身覺得不對勁已極。
糟了糟了,她這一問是要叫我怎生回答?
要說不是,那還怎麽去替魅兒完成心願?
要說是,恐怕她馬上就會看穿我在說謊,到時若以此相責,再也不告訴我紫柔的下落去處,那不是更慘?
這下我該怎麽辦?
饒是飛龍在遇到那不知神念起自何方,波動攻擊高達瞬間數百萬次的超級狙殺,依然能夠沉心靜意,以神念對神念全接下來的快速心智,遇上了這麽個問題也有點手足無措,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望著綠霓那雙明亮如湖水的美麗眼眸,飛龍幹咳了幾聲,打著哈哈地道:“哈哈哈…咳咳…哈哈哈…這個這個……我先問一下,你要怎麽樣,才會相信我是鬼符?”
嘿嘿嘿,這招不錯,也不承認,也不否認,反將綠霓一軍…哈哈哈…
綠霓與彩虹心靈剔透,見識何等豐富,一看這個大個子聽到問題的無措反應,心下早就已是確定了答案,偏偏又聽到飛龍這等簡直是隻有小孩子才會說的話,還露出一副竊竊自喜的模樣,不由得心中宛爾,二人對看一眼,綠霓便即微微笑道:“功力修為也許不是很清楚,但是秘法奇術可假裝不來,為了證明你是‘九幽鬼靈派’的‘鬼符祖師’,你能不能祭施個一兩樣知名的法術?讓我們確信你就是‘鬼符祖師’?”
飛龍一聽,立即精神大振地道:“這個容易,‘鬼符祖師’最著名的,就是‘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大法’,這麽著好了,我就叫兩隻天鬼出來,給你們瞧一瞧,可不就證明了我的身份了嗎?”
這飛龍說得高興,渾忘了自己這般的說話語氣,豈不是暗指了自己係冒充的?
但是綠霓與彩虹聽得俱都一愣,沒想到這個怪家夥還真的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叫兩隻鬼出來,原先還以為他是開玩笑,現在瞧來竟似是真有其事。
彩虹如幻變色的雙眸,映射著婉婉的訝異:“鬼魂不是該在三更半夜時才會出現嗎?現在陽光普照,四處皆明,它…它們出得來嗎?”
飛龍嘻嘻笑道:“那是一般的陰魂,因為秉陰而生,所以在陽氣太烈的時候,會有被強陽將陰魂的振動層次衝散的危險,我的這十二隻天鬼可不一樣,我已經把它們改得魂魄極為強固,隻要一旦成形,水裏火裏也可去得……其實隻要陰魂的振動層次夠穩定,能避開天地陽氣的正麵衝擊,或是能量強度足以抵擋,雖然是大白天,要出現也不是什麽太困難的事了。”
飛龍說到這兒,隨即想到,盡管自己說得如此,若是遇上了之前碰到的那個強橫凶厲,勢如山壓的神念攻擊,十二隻天鬼再強恐怕也隻有當場魂魄消滅的份,於是趕緊補充道:“當然啦…這還得天鬼沒有遇上什麽太過強大的敵人……嗯……那它們就會活得挺好……幾乎是不會死的……”
彩虹與綠霓之前雖然聽得飛龍在說些什麽“振動層次”,什麽“強陽衝散”,雖是聽得不太明了,但是大致還是可以從敘述中聽出天鬼可以出入水火,好似頂強,沒想到後麵這麽一加話,這個天鬼竟突然給人一種感覺上像是寵物的感覺。
沒遇到太強的敵人,天鬼就能活得很好?
這話聽起來豈不是成了癡話?
不遇到強大的敵人,還召喚天鬼做什麽?難道真的隻是找它們來玩兒?
綠霓與彩虹在那關節所在,也忘了問飛龍,什麽樣的敵人,才算是“強大的敵人”,便即對視一眼,存心想瞧瞧這個怪人到底是會還是不會“九幽鬼靈派”的招魔大法,於是綠霓點了點頭,對飛龍說道:“好吧,那你就先叫一隻天鬼來給我們瞧瞧,看你說的是真不真?”
“一隻就好嗎?要不要多叫兩隻?”飛龍又問。
綠霓與彩虹又互看了一眼,聽這個怪人說的,實是極難讓人對那個什麽天鬼起什麽敬畏之心,他那個態度,不像是要在大白天召喚出“九幽鬼靈派”極負盛名的恐怖“都天天鬼”,倒還比較像是在市集裏賣狗兒貓兒的商人一般,讓綠霓與彩虹隻能哭笑不得,難免有點懷疑地互視了一下。
“我們又不是要買寵物回家作伴,先找一隻來看看也就可以了吧?”彩虹忍著笑,抿著嘴兒說道。
飛龍顯然還是以綠霓的意思為主,故而依然還是望著也有點忍俊不住的綠霓。
“好啦好啦,你就先叫一隻來看看好了。”綠霓忍了許久,終於壓下噗嗤笑出來的衝動。
“你喜歡可愛型的,還是恐怖型的?”飛龍又認真地說道。
彩虹再也忍不住,噗地笑彎了腰,還指著飛龍喘著氣嬌笑道:“哎喲我的老天,你你你…你到底是在召鬼還是在賣狗……天下還有可愛型的鬼魂?…我真是被你打敗了……”
綠霓顯然也受到彩虹的影響,臉上笑靨如花盛開,以手支著細細的腰肢,格格笑得花枝亂顫!
連一旁原本極為生氣的雷擎天,見了這個怪人如此形象,也不由得心中偷笑,暗暗地道,原來這個家夥不是什麽前輩,而是一個瘋子!自己和他生氣實是大大地不值……
“你們笑什麽咧?我可是問正經的哩…”飛龍困惑地道:“此時陽氣上天,陰氣入地,若要見天鬼的原型,就必須調動雲氣,將天上陽氣蓋住,天鬼的陰符冥氣才能全然發揮,若是不計較這些,我就必須將天鬼氣質變化,從陰轉陽,縮小型體,自然看起來那種恐怖之勢會全部改觀,瞧起來反而會頂可愛的,我又不知道你想看那一種,這才會問的嘍。你們怎麽笑成這個樣子?”
笑成一團的綠霓與彩虹,自然不知道飛龍所謂的“調動雲氣”,可以在轉眼之間,讓方圓數百裏內的所有空間,瞬間變得陰風慘慘,如入地獄,若是連一萬兩千七百個符鬼全部發動,其威力氣勢,實非人間所能見到,尤其此術已經飛龍重新祭煉,威勢之強,直可遮天蓋地,萬鬼同嚎。還以為是像打傘般在那個天鬼頭上召朵烏雲什麽的,便即擺了擺手,格格笑道:“你隨便吧,怎麽方便怎麽叫,我們也不限製你……”
飛龍得到了明確的回答,便即點了點頭,右手平伸,朝二人麵前送了過來。
綠霓與彩虹還沒弄清楚飛龍是什麽意思,就覺得他那右手手掌上,蓬然閃起一重亮得讓二人眼睛不由得本能一閉的強烈紫紅色閃光。
再睜開眼睛想問他幹什麽,竟愕然地發現他右手手掌之上,已是不知何時蹲坐著一隻紫紅色的小動物。
這隻小動物兩隻眼睛極大,圓圓滾滾地閃著紫紅色的晶光,頭上長著三隻紫紅色的長角,而且背上還有密密的尖銳背鰭,直布到尾。肚子也是圓圓滾滾的,白色的腹紋頗為明顯,蹲踞的四肢看起來倒還頗細長,五指的尖端都圓圓地凸起。尤其它有一條頗長的尾巴,此時纏著飛龍的右腕之上,看起來差不多有它身長的兩倍那麽長。
這隻小動物眨著大大圓圓的紫紅色雙眼,蹲在飛龍的右手之上,好奇地東看西看,還偶爾“呱呱”地輕叫兩聲,模樣實是可愛無比,簡直就像個長像怪怪,頭上生角的小猴子,哪裏有一點“九幽鬼靈派”“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大法”裏的恐怖天鬼樣子?
彩虹見這天鬼實在鬼頭鬼腦的逗人喜愛,不由得伸出纖手逗弄,那隻“天鬼”倒也不害怕,還“呱呱呱”頂高興地和彩虹白嫩嫩的手兒撲玩。
“這…這隻…”綠霓雖然被飛龍迅若閃電的手法所懾,怎麽也看不出來這隻可愛的小動物,是從哪裏跑出來的,可是因為出現的這隻小動物的溫馴模樣實在是大出她的意料之外,不由得指著那個長了角的紫紅色小猴子,呐呐地問:“這隻…就是…天鬼?”
飛龍點了點頭:“是呀,這隻就是天鬼,”
一旁和天鬼玩得頂愉快的彩虹也忍不住問道:“它就是‘九幽鬼靈派’號稱‘四大密法’中威力最強的‘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大法’裏的天鬼?”
飛龍再點了點頭:“是的,它就是‘九幽鬼靈派’號稱‘四大密法’中威力最強的‘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大法’裏的天鬼!”
彩虹一邊依然和那隻可愛的“天鬼”逗玩,一邊已是忍不住格格地笑了起來。
一旁的雷擎天也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二位師姊,這個老小子準沒安著什麽好心眼,竟不知何處找了這麽隻怪猴子,就想來誑咱們……”
綠霓也微笑不語地望著飛龍。
這人絕對不是那個素以陰毒著名的“鬼符祖師”,看他生澀宛如孩童的經驗舉止,不知怎的讓綠霓心中雖是迷迷糊糊地搞不清楚他想要幹什麽,但是卻半點也沒有因此而害怕,反倒勾起了她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我已經把天鬼叫出來給你看過了……”飛龍呐呐地說道:“你是不是可以……”
一旁的雷擎天又忍不住譏笑道:“不知從哪裏找了隻怪猴,就想哄騙我們?哪裏有這麽簡單的事?難道你這呆頭呆腦的老小子真的以為我們和你一樣,像個五六歲的孩童不成?”
飛龍摸了摸頭:“你們說要看天鬼,我就把天鬼叫來,怎麽叫哄騙你們?”
雷擎天哈哈笑道:“我們又沒見過天鬼是什麽樣子,怎麽確定這隻怪猴子就是天鬼?除非你能找個見過的人,來證明這隻可笑的怪猴子,就是威名素著,‘九幽鬼靈派’號稱多厲害的天鬼!”
飛龍一聽,覺得他說的倒也是有那麽一點道理,以自己所知,真正見過魅兒施展“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大法”的,除了自己,大概就隻有紅菱了。
可是紅菱此時大約是回去她“裂天劍宗”門中去了,一下子要去哪裏找個人來證明這隻就是天鬼?
正想不出主意,陡地從一旁傳來一個頗為蒼勁的聲音:“雷少兄,這隻看似可愛的小動物,正是‘九幽鬼靈派’‘鎮派四法’中的第一大法,‘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大法’裏可以生裂氣罩,耗吸真元,食人魂魄的‘都天天鬼’,這點貧道及‘回形’師弟,都可以證明的……”
飛龍一聽有人說話,立即大喜道:“是了是了,這三位朋友從我叫出天鬼前就到了,他們既是見過,就可以證明我說的沒有錯了吧?”
綠霓、彩虹與雷擎天,這才發現四人所處的另一側空中,陡然出現了三個身影。
細細一看,立即就拱手說道:“原來是飛雲道長、回形道長與太虛幻大師……”
飛龍這才轉眼對著之前說話的“飛雲道長”嘻嘻笑道:“這位……道長,嗯,既是你見過天鬼,當知我說的沒錯吧……”
這位飛雲道長是“九九神仙山”“大羅仙宗”宗主座下“八極真人”之一,“極元雲霞處處飛,玄空無形片片回”中排名第三,飛霞真人還是他的師弟。
他頭戴日月冠,五縷灰白的胡子長掛胸前,一襲淡青色的道袍沒有任何明顯的標記,青布呂祖鞋也普普通通,五官端正,卻是輕逸飄灑,右手扶著一支宛如雲絮般輕飄飄的拂塵,塵尾的細絲輕輕飄動,宛如白色的流煙那般,讓人覺得見了就一陣輕鬆寫意之感颯然而來。可是仔細一瞧,就會發現這位“飛雲真人”,髯下腰間,肘後肩旁,總有一股淡而又淡,好像看不清楚,但是卻明明感覺得到的雲氣繞身,隱隱的仙氣飄然而出,讓人再也不會認為他是一個普通的修道人。
綠霓彩虹雷擎天,都清楚地明白“飛雲真人”專修“大羅仙宗”“虛雲大法”,“身虛形虛魂亦虛;神聚氣聚體即聚”,是有名的匿蹤查跡的高手,而且其“虛雲神功”據說已達“平地生煙雲,影實形反虛”的極境。
飛雲真人周身的雲氣繚繚而動,對著飛龍稽首道:“鬼符道友,數十年未見,沒想到貴派的‘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大法’,畢竟還是讓鬼符道友依‘都天鬼旗’定魂而成,天鬼竟然可以陰質陽化,單獨出現在此烈日之下,其功法之奇奧及鬼符道友道基進境之速,實是讓飛雲慚愧不已。”
飛龍聽了一半,心中立即覺出不妙,糟糕之至,這個老道長看樣子是認得魅兒的,此時魅兒正在旗中休養,並不是不能把她叫出來,隻不過要是臨時再碰上那個凶橫的神念攻擊,豈不是危險?
可是,若非把魅兒叫醒,這個場麵如何撐過?
還沒想到個適當的處方式,旁邊另一個瘦瘦的道長竟也開口說話:“鬼符道友,上次與道友見麵,一直要到貧道接近至十丈左右,道友的符鬼才發現貧道的形跡,此次道友一未祭法,二未留神,貧道等人遠在三十丈外即停住身形,竟然也會被道友察知,曉得我等在天鬼出現前即已到達,若非貧道親見天鬼陰體轉陽,就這麽出現在道友的手上,實是不敢相信道友確是鬼符了……”
這個說話的“回形真人”長得實是極瘦極瘦,那一襲青色道袍披在他身上,簡直就像是掛在竹竿上頭一般。他的皮膚極黑,好似塗上了一層黑墨那般,看起來就像是整個人用細黑炭畫出來的那般。眼珠子卻是黑白分明,襯上如墨的肌膚,更加讓人覺得眼神明亮,炯炯神芒晶透閃爍。他的腰上別著一支繞了好幾繞的灰白長鞭,不仔細看,還會誤以為腰上係著一條灰白的草繩,極為不起眼之至!
回形真人,八極真人中最小的師弟,雖則他的外形長得極不稱頭,然而其輕功修為卻是“八極真人”之冠,素以“移動見回影,停駐形乃清”的“大羅仙宗”“化影大法”著稱於修真界。佩上那條係在腰上,也不起眼,可是卻是由遠古灰翼巨龍的龍筋絞合而成,輕輕一抖就會自起六條幻影,開石裂金輕而易舉的“灰翼幻影鞭”,配合奇速無比的“化影大法”,幾可以說是修真界最快速無倫,變幻莫測的鞭法。
“哈哈哈……回形老弟說的對極了,”最後第三位那個“太虛幻”大師,也開口說話:“這裏頭和鬼符老家夥最近幹上的,大約就是和尚老不死的我了……嘿嘿嘿…
…上回承鬼符老家夥你的情,被和尚老不死的我先搶了一手,和尚老不死的我算是小勝,鬼符老家夥你算是小敗,可是今兒個一看,乖乖隆地咚,和尚老不死的我怎麽看,這次恐怕該輪得和尚老不死的我大敗大輸了……好個鬼符老家夥,功行進展這麽誇張?若非又見天鬼,實是會懷疑你這個家夥是不是被人宰了不知丟哪兒去,然後死麵具被不知道哪個不知死活的大臭小子,撿來戴好玩的了哩……“
說話的這人,正是名列“真佛宗”“七大羅漢”之一的“太虛幻”羅漢。
要說現身的這三人,飛雲不用說是仙氣飄飄,那一身清逸直是宛如實物。回形真人雖然是外表比不上他三師兄飛雲稱頭,倒也還說得上普普通通,可是這個“太虛幻”羅漢,實是該在後麵再加個“鬼”字,還比較實際。
太虛幻有一個比常人大了快一倍的腦袋,偏偏那個光頭,剃得又不大幹淨,冒出頭皮的發根劄劄得直像個釘頭錘,那兩道眉毛形成一個大大的八字,一看就是個倒楣和尚不夠形容,該說倒楣到了底的邋遢和尚,眼睛是半睜半閉,像是剛被從床上拉起來那般,一張闊嘴裏還露著黃黃的板牙,實是讓人難以相信這麽一個醜得可以,懶得到底,說話說的流裏流氣,與其講是有道高僧還不如說是個地痞流氓的大頭小身子的怪家夥,竟是“七大羅漢”中唯一精修“虛幻脫皮囊”小乘宗飛升大法的“太虛幻”
大師!
綠霓、彩虹與雷擎天,聽了三位大師級人的話後,也都是一臉訝色。
他們驚訝的原因倒和飛龍不一樣,雖也是為地位不同凡響的三人所說之話所驚,但是主要還是在於他們三人,已是同時證明了這隻看來溫馴可愛的怪猴子,竟然真的是“九幽鬼靈派”聞名修真界的“都天天鬼”!
三人不由得仔細觀察著那隻還在和彩虹的纖手玩耍,興高采烈地隻差點沒跳到彩紅的身子上的怪猴子。
綠霓心中的意念電轉,正急速地斟酌著……
飛龍聽了太虛幻大師碴七碴八地說了一大串,到後來隻聽得他心驚肉跳,哼哼哈哈地說不出話來。
糟糕至極,極之糟糕,之前還以為隻有一個飛雲真人見過鬼符祖師,已經是想破腦袋,不知道該怎麽應付了,沒想到這後麵的兩個人,也都認識鬼符祖師,而且瞧那個邋遢的“太虛幻”大師,還一副捋著髒袖子,等不及就要和鬼符再次幹上一場的架式,實是讓人有點慌了手腳。
這這這…這該怎麽辦才好?
而且這個“太虛幻”瞧起來就不是個會守規距的模樣,說的話更是暗藏機鋒,不知道肚子裏打什麽主意,嘿!看來我是沒辦法了,非得把魅兒叫出來不可了……
意念正打算有所動作,陡地聽到綠霓的聲音脆脆地說道:“其實三位前輩就算沒有證明這隻可愛的小猴子即是天鬼,晚輩也已經決定要和這位‘鬼符’前輩走一趟了……”
飛龍聽見綠霓突如其來的話,不由得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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