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諸宗逼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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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候的仁義王,也不曉得是早就知道了萬寶兒齋主怪異至極的收藏,還是心機深沉得不動聲色,倒也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的神情,隻是依舊很客氣地對著萬寶兒齋主說道:“齋主的意思是怎麽樣呢?”

    萬寶兒齋主眯眯的眼睛又在陰陽和合派的六位仙子身上轉來轉去,有點懶懶地說道:“咱們再怎麽說,總也算是邪宗大派,給人些機會是應該的,滅人宗派是不大好的。依本齋主的意思,就是把她們陰陽和合派現在的這八個人,每個人都當成采頭,誰能拿下,誰就取去,等她們這八人都被拿下了,再到她們的陰陽和合派裏去找她們門下和宗派的法訣,誰拿的人就是誰的,誰取的秘笈也屬他的,我想這也就差不多了吧?”

    在座所有的修真,聽了萬寶兒齋主的話,又是一陣哭笑不得。

    如果真的按照他的這種作法,和滅人宗派,又有什麽不同?

    一般滅人宗派,隻要這個宗派主要的力量崩散消減,在真人界不再存在部擒殺,要說到凶狠之處,絕對超過一般的滅派之舉。

    真還虧他麵不改色,說得宛如很有大派之風的模樣。

    陰姥姥直到現在,心中的那一絲幸存的念頭,才算是真正的斷絕。

    如果按照萬寶兒齋主這種眾派同圍的作法,陰陽和合派以目前的實力,要想和現場所有的宗派相抗,幾乎可說是絕對無法幸免了。

    “萬寶兒齋主,你這個方法有點兒問題呢……”彎月刀宗的勾尾宗主在旁邊指了指陰陽和合派的陰姥姥和陽公公兩人說道:“齋主的這種分派法,大家豈不是都跑去對付清冷六仙了?那麽留下這個陰姥姥和陽公公,豈不是沒有人要了?”

    萬寶兒齋主還是笑眯眯地說道:“怎麽會呢?年輕的本身就是寶,但是老的身上也有不少好玩意兒,陰姥姥和陽公公雖然本身沒有什麽吸引力,但是他們身上可有一些很不錯的寶貝呢……如果你們沒有人上,我四方聚寶齋派人把他們拿下……隻不過他們身上的寶貝,可就沒得分嘍……”

    “萬寶兒齋主說得很有道理,我羅刹金剛宗就把陰陽二老包下來吧!”一陣雄渾響亮的語音傳來。

    這個說話的人,身材之高大,實為在場所有修真之最,一般的人,幾乎隻有到他腰間而已,觸目之時,心驚已極。

    頭戴金剛箍,身穿北方羅刹皮裝,雖然身材嚇人,即便是坐在那兒,也是差不多有一般人站著那麽高,但是長發束攏於後,斜眉巨目,鼻挺耳厚,唇紅齒白,看起來其俊秀的程度,實在也不輸給龍陽派的俏郎宗主,隻是渾身充滿陽剛氣勁,英姿颯颯,卻與娟細柔弱的俏郎宗主截然不同。

    身後則是坐著七位門下,其中四位當然就是夜溟夜漭夜妲夜姒四大金剛了。

    “金圖羅宗主,你這麽一氣就包走了兩個,可不大公平呢……”阿提蜜斯派的蜜斯宗主吃吃地說道:“陰陽和合派的陽公公雖然老了一點,但是聽說陰陽和合派專擅男女之術,想來他的功力應該還不弱,我們還想拿下他之後,來和我們的“阿提術”較量較量呢……”

    金圖羅宗主臉上絲毫未動,隻是點了點頭說道:“行,那陽公公就交給你們阿提蜜斯派了。”

    “金圖羅和密斯宗主,你們怎麽就把陰陽和合派最老的兩個給分走了?”龍陽派的俏郎宗主這時也說了話:“我們對女人沒什麽意思,倒是對陰陽和合派有些什麽寶貝挺有興趣的,想來陰姥姥和陽公公輩份最高,該是有不少好東西吧?”

    “諸位,本宗不搶這第一波,但是若陰陽和合派有人逃離會合,那麽就算是我神遁說這話的人,黑巾蒙麵,瞧不著容貌,隻露出兩隻黑晶晶的眼珠子,又亮又有也披著寬大的黑袍,但是可以看得出來全身沒幾兩肉,以致於那件黑袍披在他身就像是晾在竹竿上那般,隻見衣袍飄動,幾乎分不清他的身材。

    膽敢放出這種話的人,追躡之術當然是頂尖的了。

    而上天下地神遁宗,就正是遁跡追躡的第一把好手。

    “刑無肉宗主,你說這話,豈不是把我們黑天禽派給落到一邊了嗎?”黑天禽宗主突然也插口說道。

    其他諸派,見到這幾個宗主竟然就開始自己分配了起來,此種落井下石,餓狗搶肉的好事,豈能後人,連忙就你一言我一語地搶著也要占一份,現場立時就顯得紛擾了起來,久久爭持不下。

    場中最不好受的,當然要算是陰陽和合派的八人了。

    她們隻見到這些邪宗們,彼此爭執著那一派要來對付誰,那一宗要來包占誰,簡直就像是把她們當成了刀下之魚,俎上之肉那般,心中的驚怒絕望,實是無可言喻。

    仁義王眼見眾派齊壓的氣勢已成,便即雙手高舉,對著還在爭說不休的諸邪宗主:“諸位諸位……請先靜一靜……先靜一靜……”

    眾邪宗見仁義王出麵說話,便即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本王看這個態勢,恐怕還沒商量好誰對付誰,咱們自己可就得先對了起來……

    在此本王倒有個想法……說出來大家參詳參詳……“仁義王環視著周圍眾人說道。

    萬寶兒齋主又眯著眼睛說道:“仁義宗主有什麽平息紛爭的高見?”

    仁義王見大家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便即咳了兩聲,繼續說道:“既然我們這次聚在這兒,就是想要對付蛟頭魔人,陰陽和合派雖然必須要為他們召喚來這麽一個魔物負責,但是不管怎麽說,蛟頭魔人總也是她們陰陽和合派召來的,舉世之間,要說對蛟頭魔人最為了解的,恐怕還是非她們陰陽和合派莫屬了,諸位認為本王說得對不對?”

    七傷派的宗主傷病書生又以一種有氣無力的語音說道:“仁義宗主這麽說的意思派,那麽在我們還沒有逮著蛟頭魔人之前,似乎並不宜就這麽地把陰陽和合派給滅派了……因為說不定在我們追剿蛟頭魔人的時候,陰陽和合派還能夠幫我們解決一些問題呢……”

    仁義王言之成理的說詞,立刻就讓眾邪宗們沉默了下來。

    侏魔宗的小盤環宗王這時以一種細細尖尖的聲音說道:“仁義宗主,既然你已經有了陰陽和合派的處置腹案,怎麽不幹脆一點直說出來?這麽憋著豈不是大家難過嗎?”

    “哈哈哈……小盤環宗主果然不愧是心思精細,本王隻是見大家意見紛呈,不好馬上就說……”仁義王又哈哈笑道:“不過既然小盤環宗主眼力高明,一下子就瞧出了本王肚裏有話,那麽本王也就把自己的看法提出來大家參考參考……”

    八殘門的殘破心宗主則是有點不耐地說道:“仁義王,你這就不夠意思了,有什麽話不先提出來,倒讓我們方才一陣好吵……”

    仁義王連忙致歉道:“殘破心宗主說得對,這倒是本王的不是了……”

    說著又望了四周的諸宗一眼,仁義王便又說道:“本王的看法是,既然諸位都認為陰陽和合派也許在未來剿魔的行動中,說不定能夠有些用處,再加上現在要說處置陰陽和合派,也不容易分得讓大家心服,那還不如就先扣著陰陽和合派的這幾個人,等到將來,看到底是誰將蛟魔收服,或者將其擊殺,陰陽和合派就全歸其下,這樣既不用爭得大家傷感情,又每個人都有機會,同時還能夠讓陰陽和合派產生一點贖罪的功用,豈不是一舉數得?”

    仁義王的話一說完,眾邪宗都立時沉默了下來,每位宗主都在仔細地考慮著他說的這個提議。

    從某一個方麵來說,眾邪宗們實在也不能不承認,仁義王說的話,確實是有些道理的。

    而且仁義王說得一點也沒錯,蛟頭魔人確實是陰陽和合派召來的,所以要說對蛟頭魔人,有最深入了解的,照理而言,一定非陰陽和合派莫屬了。

    關於這一點,幾乎沒有一個宗派能夠否認的。

    因此,恐怕也沒有一個宗派敢說,陰陽和合派在未來的剿魔行動中,絕對不會有任何用處的。

    同時,就算是現在大家一起把陰陽和合派給滅了,每個宗派能夠從裏麵得到的好處,絕對是沒有多少的。

    可是如果是日後由自己宗派,把蛟頭魔人給製服了的話,不但蛟頭魔人身上的寶貝歸屬自己,連整個陰陽和合派也都可以並入自己宗派之中,那種益處,絕對是遠遠大於現在就把陰陽和合派殲滅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仁義王的這個提議,讓每一個宗派都有最公平的機會。

    各宗派的宗主想到了這裏,心中就不由得活動了起來。

    不用說,吃一口肉,絕對是比不上把整塊肉都帶回去的。

    於是仁義王就這麽地巧妙利用了人性的原始貪欲,讓這一場同圍陰陽和合派的紛爭於無形中被未來的可能美夢給代替了。

    邪不死派的不死屍王,和吸日奪月派的日月童子,心中聽了仁義王的這個提議,正中下懷,如此一來,下但不影響他們的計劃,同時又可以有最大的機會製服蛟頭魔人,因此立即互相對望了一眼,同時說道:“仁義宗主的這個提議,實在是太好了,我們吸日奪月派和邪不死派,決定全力支持。”

    其他各宗,見到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已經表態,便也紛紛點頭同意仁義王的提意。

    其中隻剩下少數幾個宗派還在沉思著。

    仁義王嗬嗬笑道:“謝謝諸位宗主覺得本王的拙議可行,那麽我們是不是就這麽說定了?”

    “且慢!”侏魔宗的小盤環宗主又突然說道:“仁義宗主,在大會定案之前,本宗還有個問題……”

    仁義王依然是笑吟吟地說道:“小盤環宗主盡說無妨。”

    侏魔宗的小盤環宗主還沒說話,另一邊的黑天禽派宗主黑天禽已是沉聲說道:“仁義宗主的這個提議原則上是很不錯,但是卻有三個問題……”

    “黑天禽宗主是說……”仁義王問道。

    “第一,如果擒服蛟頭魔人的,是由幾個宗派同時做到的,那又怎麽辦?”

    黑天禽宗主依然麵無表情,以沉沉的語音說道:“第二,在我們剿魔的這次行動期間,仁義宗主又怎麽能夠確定陰陽和合派一定就會和我們合作?如果她們對蛟頭魔人最為了解,又怎麽保證她們不會反過來幫著蛟頭魔人對付我們?第三,就算是某一派製住了蛟頭魔人,又怎麽保證陰陽和合派會心甘情願地歸順服從,並入本宗?”

    侏魔宗的小盤環宗主點了點頭說道:“黑天禽宗主說的是,我考慮到的還隻有前麵兩點而已……”

    仁義王臉色夷然不變,像是早就胸有成竹那般地說道:“小盤環宗主和黑天禽宗王心思細密,提的都是切中入裏的問題……”

    生苗宗的花腳王嘎嘎地笑道:“你們說的第一個問題,依本王看就根本不是個問題,管你們幾個宗派合力?橫豎製服了蛟頭魔人,連陰陽和合派也是你們的,要怎麽分也是你們的事,這也要問?”

    小盤環宗主沉下了小臉說道:“花腳王這麽行,那麽後麵兩個問題是不是也順便請花腳王說明一下該怎麽解決?”

    花腳王粗聲粗氣地說道:“還怎麽辦?每個人喂顆丹門的喪神丹不就解決了?”

    黑天禽宗主聽了花腳王的回答,很不客氣的說道:“花腳王,你可能是沒弄清楚,要是陰陽和合派肯服喪神丹,豈還用說這些?而且喪神丹一服,神誌喪失,以主人之命為命,那裏還能夠在剿魔行動中幫到我們什麽?最後還有一點,你也要明白,喪神丹是丹門所製,隻有丹門最明白其禁製與效用,吃了喪神丹之後,是聽你的多,還是聽丹門的老丸兒宗主多?你敢打包票嗎?”

    花腳王聽得愣了愣,他們一向稱雄於南疆,極少涉足其他的三方,確實是沒有想到這麽多。

    不過丹門的老丸兒宗主,聽了刑無肉的質疑,則是嗬嗬笑道:“黑天禽宗主可別誤會了,喪神丹的主人,當然是施藥的人啦……怎麽會是老丸兒呢……”

    黑天禽宗主對著老丸兒門主拱了拱手說道:“老丸兒門主,本宗提這個,可不是針對門主而發,隻是門主對於求助之人,通常是錙銖必較的,這次竟會沒有什麽條件就願意提供陰陽和合派在場八人每人一顆喪神丹,實在讓本宗有些不放心呢……”

    眾人聽了黑天禽的話,也不由得同時在心裏浮起了相同的疑問。

    一向以小氣聞名的老丸兒門主,突然變得這般大方,這裏麵實在很難說沒有什麽問題。

    老丸兒還是一副黑天禽宗主實在是多慮了的模樣,直搖著頭說道:“黑天禽宗主,你實在是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彎月刀宗的勾尾宗主,則是對著之前的仁義王說道:“仁義宗主,對於小盤環和黑天禽宗主的問題,不知道仁義宗主有沒有什麽解決之道?”

    仁義王對著勾尾宗主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黑天禽宗主問的第一個問題,花腳宗主算是解答了,說實話,不管製服蛟頭魔人的有多少個宗派,得到的好處,要怎麽去分,實在不是我們能夠過問的事。至於第二個問題,怎麽能夠保證她們合作?這一點我待會兒再回答。第三個問題,製服了蛟頭魔人,陰陽和合派會不會真心臣服?這個請大家放心,因為蛟頭魔人身上有個法寶,不怕陰陽和合派的人不聽話。”

    黑天禽宗主遲疑了一會兒說道:“仁義宗主指的是……”

    “黑天禽宗主可能有聽你們黑天三子回報過了……”仁義王停了一會兒:

    “可能有些修真們不大明了,在蛟頭魔人身上有個寶貝,叫作黑絲攝魂蠱,不曉得諸位宗主有沒有聽過?”

    “黑絲攝魂蠱?”小盤環宗主想了想說道:“仁義宗主是說三大神蠱裏的黑絲攝魂蠱嗎?”

    仁義王點了點頭:“小盤環宗主不愧是見多識廣,一猜就中。”

    小盤環宗主搖了搖頭:“三大神蠱之名,誰不曉得?”

    “如果大家都聽過黑絲攝魂蠱之名,那就無須本王多做解釋了……”仁義王點了點頭說道:“黑絲攝魂蠱向來就以控攝心魂著稱,如果能夠控製蛟頭魔人,那麽又何愁陰陽和合派心有不服?所以這是大家無須擔心的……”

    大部份的宗派,都聽說過蛟頭魔人的種胎之戰,但是並非每個人都清楚其中所發生的經過,因此當仁義王說出這點時,有些宗主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但是更多的人,卻是忍不住在暗中怦然心動。

    如果仁義王所說的,真是如此的話,那麽又何止陰陽和合派無法反抗?

    隻要能夠製服蛟頭魔人,豈下是就可以派它去對付任何宗門?

    更妙的是,一旦這個宗派被它所鎮壓住,憑著它身上三大神蠱之一的黑絲攝魂蠱,甚至可以讓整個宗派喪失反抗的能力。

    想到這一點特別的好處,所有在場的宗主們,都不禁在心中產生了一種無法抑製的貪念。

    真要是如此的話,那麽光是一個蛟頭魔人,說不定就能在它身上產生難以估計的好處。

    想到這裏,所有的宗主們,都在暗地裏打著自己的算盤。

    “仁義宗主,這一點我們已經了解了。”殺魔宗的宗主殺讀先生這時也對著仁義王說道:“那麽關於小盤環宗主他們問的第二個問題呢?”

    彎月刀宗的勾尾宗主,也同意地點了點頭道:“沒錯,仁義宗主又怎麽能夠確定在咱搜捕蛟頭魔人之時,陰陽和合派會乖乖地合作,不亂搞什麽花樣?”

    仁義王還沒回答,突然就有個聲音從大會台的後方傳來:“這一點,大概還是由本人來回答吧!”

    眾人順著話音回頭一望,就見到了一群七八個人,從會台下走了上來。

    帶頭的那位,是個臉型瘦削,兩眼像魚般地有些突出,顯得他的臉型更加地瘦長。

    唇上蓄著兩撇黑亮的長胡,看來倒頗有幾許飄雅的氣質。

    他身材高大的程度也是使人大吃一驚,雖然沒有修習金剛神術的羅刹金剛宗那般地超過一般人的想像,但是相差恐怕也是很有限的。

    尤其是在他穿著代表陰陽和合派的陰陽袍身後,披著一襲雖然看起來就覺得極為柔軟,但是卻也一眼即知必定非常厚重的暗青色披風。

    此人的披風,上繡一條青鱗閃亮的露牙巨龍,繡工很精致而又令人驚訝地外浮在披風的表麵上,看起來簡直就像真有一條青色的活龍附在那件披風上一般,隨著披風的飄動,光線照在上頭,青芒滾繞,極為絢麗。

    尤其他這件披風,披覆的範圍,從後麵直蓋到前麵,把這人整個左半邊都包覆住,看起來有點像是斜披著那般,讓他已是極為高大的身形,更顯得宛如高山一樣,給人的感覺幾乎不輸給羅刹金剛宗的巨人們。而且披風上的那條青龍,鱗鱗的龍頭,恰恰就像是搭放在他的左臂之上,更是顯得威風凜凜。

    這人也許不像現場的那些宗主般地有名,但是那些宗主們卻都是見多識廣之輩,每個人俱皆認得出來,這位說話的帶頭修真,正是陰陽和合派極有勢力的十二陰陽仙之首,孽龍化形。

    這位孽龍化形,應該算是陰陽和合派的陰陽十二仙中,最為神秘的一位修真了。

    聽說他身形相貌,俱皆變化多端,幾乎沒有人知道怎樣的麵目才是他真正的本來麵貌,因此才號“孽龍化形”。

    在場無論是台上的宗主們,或是台下的修真們能夠認出這人就是“孽龍化形”,實是因為這人身上所披著的那條在真人界名列十大護身寶衣的“青龍披”。

    不管孽龍化形在什麽地方,隻要他想表明他的身份,通常就把這件幾乎代表他孽龍化形身份的:“青龍披”給披上。

    所以當他以孽龍化形的身份出現時,本來隻認得他之前麵目的人,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們之前所認得的人,竟是陰陽十二仙中的老大,孽龍化形。

    所以除了行蹤一向就極為隱密的幾個宗派不論,若是純以個人的神秘而言,孽龍化形實可算是真人界有數的幾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難測人物之一。

    也正因為現在出現的這位孽龍化形,雖然並不像台上那些宗主那般有名,但是他詭異的行徑,以及並不是有很多人認得他的狀況,竟使得台下觀看的群眾,響起了一陣陣嗡嗡的竊竊私語聲,有的是在問這人是誰,有的則是在解答及說明孽龍化形的特殊行徑。

    在孽龍化形龐巨的身形之後,則是跟著陰陽和合派陰陽十二仙裏,僅存的六仙摘花先生、攀紅夫人、牛肚仙人、瞽楊子、馬娘和鹿娘。

    他們的身上都穿著陰陽和合派的陰陽袍,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有點冷沉沉的,也不曉得是因為感受到現場陰陽和合派已陷入了四麵楚歌的危機,或是另有什麽其他的因素。

    侏魔宗的小盤環宗主,一見到孽龍化形的“青龍披”,就立刻認出了他,臉上的神情有些沉沉地說道:“本宗還以為是誰要來為我們解惑呢!原來竟是陰陽和合派著名的孽龍長老,隻不知道孽龍長老的意思是……”

    孽龍化形瘦長臉上的突魚眼環視了周圍的眾人,對著大家一拱手說道:“真人孽龍化形,見過各位宗主……”

    坐在位子上有一段時間沒說話的妖劍魔主,發出了刺耳的嘎嘎笑聲說道:

    “孽龍,你的青龍披都穿出來了,想來在場的宗主們大約是認得出你來的,就不用太過多禮啦!你方才說要回答我們的問題,是怎麽個說法?”

    孽龍化形對著妖劍魔主點了點頭:“妖劍前輩說得不錯,但是本人在諸位宗主駕前,豈能有失禮儀?”

    他對妖劍魔主說完話,就又對著台上的諸人繼續說道:“本人忝為陰陽和合派的長老,當願意在剿魔的過程中,提供最適合的訊息與協助。”

    殺魔宗的宗主殺讀先生,聽了孽龍化形的話,依舊皺著眉頭說道:“孽龍長老,對於長老極為配合的意願,我們當然是很高興,很歡迎,但是說句不客氣的話,長老再怎麽配合,畢竟也隻是貴宗的一位長老而已,似乎還沒有辦法代替整個陰陽和合派的意思吧?”

    陰陽和合派的代理宗主陰姥姥,這時也對著孽龍化形沉聲說道:“孽龍,你再怎麽說,也算是陰陽和合派的一份子,本長老已經表明了本宗絕不束手的立場,你竟敢違背宗派的意思?難道是想叛宗嗎?”

    孽龍化形臉上的神色絲毫未變,先對著殺讀先生說道:“殺讀宗主說得不錯,所以本人要做到這一點,必須要先具有代表陰陽和合派說話的身份才行……”

    說到這裏,孽龍化形叉轉身對著陰姥姥說道:“姥姥,我隻是把我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而已,先不用這就說本人是叛宗了吧!再加上你現在也隻不過是宗內沒有正式的宗主,因此暫時攝理一下而已,實在說,你也不算是真正的陰陽和合派宗王,因此,你的意思,充其量也隻不過就是你自己的意思而已,和本人的情形並沒有什麽兩樣,你說是不是?”

    陰姥姥聽了孽龍化形所說的話:心中驟然大怒,還沒說什麽,在陰姥姥身後的青鸞仙子已搶著說道:“孽龍,陰姥姥雖是代理宗主,但是她總也是我們全派目前的領袖人物,如果她還不能代表我們陰陽和合派的意見,難道你就可以了嗎?”

    孽龍化形臉上那一雙宛如魚般突出的眼珠子,瞟了青鸞仙子一眼,有點冷漠地說道:“雖然我現在不能,但是至少我也代表了和陰姥姥不同看法的本派其他弟子意見……”

    樞棱仙子也在這時開口說道:“孽龍長老,不知道你所謂的“其他弟子”,指的是哪些人?”

    孽龍化形身後的牛肚仙人,這時也挺起了大大的肚子說道:“還哪些人?樞棱你沒看到我們這一大掛人跟在孽龍老大的後麵不成?這麽一說豈不是明知故問?”

    清冷六仙子中帶頭的率鶴仙子,清瞿秀麗的臉龐透出一股冷冷的嘲意:“你們?你們這一群人,早就已經和孽龍沆瀣一氣,另存異心了,叉怎麽能代表什麽“其他弟子”的意見?”

    陰陽六仙中的攀紅夫人也冷冷地說道:“率鶴仙子,聽說你們最近終於打破了長久以來的堅持,加入了我們陰陽和合派。所以真的算起來,你們可以說是我們的後輩,要論誰是陰陽和合派的弟子,相信我們比你們還有資格呢……”

    串鶴聽了攀紅夫人的話,心中更是火大。

    ※※※

    誰不知道孽龍化形這一幫陰陽十二仙,早就聯合一起,以孽龍化形為首,想要把陰姥姥從代理宗主的位子上擠下來?

    若不是他們這一次不知道為了什麽原因,去了一趟九幽鬼靈派,十二仙居然掛了快一半,實力大受損傷,說不定還沒等邪宗大會開始,就會以超過四宮許多的實力強迫陰姥姥讓出代理宗王的位子。

    隻是她們也沒料到,這群僅存的陰陽仙,竟然會挑這麽一個節骨眼,出來攪局,使得陰陽和合派還沒開始對付外來的壓力,先就要內哄了起來。

    而且讓她們更傷腦筋的是,孽龍化形和其他陰陽仙所說的話,雖然明知其有牽強之處,但卻又是極難直接指其不對。

    陰姥姥這時則是對著孽龍化形極為嚴肅地說道:“孽龍長老,你要明白,就算是現今我們低首束手,方才這些邪宗的宗主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等到捕獲製服了蛟頭魔人,我們陰陽和合派還是得並入其他的宗門之內,一樣不能存續…

    …這和我們現在就滅派,有什麽不同?既然是這樣,又何不留下一股殉派的骨氣?”

    孽龍化形凸起的魚眼,很明顯地露出了不以為然的神色:“姥姥,有骨氣地殉派,並不能夠讓陰陽和合派續存,宗派的命脈還是滅亡了。即使是死後到了地下,麵見宗派祖師,難道還能因為你是殉派而亡,就比較能夠減輕你斷送宗派命脈的罪過嗎?”

    陰姥姥聽了孽龍化形的說法:心中不由得起了一陣猶豫。

    從某個角度來說,孽龍化形的話,可實在是說得沒有錯。

    隻要是宗派滅亡了,即便是她陰姥姥壯烈地殉派而死,難道她就比較有麵目去見天上或地下的宗派祖師了嗎?

    顯然不是這樣的。

    殉派隻能減輕她宗門在其手裏滅亡的罪惡感,並不能完全消除掉宗派在其手中斷送的事實。

    想到這裏,陰姥姥也不禁對自己這麽堅持的立場,有了一些動搖。

    孽龍化形銳利的眼神,將陰姥姥的表情當然是看在眼裏,於是就又繼續說道:“姥姥,你和其他清冷六仙們願為宗派犧牲的精神,當然是極為令人敬佩,但是現在還沒有到完全絕望的時候,何不留下有用之身,在將來尋找更好的機會?”

    雖然陰姥姥明白孽龍化形之所以會這般地勸說自己,實在是連他也絕對不希望陰陽和合派就這麽地斷滅了,其實並不一定真的是為了宗派著想。

    但是孽龍化形現在所說的話,實在是連陰姥姥也不能不承認確實是有些道理的。

    所以陰姥姥就望了身後的陽公公和清冷六仙一眼,心中真的有些猶豫了起來。

    這時,還沒等陰姥姥拿定個什麽主意,另一旁生苗宗的宗主花腳王,已經有點不耐地說道:“孽龍,你方才說對於我們的問題,可以由你來解答,本王聽了半天,隻聽到你們在那兒吵嘴,奸像也沒有聽到什麽解答的線索嘛……”

    仁義王這時還未等孽龍化形有什麽反應,隨即就接著替他回答道:“化腳王請先稍安勿燥,孽龍化形長老既然出麵說他能解決這個問題,我們何不耐心一點,看他怎麽處理?”

    花腳王雖然比較少在南邊以外的真人界走動,但是既然他身為南方門下最為眾多的生苗宗宗主,眼力當然也是精敏之至,聽到仁義王在此時這麽一說,也就敏感地察覺到仁義王和陰陽和合派的孽龍化形之間,隱隱像是有著什麽默契。

    “花腳宗主,以及各位其他的宗主們!”孽龍化形轉身對著所有的人說道:

    “相信大家之前也已經看到了,陰姥姥和清冷六仙,是存著和宗派共存亡的念頭,本人花些時間,也是想讓她們打消那種無謂的犧牲念頭。諸位宗主應該也不會希望陰陽和合派真的作出寧死不屈的決定吧?”

    花腳王聽了孽龍化形的回答,也不由得乖乖地閉上了嘴。

    如孽龍化形所說,即便是花腳王,也是不會希望陰陽和合派真的以死相抗的。

    “孽龍長老,如果我們真的如他們所說的束手就擒,又怎麽對得起宗派的骨氣與尊嚴?”陰姥姥考慮了一會兒,就接著說道:“何況方才你也聽見了,他們還想每個人送我們一顆“喪神丹”呢……真要如此的話,那還不如拚死殉派算了……”

    孽龍化形輕輕搖了搖頭:“姥姥你可能太心急了,所以沒有把話聽清楚。提出這些建議的,隻是少數的一兩位宗主而已,根本還沒有到做成大會一致決定的地步,而且方才黑天禽派的黑天禽宗主也表明了並不完全讚成的立場,還對“喪神丹”的效用提出了質疑……”

    陰姥姥皺起了眉頭:“照你這麽說,那是要我們怎麽做,才能讓他們幹休?”

    孽龍化形以婉轉的語意,在不知不覺中引領著陰陽和合派諸人的想法:“方才仁義宗主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現在大會的希望,隻是要我們陰陽和合派在追剿蛟頭魔人的時候,能夠適時地提供他們協助。姥姥請想想,說實話,這應該也不是什麽太苛刻的條件吧?”

    對於孽龍化形的這個問題,陰姥姥隻能夠點頭承認。

    “所以,其實要和邪宗大會坦誠合作,實在也不是什麽太困難的事,”孽龍化形又接著說道:“這裏麵隻要一個關節能夠互相有了共識,就一點問題也沒有了。”

    陰姥姥很自然地問道:“哪個關節?”

    孽龍化形以眼神往仁義王之處示了示意,然後就接著說道:“大會方麵已經表達得很明白了,隻要我們能夠讓他們信任我們真的有合作的誠意,就一切沒問題了。”

    “讓他們信任?”陰姥姥還是皺著眉頭說道。

    孽龍化形點了點頭:“是的,方才不是有宗主提出了如何保證我們陰陽和合派在追剿蛟頭魔人的過程中,能夠坦誠合作的疑慮了嗎?我也是在那個時候上到台上來的……”

    陰姥姥又繼續問道:“那你說的解決方式是……”

    孽龍化形深深地望著陰姥姥好一會兒,才緩緩地說道:“如果我們能夠找個他們可以信任的人,來領導整個陰陽和合派,那麽也許他們就會比較信任我們了……”

    陰姥姥身後的率鶴仙子,突然淡淡地插口說道:“孽龍你說了半天,原來還是在打著姥姥代理宗主的念頭……”

    孽龍化形輕輕搖了搖頭說道:“率鶴仙子,你真要這麽說,本人也沒有什麽好辯白的,對於姥姥接任本派代理宗主的事,本人也不否認確是有些不同的意見,但是在此時把本人的這個看法提出來,卻是純粹為了宗派的存續著想,並沒有考慮到什麽個人的因素……會這麽說,隻是就事論事罷了。”

    青鸞仙子這時也開口說道:“以我們對你的了解,實在很難相信你會這麽大公無私……”

    孽龍化形的臉上沒有絲毫生氣的模樣,隻是聳了聳肩膀:“六位仙子怎麽認定,本人並不在乎,以目前雙方僵持,幾乎已無退路的情形看來,如果六位仙子有什麽其他更好的辦法,本人一定全力支持。”

    被孽龍化形這麽反過來一說,清冷閣的六位仙子,頓時也就被堵住了嘴。

    在這種情形下,誰還能有什麽更好的辦法?

    六位仙子當然明白除了孽龍化形所提的這個辦法之外,實在也正如其所說,幾乎已無退路了。

    不管六位清冷仙子再怎麽不喜歡孽龍化形,隻要她們還要再爭取任何一絲宗派存續的可能,就必須慎重地考慮孽龍化形現在所說的方式。

    陰姥姥當然也和清冶六仙子一樣,是絕對不會相信一向就想從她身上搶去代理宗主之位的孽龍化形,會在這一次突然以宗派為重,不去考慮這個原因。

    但是不管怎麽樣,孽龍化形的話卻是值得她們好好想一想的。

    畢竟,陰姥姥就算再願意為宗派舍生,也必須要為整個宗派的延續著想。

    在這麽一個前提之下,到底是誰當代理宗主,似乎也變得比較沒那麽重要了。

    陰姥姥沉思了好一會兒,終於開口問道:“孽龍長老,你所說的提議,畢竟還是隻有你說的而已,這些欲置本派於死地的諸位宗主們,還不知道是不是讚同你的說法呢……”

    這時的仁義王,立即就笑吟吟地回答道:“陰代宗主的話可真的是有些言重了,我們雖然有些怪貴宗擅施魔法,以致招來了蛟頭魔人這樣的妖物,但是還不致於用到置貴派於死地這樣的話吧?”

    仁義王的話雖然是說得很客氣,但是也隻能聽聽而已,就光瞧這些邪宗們之前恨不得把陰陽和合派給生吞了的氣勢,要說沒有想將陰陽和合派給弄垮的意圖,實在是睜著眼睛說瞎話而已。

    仁義王接著又說道:“至於陰姥姥的疑問,本王倒是認為孽龍長老的建議很不錯。本王雖然對陰代宗主沒有什麽成見,但是說句實話,如果貴派還是由陰代宗主領導,恐怕我們對貴派的信任之心,是會少了那麽一些的。”

    仁義王的這話,等於是間接地表達了如果陰陽和合派是由孽龍化形長老來領導的話,他們是可以接受的意思了。

    訊息透露到這樣,大部份的人幾乎都已能確定,孽龍化形和邪宗大會那幾個王要的宗派,大概早就已經有了一些默契了。

    “仁義宗主——”久未說話的羅刹金剛宗金圖羅宗主,此時在旁開口說話了:“陰陽和合派的孽龍化形和你們有交情,但是和我們可就少接近了。你們可以信任他,我們可就不一定了吧?”

    對於金圖羅宗主的反應,仁義王就像是早已預料到了那般,嗬嗬一笑之後就說道:“這倒是無妨,等到我們獵魔之舉開始,大家盡可以熟悉熟悉……在此之前,陰陽和合派如果換了孽龍長老領導,至少有我們邪宗大會的幾個宗派來分擔一些保證的責任,金圖羅宗主有沒有什麽更能保證陰陽和合派願意合作的方法呢?”

    金圖羅聞言,也隻好皺了皺俊俏的雙眉,緩緩說道:“既然仁義宗王已經這麽說了,那麽希望陰陽和合派不會有什麽問題才好……”

    他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了。

    從孽龍化形出現在台上開始,一直到眼前,明眼人大概都瞧得出來,這位陰陽和合派的著名長老,應該是已經和這次大會的代表仁義王之間,有了一些關連。

    所以孽龍化形現在的態勢,幾乎是藉著邪宗大會的整個實力,來逼迫陰姥姥把宗主之位給交出來。

    陰陽和合派未來能不能夠存續先不去說,以目前而言,真正有最直接利益的,下是各派的宗主,而是這位突然出現的孽龍化形長老了。

    這種情形,看在一些宗主們的眼裏,當然有些不舒服。

    畢竟和孽龍化形有關連的,是主會的那幾個宗派,和其他的宗主一點關係也沒有。

    因此羅刹金剛宗的金圖羅,才會提出了這麽一個提醒。

    但是仁義王的反問方式,確實也讓金圖羅宗主很難回答。

    雖然他和陰陽和合派的那位孽龍化形不熟,但是和陰姥姥她們也一樣陌生。

    要說他有沒有什麽更好的方式讓陰陽和合派順服,金圖羅宗主可實在沒有什麽好方法。

    既然他已經從仁義王的口中,確認了他們願意負起讓陰陽和合派坦誠合作的承諾,金圖羅也沒有什麽話好說的了。

    雖然仁義王的話能夠相信多少,以及將陰陽和合派的代宗主,換上一個和他們暗通訊息的孽龍化形,都讓金圖羅有一種難以信任的感覺,但是以目前而言,確實是唯一可行的方式。

    經過了仁義王的說明,他也不願意陰陽和合派現在就被滅宗了。

    不過像金圖羅這種還無法完全相信的各派宗主,也都各自暗中有著自己的打算。

    既然陰姥姥這麽強烈地表示了不願意屈服的意思,要說就這麽放過陰陽和合派,並且期望她以後會坦誠合作,實在是很難讓人相信的。

    換個比較能控製的人來掌握陰陽和合派,確實是比較能讓人安心一些的,盡管這個人其實很有可能就是大會那幾個主辦宗派的人。

    橫豎現在的基本原則已經確定了。隻要能夠製服蛟頭魔人,孽龍化形還是得把陰陽和合派交出來,而且再加上他們在此時公開的承諾,和在手裏的蛟頭魔人,也不怕他們翻出手掌心外麵去。

    所以說來說去,陰陽和合派就算是換了孽龍化形做代宗主,也隻不過是暫時將陰陽和合派交給他保管而已。

    所以,除了他們這些宗主們實在也想不出什麽更好的辦法這個因素之外,換孽龍化形作代宗主,總算還是一件眾宗主們比較可以接受的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要讓他們“覺得”陰陽和合派確實已經是坦誠合作的這件事,本來就沒有什麽很明確的標準,說實在話,他們在任何時候想要翻案,都是沒人會說不對的。

    就這樣,從大會主辦的代表仁義王開始說話起,便巧妙地利用了蛟頭魔人自己本身強大力量的誘因,和許多陷落在其處的寶物,使得各派的宗主,不得不受其利誘,而將每個人的主張,都轉到了擒服蛟頭魔人這麽一個比較統一的方向。

    然後再技巧地運用了這麽一股意見已經比較統合的力量,同時向很明顯已經陷於勢單力孤困境的陰陽和合派施以壓力,使她們除了殉派以亡之外,幾乎已無其他的選擇。

    然後再在這最關鍵的時刻,派出早就已經有篡代宗主之意的孽龍化形,讓陰陽和合派不得不接受。

    仁義王在這一連串的思維誘導下,其實所說出來的話,每一句都有其用意,確實不傀是屬於老謀深算的人。

    當然,孽龍化形的表現也是不遑多讓,從他正氣凜然地以宗派的延續大責,先穩住陰陽和合派上下如一的死抗之心,然後再婉轉地指出了延續宗脈的一線契機,使得陰姥姥等人即便不願意,也下得下仔細考慮將宗主之位交由孽龍化形來取代的這種可能。

    現場的各派宗王們,也都是眼力精敏的老修,對於仁義王和孽龍化形這樣的手段,當然不會看不出來。

    可是他現在所用的方式,真正讓人警惕的是,就算你明白了他的用心,在目前這種壓勢已成的情形下,卻也無法不接受這唯一比較可行的方式。

    對於各派的宗主而言,這看起來像是唯一可行的方式,既未影響到他們什麽,又能夠讓陰陽和合派乖乖聽話,雖然看出了仁義王和孽龍化形的手段方式,倒也沒有什麽理由好堅持反對的。

    仁義王等了一會兒,見在場的宗主們,都沒有什麽特別反對的意思,便即說道:“如果各位宗主們覺得孽龍長老所說的這個提議,還算是可以接受的話,那麽我們就這麽辦吧!”

    侏魔宗的小盤環此時又插口說道:“仁義宗主,陰陽和合派的這位孽龍長老所提的這個方式,大體上應該還是可以接受的,隻不過……”

    仁義王臉上沒有任何不悅的表情,還是很客氣地說道:“小盤環宗主有什麽顧忌請盡說無妨。”

    “本宗的意思是,孽龍長老看起來像是和你們有點關係,但是和有些宗派就比較少親近了,例如我們侏魔宗就是。如果他坐了了陰陽和合派宗主之位,有什麽關鍵訊息,專和你們幾個主辦大會的宗派通知,卻不告訴我們這些其它的宗派,那我們豈不是就得在日後吃上了暗虧嗎?”小盤環宗主精亮的目光直望著仁義王說道。

    仁義王聞言之後,嗬嗬笑道:“小盤環宗主連我們也不放心?哈哈,既然大家都有心要擒捉蛟頭魔人,又怎麽會有什麽消息不盡心告知各位呢?”

    金甲戰神宗的黃金戰主,也在這時哼了一聲說道:“仁義王!這些打哈哈的話少說一些吧!以本宗而言,就很難不想到小盤環說的這個可能。”

    仁義王依舊是那一副半點不生氣的模樣,隻是對著小盤環宗主和黃金戰主笑道:“方才我們不是也說了嗎?既然是要找個願意配合的人來帶領管製陰陽和合派,當然得要大家都相信才行,這個問題其實也是要考慮的,當然也是本王關心的,所以還是請孽龍長老來說說他的意思吧……”

    孽龍長老瘦削的臉上,那兩個魚目般的眼珠子定定地環視了一圈,便即對著諸位宗主很誠懇地說道:“如果本人真的承蒙諸位宗主們惠意,要本人接任陰陽和合派代理宗主之位的話,本人一定誠心誠意地協助諸位宗主擒捕蛟頭魔人。如果在這一段期間,有哪一位宗主認為本人不夠坦誠合作,而且本人又不能解釋得讓諸位宗主滿意,本人可以立即撤換下來,再找個能讓諸位宗主滿意的人選。”

    經過孽龍化形這麽具有誠意地一說,在場的眾人,倒也沒有什麽其它的話好說了。

    這意思並不是說他們如此就相信了孽龍化形的誠意,而是以目前而言,除了他這位孽龍長老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麽更為恰當的人選了。

    而且要另外找個人接任宗主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這人必須是他們陰陽和合派本來的人之外,他自己本身的修為威望,也必須有個最基本的程度,否則別說他們這些派外之人,恐怕連他們陰陽和合派自己裏麵都擺不平了。

    但是孽龍化形這段話的意思,就是很明白地表示他如果接任陰陽和合派的宗主,就必定要讓每位宗主都滿意,否則就下台。

    雖然他們這些宗主們,也知道要找個人來接替孽龍化形的話,恐怕也沒那麽容易,但至少是有了那麽一個誠意的表示了。

    而且說得更實在一點,如果陰陽和合派目前的代理宗主陰姥姥,真的在各宗派的壓力下讓出了宗主的位置,那麽就表示各個宗派的勢力,已經可以進入陰陽和合派之中,這也必定會使得現在陰陽和合派的內部權力結構開始複雜起來,真要覺得孽龍化形沒有存在的必要時,也很難說就不會有更恰當的人選可以接任的。

    孽龍化形現在是最適當的人選,但是日後可不一定還是如此,隻要他派的勢力可以介入陰陽和合派之中,那麽陰陽和合派內部的各派較勁動作,恐怕就難以避免。

    日後的情形會變成什麽樣子,誰也難說得準。

    ※※※

    場中的各派宗主們,當然明白這裏麵代表的意思,所以其實也並沒有什麽真正的反對意見,孽龍化形既然已是作出這樣的承諾,各派的宗主們也沒有什麽話好說了。

    仁義王見大家現在總算沒有了什麽其它的意見,便即對著陰姥姥等眾人說道:“現在我們覺得孽龍長老方才提出來的方式,在場的諸位宗主勉強還可以接受,所以如果貴派真的不希望現在就落得舉派盡滅的結果,倒是不妨考慮考慮孽龍長老的提議,陰姥姥提早退位休息,換另外一個人來帶領貴派。”

    清冷六仙中的率鶴仙子,心中也明白孽龍化形其實就是要藉此時機,把陰姥姥拉下宗主之位,隻是在這種情形下,要想陰陽和合派能稍有喘息之機,還真是不得不接受這種要脅,因此雖然她明明知道很難有什麽改變,但是心裏就是有口氣順不下去,於是便忍不住冷冷地對著孽龍化形說道:“孽龍長老好厲害的手段,在這個節骨眼上來這一手,真是想不將宗主之位讓賢都不成……”

    孽龍化形聽了率鶴仙子明顯帶著不滿的話語,隻是對著她笑笑說道:“率鶴仙子,本人明白你們六位都很不願意本派的宗主,由本人來接任,但是現在的時勢非常,恐怕除了這個辦法之外,也沒有什麽其它的方式可以讓本派渡過眼前的危機了……”

    率鶴仙子旁邊的青鸞仙子,則是眼中露出倔強的神色說道:“與其厚顏殘喘,屈辱地存活,倒還不如有骨氣地殉派來得幹脆!”

    孽龍化形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青鸞仙子畢竟加入我們派中不久,很多想法還是隻局限在個人的意氣上……”

    青鸞仙子聽了孽龍化形的話,立即就杏眼圓睜地說道:“孽龍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孽龍化形微微笑道:“青鸞仙子先別動氣,如果以仙子個人的感覺與觀念,當然會有這種厲烈的想法,誰也不能說你不對……但是如果你是一位所有決定,都會直接影響到派內所有人,甚至整個宗派存續的宗主之時,就不能隻以你個人感覺的好惡來處理所有的事兒了。因為你個人可以決定你自己的生死,並不幹涉到其它人,可是如果你的決定,等於就是派中所有弟子們生死存亡的決定時,就必須有更全麵的考量,不能隻以你個人的意思為意思。如果你真的這麽作,隻代表了你必定是一位衝動昏庸的領導者而已。”

    率鶴仙子這時也很不滿地說道:“你說得好象咱們是什麽正派宗門一樣,哪裏還是邪宗的一份子?”

    “不,率鶴仙子你這麽說就更不對了。”孽龍化形雖然臉上還是微笑依舊,但是對自己意見的堅持顯然也還是依舊:“身為宗主,就必須有為整個宗派設想的能力和認知,思慮也不能僅以自己的利害作為考量的首要條件,違背了這個原則,不管是正派邪宗,都不能叫做一個好的宗主。正邪之分本來就很主觀,大概的區分也隻在行事風格和一些法訣的差異而已,可是一個領袖做得好不好,放在哪裏也都一樣的,就像渴了要喝水,累了要休息那般,絕對不會因為正派邪宗而有什麽差異的。如果率鶴仙子不信,可以問問陰姥姥我說得對不對……”

    率鶴仙子還想再說些什麽話,陰姥姥已是歎了口氣,對著率鶴仙子說道:“率鶴,這一點不用再和孽龍長老爭了,他說的確實是沒錯的,當我們決定要以身殉派之時,同樣也決定了派中所有弟子們的生死,就算他們現在躲過了這一劫,但是他們以後浮無所依,又要到哪裏安身修道?在修練之途上有了問題差錯,又有誰能幫他?之前我會同意用這種激烈的方式,是因為我想不出還有什麽方式可以幫助我們脫離眼前的困境,如今孽龍長老所說的提議,確實能夠讓宗派多出一些喘息的時間,在有所選擇的情形下,為了眾多的弟子們著想,我不能也不忍,就這麽地把他們推上絕境。率鶴,這並不是說我陰姥姥的心性比你高到哪裏去,如果今天你就是可以決定弟子們生死的宗主,麵對這樣的情況,我相信你也是一樣的……”

    陰姥姥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中所透出來的沉重無奈,是任何人都可以立刻感受出來的。率鶴仙子聽了之後,像是也明白了陰姥姥話意裏的含義,所以也就沉默了下來,沒有再說什麽了。

    孽龍化形則是對著陰姥姥點頭說道:“陰姥姥不愧是我們陰陽和合派的代表人物,珍惜弟子的胸懷確實讓本人敬佩……”

    陰姥姥苦笑了一下:“孽龍長老太客氣了,看來長老比我老婆子是要更來得清楚如何做一位稱職的宗主了……”

    孽龍化形隻是再次地點了點頭,顯然並不反對陰姥姥這樣的說法:“現在的情勢陰姥姥也明白,隻有這個方式,才能夠讓本宗渡過這次危機,因此!就請陰姥姥暫時退位吧!也好放下這種壓肩的重擔,休息休息……”

    陰姥姥又歎了口氣說道:“在這種情形下,每個人也都明白,我們陰陽和合派等於是向所有的宗派打開了大門,就算是這次能渡過眼前的危機,恐怕日後派內的暗鬥會更趨複雜與激烈,想休息一下,安心修道!又談何容易?”

    孽龍化形像是一點也不擔心這個問題那般,隻是回答說道:“這些都是以後的問題了,現在毋需去為這個擔憂。”

    一旁很少說話的樞棱仙子,這時忽然也開口說道:“姥姥,你真的打算把宗主之位,就這麽讓給孽龍長老嗎?”

    陰姥姥轉頭望了樞棱仙子一眼,知道素來心智機敏的樞棱仙子,會這麽說,必然有她的用意,但是一下子也還抓不到她話中的意思,便即謹慎地問道:“樞棱,情勢已是逼到了頭上,難道你還有什麽其它的辦法?”

    樞棱仙子的容貌,是在清麗中透著一股秀豔,而且臉部的輪廓比一般的束方修真要來得明顯許多,讓人會以為她的出身應該不是在東方真人界。此時她那一雙帶著淡淡褐色的眼眸,正直直地望著陰姥姥,同時隱有含意地說道:“當初我記得沒錯的話,紫柔宗主的惡訊傳到派裏之後,全宗頓失主導,最後還是由陰姥姥以卓於眾人的修為與資曆,才被擁為代理宗主……這期間,若要說本派的術法修練,還是得以姥姥為最高……”

    率鶴仙子清瞿但是依然極為雅美的臉龐,也像是明白了一些樞棱仙子的話中含意般地說道:“樞棱妹子說的沒錯,當初確實是這樣的…:!”

    “所以”樞棱仙子還是對著陰姥姥說道:“就算是姥姥迫於現在的形勢,不得不將宗主之位讓出,來接位的人,無論如何,是不是也應該在修為上有些能夠讓人心服的地方?”

    陰姥姥聽到這裏,總算是明白了樞棱仙子的用意。

    樞棱仙子的這一番話,雖然乍聽起來,好象很有一些道理,但是在目前的情形下,這番也許本來有九分的道理,其實卻隻能說剩下五分了。

    在各派齊來的壓力下,陰陽和合派中的人,是不是每個人都心悅誠服地同意,根本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事了。

    在場虎視耽耽的諸派,願不願意接受這個人,才是最關鍵所在。

    所以樞棱仙子本來很有道理的話,在現在這種情形下,重要性大概隻剩下一半了。

    可是陰姥姥心中也很明白,樞棱仙子明知這種微妙轉變,卻依然將這一點提了出來,意思顯然是在另外一層。

    雖然孽龍化形接任陰陽和合派宗主的這個結果,要有什麽改變大概是有些困難,但是如果陰姥姥能夠在修練的功力展現上,表現出比孽龍化形還要高出一兩籌的結果,那麽即便是孽龍化形在這種情形下接任了宗主,也必定會在心中有了極大的顧忌。

    在這樣的結果之後,孽龍化形當然就比較不敢有什麽太過份的行為。

    從另一個方麵來說,雖然陰姥姥已經交出了宗主之位,但是依舊能夠對孽龍化形產生一種極大的牽製作用,總算能夠在目前這種極其糟糕的狀況中,作出一點彌補。

    在目前這種幾乎毫無機會的狀態下,陰陽和合派的眾人都在心中充滿了憂急與擔心,樞棱仙子還能在這種情形下細心地想到這一點,並且考慮到了這看似沒有什麽必要的舉動,後麵所帶來的影響,其思考的靈敏銳利,確實是陰陽和合派其它的眾人所不及的。

    不過既然陰姥姥已經聽出了樞棱仙子的立意,心機深沉的孽龍化形當然也不會被蒙在鼓裏。

    隻不過孽龍化形的反應,卻是出乎陰陽和合派眾人的意料之外,他那突出的雙眼隻是瞟了一眼樞棱仙子,隨即嗬嗬笑道:“原來樞棱仙子的意思,是想考較考較本人的功力修為。大概是想讓陰姥姥退位之後,比較有點麵子吧……”

    樞棱仙子還沒有回答,在她身後的另一位玲瓏仙子已是搶著說道:“孽龍長老,樞棱妹子之所以提出這樣的請求,是不是有甚麽其它的意思,我是不曉得,但是就我自己而言,就算是樞棱妹子沒有說,我自己也是會提的…”

    玲瓏仙子是一位個子很嬌小的女郎,身上穿著的是一件白色袍裙上暈染著一層淡淡水黃的紗衣,看起來在素雅中自有一股清豔,雖然身材是清冷六仙中最嬌小的,但是在一眼望去時,反而是最為惹人注意。

    她的容貌勻稱美麗當然是不在話下,除此之外,她的五官,給人一種極為精細的感覺,就好象是由一位手藝超群的工匠,在一塊白玉上,花了一輩子才精雕細琢出這麽一個精致極品,絕對是的經得起最嚴格的眼光細細賞看。

    尤其是她那一雙精亮的眼眸,更是透出一股巧麗,讓人一見到她,就會很自然地覺得,她必定是一位心思靈巧而又耐人尋味的女郎。

    對於玲瓏仙子的話,孽龍化形隻是轉眼望了她細致姣好的臉龐一眼,隨即說道:“玲瓏仙子會在這個時候接話,想來是另有一種不一樣的意思了?”、玲瓏仙子點了點頭:“不錯,以前因為我們姊妹們還不算是陰陽和合派正式的一員,所以一直沒有機會向派裏聽說在加入我們陰陽和合派之前,就以閱曆豐富著名的諸位請益,現在我們姊妹總算也是派裏正式的一員了,偏偏孽龍長老現在即將擔任本派宗主的這件事,看來大約是不可避免了,如果不趁著現在來向孽龍長老請教,等長老真的作了宗主,我們豈不是永遠也沒有機會了?”

    玲瓏仙子身旁的清冷仙子,這時也點頭說道:“玲瓏妹子說得很有道理,我也早就想找個機會來向十二仙之首的孽龍長老請教請教了,聽玲瓏妹子這麽一說,以後還真是不容易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清冷仙子身上穿著的是一件深藍色的水袖長裙,看起來就宛如才從大海深處撈起那般,有一種透心的涼冷。穿在她的身上,更使得她整個人都散發出那一股沉沉的鬱麗。

    她的瞼容也一樣有一種透皙的感覺,尤其是她嘴角帶著的那一絲微笑,可以讓人在一見之下,就好象喝了一口清冷的冰水一般,直入五髒六腑,然後再透心而出,在舒服中又有一股說不出的凜然。

    接著,最後一位還沒有說過話的朦朧仙子,也淡淡地在此時說道:“孽龍長老既然已有心接任本派的宗主之位,何不幹脆藉此機會指教一下我們姊妹,除了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明白孽龍長老確實有接任宗主的實力之外,也讓我們姊妹一償想和孽龍長老請益的心願?”

    這位說話的朦朧仙子,身上穿著一襲淡淡地,不是很明顯的水粉色紗籠罩袍,看起來雖然沒有玲瓏仙子那般顯眼,但是瞧久了反而覺得很舒服。

    她的眉目清晰明麗,但是因為身上穿著的是淺色的紗袍,因此更襯出她皮膚有一股淡淡的瑩白,乍望而去,就好似有一種瞧不真確的錯覺,可是這種特殊的感覺,不但沒有任何不好的感受,反而還更加添了她綽約的風姿。

    朦朧仙子說的這段話,雖然聽起來像是在幫孽龍化形省事,但是實際上卻暗含著極為厲害的話意。

    按照她的說法,是要孽龍化形接下她們清冷六仙的挑戰,也好讓人瞧瞧他孽龍化形確實有接任宗主的實力。

    但是話又說回來,如果他孽龍化形接不下來,豈不是就表示他沒有資格接任宗主了?

    清冷六仙子,雖然一向都在陰陽和合派的北霜宮清冷仙子閣裏修練,但是她們本身原來就是和陰陽十二仙一樣,是真人界很有名氣的散修。

    不論清冷六仙齊上也好,輪戰也罷,能夠接得下來,就已不是一般人物能夠做得到了,更何況還要勝過她們六人?

    所以朦朧仙子所說的這話,雖然聽起來沒有什麽,但是其中卻隱含著極為厲害的刁難。

    本來清冷六仙子裏其它的五位,心中也不認為這話能產生甚麽效用。

    以孽龍化形心機的深沉,大約也是誆他不了的,頂多隻能臊臊他的臉皮罷了。

    然而孽龍化形的反應,卻是大出她們的意料之外,本來極為老練的孽龍化形,就好象在突然之間,沒有聽懂朦朧仙子話裏的含意那般上見也對著她微笑說道:

    “各位仙子們考慮得倒也很有些道理,不論現在的情形如何,本人既然打算要接手陰姥姥的由不主位置,沒有拿出一些玩意兒讓人瞧瞧,倒也確實有那麽一點不能服眾的顧慮。”

    陰陽和合派的清冷六仙子,聽了孽龍化形出人意料之外的回答,不禁同時在心中暗驚。

    她們之所以沒有喜出望外,而是心中駭然,當然不是沒有原因的。

    以孽龍化形的練達,怎麽可能會沒有聽出朦矓仙子話中的隱意?

    而既然他已經明白了清冷六仙所出的刁難,又怎麽會這樣愣著頭地往裏麵鑽?

    難道孽龍化形,功力高到可以將她們六人打敗?

    就她們原來對孽龍化形修為程度的了解,這實在是很難讓她們相信的事。

    如果真的是這樣,當初在派中尋找接任宗主之時,根本就輪不到陰姥姥了。

    因為就算是陰姥姥自己,恐怕也不敢說能同時接下清冷六仙子的合擊。

    那麽憑孽龍化形自己,為甚麽敢這麽說?

    孽龍化形的這種反應,不但引起了清冷六仙的驚訝,連在場的一些宗主們,都開始注意了起來。

    清冷六仙雖然是散修,但可不是在真人界毫無名氣。六人同擊,如果能夠接得下來,而且還能勝出,必然是宗主級的超級高手才能夠做得到的。

    本來無論台上台下,宗主長老甚或是門下的弟子,都隻認為孽龍化形雖然行跡隱密,總也不過就是陰陽和合派的一位長老而已,功力再高,也該是高不過陰姥姥的。

    實未料到在朦朧仙子提出了那麽一個有些近似刁難的暗示之後,孽龍化形居然就這麽一口氣地應承了下來。

    難道這個孽龍化形,功力修為真的已經達到了絲毫不遜於在座那些宗主們的深厚程度?

    如果真是這樣,顯然之前所預想的狀況,就必須立刻改變了。

    就在台上台下,無數隻驚異中帶著不解的眼光開始重新審視孽龍化形之際,隻見他依舊很自然地望了望清冷六仙子一會兒,然後以一種很輕鬆的語氣對著六人說道:“本人知道諸位仙子對於本人會這就答應六位相試的要求,心裏也許有些懷疑,等會兒咱們開始試手時,說不定還會有些狀況更是讓諸位意外的,所以本人在此有幾點得先跟諸位說清楚……”

    清冷六仙子聽孽龍化形這麽一說,還以為其實孽龍化形骨子裏還是有些花樣的,不由得都在暗中鬆了口氣,認為總算沒有甚麽太過詭異的情形發生。

    不料孽龍化形接下來說的話,卻完全不是她們想的那麽回事。

    “以前陰姥姥接任派中宗主之時,本人雖然不怎麽服氣,但卻也沒有起而代之,實是因為當時本人另有要事纏身,另一方麵本人也明白,若想勝過陰姥姥,光憑陰陽和合派的功訣術法,本人還是沒有甚麽把握的,必定會用上一些本人之前所修的他派秘術才能做得到。因此就算本人能夠贏過陰姥姥,這一點也必定會一讓人有話可說的。”

    孽龍化形的語音還是不疾不徐地說道:“所以,如果六位真的想伸量伸量本人,心裏可得先有個底兒,本人的功訣,有些可不是陰陽和合派的。這對像本人這樣帶藝入門的人來說,應該是可以說得過去的。”

    朦矓仙子聽孽龍化形話中隻是做了這樣的提醒,並沒有甚麽其它的花樣,隻好點了點頭說道:“孽龍長老太客氣了,我們六姊妹也是帶藝入門,陰陽和合派的功訣懂得比長老還少,請教之時也會以其它的術法為主的……”

    “這樣就好,那麽六位可以開始了,”孽龍化形突然走到了大會台的中央位置,轉身對著清冷六仙說道:“六位仙子,那一位先來?”

    清冷六仙彼此互相望了一眼,終於明白孽龍化形真的接受了朦朧仙子的刁難。

    率鶴仙子第一個從陰陽和合派的廂座裏走了出來,同時回中依舊對著孽龍化形說道:“看來我們姊妹之前一直錯估了孽龍長老的功力程度,不過我還是有點不大敢相信,所以還是由我先來向孽龍長老請教吧……”

    孽龍化形的臉上沒有甚麽特別的表情,隻是淡淡地說道:“率鶴仙子客氣了,本人一向不太喜歡過於招搖,除非真有必要,不然本人一向都是很低調的。”

    在場所有的人,不論是台上或是台下,見到邪宗大會開始以來,第一場比鬥馬上就要開始,不由得都全神貫注了起來。

    這第一場的互鬥,本來大家的預測,大概會由不知道哪一派首先發難,攻擊陰陽和合派所揭開,而且說不定一開始就會是一場同時引動的大混戰。

    實未料到,最後居然會是由陰陽和合派自己的人和自己的人先開始。

    而且這裏麵,還牽涉到要取陰姥姥而代之的孽龍化形,身上所顯現出有點令人難料的神秘。

    因此,現在無論是甚麽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台上同時站在中央空處的兩人身上,睜大了眼睛,想瞧瞧這二人究竟有些甚麽功力。

    其中特別是令人意外的孽龍化形,更是聚集了大多數人的目光。

    現場突然像是這些密密的人們都消失不見了那般,靜悄悄地隻剩下微風輕飄的颯颯聲響。

    率鶴仙子身上穿著的,當然還是她原先的黑色長袍,本來陰陽和合派是有自己的代表服飾陰陽袍,青黑為底,淡黃色的線纏收邊,勾勒出胸肩的曲線,領口靠胸處有個小小的陰陽太極圖。

    這樣的製袍,陰陽和合派因為清冷六仙加入的過於匆促,來不及備服,所以台下的陰陽和合派弟子不論,如果光看台上,在孽龍化形還沒有帶著陰陽六仙出現之前,其實隻有陰姥姥和陽公公兩人是披上了這件代表陰陽和合派的陰陽袍而已。

    孽龍化形的體型,可說是少有的高大,再加上那一襲微微而動的青龍披,發出啪啪的輕響,還沒有動手,已是透出一種極為強大的壓力。

    率鶴仙子雖然臉容體型,都是瘦瘦長長的,但是此時卻也散發出一股健勁之氣,在孽龍化形的壓力下茁茁而出。

    “既然率鶴仙子有意試手,”孽龍化形外在氣勢雖已布起,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沒有甚麽特別的改變:“那就請仙子出招吧…”

    率鶴仙子從站到孽龍化形的麵前開始,就感受到有股隱然的壓力透體罩來,心中立時驚覺孽龍化形的功力,真的已達到了還未出手,氣勢已先如形鎖來的程度,不由得立即提起氣機,外放而抗。

    體外的壓力宛如有形,而且還在迅速增加,越來越重,就算是孽龍化形沒有說這句話,率鶴仙子恐怕也會被逼得不得不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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