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旱魃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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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化成了炘煊小人的龍機,爬在枝椏密布的樹葉之間,往前方遙望出去的時候,他有點驚訝地發現,原來那個大約有七、八塊大石頭疊在一起的後麵暗影中,居然還躲著不少人。

    這一團七、八塊的石頭,很明顯地應該是由以前的空間折帶,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凝空攝來,然後就這麽“呼啦啦”地砸在一起的。這一點,從石塊團旁邊那種激濺起來的土團痕跡,就可以看得出來。

    而且也因為這些石塊是從空中就這麽地往下掉落,所以他們的位置,是集中在一個很小的區域之中。

    在這些石塊間交錯的陰影中,雖然確實是有些地方很適合躲藏,但那種巍峨巨岩的不穩定感覺,卻讓人並不覺得躲在其中,會是一個聰明的選擇。

    可是這些巨大的石塊團,雖然隨時都有那種傾倒的危險,但這一群人似乎都並不怎麽在意的模樣。不但每個人都曲腿弓腰,躲得安安穩穩的,而且在這些人的臉上,也並沒有露出什麽擔心巨石垮下來的表情。

    “陰風劍王,關於這一點,本人也確實在邪宗大會時,聽及本派宗主和右引屍護法提過……而也正因為這樣,本人才會在這時冒昧地問及這件事……”

    這個說話的“左司簿”,是一個長得很瘦的中年人。

    他的頭上戴著一頂青翅包銀宮紗帽,身穿薄袖寬袍衫,長擺細繡青線四足蟒,雙目之上的兩條眉毛,粗如刺刷,眼瞳相重,滿嘴的虯須,看起來陰沉中有一點暴然的戾氣,可以說一看就知道是一位不大好惹的邪人。

    他所伏身蹲立的位置,就在也是同樣微躬曲腿的陰風劍王麵前大概兩丈,而在左司簿的後麵,則是六個僵直著身子,站在那裏的怪人。

    龍機一入眼,就認出了這些在身上綁滿了金帶子的怪人,正是“邪不死派”最有名的“金屍”。

    龍機還很清楚地記得,當他以前還是蛟魔時,就曾經把“邪不死派”的“不死屍王”,和他門中的十二引屍使者中的六個,加上他們所謂的“六陽屍”給埋葬在蛟魔一擊而垮的山脈之中,因此以現在的龍機而言,其實算是非常熟悉這些所謂的“金屍”們的裝扮的。

    隻是當龍機看到了這些“金屍”們的時候,除了幾乎馬上就把他們辨認出來之外,龍機同時又想起了屬於飛龍的一個記憶。

    如果那時在山中被蛟魔一擊而滅的那六個金屍,是“邪不死派”的所謂“陽金屍”的話,那麽眼前隱藏在這些大石頭後麵的,豈不就應該是所謂的“陰金屍”了?

    那麽這些陰金屍裏,豈不是就包括了他曾經答應鬼眼,替他找回來以前的愛人“月荷”?

    龍機想到了這裏,馬上就又移眼往“九幽鬼靈派”那邊的眾人望了過去。

    在陰風劍王的身邊,就是鬼音閻羅、陰靈夫人二人;而“九幽鬼靈派”的另兩位長老“煞劍追魂”和“紅符長老”,卻並沒有看到什麽蹤跡。

    而在陰風劍王、鬼音閻羅和陰靈夫人這三位長老們的後麵,則是低身縮頭地,潛隱著九幽鬼靈派的優秀二代弟子:鬼娘、鬼妍兒、鬼青煙和鬼綠煙等四人。

    “九幽六魂”的另外兩個鬼兜子和鬼鼓子,則沒有看到。

    除了五位長老現在隻看到三位,“九幽六魂”也隻有四人在場,之前替飛龍抬持“九鬼飛輦”的鬼鈴與鬼哭,也沒有見到任何蹤跡。

    這些人應該是在什麽地方,守護著“九幽鬼靈派”著名的“九鬼飛輦”吧?

    在這“九幽六魂”中的四位弟子身旁,有兩個人,倒是有點出乎龍機的意外,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他們。

    他們便是鬼手和鬼眼。

    在龍機的記憶之中,鬼手和鬼眼,加上睬睬和盼盼,之前都已經跟著他飛龍,歸到了“陰陽和合派”那裏去了。

    而“陰陽和合派”,因為這次跟著空間異變,下界而來的天人修羅之中,裏頭有一位陰陽宗的著名得道前輩祖師“陰陽界主”。

    所以照理來說,現在的鬼手和鬼眼,應該是已經跟著“陰陽和合派”,去與正派的諸位弟子會合,同時與他們一齊前往瑤璣計劃之中,唯一可以稍微抵擋一下聚結大軍,跨空前來,妖魔軍團力量的“永生水域”才對,怎麽會跑到這裏來?

    對於瑤璣在計劃中,以“永生水域”防護力量最為強大的“天元蓋”,來做為抵擋妖魔軍團入侵時,最後抵擋屏障的這個計劃,龍機是透過了“役物宗”原本就放進他“機模人”記憶之中的設定,才明白的。

    所以按這麽樣的說法,龍機才會有這種,認為現在的鬼眼和鬼手,應該是在前往“永生水域”的路上才對的想法。

    鬼眼和鬼手雖然在這裏出現,有點讓龍機稍感驚訝,但是其實除了他們兩人之外,還有三個人,更是使龍機除了驚訝之外,還有點困惑。

    這三個人,雖然所低調躲藏的位置,也是和“九幽鬼靈派”的眾人在一起,但龍機第一眼望去,就可以感覺得出來這三個人以所處的位置而言,並不是屬於“九幽鬼靈派”。

    因為她們三人和九幽鬼靈派,還是在彼此之間,有那麽一點距離。

    而且更巧的是,這三人不但都是女的,偏偏龍機也都認得。

    那就是“陰陽和合派”最先和飛龍接觸過的門下弟子香香、風風,與蛟魔在往尋一葉嶺,找瑤璣等正派晦氣時,所曾經見過的“接引宗”宗主隨緣波。

    她頭上戴著左金右綠兩色箍,額前的那一團如浪花般滾絞的箍飾,在暗影中還是透著微微麗光的“隨緣波”宗主,很明顯地是帶著香香、風風二人,輕輕地隱於“九幽鬼靈派”諸人的側方,並沒有馬上參與到“邪不死派”和“九幽鬼靈派”的對話之中,隻是以她那一雙明澈通透的雙眼,靜靜地望著“左司簿”和“陰風劍王”。

    龍機在看清了這些隱藏身形的眾修真們,躲在石後的態勢之後,除了辨認出在場的人,差不多都是他所認識的之外,也不知道什麽原因,龍機總是感覺到還有另外一種特異的氣氛。

    那些“九幽鬼靈派”的長老弟子們,雖然每一個人都是弓身收形,或蹲或曲地隱於石後,但是似乎每個人都有點憤躁難安。

    這種氣氛除了他們每一位臉上的表情,都繃得緊緊的之外,還可以從他們有點蹲坐不定,微扭難安的身軀,清楚地感受得出來。

    那種感覺,就好像整個“九幽鬼靈派”,都在麵對著一個什麽痛恨至極的大敵,但又偏偏不大敢輕舉妄動,正在潛伏著等待最好的時機反擊一樣。

    龍機雖然不知道“九幽鬼靈派”諸人現在所呈現出來的這種奇特情緒,到底是針對了什麽人所發,但他依然很清楚地察覺,應該不是當下就在他們麵前的“邪不死派”。

    “邪不死派”雖然一直都是“九幽鬼靈派”的世仇,但是自從龍機以前的飛龍,和“邪不死派”的人開始合作之後,他們兩派之間的那種對立,似乎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不再像以前那般地仇視。

    而且龍機在這種觀察中,還是可以很清楚地從“陰風劍王”的語氣上,和其他人的眼光裏感覺到,“九幽鬼靈派”的怨怒模樣,似乎並不是針對眼前的“邪不死派”而發。

    如果“九幽鬼靈派”並沒有什麽理由再將“邪不死派”當成仇敵,那麽為什麽“九幽鬼靈派”,從長老到弟子,每個人都一副好像馬上就要和死敵拚命的模樣?

    這其中比較稍微有點不一樣的,大概就隻有一個鬼眼了。

    雖然他的眼中依舊充滿了憤恨不已的神色,但是在這種目光之間,他還是頻頻地往“邪不死派”在“左司簿”和役屍使者後麵的那幾個“金屍”身上溜來溜去。

    當他的眼神移到了那些金屍身上時,本來憤恨的目光,就很快地一變而為關心與深情,似乎在這些“金屍”裏麵,有著什麽他所深切注意的東西那般。

    龍機當然明白,鬼眼一定是在那六個“金屍”之中,想找出哪一個才是他的愛人“月荷”。

    正當龍機還在以精敏的眼光,仔細地觀察著現場的狀況時,忽然“鬼音閻羅”非常不滿的聲音,立刻就引起了龍機的注意。

    “左司簿,旱魃猝然複活,當場就在眨眼間殘殺了我們兩位長老、四位弟子。偏偏就在我們傾力追趕旱魃,打算把它大卸八塊,為橫死的同門複仇時,你們“邪不死派”居然恰恰在這個時候冒出來,提出了以前的合作請求,這裏麵會不會有點太巧了的味道?”

    龍機一聽到鬼音閻羅這一陣話意:心中大驚。

    他之所以驚訝,倒不是因為鬼音閻羅的這一番話,語氣裏有些不大對味。而是為了他這一番話所直接傳達出來的敘述。

    因為從他一看到“九幽鬼靈派”的眾人開始,以他曾經擔任過“九幽鬼靈派”“宗主”的經驗,和對全派的熟悉,龍機在第一眼,就瞧出了目前已經現身的長老弟子們,正是恰恰少了“煞劍追魂”、“紅符法師”、“鬼鈴”、“鬼哭”、“鬼兜子”和“鬼鼓子”等兩位長老和四位弟子!

    如果從鬼音閻羅現在所說的話裏看來,這意思豈不就是指,煞劍、紅符、鈴、哭、兜、鼓等六位長老弟子,已經在旱魃“複活”的時候,死於非命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從之前“蠱蟲宗”的那四隻蠱蟲處,龍機就聽到了“蠱木蚨”和“蠱蚿蚣”,在乍遇到“亮晶晶”的“旱魃”時,被其一擊而滅的消息。

    這個時候又聽到了“旱魃”在初變之際,當場就瞬間格殺了“九幽鬼靈派”的兩位長老、四位弟子……

    這旱魃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鬼音長老……”左司簿貫胡截生的臉上,露出了一點尷尬的神色:“在諸位長老們的麵前,我左司簿也無須再去說些什麽不上道的假話;本派宗主“不死屍王”,帶著六位役屍使者,和本派的“六陽屍”,前往參加了由“無形團”所邀的聚會。結果一去之後,至今音訊全無,恐怕已經是發生了什麽足以堪慮的變化……”

    “左司簿這話中透出了不祥意味,看樣子貴派似乎對“不死屍王”的失連,沒有抱著什麽太樂觀的預測……”陰風劍王不愧是老練的修真,從左司簿的這麽樣一段話中,就抓出了隱藏在話後的含意。

    左司簿頓了頓,隨即苦笑了笑說道:“何止是沒有什麽太樂觀的預測,根本就是糟糕至極的情況。”

    陰風劍王皺了皺眉:“已經到了這種糟糕的地步嗎?”

    左司簿又苦笑了笑:“我們派中,有一種特殊的連絡方式,宗主親自帶人赴約而去,怎麽會不和自己門中的人連絡?這種‘宗主不管在什麽地方,都一定要與派中維持連係’的規炬,也不是隻有我們‘邪不死派’才有,我想貴宗也一定是有的。當宗主與門中的連係,就這麽完全中斷,而且從此音訊全無的話,如果是貴宗,恐怕也絕對是樂觀不起來的……”

    陰風劍王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是心中很自然地就想起了“飛龍聯主”和“九鬼姑婆”,不由得就點了點頭,同時歎了口氣道:“左司簿說得倒也是實情……”

    “除了本派的宗主之外,連我左司簿的老搭擋右引屍,也在派去支援無形團的歸萱萱那一次的行動中,落了個無影無蹤……所以在此空間已經出現異變的狀態下,左司簿才會想到暗中跟著和我們本來之前還有合作約定的貴宗,想說不管再怎麽樣,也許有“飛龍聯主”在後麵撐腰的“九幽鬼靈派”,說不定能夠在此動亂之際,和我們齊心共抗,同渡難關……因此才會貿然尾隨,但是我們確實並沒有任何不利貴宗的意思……”

    枝頭上的龍機,聽到了左司簿話裏提到了“歸萱萱”,頓時在心中浮起了一位個頭嬌小,表麵甜真,但是內心實在深沉陰狠的女孩形象。

    以現在龍機的心思,回想起以前和歸萱萱接觸的經驗,他終於已經比較能夠不像以前的飛龍那般,純粹地隻是以為她是一位小女孩,而更深入地體會到了歸萱萱這個人陰狡的個性和她背後的複雜關係。

    以龍機後來的記憶,他已經明白了歸置萱找“邪不死派”的右引屍,是打算要去對付誰,以及現在右引屍,早就已經化成了飛灰,死得都不知道到哪裏去的下場了。

    而聽著左司簿如此坦誠敘述的陰風劍王,還沒有接口說什麽,在陰風劍王旁邊的鬼音閻羅,反而“嘿嘿嘿”地冷笑說道:“左司簿,你這話的後麵說得好聽……齊心共抗,同渡難關……依本座看,你大概也隻是想探出我們把那個“旱魃”的屍體,到底藏在哪裏罷了吧?”

    左司簿沉默了一會兒,方才接口說道:“對於鬼音長老的臆測,我們並不否認。旱魃對其他人也許沒有什麽益處,但是對我們“邪不死派”而言,卻是最最珍貴的寶物,所以找到它的下落,確實是我們所極為重視的一件緊要任務……可是我們在還沒有能夠確定旱魃真的就像我們宗主所推測的那般,就在你們派中的話,有很多事,倒也並不好明著表達,要是萬一推測錯了,豈不是糟糕?”

    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陰靈夫人,這時則是插口說道:“你們為什麽會認為旱魃會在我們這邊?”

    陰靈夫人所問出來的這個問題,雖然是針對著“邪不死派”所問,但是龍機卻馬上從心中分析出了幾個可能的答案出來。

    知道旱魃的屍體落在“九幽鬼靈派”的人,因為龍機以前的飛龍就是始作俑者,因此幾乎是和現在這些“九幽鬼靈派”的三位長老們一樣地清楚。

    除了“九幽鬼靈派”之外,大概知道這一點的,就隻剩“陰陽和合派”的“牛肚仙人”等他們那幾個陰陽和合仙們了。

    因此這種訊息如果會傳出去,第一當然就是由“九幽鬼靈派”自己這裏,而第二個可能的泄露管道,不用說則是“陰陽和合派”的那些和合仙們了。

    而加上龍機之前在邪宗大會上,看到孽龍化形與其他和合仙們的態度,潛藏在諸宗之內近千年,屬於極光老祖所暗中建立的勢力“無形團”,已經差不多被龍機抓出了一個大概的範圍:對於陰靈夫人的問題,左司簿又沉思了一會兒,方才下定了決心般地說道:“既然陰靈長老這麽問,那麽我們幹脆就說個清楚吧!也好表示一下我們確實無心隱瞞的意思……其實會有這種推測,還是由本派宗主想出來的。因為無形團無形冥主的女兒歸萱萱,是在和貴派的‘九鬼姑’長老接觸之後,才突然對我們提出了一些‘以旱魃屍身來交換我們一些支援’的條件,因此雖然歸萱萱並沒有說明‘旱魃屍身’到底是在哪裏,但是本派宗主卻懷疑就在九鬼姑的老宗派,也就是貴宗這裏。因此本派宗主一方麵派出‘右引屍’去和歸萱萱合作,但另外一方麵,卻是交待我暗中注意著貴宗的動向……隻是沒想到後來的發展,風雲變幻,沒多久的時間,天象大變,而本派的宗主和右引屍那邊,也都雙雙什麽訊息都完全消失了,因此才會讓我一直跟在貴宗的後麵細細觀察……”

    “九幽鬼靈派”現場的三位長老,似乎為左司簿所說的話中,提到了“九鬼姑”的名字,而感到有點驚訝。但是在龍機已經分析出幾種可能的情形下,反而“叭”地一下,頓時打通了許多還沒有連想起來的關鍵……

    九鬼姑、慈玉、歸萱萱、無形團、無形冥主、孽龍化形,等等的要點都同時連成了一氣,終於讓龍機差不多已經掌握了所有的內情。

    “九幽鬼靈派”的三位長老,聽了左司簿的話之後,臉上還是露出了一些困惑和想不通的神情,似乎某些地方,並沒有像龍機這樣,在這一刹那完全明白了。

    但是左司簿姑像也並不期望等到這三位長老將其中的關鍵完全弄明白,隻是很快地又接口說道:“所以,當我看到貴宗之前所發生的突變,以及一些長老弟子被旱魃狙殺之際,就知道這個時候現身來和貴宗表明意思,是最恰當的時機,因此才會不揣冒昧地有了前敘的叩問……”

    “發生的突變?請問你看到了什麽樣的突變?”陰風劍王也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開口問道。

    陰風劍王會這麽問,當然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因為旱魃突然複生的那一刹那,他們這些長老們,都是在前麵帶頭的。對於跟在後麵的門人弟子和九鬼飛輦,那時大概隻有護輦的煞劍追魂和紅符法師,可能會比較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不過那幾位在九鬼飛輦附近的兩位長老和四位弟子,等到他們在前麵的人回頭,已經是在這種難以想像的瞬間中,被崩然催化了。

    他們唯一看到的,就是一個不斷在改變著形狀,放射著雪白晶亮的旱魃屍身,正在以肉眼難見的速度,做出了最後因為閃移,而留在人們眼瞳之中的唯一殘影……

    所以如果從一個非常嚴謹的角度來看的話,現在這裏的“九幽鬼靈派”諸人們,其實並沒有任何一個人,從頭到尾地看見了到底發生什麽事。

    說得更實在一點,如果不是旱魃所出現的異變,就是在九鬼飛輦之中,而且就在他們這些人的眼前,再加上“九幽鬼靈派”四法三氣中的“鬼靈煞氣”和“咒音振元”都具備了以陰識追蹤敵人的特性,而且修練這兩種陰元的最佳高手陰風劍王和陰靈夫人,都同時在現場,彼此互相補遺,這才隱隱勉強也算是綴住了閃移速度根本無從觀察的“複生旱魃”。

    隻是當他們潛形藏跡地躲在這裏,正還想不出一個什麽妥善的辦法,可以對付幾乎是讓他們毫無抵擋力量的旱魃時,無巧不巧地就出現了一直遠遠盯在他們身後的“邪不死派”,而且還由帶頭的左司簿表示了願意用他們秘傳的方式,試試看能不能對付像僵屍般複生的旱魃……

    隻是他們所要求的,竟然是要讓他們將眨眼殺死了“九幽鬼靈派”兩位長老、四位弟子的旱魃給帶走。

    陰風劍王、陰靈夫人和鬼音閻羅,都是經驗豐富的老修,對於左司簿的這種要求,當然知道他們要將旱魃的屍變身軀帶走,目的是要幹什麽。

    所以對於“邪不死派”的這種請求,就算是陰風劍王,也一下子沉吟了起來,沒有立刻做出回應。

    過了一會兒,思慮很細,但是平常比較少表現出來的陰靈夫人,便在這時開口問道:“既然貴宗們是遙遙跟在我們後麵,那麽貴宗想當然是知道不少事情的了?包括這位正派“接引宗”的隨波緣宗主來找我們是做什麽的了?”

    左司簿一聽陰靈夫人這種探測性質非常濃厚的問題,又恢複了之前的苦笑說道:“陰靈長老,本派在剛現身時,就曾經很恭敬地與隨緣波宗主行禮致問,似乎是早就知道隨緣波宗主和你們在一起。但是實際上,本派也不過就是運用了“金屍嗅氣追縱術”遠遠而且不引人注意地跟著而已,我們又沒有人在貴宗之內,怎麽會明白正派著名的隨波緣宗主,來找貴宗是什麽要事……”

    陰靈夫人點了點頭,緊接著便又問道:“既然你們是跟在我們的後麵,那麽旱魃發生異變的情形,想來你們應該是多多少少見到過一些的了?”

    對於陰靈夫人所問的這個問題,左司簿倒是頗為幹脆地跟著點了點頭說道:“這其中的經過,我們倒是多多少少也看到了一些的……”

    鬼音閻羅聽得左司簿這麽回答,連忙就說道:“既然是如此,左司簿刮不說來聽聽看?”

    有人跟在後麵看見了旱魃的複生到底是怎麽樣的經過,當然是比他們回頭時,慘烈的變化已經接近結束的人,要來得清楚一些。

    也許他們“九幽鬼靈派”的人,可以從左司簿的敘述中,聽出一些能夠幫助他們厘清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料左司簿停了一下,並沒有馬上回應,過了一會兒方才問道:“不知道貴宗對於我剛才所提的問題,覺得怎麽樣?是不是可行?”

    左司簿的意思,當然“九幽鬼靈派”諸人都知道是什麽意思,因此臨時間連鬼音閻羅都安靜了下來,雙眼望向了陰風劍王。

    旱魃莫名其妙的複生,到底是怎麽回事?雖然“九幽鬼靈派”自己也沒有弄清楚,當然非常希望能夠透過“邪不死派”的左司簿,來告訴他們的一些敘述中,找點蛛絲馬跡。

    現在的“九幽鬼靈派”諸人,雖然因為“煞劍追魂”和“紅符法師”兩位長老,和鬼鈴、鬼哭、鬼兜、鬼鼓四位弟子的猝死,而又驚又怒,心中充滿怨限;但是他們並不是一群莽撞的人,當然也知道以煞劍、紅符兩位長老的功力,幾乎可以說是連還手之力都來不及施出,就這麽糊裏糊塗地在旱魃的手裏盡毀。

    “九幽鬼靈派”現在僅存的三位長老,就算是功力比煞劍、紅符高出那麽一兩籌,如果真的再一次碰到了旱魃,實在很難說就能夠避免掉踏上和煞劍、紅符一樣的下場命運。

    邪不死派雖然是突然在這個時候冒出來,重提而且又再一次地表示了願意和“九幽鬼靈派”合作的意願,但是從左司簿的話意中聽來,顯然他的意思並不是要毀掉旱魃,而是要將其製住,去煉製威力強大的“超級金屍”。

    看來“邪不死派”似乎對於現在突然複生的旱魃,很有點對付的辦法。

    可是,對於“邪不死派”所提的要求,難道他們“九幽鬼靈派”就真的這樣答應了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煞劍、紅符,以及四位弟子,豈不是就等於是白死了?

    想到了這裏,連陰風劍王也有點猶豫著要不要答應了。

    雙方沉默了好一陣子,陰靈夫人忽然歎了口氣說道:“左司簿,你既然之前說了要和我們‘齊心共抗,同渡難關’,又何吝於將旱魃在異變前的情形,說給我們聽聽?”

    左司簿聽了陰靈夫人的這種說法,不由得有點尷尬地回答說道:“陰靈長老責備得是!我們這麽做,似乎看起來是有點小氣;但是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現在的這個‘旱魃’,對我們實在是太重要了……因為在目前這種空間異變,妖魔即將橫掃而來的平靜前夕,這隻特殊到了極點,功力也強到無法想像的‘旱魃’,說不定就是保障我們不被消滅的憑藉!因此總會有點過份在意了些。”

    左司簿的話才剛說完,一直在旁邊抱著觀察態度,並沒有介入“九幽鬼靈派”與“邪不死派”兩方討論的正派“接引宗”隨緣波宗主,忽然間微啟粉紅丹唇,音聲清瀝地說道:“陰風長老,左司簿護法,本宗對於現在貴二方的狀態,有些看法,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提出來給各位參考參考?”

    正在有點為難的陰風劍王,連忙說道:“隨緣宗主,陰風敬請示下……”

    左司簿對於正派著名的“接引宗”隨緣波宗主,當然也不敢在態度上有任何失禮的地方,因此也同樣恭聲說道:“隨緣宗主有何指示,還請明說,左司簿洗耳恭聽……”

    隨緣波輕輕地點了點螓首,微微笑道:“兩位太客氣了……既然二位願意聽聽我的看法,那麽本宗就簡單地明說了……之前左司簿護法提過了,其實貴宗也不曉得我隨緣波,帶著陰陽宗的香香、風風,由鬼眼與鬼手兩位領路,前來尋找‘九幽鬼靈派’的諸位,是什麽目的……”

    “陰陽宗的香香、風風?”左司簿轉眼望了望在隨緣波身後的香香和風風一眼:“隨緣宗主顯然身負正派的特殊使命,我們邪不死派,不應該知道的,當然也不敢多做探詢……”

    隨緣波宗主清麗的臉龐,露出了淡淡而又坦然的笑容說道:“左司簿長老太客氣了……我們正派一向就是秉持著‘事無不可對人言’的坦誠態度,因此我們並沒有特別要隱瞞什麽。這香香和風風兩位,其實原本隸屬‘陰陽和合派’,不過眼下因為‘陰陽宗’前輩得道修羅‘陰陽界主’已經下凡,並且還同時與天人聯手,抗住了妖魔六獸,所以從現在起,‘陰陽和合派’重新正名為原稱“陰陽宗”。她們兩位,原先就是奉了陰陽界主前輩的密諭,前往各邪宗奉請各派,前往永生水域,以俾能夠結合眾人之力,同抗妖魔……隻是那時界主前輩也還沒有遇見現在的正派光明盟成員,因此並沒有太多的人手,隻能夠將那時界主前輩所碰到的這四位弟子派了出來……”

    左司簿聽得心中暗自忖了一陣,有點沉吟地說道:“隨緣波宗主提出這一件事,目的是……”

    隨緣波宗王又灑然俏雅地一笑說道:“天間下凡的得道修羅陰陽界主前輩,派出了她門中的弟子,奔波通知;而光明盟的瑤璣仙子,也同樣派出了多路的人馬;甚至還有本宗,到四處傳達急訊;不論正邪,也不管眾人之間有無仇隙,每一個宗派都有人去送達訊息。這意思就是說,你所考慮的妖魔界大軍之下,眾人如何生存的這個問題,以天間得道修羅的陰陽界主前輩,以及我們光明盟瑤璣仙子的眼中,已經不是你們自己宗派的問題而已……貴派的生存,其實也已經是她們會去考慮的重要事項了。”

    左司簿聽了隨緣波宗主的話,方才恍然明白她之所以要說這些的原因。

    她的意思中,隻是很簡單地告訴左司簿:就算是你“邪不死派”的安危存亡,也是我們會去考慮的事項。

    這種意思裏,已經非常清楚地給人一種:“我們的生死,不是隻有我們自己關心而已,另外還有其他的一批人,也很關心!”這樣的概念。

    左司簿自從失去了宗主不死屍王的所有訊息之後,心中就已經隱隱地感覺到了“事情恐怕已經不大妙了”的味道。頓時之間,左司簿滾然覺得有一種不知道自己這些人是不是能夠在這次的大劫來臨時,能不能繼續活下去的恐懼。

    這種恐懼,隨著邪不死屍王和右引屍護法完全沒有音訊的時間越來越長,在左司簿的心中程度也就同樣地越來越明顯……

    也就是這樣的原因,使得左司簿更加地想要抓住之前“邪不死屍王”所告訴他們的,旱魃可以煉成“超級金屍”的這一件事,來增加自己現在幾乎可以說是門中僅存的性命法脈。

    因此才會在這個上麵,那麽樣的堅持。

    冷眼旁觀,心性敏銳的隨緣波宗主,畢竟不愧是“宗主級”的人物,其實沒多久就已經看出兩方相爭,那個最關鍵的要點來了,因此才會在這個時候,很適時地從另外的一個角度切入。

    果然當左司簿聽到了隨緣波宗主的這一番說明之後,心中立即湧起了一股明白了隨緣波用意的恍然與激動。

    隨緣波宗主身為正派“接引宗”的宗主,而且真人界幾乎大家都知道,“接引宗”的隨緣波宗主,和“駐形永生宗”,現在差不多已經是正派領導人的“瑤璣仙子”,關係不同一般,所以當隨緣波宗主在他們的麵前,說出了這麽樣的一番話,意思就是已經表明了將“邪不死派”整個宗門的生死存亡,同時納進了她們的力量之中,等於是做出了聯盟的承諾。

    這種承諾的份量之重,恐怕也隻有正派宗主級的人物,能夠做得出來。

    左司簿又沉思了—會兒,臉色時陰時晴,變幻不定,似乎原本的心意,終於有了一些動搖。

    隨緣波宗主眼神看來還是淡淡的,溫柔的,但是其實將左司簿的表情都很清楚地收攝在雙目之中,見到左司簿的心意已經微起動搖,立刻就又再進一步地說道:“就算是你們‘邪不死派’,也同樣有光明盟的拜帖在我這裏,既然聽你說起,貴派的‘不死屍王’,已經很久沒有音訊,恐怕是出了些岔子,那麽這就表示‘邪不死派’的諸位,力量更形孤單了……左司簿護法,既然是這樣,你們的危機,何不由我們共同來解決?”

    左司簿的神色一動再動,終於還是忍不住地說道:“隨緣宗主,可是現在的旱魃,力量超群……”

    隨緣波宗主立刻就接口說道:“這一點請你放心吧!如果現在的旱魃,真的變成貴派可以控製的‘超級金屍’,為抵抗妖魔軍團盡一分力,那麽我相信,與其隻是將其殺死泄恨,或是讓其能夠發揮更大的功用,這一點上麵,九幽鬼靈派的諸位長老們,也一定是能夠看得清,分得明的……陰風長老、陰靈長老和鬼音長老,不知道諸位認為本宗所說的話,對是不對?”

    旁邊的“九幽鬼靈派”諸人,聽著聽著,一下子也沒想到,隨緣波宗主,會這麽樣地的溜一轉,就給轉到了他們這裏。

    在隨緣波宗主層層相扣的道理下,加上這麽直接地詢問,使得陰風劍王等人,即便是心中怨怒之氣末熄,卻也不得不拗著性子互相望了望,誰也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表示。

    “九幽鬼靈派”的眾人,之所以會無法表示反對的原因,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他們很清楚地知道,以現在旱魃的那種驚人的恐怖力量,如果他們不藉助其他人的力量,隻靠“九幽鬼靈派”自己,大概是一點轍都沒有的……

    而其次重要的,就是按照隨緣波宗主的這種說法,至少提供了他們一種不得不認同的說法……

    這種說法,可以讓他們心中的怒氣,很自然地降到了最低的程度。

    如果真的能夠運用仇人的力量,來為自己的利益盡力,那麽當然是比純粹地把它給宰了,要來得好多了……

    不過心中已經有了轉園的念頭,到真正地當著眾人之麵承接過來,卻還是稍微有那麽一段距離。

    現在的“九幽鬼靈派”,要說真正能夠作主的,照理來講,應該就是眼前的“陰風劍王”了。

    但是這個時候的陰風劍王,卻發現雖然隨緣波宗主的說法,已經讓他們在道理上沒有什麽話說,然而陰風劍王還是覺得很難就這麽樣地說出可以放過“旱魃”的表示。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這次被旱魃給殺滅的兩位長老中,有一位“煞劍追魂”,是他們“九幽鬼靈派”的“劍鈴係”中,功力修為比他陰風劍王還要高深的長老!

    這種狀態,使得陰風劍王,很難一下子就在這種時候,表示出願意不去找旱魃報仇的話!

    除了他自己在感情上的不允許之外,這裏麵還包括了最實際的“位階”衝突!

    因此,當隨波緣宗主,和其他眾人的目光,同時移到了陰風劍王的臉上時,從他的眼中,也同樣地出現了那種猶豫難決的神色。

    正在這個時候,考慮了一陣子的左司簿護法,下定決心般地點了點頭,對著眾人說道:“好吧!既然隨緣波宗主已經說出了這樣的話,願意和我們邪不死派共渡存亡關鍵,如果我不再有所表示,豈不是太不識相了……我這就把我所知道旱魃異變前後的狀況,完全說出來,讓大家有個更完整的概念,也好找出旱魃變成這樣的根源原因……”

    隨緣波宗主一聽到左司簿已經改變了心意,立刻婉然笑道:“這就太好了,我們洗耳恭聽……”

    悄悄爬在樹上,看著這一切的龍機,也不由得為隨緣波宗主圓熟的手段而讚歎。

    “九幽鬼靈派”和“邪不死派”兩邊本來各有顧忌,僵持住了的雙方,在隨緣波宗主巧妙的順勢化卸顧忌的說服下,再加上適當地運用了現實所不得不承認的情勢,居然就這樣讓兩邊都產生了心理上的轉折,原本所堅持的,也就變得比較沒有那麽堅持了。

    看起來她不但是像她的名字一樣,隨緣波動,甚至還能夠借力使力,從緣浪波動中運用出最適當的引導與牽動,產生最大的效果。

    就光從這一點來看,宗主級的人,不但是功法修元,和一般非宗主級的人,確實有一點差別,甚至連心思的細致精密,也是有一些距離的。

    龍機以現在清楚迅速的思慮,非常明白地了解了隨緣波宗主的“心神牽引”訣竅。

    “不過有一點我得先聲明一下……”表達了說明意願的左司簿,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我所看到的,也隻是那時所發生的一些征兆而已,並不是真的什麽都明白了,因此我所能夠做的,就是說出所有我看到的而已,這裏麵有些地方,連我也不曉得是怎麽回事……”

    隨緣波宗主很溫和地說道:“放心吧!既然左司簿這麽坦誠,我們彼此之間就不是交易,豈會因為這樣而去計較?大家就是齊心合力,找出問題的關鍵處而已……”

    “隨緣宗主這麽說,那麽左司簿就安心了。”左司簿虯須亂動,嗬嗬笑道:“九幽鬼靈派的這些朋友們,因為以前我們一直都處得不大好,所以說實話,我們其實是針對了九幽鬼靈派的偵測術法,有了一些小小的障眼對策……”

    左司簿這一段話一說出來,眾人的心中,立刻就覺察出,左司簿是真的要將他所見過的現象,坦誠說出來了。

    因為這種針對對方的術法,所做出的反製,通常都是最忌諱泄露出來的。

    可是現在左司簿連這種事都說了出來,顯然他是真的打算坦誠以對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派中的偵測法訣,有些漏洞可以鑽嗎?”鬼音閻羅以一種有點難以接受的語氣,忍不住地問道。

    比較沉斂一點的陰靈夫人,聽了鬼音閻羅的問話,連忙就對著他說道:“真人界的所有法訣,都是各有所長,也都各有所偏,邪不死派能夠找出我們在偵查法訣上的弱點,這又有什麽好大驚小敝的?”

    鬼音閻羅聽了陰靈夫人的這一番反質,覺得確也有其道理,因此便即摸了摸鼻子,不再說話了。

    這個時候的隨緣波宗主,依然是在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對著左司簿說道:“請左護法繼續說下去吧……”

    左司簿點了點頭:“我所說的這一點,確實是真的。九幽鬼靈派和我們同屬專練‘死亡道’的宗派,因此在修練上,以死氣為主,而偵側的法訣上,反而比較是以探測生靈活動當作主線;對於一般生氣的活動,極為敏銳,生氣之流,即使相隔數十丈或數百丈,都可以很快地偵測出來。其間連生靈的實體存在,是不是真的已經靠近,反而都變得無所謂了。因為死氣的修練有所專,所以反而在死氣的探測之上,就比較容易有所偏頗……”

    “有所專精,所以就有所偏頗……”陰靈夫人喃喃地重覆著說道:“聽起來好像真的有那麽幾分道理……”

    左司簿以一種感謝含意的眼光,望了陰靈夫人一眼,又接著繼續說道:“在我們接近你們後麵的時候,其實已經暫時將我們所精練的死氣運振層次,稍微偏移了一些,因此我們跟在你們後麵的距離,其實非常地接近,大概隻有二十丈不到的距離。”

    鬼音閻羅又吃了一驚:“二十丈?這豈不是用眼睛就看得清清楚楚了?”

    他的問話很簡單,但是裏麵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麽一些不大相信的味道。

    左司簿則是很肯定地點了點頭道:“鬼音長老說得不錯,二十丈的距離對我們真人而言,確實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原本想以這樣的距離跟隨,是很難想像的。可是鬼音長老別忘了,如果諸位是在空中飛行,那麽想以這樣的距離接近,當然是不可能的事……但之前諸位卻不是在空中飛行,而是在地麵飛掠前進……在地麵上,地勢起伏,加上巒凸丘隆,還有樹林石岩,真正能夠望出去的距離,連十丈也不到,所以這就變成了一件不是沒有可能的事了……如果我們能夠避開諸位所布下的元氣感應層,跟近到二十丈的距離其實並不困難……”

    “如果你隻是跟著我們,為什麽又要跟得這麽近,這豈不是增加了被我們發現的機會?”鬼音閻羅聽了左司簿的解釋,終於了解得點了點頭,然後隨即又問道。

    左司簿苦笑了笑:“如我之前所說的,雖然我們看到了隨緣宗主已經和你們接頭,但是其實我們並不知道隨緣宗主是為了什麽來找你們,因此能夠靠近一點,多得到一些訊息,也總是好的……”

    鬼音閻羅又恍然說道:“我明白了,原來你們是趁著我們正和隨緣宗主說話的時候,才接近的……那時我們派中的人分成了兩批,前麵一批和隨緣宗主接頭,後麵一批落得遠一些,以暫時先隱藏九鬼飛輦的巨大車形為主,注意力大部份都在前麵,才會讓你們抓到機會潛近……”

    “確實不錯,這個因素也是一個重要的關鍵。”左司簿又點了點頭說道:“當我還帶著門下僅存的這些人,接近了貴派著名的‘九鬼飛輦’時,忽然就看到了,正在‘九鬼飛輦’的上方大約六尺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種特殊的變化……”

    眾人聽到這裏,知道左司簿已經開始要說明他所看到的異象,因此每個人都閉上了嘴,並沒有打斷他的話……

    “我其實一下子也很難去敘述我所看到的這種景象,到底是什麽東西……我隻覺得在九鬼飛輦的正上方,突然出現了一個外層又圓又亮,像個光圈,但是裏麵又暗影滾動,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激烈扭滾,似乎有個什麽玩意兒正在產生一種異變的模樣……”左司簿邊回想著,邊用一種他所能夠使用最清楚的方式,來敘述他所見到的景象:“我從第一眼看到了那個東西,就覺得那似乎有點像後來突然出現的那種空間裏變異長紋,但是形狀卻是圓的,和一般我們現在所看到的空中長帶,截然不同……”

    “結果你看到的那個從空間折帶裏跑出來的東西,到底是什麽東西?”鬼音閻羅聽到這裏,還是忍不住地問道。

    左司簿搖了搖頭:“從不斷改變的形狀和影陰看來,我本來是實在瞧不出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的……可是後來有一瞬間,我竟瞧見了這一團肉質扭著扭著,偶爾會凝塑成兩個特定的形狀,但是總在我才剛看到的下一瞬間,又咕嚕咕嚕地扭成了一團……”

    “特定的形狀?”陰靈夫人這時也忍不住說道:“你所說的是什麽形狀?”

    左司簿點了點頭:“其中一個就是前一陣子,在太玄山第一次出現的“角魔魈”!”

    “角魔魈?”眾人一聽到這個名字,俱都不由得大吃一驚。

    左司簿叉點了點頭:“第一次空間異變時,我們“邪不死派”也是隱跡在場的,所以這一點我想我不會看錯的……”

    隨緣波宗主皺了皺秀眉:“那麽你所看到的另外一個呢?”

    左司簿這時就搖了搖頭:“另外那個,其實隻是一個大約像人形的肉團形狀而已,全身從頭到腳瘰癘蠕動,就好像是已經被什麽東西侵滿了全身一樣,已經完全看不出來這個到底是不是人了……”

    隨緣波宗主點了點頭:“接下來呢?”

    左司簿喘了幾口氣,似乎是正沉浸在前不久的景象之中那般,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其實我所看到的那個肉團蠕動,隻不過是七、八下而已,這其中還有顯示看起來像角魔魈和不知名人體的形狀各自一次,聽起來似乎是很不少了,但是很奇怪的,我又清楚地知道,這裏麵所在的時間,其實大概隻有一眨間而已……”

    “你好像都看得很清楚了嘛!那怎麽可能會隻有一眨眼呢?”鬼音閻羅又有點下解地說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左司簿又搖了搖頭:“我之所以會知道這其實隻有一眨眼的時間,主要是因為從這個異變現象在“九鬼飛輦”的上空出現時,在“九鬼飛輦”周圍警戒的,貴宗的煞劍、紅符兩位長老,已經立刻就發現了……而且還同時外移掠出了大約四、五丈,準備應變……可是當我看清了方才我所說的那些現象時,煞劍和紅符兩位長老,才剛掠到四、五丈外,根本連身子都還沒轉過來……

    這一種怪異至極的對比感覺是那麽樣的奇怪,我直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所以我才會說我所看到的現象雖然好像很複雜,但是其實中間所耗的時間,隻有一眨眼而已……”

    四、五丈的掠行應變……”陰靈夫人也皺著眉頭:“這對煞劍師兄和紅符師弟來說,確實不會超過一眨眼……”

    隨緣波宗主靜靜聽著左司簿說明著他所看到的現象和他所體驗到的感受,這時又繼續問道:“後來那個魔質團怎麽樣了?”

    其他在場的眾人,聽了隨緣波宗主說出了“魔質團”這個名字,卻也不大知道那是什麽意思,但並沒有在這個時候多問什麽,每個人都望向了左司簿。

    “當我看到那一團怪影激烈的扭動時,最後就是“叭”地一亮,然後整團扭動的形狀,突然就整個不見了……”左司簿頓了頓,又立即補充說道:“不對,這麽說並不正確……其實那一整團怪影並不是不見了,而是好像在一種難以形容的速度下,完全凝縮成了一點銀亮!”

    “一點銀亮……”鬼音閻羅很自然地重覆了一次左司簿的敘述。

    “不錯,一點銀亮……”左司簿點了點頭:“我知道這“一點銀亮”的形容說出來,諸位一定隻是很單純的想像出一點銀色的亮光而已……但是除了這種方式外,我也想不出該怎麽形容那一點晶銀刺亮的光點……當我第一眼看到凝聚現形的那一點銀亮時,我似乎又很清楚地感覺到,雖然我隻是在看著那麽一個簡單的亮點,但其實我同時又正在看著一個蘊含了宇宙間最複雜神秘的物質……”

    鬼音閻羅聽得忍不住又搖搖頭道:“你說得實在是太玄了,這要如何去想像你到底看到了什麽?”

    左司簿停頓了一下,想來想去,最後隻得歎了口氣:“我知道這樣實在會讓人很難理解,但這已經是我所能夠找到最貼切的敘述方式了……”

    鬼音閻羅也歎了口氣說道:“好吧!既然是這樣,那麽後來呢?”

    “當我感覺到這一切時,緊接著就又是“波”地一聲輕響,整個異變的空間,扭動的形狀,滾騰的暗影……都這麽樣地完全消失了……我那時所看到的煞劍和紅符長老,才在這個時候轉過身來,往‘九鬼飛輦’的上空望去……”左司簿又說道:“從這一點看來,我才更加地確定,雖然我好像看到了許多變化的景象,但是其實這裏麵所經過的時間,實在是隻有一瞬而已。”

    隨緣波宗主思考了一會兒,方才又問道:“煞劍與紅符兩位長老,有沒有看到空間的異變?”

    鬼音閻羅則是聽到了現在,也沒有聽出到底是什麽東西讓藏在“九鬼飛輦”裏的“旱魃”產生變化,所以也同時忍不住問道:“完全消失?不會吧?難道真的就這樣不見了?”

    左司簿望了望隨緣波宗主姣好的臉龐,和鬼音閻羅橫肉的五官,同時點了點頭說道:“‘九鬼飛輦’上方的異象,確實是乍現即失的,我並不知道煞劍和紅符兩位長老,有沒有看到這些異象……可是當所有的變化都不見了之後,卻還是有個東西留了下來……這個我相信煞劍和紅符兩位長老,應該是見到的……”

    “什麽東西?”九幽鬼靈派三位僅存的長老,都立刻異口同聲地問道。

    左司簿停了一下,方才接口說道:“就是我所說的,難以形容的那一點銀亮!”

    “你的意思是說……”陰風劍王終於又接問道。

    左司簿點了點頭:“如果之前的那一圈空間折團,是和現在空中那些將一大堆不知道本來在哪裏的物體,攝到這裏來的情形一樣的話,那麽當時攝到“九鬼飛輦”上空,真正出現的,就是那一顆晶銀亮點而已……”

    左司簿的話說到這裏,已經是差不多每個人都知道,旱魃之所以會出現變化,大概原因就是出在這個亮點上頭了……

    “這個銀亮的光點,就在所有異象都消失的那一瞬間,開始往下掉落……就好像是一滴水銀……”左司簿又繼續說道:“隻是這個異變空間出現的位置,恰恰就是在“九鬼飛輦”的正上方,因此當這一顆銀光水點,往下墜落時,無巧不巧地也就恰恰滴在“九鬼飛輦”的頂方那個大鬼頭上!”

    “就算是恰恰滴在“九鬼飛輦”上,應該也不會怎麽樣吧?”鬼音閻羅話才剛說出來,就覺得自己實在是說錯了。

    如果真的沒有怎麽樣,又如何會發生後麵那一大串難以理解的發展?

    果然,在鬼音閻羅的話剛問完,左司簿就又歎了口氣說道:“正好相反,當那一點銀亮,滴中了貴派的“九鬼飛輦”之後,整個飛輦,馬上“蓬”地一下,放射出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暴亮……在我的感覺裏,可以說那一整輛巨大的“九鬼飛輦”,幾乎是在一瞬間,被那點銀亮給整個催化了……”

    “這一團暴亮,大概就是讓我們後來驚覺有變的那團怪光了……”陰靈夫人邊回想著之前發覺不對時的情景。

    鬼音閻羅也點了點頭說道:“沒錯,一定是了……我們就是發現了這團怪光,才同時往回飛掠而去的……隻是沒想到我們才剛到,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這一點確實是不能夠怪你們的……”左司簿又猶有餘悸地說道:“以那時發生變化的速度之快,別說是你們還要從前麵趕回來……就算是我們‘邪不死派’那時潛藏的距離已經稱不上遠了,但就算是我們想要現身以救,也一樣是來不及的……”

    左司簿說到這裏,臉上的驚懼更加的明顯:“而且說實在話,如果那時便算是趕得及,恐怕我們現在也不會好好地在這兒了……”

    鬼音閻羅聽到這裏,已經有些急迫地追問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左司簿頓了頓,才又繼續說道:“其實我所見的,也並不是非常地清楚……我隻看到銀亮滴中了‘九鬼飛輦’時,立刻就放出了一大片的亮光……在我的感覺中,似乎那巨大的‘九鬼飛輦’車體,隻一瞬間就完全被那一點銀亮給崩解了……然後我就看到在這一片光芒中,‘呼’地有個東西正在快速成形重組……緊接著就是旱魃從光芒中出現了……”

    “旱魃……就這麽出現了?”陰靈夫人似乎很難想像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過程:“可是它那時已經死了啊……”

    “如果陰靈長老是問旱魃到底是怎麽樣複生的,那麽我恐怕也無法回答……我隻知道這其中所發生的玄奧而且神秘的變化,已經不是我這種程度的修真,所能夠理解的了……”左司簿又繼續說道:“我隻知道那個時候我所見到的旱魃,有些地方和我以前所記得的,已經完全不同了……”

    “你覺得‘旱魃’已經有了哪些不同?”隨緣波宗主似乎非常注意地問了這麽一個問題。

    “我後來所看到的旱魃,外形其實還是和以前一樣,但就是整個身形,都變成了一片銀亮,看起來就好像是個水銀骷髏,又或者是一個外形做成了旱魃模樣的柔軟金屬……渾身閃著雪亮的反光,那種物質的形態,可以說是我從來也沒有見過的……”左司簿沉思了一會兒又接著說道:“在感覺中,似乎是那一點晶亮的銀光,提供了旱魃不但是重生,而且還是所有組織都完全改變成另一種從未出現過的物質……但是換另一個角度,又有點像是其實那時我所看到的,根本就不是旱魃,而是那一點銀亮,化成了旱魃的存在形態而已……可是實際上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實在是一點也搞不清楚的……”

    隨緣波宗主睜大了秀眼,有點矍然地說道:“你的意思是說,現在的旱魃,不是旱魃?”

    左司簿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隻曉得現在的旱魃,似乎已經不完全是旱魃了……它好像已經變成了一個‘不隻’是旱魃的存在……”

    “不隻是早魃的存在?”隨緣波宗主又沉思著重覆了左司簿的話……

    “不管怎麽樣,左司簿所說的那一點銀亮,是造成旱魃的屍身產生了變化,這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陰風劍王也在思索之後說道:“後來又怎麽樣了呢?”

    “當我看到了光芒中,居然出現了雖有形態,但是外表質性看得出來已經完全不同以往的旱魃時,我並沒有見到它有什麽出手的征兆,本來站在‘九鬼飛輦’最近位置的貴宗四位弟子,就好像突然之間,變成了由細沙所堆起來的那般,‘嘩啦’一下,就完全體肉崩碎,炸散在周圍的空中……”

    鬼音閻羅聽得臉色難看至極:“那是鬼哭、鬼鈴、鬼兜和鬼鼓……”

    “直到這時,貴宗的煞劍和紅符兩位長老,才同時大喝一聲,對準了化芒而現的旱魃直衝了過去……”左司簿的話語之中,也同樣含著沉重的聲調。

    陰靈夫人點了點頭:“接下來的,我們就已經趕至看到了……旱魃對於煞劍師兄和紅符師弟的合擊,也不過就是雙掌微動,緊接著就是‘噗噗’兩聲,煞劍師兄和紅符師弟,連抵擋一下都沒辦法,就這麽地被生生催化在剛跳躍起來的空中……

    陰靈夫人沉重的話,似乎也勾起了陰風劍王腦中所見到的影像,因此也沉沉地歎了口氣說道:“如此高手,抵不住它隨手一擊……好強的旱魃,好狠的旱魃……”

    左司簿這時也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對於真人界的高手,能夠這樣斬瓜切菜地一擊而滅,現在的旱魃,肯定已經有了那種妖魔界怪物的攻擊力……所以就算是‘九幽鬼靈派’能夠藉魂追攝,勉強估出旱魃的去向,但是即使是舉派合擊好了,恐怕結果也很難樂觀得起來……所以,何不讓我們‘邪不死派’用另外的方法試試?”

    陰風劍王一聽左司簿貴麵的話,就知道他又把之前要他們九幽鬼靈派鬆口的話題給拉了回來……

    陰風劍王沉吟了一會兒,一下子也沒有馬上做出什麽回答。

    “陰風長老……”在旁邊原本陷入了沉思的隨緣波宗主,這時忽然也對著陰風劍王微笑說道:“從左司簿護法坦誠的敘述中,我們已經很清楚地知道,旱魃的這一次複生,顯然牽涉到了妖魔等級的奇異變化……這裏麵的奧妙,還得讓我們去慢慢的探詢,因此,貴宗現在似乎還是和我們一起合作,將現在旱魃的位置告訴我們吧……”

    一直躲在枝頭上的龍機,直到這時,才明白原來隨緣波宗主和左司簿,之所以會用盡了方法,想要取得“九幽鬼靈派”的合作,原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這一點上麵。

    要說現場的眾人,聽了左司簿方才一段非常詳盡的敘述之後,知道真正的旱魃,到底是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變化的,恐怕沒有其他的人會比躲在樹枝上頭,現在周身大約隻有半寸高的龍機還要更加來得清楚的了。

    當龍機聽完左司簿的敘述之後,他已經差不多捉摸出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

    在“九鬼飛輦”上方出現的那個變化不停的魔質,大概就是龍機之前的蛟魔,以質破質,引起了他自己和角魔魈體內的“魔質”互噬狀態……

    隻是連龍機也沒想到,原本在“魔天元暴”的衝力中心,切入空間中,消失不見的“互噬魔質”,居然會這麽無巧不巧地出現在“九鬼飛輦”的上空,而且還在魔質互噬之後,形成了一個顯然是從來也沒有在人間出現過的“銀亮水滴”……

    龍機知道這一滴銀亮水滴,說不定就是“魔質互噬”之後,所產生的最後結果。

    因此,可以說現場所有的人中,大約隻有龍機才真正地知道,那一滴“晶亮的水銀”,其中所代表的意義,是多麽地可以形成無法想像的風暴……

    龍機曾經以飛龍的存在,和“妖魔界”的“阿羅毒”元帥,探討過“妖魔界”所有衍變基礎的“亂質之道”。

    也曾經以蛟魔的存在,深刻地以身相試,了解了“魔質”的驚人複雜特性……

    所以龍機非常清楚地知道,舉世之間,還想要憑空製造出可以和“魔質”相抗的物質存在,那幾乎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

    如果到最後,硬要找出一個什麽樣的方法,那麽唯一的途徑,大概就是從原本的魔質上麵去想辦法了……

    蛟魔以身相試,毅然用“以質克質”的方式,正是在那種複雜程度,幾乎無物可抗的“魔質”特性中,找到的一個唯一可能克製的方式……

    因此在“魔質互噬”之後,所形成的那一滴銀亮,說不定就是抵擋妖魔的強大攻擊中,唯一的一個反製的希望。

    所以龍機在聽了左司簿的敘述,明白了這裏麵所發生的經過之中,也了解了大約是怎麽回事之後,他馬上就決定他一定要盡量保全這個現在已經因為“魔質”的影響,而產生了異變的旱魃!

    以現在龍機的能力,雖然元氣不再,但是必定能夠以其心智的力量,找到“魔質”的更多秘密。

    龍機曾經做過“九幽鬼靈派”的宗主,因此他很清楚陰風劍王所麵臨的困難與做出放棄複仇決定的尷尬……

    可是也正因為這樣,陰風劍王的問題,在龍機看來,卻是並不成其問題,因此之前當龍機見到陰風劍王心中生出猶豫時,龍機就已經開始有點發急了。

    等到左司簿說出了他所見到的旱魃異變經過,龍機立刻就明白了現在這隻“異變旱魃”,對於抵抗魔質,有多麽地重要……

    因此當話題再度拉回,陰風劍王的猶豫依然時,龍機已經急得不得了了。

    當然龍機也知道這一點並不能去責怪陰風劍王,因為現在所有的人之中,恐怕也隻有龍機才真正地知道旱魃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以及其中所代表的意義。

    這一點,恐怕就算是正派的隨緣波宗主,大概也並不完全明白。

    可是陰風劍王的態度,卻也使得這麽一個正邪統合在一起,同時去對付比起“妖魔界”的先鋒級妖魔,也絕對不會差到哪裏去的“旱魃”,說下定這樣的機會,就這麽白白地溜過了……

    因此龍機也不由得有點發急了……

    他險些就要從樹枝上頭跳下來,對著前麵的眾人大叫:“不用再懷疑了,現在旱魃太重要了!”這樣的話……

    可是這種場景,顯然還是隻能夠出現在龍機的想像之中……

    因為如果他真的這麽做,恐怕這些正邪修真們,第一個要對付的,不是“旱魃”,反而是他這個小紅人“怪物”了。

    正當龍機在樹枝上,也急得差點要跳來跳去的此時,忽然間,龍機居然發現了一種很特殊的變化!

    這種突然的變化,不是出現在前麵的真人們,也不是出現在其他的夜空中……

    這種突然的變化,就是出現在他龍機炘煊小紅人的身上!

    正在心裏焦急的龍機,忽然聽到了自己身後,輕輕地“噗”地一聲……

    龍機吃了一驚,連忙就轉頭往自己的身後望去。

    然後他就驚訝得有點愣了。

    在龍機的身後,突然間出現了四片紅色的細片……

    咦?這是……

    龍機有點愣愣地望著自己的身後。

    這四片紅色的細片,龍機一入眼之後,就覺得好像有點像他那原本龍機的“器械原身”後麵,所安裝的“音束波扇”。

    隻是,“器械原身”後麵的那個“音束波扇”,是一種可以瞬間發出密集音聲振動的音波攻擊武器。

    而現在出現在他這個“炘煊小紅人”身後的這四片薄片,又是做什麽用的?

    這玩意兒到底是幹什麽的?

    當龍機這麽想著的時候,忽然覺得一陣電流從自己的心底穿過,然後他就聽到了現場,突然出現了一個宏亮得嚇人的聲音:“這玩意兒是幹什麽的?”

    這一陣聲音,環環而來,就好像是從四麵八方,同時都有振音管在發出聲音那般,其音量之大,讓在場的所有修真,都忍不住嚇得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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