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種禍源 第七章 生死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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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麽漂亮的女人,我頭一次看見……”站在北城門口的一個士兵驚歎地低語,正想再看仔細點,眼一瞥,看到林將軍冷若冰霜的眼神,一陣戰栗,不敢再言語。
旁邊的士兵都在偷笑,在林將軍布置工作的時候心不在焉,還竊竊私語,膽子也太大了。這小子準是沒見過美女,在這偏僻的北門,能有什麽美女出現?幾個士兵都向著剛才被罵士兵看的方向望去,瞬時一起發出驚豔的抽氣聲。
林瑞恩心裏頗為不快,離開戰場的士兵特別容易懶散,而京城的士兵更是散漫得過分,臉色一正,正想斥責他們,突然看到先前那個低語的士兵用手指向著自己身後的方向拚命地指,林瑞恩不解,轉過身去,一道娉婷的身影映進眼裏,他內心微微一悸。
她帶著那種舒心的笑容,有些焦急得走來,以為自己看錯了,林瑞恩移開眼光,再次望去,果然是她,她怎麽會在這裏?疑惑間,注意到她的笑意沒有傳達到眼裏,眼底充滿了彷徨……
歸晚走到林瑞恩麵前,盈盈一行禮,淡淡苦笑了一下,啟口道:“將軍,能幫我嗎?”滿是誠懇的話語因為焦急而顯的優柔無比。
林瑞恩楞住,這句話的意思沒有完全融進腦海,他詫異道:“……樓夫人……”聽到她帶著無助的語氣,開始覺得事情不簡單,沉吟一下,又看到歸晚臉上顯出一點無奈和為難,林瑞恩把身邊士兵全部遣走,北城門的城門角下隻剩下兩人。
在城樓下,寒風凜冽,歸晚覺得耳朵都有點生痛,忽然注意到林瑞恩轉過身,站到另一邊,風頓時被擋去不少,心下一怔,難道他是故意這麽做?微微有點暖意浮上心頭。看到身邊已經沒有閑雜的人,歸晚挑重要的幾點說明了情況。
聽完歸晚的敘述,林瑞恩覺得有點訝意,同時注意到歸晚故意省略了很多情節沒說,也不深究,意識到事情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林瑞恩召來士兵,吩咐道:“把我的馬牽來。”
聽到這句話,歸晚有點定下心來,隻要林瑞恩趕去,情況應該有所不同才對,可是心還是很慌,總覺得要發生什麽大事了
林瑞恩低聲對著士兵吩咐了一些事,回過頭來對歸晚說道:“這裏距離護國寺途中有一個鳳棲坡,天險之地,如果動手,極有可能選擇在那裏,我已經傳了命令,派了禁軍過去。我現在也立刻趕過去。你就放心吧。”聲音平穩有力,有種鎮定人心的力量。
歸晚輕點頭,因為他的保證讓她有了一絲安心,輕點一下頭,輕語道:“鳳棲坡?”心裏驟然竄起不祥的感覺,看到士兵牽了馬走過來,林瑞恩翻身上馬,急步上前,歸晚伸出手拉住馬鞍,對上林瑞恩有點驚訝的眸子,她說道:“將軍,能帶我去嗎?”
這個女子總是能讓他震驚,看著她如花容顏上縈繞著憂慮,眼神間卻有一份不為所動的堅定,林瑞恩沉默一刻,輕逸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身子半低下來,對上歸晚的眼眸,輕聲道:“樓夫人,失禮了。”
歸晚聞言,微抬頭,對上那雙漂亮的眼睛,發現那冷漠的表麵下蘊涵著看不懂的情潮,還沒完全消化他話中的含義,身子驟然一輕,腰部一緊,整個人已經被林瑞恩抱上馬,驚詫間,歸晚一時不能做任何反應。
一手把歸晚固定在身前,一手拉起韁繩,有力的一揮,馬立刻像離開弦的弓箭一般射出去。
還來不及說任何話,馬已經飛奔起來,林瑞恩的馬本就是最好的戰馬,比一般的馬更高更快,在馬揚蹄的一瞬間,歸晚的頭一陣暈眩,比起剛才馬車的顛簸,戰馬要平穩一些,但是速度迅速得多,從沒有坐過戰馬的歸晚腦子一片空白,眼睛閉起,隻有耳邊呼嘯聲,本來就是初春時節,冷風刮進歸晚的衣領中,凍得她瑟瑟發抖。
注意到歸晚的不適,林瑞恩猶豫片刻,最後還是減慢了馬速,忽然聽到歸晚說了些什麽,風聲太大,模糊了她的聲音,林瑞恩湊近傾聽,明顯虛弱的聲音說道:“不要慢下來……”
這麽柔弱的身子怎麽會有這麽堅強的意誌呢,林瑞恩疑惑,手一箍,把她更加緊緊的摟在胸前,明知不合禮數,他還是在慢速的短短一瞬,脫下自己的披風,罩在歸晚的身上,整個裹起來,順便也將自己躁動不安的心遮了起來。
戰馬流星一般拚命趕速,歸晚的心在呼嘯的風中暫時得到安寧,從剛才起緊繃的精神也慢慢放鬆下來,隻有心中的憂慮不減,手不自覺地緊抓著林瑞恩的衣襟,把臉埋進披風裏,意識漸漸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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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嘈雜聲傳進耳裏,把她從朦朧中震醒,頭腦立刻清醒,她倏地睜開眼,不敢置信得看著眼前的情景,這是靠著山穀的山坡,坡度有點陡峭,此刻的山坡一半沉淪在火海之中,遠遠的,竟有熱氣撲麵而來,坡上,官兵和盜賊打成一團,高處看來,還是盜賊占了上風,心裏明白,那些盜賊一定是國丈府的死士裝扮的,不然不會有這麽高的武功和組織性。
皇後啊,我還是晚來一步嗎?歸晚神傷,失望之情油然而生。
林瑞恩也看到這一幕,心下怔然,兩個時辰的急趕,還是來不及,從沒有想過,局麵會變成這樣,那個溫婉的皇後居然會做出這樣激烈極端的事,真讓人有種匪夷所思之感,難道女人都是這樣表裏不一嗎?就如同懷中的女子一樣,明明是弱柳之姿,卻有著超乎尋常的堅強。
手一緊抓,腳夾緊,對著已經醒來的歸晚道:“小心了。”一聲長嘯,馬蹄高高揚起,一馬當先地衝了過去,轉眼間衝進火圈。不急著和死士打鬥,林瑞恩東張西望地在混戰中尋找皇後和螢妃的蹤影。
刀聲,人聲,哭喊聲,都像咒語般往歸晚的耳朵裏鑽進去,震得歸晚頭痛不已,明明做好了心理準備,麵對如此的殘忍,還是有種不能接受的感覺,歸晚沉沉氣,打足精神四望,一片火海中,沒有看到螢妃和皇後的身影,熱氣拂到麵上,胸口悶悶的,歸晚難受不已。
死士的打法非常可怕,不顧自身安危地拚命,一副以命搏命的氣勢,而官兵亂成一團,有點不成章法,混亂之中,誰也顧不了誰,鮮血淋漓,死傷一片。
已經看不清周圍的局勢了,林瑞恩一拉馬韁,準備回頭,實在無法辨別情況,又沒有皇後和螢妃的影子,不能再涉險了,自己倒沒關係,可是懷中的人是如此的柔弱啊。
正當馬兒轉頭,往回跑的時候,一個死士注意到歸晚露出披風的臉,一震之下,大喊大叫:“螢妃,是螢妃,在這裏。”聲音刻板沒有起伏,但是傳出很遠,僅僅一瞬,周圍已經圍過來一群死士。
歸晚從沒有這麽心慌過,心跳到嗓子眼,聽到對方一聲大喊,她怔住半餉,怎麽會把她認錯成螢妃呢,轉而一想,這些死士並沒有見過螢妃,現在錯把自己當成螢妃了。可是這種時候也不能開口反駁,根本沒有人會聽。心緊緊收縮了一下,身體的痛苦和心理的痛苦一起襲來,無意識地伸手一抓,竟然抓到帶著暖意的衣服,抬首看,一張冷漠,線條分明的側臉映入眼簾,心裏安定不少,緊抓他的衣服,希望借此帶給自己勇氣和力量。
感覺到歸晚的緊張和慌亂,林瑞恩輕皺眉,來的時候並沒有帶刀,此刻後悔都來不及了,右手在腰間一抽,銀光一閃而過,手裏已經多了一柄軟劍,手腕轉動,銀光一片,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馬前已經倒下四個死士,歸晚仔細看去,軟劍造成的傷口極細,血都不易流出來,僅顯一條紅絲,心裏暗驚。
很難形容當時的情形,俊朗的少年將軍臉色冷漠,手裏銀光閃閃,光所到之處,讓出一條路,有的人甚至連他手中的武器也沒看清楚,就已經倒下了。變幻莫測的角度,天馬行空的招式。如霜的容顏和淩厲無雙的劍法拚湊在一起,顯得異常詭異,在場的人莫不膽寒。
死士也開始慌亂,其中有一個頭領樣子的,注意到林瑞恩隻用一隻手,很明顯在護著馬上的女人,大聲喝止屬下慌亂的情緒,打了幾個手勢,讓他們從左邊包抄,朝著歸晚下手。
林瑞恩頓時有點吃緊,左邊有點不勝負荷,越來越多的死士包圍過來,顧及著歸晚,無法突圍,眉頭深皺,他手上幅度加大,手上銀光從點點閃成一片,頓時有種開屏的感覺,歸晚眼前一花,借著這個時機,林瑞恩腳一夾馬腹,向外衝去。
就在快要衝出去的時候,電光火石一瞬間,馬突然受驚,狂奔起來,林瑞恩拉緊韁繩,低頭一看,才發現馬腿上中了一支箭,來不及顧馬,緊緊抓住韁繩,手上劍頓時停下來,死士趁機靠近,一刀刀往歸晚身上而來,林瑞恩抱緊歸晚,往旁邊一挪,刀落在馬身上,馬兒吃痛,不顧一切地亂蹦亂跳,不受控製,發瘋地亂跑。
歸晚摒住呼吸,緊緊抱住林瑞恩,腦海已經來不及反應當時的情況,隻能任刀光劍影在眼前亂晃,呼吸急促,生命懸於一線。
馬轉眼跑到山坡邊,下麵就是深不見底的山穀,跑到這裏,林瑞恩也不禁臉色一變,想要回頭,死士已經逼近,沒有辦法再退,馬早不受控製,林瑞恩提起一口起,想往後轉,一道刀光從左邊閃過來,這樣回轉,歸晚必定受傷,哀歎一聲,躲過這致命一刀,馬蹄一揚,踩空了山崖。
林瑞恩抱緊歸晚,兩人一馬,來不及驚呼,就往山穀中掉了下去……
=======傍晚時分,鳳棲坡十裏外的長亭,一隊禁軍紮營著,一道挺拔玉立的身影站在亭中,隨手翻動手中的書冊,顯得一派瀟灑自如,臉上掛著三月春風般微笑。
一道人影快步跑到亭中,單膝跪下,朗聲報告:“丞相,鳳棲坡那已經快要結束了,準備好了火箭,等命令一下,就可以向坡裏齊射。”
樓澈溫和一笑:“後宮女眷沒有受驚吧?”聲音懶懶的,不像很在意似的。
士兵頭也不抬,恭敬無比地答道:“沒有受驚,她們在距離此處兩裏路的地方休息。”
“皇後呢?”樓澈低問。
士兵略一停頓,不知如何回答才好,麵有難色開口道:“皇後已經被雷將軍看守起來了。”
樓澈微微笑了一下,眼睛看向鳳棲坡的方向,遠遠看去,竟也能看到隱隱火光。
看著他的笑容,士兵困惑不已,麵前這個讓人如沐春風的溫潤男子,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今天早晨突然帶著禁軍攔截下皇後和螢妃,把皇後軟禁起來,明知前麵有死士等待,還是讓一批宮女和太監去做誘餌送死。難怪朝堂之上沒人敢與他為敵。
“如果沒有什麽差錯,就按計劃進行,再過一會,就可以放箭,把亂黨一舉殲滅。”雅然的聲音把士兵的胡思亂想打斷。
士兵點了點頭,正想領命退下,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開口。樓澈見狀,問道:“怎麽了?還有事?”
士兵臉一正,回答道:“剛才在鳳棲坡發生一件怪事。”
“怪事?”樓澈聞言,低低笑了兩聲,似乎有點好奇,“什麽怪事?”
“剛才有一男一女闖進鳳棲坡,被亂黨圍攻。”
樓澈依然笑著,沉吟一下,問道:“他們什麽人,為什麽會被圍攻?”
“亂黨誤把那個女子當成了螢妃。”士兵老實地回答。
眉輕輕蹙起,樓澈喃道:“誤認為是螢妃?”到底是什麽人?
士兵聽到樓澈的低語,似乎明白他的想法,又接著說道:“據在場的人說,那女子美如天仙,比螢妃絲毫不差。”剛開始士兵還以為這又是樓相的計謀,後來看來不像。士兵微抬頭,看到春風溫和的樓相臉色一變。
“那女子是什麽模樣?有什麽特征?”聲音裏含著緊張,不祥之感突然竄上心頭。
暗想,美得像天仙還不是特征嗎,可惜這話不能宣之於口,忽然想到什麽,士兵答道:“那女子的頭上帶著一條銀色發帶。”
樓澈頓時震住,心微微一痛,開口問:“她怎麽樣了?有沒有受傷?”話音失去了平時的冷靜,帶著顫抖。
士兵驚訝不已,從沒有看到樓相這樣過,不知道如何開口,隻能實話實說:“那一男一女已經掉下山穀。”生死不明四個字楞是被他咬牙吞下,做士兵這麽多年,早就懂得察言觀色,眼看樓相臉色越來越差,風雲突變,再說下去,隻怕生死不明的就會變成自己了。
心越來越痛,不知名的心慌籠罩住他,樓澈一瞬間不知如何反應,驟然站起身,他揚高了聲音:“去鳳棲坡,全部去鳳棲坡,一定要把落下穀的女子給我找到。要毫發無傷的給我找回來。”說完,大踏步地向外走去,臉上滿是陰鬱,大聲吩咐:“馬上備馬。”
士兵傻住,立刻跟上去,追問道:“那亂黨的事呢?”
回頭冷冷得瞪著士兵,聲音像是結了冰一般:“先找到歸晚,”腳步不停地向前走去,想起歸晚被亂黨圍攻,落下山穀,他就有一股怒火從胸口燃燒開來,決不會饒了那些人。
寒霜不減的聲音對著士兵補充道:“把那些亂黨給我通通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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