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觀音之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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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陵師太道:“此人才出菊園一天,便放出妖龍,給人間帶來大禍。此人一日不除,人間就多一日殺劫。”眾人聽了道陵師太的話,都跟著叫罵起來,官軍和漁夫們也壯了膽子,時不時的插上幾句罵聲。
宋怡龍的內心交戰不休,忍不住道:“諸位,請聽我一言。其實,他一直都有心除掉那妖龍,你們沒來之前,他就已言明心誌了。”吳清海拍拍宋怡龍的肩膀,道:“小兄弟,你還年輕,容易上當受騙,大魔頭的話也能相信嗎?他武功盡失,廢人一個,就憑他也能殺得了妖龍?不過是說說大話,充充門麵,到時候還不是指望借著咱們的力量!”宋怡龍頓時啞口無言。
周立生道:“這裏消息不靈通,我們打造了一條沙船,準備把貨運到別處去賣,明日就可出海。眼前妖龍犯難,我們想將此船送給諸位英雄,出海幫我們除掉妖龍,普陀山的百姓都會感激不盡!”說罷便下跪,眾官軍、漁夫也齊刷刷跪下。
吳清海突然大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宋怡龍笑道:“周巡檢,我們本來還想找你租船的,這下你們卻送上門來啦!”便將剛才商議的計劃說了一遍,還將三百兩銀票塞在周立生手中,周立生執意不收。
宋怡龍道:“造這條船耗光了縣裏的錢,我們借它與妖龍搏鬥,此船多半會廢掉,你就收下吧,也算是一點補償。”眾人紛紛相勸,周立生這才收了。
晚間,周立生在後沙灘盛情款待他們,此處為蓬萊山最大沙灘,沙質細軟,灘地堅硬,故有“萬步鐵板沙”之稱,為避暑納涼之絕佳所在。
林秋水因獨自在姐姐墳前敘話,挨到入夜時分才過來。
沙攤上,點著幾叢篝火,年輕的小秋子和姑娘們跳起了舞蹈,祝福英雄們明日凱旋,不時跳到英雄們身邊,給他們敬酒,除了道陵師太、林秋水、李玉秀是女子,不被灌以外,餘下的人都被灌得不亦樂乎。
桌上擺著本地名吃。幹燒黃魚,棗紅色澤,略辣;清蒸鰻魚,肉肥鮮嫩;溜魚片,色澤銀白,清鮮爽口;酒味鰈魚,清淡鮮美,酒香味濃;蔥油鯧魚,魚肉質細膩,味香鮮,刺少。
眾英雄勞頓兩日,這時大碗飲著本地山泉釀的清酒,品嚼著美食,耳傍載歌載舞,不勝進入神仙府地。
蕭春山離開眾人有丈許遠,一個人坐在沙灘上,任潮水一次次清洗著身軀,潮水來時,便在他的雙腿下濺出水星。
宋怡龍指引著他們吃一種特產芝麻螺,形狀象田螺,螺殼上布滿小小的白色芝麻點。漁民早已將每一個芝麻螺都洗淨,然後仔細剪去尾巴,既幹淨又入味兒。
隻見宋怡龍兩手並用,用絲竹簽剔出螺肉吃,或者又教他們用筷子把芝麻螺夾入口中,咬住螺殼,先在尾巴一麵吸一下,再在嘴裏調轉方向,從螺口用力一吸,鮮美的螺肉就在口中了,味道很象北方的絲螺。
蕭春山已兩天沒有吃東西了,就算是鐵人,也堅持不住的,好像身後眾人的歡聲笑語都遠在天邊。他氣沉丹田,一掌擊向水麵,一條魚兒便飛出水麵,然後單掌一吸,魚兒便被吸在手心裏。
突然,蕭春山的胸口如被鐵錘錘過一般痛,嘴角溢出一條血溝,咳嗽了幾聲,抹掉嘴邊的血,把魚兒一口一口的生吃了。
宋怡龍看在眼裏,忖道:“他明知道自己不能妄動真氣的,難道他真的情願自己受傷,也不願祈求別人的幫助?”林秋水也看得湧起一陣辛酸,問道:“師父,我們分些食物給他吧。”道陵師太喝得正盡興,道:“哼,他自己有手有腳,還需要我們照顧嗎。”
徐誌戈和張天德正在向村民吹噓著自己當年如何如何神勇,講了許多歎為觀止的故事,村民也不知是真是假,隻是一個勁的附合著。惟吳仁道有些憂慮,不知明日將如何麵對大敵。吳清海不時朝蕭春山瞟上兩眼,酒也不敢多喝,生怕他會趁我們大醉時跑掉。
第二日,天空晴朗,萬裏無雲。從海麵上吹來潮濕、沉悶,且含著鹹味的風,冒著泡沫的綠色波浪在岸邊沸騰著。
港內,艦艇縱橫,白帆映日。一條沙船靠在岸邊,即將啟航。這船長足十丈,寬兩丈,方頭方尾,三張白帆鼓得滿滿的,剛塗的黑漆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如黑金剛一般,氣勢非凡。
漁民把船看作是一條木龍,龍行於水,能呼風喚雨,運行自如。水是純潔、機靈的象征,船靈魂置於水中,便有了活的生命。在此船骨架搭好之後,漁民便用一塊小木頭,上麵挖個孔,裏麵放入銅、銀等物,有的銅錢上還縛著婦女的頭發和手帕,以此作為船的靈魂。然後,用一枚銀釘或銅釘,把它釘在水艙裏。漁民認為銅和銀的器物具有鎮邪驅災的作用,若放了金子那就更好了,因為水艙是用來儲水的,所以不宜放入容易生鏽的鐵器。
周巡檢正在舉行盛大的安船眼儀式,它包括“定彩”、“封眼”、“啟眼”三個程序。隻見周立生把一雙精製的眼睛,嵌釘在船頭兩側。嵌船眼是很有講究的,必須先請陰陽先生擇定吉時良辰,選個吉日的漲潮時辰。船眼用上好的樟木製作,眼珠是一枚銀釘,銀釘上纏著五色絲線,象征著水、火、金、木、土陰陽五行。
周立生將船眼釘好後,用一簇新的紅布條把船眼蒙上,這叫“封眼”。然後村民敲起歡慶鑼鼓,燃放鞭炮,周立生親自揭去紅布,意為“啟眼”。於是,這條新船就睜著兩隻活靈活現且威風凜凜的大眼睛下海了。
海鷗不知疲倦似的低空飛翔,發出“吉阿!吉阿!”的叫聲。慧覺也至岸邊相送,因寶陀寺的僧人離此太遠,舟行不便,故隻慧覺大師一人過來。
慧覺挽蕭春山之手,道:“今日一別,你我可能永無相見之期了。”蕭春山呼吸著海灘上特有的清新空氣,笑道:“人的生死不過是一場幻夢罷了。隻有明悟心性以後,啟發智慧,明因識果,才真能降伏煩惱,化除習氣,步步深入,直到徹證真理。”
林秋水在一旁聽得驚呆了,這些話真的出自大魔頭之口嗎?
蕭春山接著道:“假使心地不明,那麽習氣會去了又來,煩惱會隨滅隨生,識心永遠不斷,苦果無從解脫。”
慧覺大笑道:“施主說得好!長久以來,人們被主觀偏執的習氣所障蔽,竟使一本具的光明覺性,不但沒有辦法顯現,而且也沒有人肯信,弄得癡迷暗鈍,脫離實際,枉受許多苦惱。蕭施主今日參破,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呀!”
吳清海等正與村民揮手告別,徐誌戈拍著胸脯道:“殺妖龍,包在我的身上!”宋怡龍已先上船,蕭春山也跟著微笑著上了船,吳仁道上船的腳步卻是顫巍巍的。
船甲板板麵寬敞,型深小,幹舷低;采用大梁拱,使甲板能迅速排浪;有“出艄”便於安裝升降舵,有“虛艄”便於操縱艄篷;多桅多帆,航速比較快;舵麵積大又能升降,出海時部分舵葉降到船底以下,能增加舵的效應,減少橫漂,遇淺水可以把舵升上。
宋怡龍大聲叫著“水活靈”,進了船艙,艙內設有一個“聖堂艙”,神龕內供奉著船菩薩,乃是三國名將關雲長。在船菩薩左右兩側,還分別站立著兩個小偶像,一個叫“順風耳”,一個叫“千裏眼”,而“聖堂艙”的船尾上,還醒目地寫著“海不揚波”四個大字。漁民以船為家、以船為業,長年累月在海裏穿行,與風浪搏鬥,自然而然就把性命的安全和謀生的希望寄托在船菩薩身上。
鐵錨被拉起來,鐵鏈發出的叮當聲,就像是遙遠國度傳來的梵歌。
眾人揚帆啟航,都在前甲板上吹風,海風中飽含著潮濕、溫暖的氣流,眼前一片湛藍,令人心曠神怡,聯想翩翩。漸漸的,頭發就濕了,衣襟也潮了。林秋水俯身看見水裏那些魚兒自由自在地遊啊遊,心裏好生羨慕,一時間心潮澎湃,可是,這種幸福卻是遙不可及的。
白鴿好自由,圍著沙船飛著,和海貓嬉戲。海貓是常常跟在海船後麵飛行的海鳥,一般人當它是海鷗,其實它和海鷗是有區別的,尾羽上有一塊黑色橫斑。
林秋水一招手,白鴿就飛回她的手心,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寂寞,需要人陪伴,想了一想,卻又不願打擾白鴿自由的生活,一舉手,把白鴿放飛了。
林秋水再瞧向蕭春山,他正安祥的靠坐在船角,閉目養精蓄銳,好對付即將到來的大敵。再把視線轉向師父,師父也是獨自觀著海景,也許剛離開佛教聖地,自帶著一股清穆心情。其他人都聚在一起攀談著,無比的悠閑。
宋怡龍則一個人在一間艙房內,用一把匕首雕刻著一隻白鴿,他已癡迷地雕了幾天了,眼見輪廓豐滿,就要完成。
張天德表麵上靜靜欣賞著大海起伏,內心確比波浪奔蕩更加急湍,不時的轉首向林秋水瞅上一眼,可是,林秋水看也不看他一眼。
張天德一跺腳,走到林秋水身旁,道:“師妹,你看這海洋一片深遠迷茫,看不清前路,就像人生一般。”林秋水一愣,道:“你說什麽?”張天德的眼睛好像蘊藏著無窮的心事,小聲道:“咱們換個地方說話,好嗎?”林秋水道:“有什麽話,就在這兒說吧。”張天德很尷尬地看了看周圍的人們,道:“過來一下吧,算我求你了。”林秋水這才答應,兩人到了船艙裏的一間客房。
張天德關上門,請師妹坐下,道:“坐上這條船,在海麵上一浮一沉的,我發覺,我也似條船兒,茫茫然飄流,不知到何處才是歸家的港口。”林秋水不言不語,恬靜的麵容透出無與比擬的清純。
張天德道:“師妹,我對你怎麽樣,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們這次殺妖龍,不知道還有沒有性命回到天山了,現在不說,恐怕就沒機會說了。”見林秋水螓首微垂,便靠著她坐下,道:“我想知道,師妹,你,你到底,我……”
林秋水嘴角抽搐了一下,把身體往後縮了縮,道:“師兄,你武功人品都好,其實以你的條件,不難找到心上人的,我身世淒苦,本無牽掛,隻想一個人了結此生罷了,不想讓師兄你拖累。”張天德聽得渾身發顫,握住她的手,道:“不,師妹,你怎麽會拖累我呢,我眼裏隻有你一個人啊!”
林秋水抽回了手,道:“師兄,我一直把你當作親生哥哥一樣看待,咱們之間是不可能的。”起身就要出門,張天德情欲難止,搖撼她的雙肩,道:“不,這不是你的真實想法,你騙我!師妹,我不能沒有你啊!”
林秋水羞得臉龐上一陣飛紅,掙紮著叫道:“師兄,你放手,放手啊!”張天德哪裏肯聽,一把將她緊緊抱住,林秋水大叫道:“你幹什麽,不要,不要,放開我!”現在美人在懷,張天德隻覺酥體柔軟,香氣撲鼻,不覺抱得更死了。以前張天德再怎麽大膽,也不敢越雷池半步,這次來得突然,林秋水又羞又急,卻怎麽也掙不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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