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比武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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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大殿內,馬先元看著滿桌珍饈美味,卻沒有心思品嚐,勉強挾了幾口菜,找個理由,說是小解,迫不及待的離開,尋沈嵐去了。宋怡龍想到即將與馬先元激戰,一聲不吭,大肉大菜吃了個飽,然後離席,到門外練劍。

    疾風劍道:“宋怡龍與馬先元的比武,你們說說,誰的勝算較大?”泰山派掌門胡凱笑了笑,道:“馬先元適才露出那一手,相信諸位都見識了,他身為聖劍門的少主,自小就得父親親自栽培,恐怕與諸位會家子相比,也隻是稍稍遜色。”又向殿外指了指,眾人紛紛看去,宋怡龍正勤練北昌具教傳授的鹿島新當流劍道,前劈後砍,舞得呼呼風響。

    十招看罷,胡凱道:“你們看宋怡龍,他不過是天山派不知名的一名弟子,武功招式雖然威猛,但明顯內勁不足,頓失霸氣,而且劍速不快,根基不夠紮實,我覺得馬先元的勝算較大。而且宋怡龍這劍法根本就不是天山劍法,不知道從哪裏偷學來的,放棄自家的功夫不用,用外門功夫,若道陵師太在場,豈不是要被他活活氣死!”

    摩天劍道:“不錯,天山派的劍法沒有這麽剛猛,依我看,好像來自東洋。練武之道,講究自始自終,若半路改練別派武功,隻會雜而不精,我也認為馬先元會獲勝。”

    徐誌戈冷笑道:“不知沈宮主意下如何?我想沈宮主應該比較喜歡馬先元獲勝吧。”沈守富笑道:“老夫向來一視同仁,如果宋怡龍真有那個通天本領,我把女兒嫁給他,也是他的造化。”

    徐誌戈離了席,走到宋怡龍跟前,道:“我有話跟你說。”宋怡龍收了劍,與徐誌戈走到鼓樓之前,見四下無人,徐誌戈道:“你也是少年心重,此事應該從長計議,你冒然與馬先元對決,吃虧的是你呀。”

    宋怡龍道:“沈宮主把女兒當作商品一樣買賣,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徐誌戈道:“你可有什麽計劃?”宋怡龍道:“我這些天苦練東洋劍道,大有進益,就算拚了性命,也要把嵐兒搶過來!”

    徐誌戈搜出了一張人皮麵具,笑道:“你看這是什麽?”宋怡龍驚道:“這是人皮麵具,可以把你偽裝成任何人,你從哪裏得來的?”徐誌戈道:“我以前殺了一名亂波,從他身上搜出來的。”說罷把人皮麵具往臉上一陣糊弄,馬上就變成馬運籌的模樣,好在他與馬運籌都是穿的一襲青衫,這時便活脫成了馬運籌了,舉手投足,恐怕連他妻子都分辨不出真假。

    徐誌戈撫著胡須,學著馬運籌的語氣,怒目圓睜道:“好小子,敢跟我兒爭妻,信不信老夫一掌劈了你!”宋怡龍笑得肚子痛,道:“好一個馬運籌,等會子你將如何?”徐誌戈道:“我自有道理,不過,我這麽做無非是幫你添柴加火,等會子你與馬先元決鬥,我卻幫不上忙,隻能聽天由命了。”

    馬先元離席之後,向宮內仆子到處打聽沈嵐的住處,仆子怎會輕易告訴他,都說不知,赤鬆宮這等深宅大院,廣廈門堂,漸漸把他的頭都轉昏了,來到一處花園,卻見爹負手立於荼靡架側,四周杳無一人。馬先元驚道:“怎麽爹也出來了?他不是和沈宮主喝得痛快嗎?”叫了一聲“爹”,馬運籌回首,道:“先元,你過來。”

    馬先元連忙走過去,馬運籌道:“這次我們遠下江南,一切都要以大局為重,你切勿因兒女私情,而迷失本性。”馬先元道:“這個孩兒自然知道,爹,不知咱們什麽時候動手?”原來這個馬運籌正是徐誌戈所扮,裝了一隻假手,故意負在背後不動,聽到其中大有秘密,反問道:“你說呢?”

    馬先元又向四處張望一番,見無他人,小聲道:“碎心劍客一直都沒有出現,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看到狗咬狗,這次來的英雄眾多,各大門派當家的都在,決非我們所能力敵,我們還是應該靜觀其變的好。”

    徐誌戈一聽,煞時明白了聖劍門來此的目的,忖道:“想不到你聖劍門狼子野心倒不小啊,東北那麽大的地盤都不知足,把魔爪伸到江南來了。”嘴裏說道:“嗯,你說得不錯,我們就是要趁碎心劍客與各大門派火拚之後,元氣大傷之際,再來個一網打盡,這樣便能一統江湖。”

    馬先元笑道:“爹,你深謀遠慮,孩兒佩服之至,不知爹的‘聖劍十三式’第九重修煉完成沒?”徐誌戈道:“這個你放心,爹已經大功告成了,不過,這種功夫需要用怒火作引子,等我怒火升騰,再多的人都不是我的對手!”馬先元問道:“那孩兒該怎麽做?”

    徐誌戈道:“等一下形勢不對,爹快動手時,你大罵我,罵得越難聽越好。”馬先元眼中一片迷茫之色,道:“罵得越難聽越好?”徐誌戈摸了摸馬先元的額頭,道:“傻孩子,聽爹的話,錯不了的。你要毫無顧忌的罵,要痛痛快快的罵,聽清楚沒有?”馬先元點頭道:“爹請放心,孩兒已謹記在心了。”徐誌戈笑道:“這才是爹的好孩子。”

    馬運籌一邊飲酒,一邊不住的張望,沈守富問道:“馬門主,你在看什麽?”馬運籌道:“先元小解,去了這麽久,怎麽還不回來?”隔壁桌子的程侯普聽見,笑道:“赤鬆宮太大,令郎是不是迷了路?”馬運籌鐵色一青,道:“沈宮主,我去尋尋他,等會子再聊。”

    馬運籌一路瞎走,問宮內的仆子、丫環,可有看到馬先元,丫環答道:“適才有位公子,與你言及的令郎格外相象,他向我們打聽小姐的廂房,可能尋小姐去了。”馬運籌大為惱怒:“這個畜牲,真是一刻都等不及了,還在拈花惹草!等到把宋怡龍打敗,沈嵐還不是你的囊中之物!”

    馬運籌鼻孔冒煙,待會兒碰到兒子,非得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依著路徑來到赤鬆宮後院,閑階靜,楊花漸少,水波上,鶯聲猶嫩,見此美景,怒火方才消了一半,忽見一位美麗佳人正站在石拱橋上,掩麵抽泣,正是沈嵐的貼身丫環小玲。

    馬運籌不禁走了過去,問道:“姑娘,你怎麽了?”那少女道:“我那麽愛他,他卻不愛我,偏要喜歡那個狐狸精,你說,這世上的男人,哪有一個好東西!”她抬起了頭,她的臉龐兒本就嬌豔,再點綴些淚珠兒,更顯嫵媚動人。

    馬運籌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憐惜之意,歎道:“姑娘,世間的男子也並非如你想像,也有許多頂天立地的大丈夫,隻是姑娘福淺,還未遇見罷了。”說罷,取出一方黃色汗巾給她拭淚。

    少女拿了汁巾,沒擦兩下淚,就勢撲在馬運籌懷裏,道:“唔――唔――你是這世間最大的好人!”馬運籌雖然已有四旬,但眼下軟玉在懷,聽得玉人讚美,心中也不禁一蕩。少女發覺失禮,一驚之下彈開,道:“唉呀……你,你千萬莫怪呀。”

    馬運籌笑著擺手,道:“不怪,不怪!戀愛中,有喜就有哀,有癡就有恨,有聚就有離,沒有一人能無怒無怨地摘到碩果。遇到一些挫折,是在所難免的,姑娘以後要堅強一些。”少女聞言一笑,道:“多謝相告。”點了點頭便離去了。

    經此一事,馬運籌胸中的怒火被無形中澆滅,故打轉了身,向主大殿的方位回去,突然見馬先元從一旁竄了出來。馬先元驚道:“爹,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你不是……”馬運籌喝道:“你還敢問我,你是不是又去找沈姑娘了?”馬先元臉一紅,不敢答應,馬運籌道:“罷了,走吧,等會子好好給我爭口氣!”馬先元忖道:“爹怎麽搞的,一會兒陰一會兒陽的,好像和先前換了一個人似的?”

    馬先元來到大殿,酒席已撤,中間騰開一處空地,隻見沈嵐正陪著宋怡龍,喁喁低語。馬先元笑道:“沈姑娘,我們又麵了,那夜我們……”沈嵐抬頭見是馬先元,怒道:“住口!”宋怡龍聽馬先元的話音奇怪,詫異地望著沈嵐,沈嵐緊捏著衣角,仰首望著宋怡龍道:“不論勝負,我是決計不會嫁給他的。”

    宋怡龍輕撫她的臉龐,道:“為了你,就算拚了這條命,也是值得的!”沈嵐搖了搖頭,道:“我不要你拚命,小心。”握住了他的手,生怕他的手會離開似的,宋怡龍道:“嗯,我會小心的。”

    沈守富站起來念道:“第一場,少林月潛大師對宋怡龍。”

    語罷,宋怡龍走進圈內,月潛身體自然飄起,仿佛一朵黃雲飛至場中,兩人分隔一丈遠對立著,宋怡龍卻不拔劍,撕下一塊長條衣襟來。眾人皆奇:“他撕衣服做什麽?”隻見宋怡龍把布條往額頭一勒,係上一結,眼中神光炯炯,表示決無退縮之理。

    月潛道:“宋施主,請賜招。”宋怡龍“嗆當”拔劍,道:“大師用何兵器?”月潛道:“老衲徒手即可。”雙掌合什,並不出擊,明顯是讓著宋怡龍,讓他先出著。

    宋怡龍道:“得罪了。”左手捏個劍訣,長劍出鞘,斜指向天,一招“開門見山”,禮中帶兵。月潛的站姿如黑熊一般,重心穩重,龍頸向上伸直,有青龍出水升天之勢。月潛並未出手,隻是這麽一站,宋怡龍便覺得眼前壓力迫人,咬了咬牙,劍光如秋水一泓,直指其左肩。

    月潛並不躲避,劍尖觸及他的身子,就好似在油脂上滑過一般,滑不溜手,宋怡龍陡然失了重心,險些跌倒,這正是“沾身十八跌”的功夫。

    眾人看得哄堂大笑,七嘴八舌起來:“這種三腳貓的功夫,也配上來丟人現眼?”“區區天山派的三流弟子,堂堂少林達摩堂首座一根手指頭就能壓死他!”

    沈嵐看得緊咬銀牙。

    宋怡龍不敢大意,左掌一拍,與月潛的掌緣一碰,便覺大力襲人,連忙沉腰蹲馬,掌緣滑過。默念北昌具教傳下的內功心法,內視丹田,領著意念、精氣行走,進行穴位間的開合,引導經絡的運轉。

    如此一來,宋怡龍的劍招漸漸有了章法,劍光閃閃,兔起鷂落,煞是好看。月潛仍不出擊,大袖飄飄,含笑在劍陣中閃避,劍尖每每要碰到他時,總能被他尋到縫隙滑開。宋怡龍的劍招亦如重物投入大海之中,迅即消失得無影無蹤,仍然測不出大海的深淺。

    宋怡龍心下甚急,劍招越使越快,劍光的***越擴越大,竟似織成了一片光網。眾人也看得心驚:“想不到這個三流弟子,真打起來,倒還有模有樣的!”沈嵐更是雙拳緊握,不住的祈禱。

    宋怡龍一招“卻別蒼鬆”,劍招連貫如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劍速絲毫不滯,直指月潛胸前大穴。本以為一劍得手,那知月潛叫了一聲“好”,終於出手,正是少林的“大力金剛拳”,一招“烈火錐”,後發而先至,挾集一道淩厲勁氣直取宋怡龍喉間要害。

    宋怡龍大驚,右手劍招不換,左手五指開閉如蓮,依然尋不到對方從哪個方位襲來。月潛的巨手眼看著就要扼住宋怡龍的咽喉,突然月潛眼前閃出一片寒光,眼睛一花,隻得凝神收手,宋怡龍得此一緩,連忙後躍一大步。

    眾人都看得莫明其妙,明明月潛就要得手,為何卻突然收手,難道他故意讓著宋怡龍?心中不免生出怪罪之意,這場上高興的恐怕也隻有沈嵐和徐誌戈了。

    月潛驚望四周,卻再也見不到那寒光,不知從何而來,為何一閃即逝?不由忖道:“難道是自己老了,眼花了?”戰場之上,不由多想,舌頂上鄂,氣沉丹田,左手一招“掌心雷”,右手一式“觀音渡”,都是大力金剛拳的招式,分左右兩路打向宋怡龍。

    宋怡龍見月潛現在主動進攻了,心中不由一緊,連忙劍花急舞,護住全身。月潛喝道:“你躲不掉的!”兩掌已快如閃電般拍至宋怡龍的身上,宋怡龍根本沒辦法躲避,本能的生出內力護住肉身,沈嵐驚呼一聲,以手遮眼,不敢再看。

    忽然,一絲極強烈又極溫柔的內力隔空抵至宋怡龍的丹田,丹田部位的熱氣感比任何時候都要重、要濃,這正是內氣聚集、儲蘊的表現。接著,丹田之氣循經絡係統運行全身,感到一條熱氣流下,伸至會陰穴,往後向上,升經督脈經絡的尾閻、夾脊、玉枕、百會等穴,再向前往下,循任脈經絡經“膻中穴”回到“丹田穴”,出現任督經氣循環的感覺。

    宋怡龍周身經絡氣血通暢,雙目通紅,精力充沛。月潛的掌力正好拍下,因不忍傷他,隻用了兩成的內力,卻發覺觸手灼熱,驚道:“這少年的內力好驚人!”一下子經受不住,反被震開,“噔噔噔”倒退三步,方才踉蹌站穩。

    眾人看得大嘩,隻道是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要令人難以置信!張大了嘴巴,卻合不攏嘴了。

    沈嵐聽得一片噓聲,忙睜開眼睛,見宋怡龍安然無恙的佇立,而月潛大師卻呆呆看著自己的手掌出神,神態也極為落寞。沈嵐忙高呼:“怡龍!你沒事吧!”宋怡龍望她一笑,點了點頭,徐誌戈搔了搔首,道:“怪哉,怪哉,少林達摩堂首座怎會敗得如此蹊蹺,真令人費疑所思!”群雄皆是滿腹疑竇。

    沈嵐眼睛忽地亮了起來,滿臉興奮,道:“怡龍,他,他勝了?”徐誌戈道:“是啊。”

    月潛念著一聲佛,道:“施主,老衲輸了。”宋怡龍一抱拳,道:“大師慈悲為懷,手下留情,小生感激不盡!”月潛點了點頭,道:“少年人勝而不驕,老衲甚感欽佩。”徑自退回少林派的所在方位。

    宋怡龍也退下了,沈嵐俏麵紅如朝霞,拉著宋怡龍的手,道:“我就猜到你會勝的,你好厲害!”徐誌戈問道:“你是怎麽取勝的?”宋怡龍道:“我、我也不知道,隻是突然間感到內力好充沛。”徐誌戈心中甘之如飴,道:“吉人自有天相,看來老天爺都在成全你和嵐兒。”沈嵐笑道:“那是當然的。”

    宋怡龍向四周搜尋,卻找不出端倪,徑自沉吟:“是誰在幫我呢?”隔著空氣,那人竟然都能將內力傳給我,天下間,誰能有這種高深莫測的功夫?

    馬先元瞪著一對金魚眼,叫道:“怎麽會是這樣?”馬運籌道:“等會子,你和梁振清對戰,有把握勝他嗎?”馬先元心裏也很清楚,如果自己這一戰戰敗,就無法向沈守富提親了,一咬牙道:“爹,相信孩兒!”馬運籌拍了拍兒子的肩頭,道:“嗯,記得替爹多爭幾分光回來。”

    沈守富咳了一聲,向宋怡龍一揖,道:“恭喜,恭喜!”宋怡龍忙還禮,沈守富道:“第二場,恒山派掌門梁振清對馬先元。”

    兩人立於場中,梁振清本也使劍,因見月潛空手對宋怡龍,便也空手對馬先元,道:“馬公子,請。”馬先元道:“如此,在下就僭越了。”一聲清嘯,縱身躍起,借著這一躍之勢,鐵扇削向梁振清的左臂,隻要得手,怕不卸下一條胳膊來。

    梁振清微微皺眉,這小子的武功倒挺霸道的,肩膀象燕子似的沉肩墮肘,呼的一聲,避開鐵扇。右手鷹爪虎口撐圓,欲擒拿馬先元的鐵扇,小指和無名指自然彎曲,可起攜帶作用。馬先元忙把手一縮,卻見梁振清中指伸直,兼有點穴功能,料不到他竟能在百忙中變招,心中一驚,但手腕“內關”之穴已被點中,鐵扇“啪噠”掉在地上。

    群雄都喝了一聲采,恒山派掌門數十年的功夫果然非同凡響。馬先元臉上一紅,兩招之內就被人打掉鐵扇,可是心浮氣勝所至,忙息氣寧神,撿起鐵扇,抽出軟鞭,鞭如蛇舞,扇利如刀,破空而至。

    馬運籌眉頭深鎖,暗暗替兒子捏上一把汗,沈嵐看得心裏大樂:“馬先元的武功也不過如此嘛,這老頭快快把他收拾了!”

    梁振清不敢小覷,暗運恒山派的“草玄心法”,內勁催動下,身上的衣衫竟如充氣般漲了起來,掌風看似迅疾實則又包含無數的變幻,自然帶著一股強大猛烈的熾熱氣勁,令人心底生寒身體卻熾熱難奈,這正是恒山派的獨門武學――“摧雷掌”!

    兩人四臂相交,繞了一匝,乒乒乓乓打在一起,以快打快,掌影劍影漫天飛舞,無匹內勁四處激濺,禍及周邊群雄,不得不掩麵遮擋。在場之人,別說看清他們的招數,簡直連人影都分辨不出誰來。

    三十招眨眼即過,馬先元不禁暗暗心焦,梁振清的功力好像深不見底一般,特別是他那副腰椎,垂直中心,腰關節自然鬆開,活動起來非常靈活,快捷有力,象蛇滑行時的腰椎一樣。不論自己的招式如何精妙,他總有辦法躲避,以疾應疾,以緩應緩,輕鬆自然。

    梁振清每打出一記摧雷掌,都會伴著一聲驚雷,震得人心裏一跳一跳的,行氣論雲:“任他勇猛氣總偏,此有彼無是天然;進截橫巧橫截直,一氣催二二催三。”漸漸轉守為攻,馬先元隻得稍為收斂,再圖反擊。

    徐誌戈笑道:“高手一交手,就知有沒有,梁振清的武功比馬先元高出一籌都不止,看來,馬先元鐵定要輸了。”沈嵐看得春風得意,宋怡龍已勝出,隻要馬先元一輸,爹就再也不好提反對意見了。

    馬先元節節後退,禦了十七劍,眼看著就要退至香案,再無退路,猛一咬牙,提氣飛起,“刷刷刷……”鐵扇及軟劍的尖端竟然射出無數銀白色扇形的光片,扇浪似花,如鷹嘴至上而下咬齧,這正是聖劍門不傳之秘“萬劍穿心”!

    梁振清喝了一聲“好”,一口真氣,以背為陽,大俯而曲,則督脈交任,過陽入陰,陽與陰相附。兩手高舉,施出絕招“一頭碎碑”,意想兩手將一塊重達千斤的石碑舉過頭頂,竭盡全力將它向地下搠去,把大石碑直插入土中一般。該部發力脆快而富有彈性,在發力的一瞬間如颶風卷大樹,突然大樹從中折斷一般。

    這一招事先全無征兆,出手之快,勢道之疾,委實威不可當。風勢“刷刷”大響,群雄亦被吹得頭發上揚,隻見馬先元的劍花被颶風打散,他慘叫一聲,摔落下來,趴在地上,胸口氣窒,吐出一口帶血唾沫。

    恒山派弟子歡聲雷動,梁振清含笑望了過去,卻見師弟代雲峰愁眉苦臉,心裏納悶:“咦,難道他不希望我贏?”再望馬運籌,隻見其額頭青筋直跳,梁振清頓時明白過來:“聖劍門在東北一帶飛揚跋扈,我今日一戰若挫了他的銳氣,這個梁子就算結下來了,日後他必會存心報複。”再望沈守富,亦是鐵青了臉,麵色極為難看,又忖道:“沈宮主的本意希望馬先元取勝,到底聖劍門少主的身份地位比宋怡龍要勝過許多,赤鬆宮身為江南武林之首,我恒山派勢單力薄,怎能拂他之意。”想到這裏,不禁冷汗頻滴。

    馬先元勉強站了起來,盯了沈嵐一眼,再狠狠盯著梁振清,喘著氣道:“還沒打完,再戰!”沈嵐叫道:“不行,你都被人打得吐血,早就輸了!”沈守富道:“嵐兒,他還沒認輸,怎能算數呢?”梁振清笑道:“馬少主餘勇可嘉,剛才一時不查,被我僥幸得手,如此,我就奉陪到底了。”沈嵐憤憤然道:“打死這個畜生也好,為人間除去一害!”

    馬先元一為沈嵐,二為了聖劍門的聲譽,鼓勵自己絕不能輸,大刀闊斧地去搏,把打鬥場麵渲染得有聲有色。群雄一看,卻也心驚,馬先元這次上場,怎麽換了一個人似的。馬先元心中更驚,怎麽感覺到現在的梁振清招法無力,身形緩慢,比先前差了好多?

    馬先元一扇一劍,滿場翻飛,出神入化。兩人瞬間交換了三十招,招招勢如狂風暴雨,間不容發。馬先元低吼一聲,左扇“蒼鬆迎客”,右劍“白虹貫日”,鋒鏑如天風海濤迫人而來。梁振清亦覺寒氣透骨,不敢硬接,一個細胸巧翻雲,倒翻兩丈之外。

    馬先元哪肯放過,一派劍光,滾滾向前,梁振清使了一招“有鳳來儀”,摧雷掌直取馬先元的中腹,要迫馬先元撤招。馬先元冷哼一聲,兵行險著,見掌劈至,仿若未見,劍至梁振清的頭頂三寸之許,忽然變生肘腋,向下一顫,正指著梁振清的咽喉,僅僅相差寸許。

    梁振清的摧雷掌雖然已至馬先元的中腹,但自己咽喉被控,那一掌,卻再也不敢劈下去了。

    威嚴的殿堂一下子靜到極處,梁振清緩緩收了掌,道:“我輸了。”群雄盡皆驚呼失聲,馬先元這才回腕收劍,長籲一口熱浪。

    馬運籌胸中一顆大石總算落下,輕撫額頭,剛才這一場比武,看得人幾乎崩潰。沈嵐懊喪得簡直要哭出來,道:“怎麽,怎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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