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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覺到我灼灼的目光，趙雲停止了說話，向我看過來，連帶雁兒也轉過了頭。

    “姐姐，怎麽了？”

    “呃……沒，沒什麽。”我自覺失態，有些狼狽地移開眼光，心裏不由好奇為什麽趙雲會在這裏，還如此淒慘？

    記憶中，他不是萬夫莫敵的超級猛將麽？

    隻聽趙雲續道：“在下……本是追隨劉備劉玄德而來……不想在路上……失散了，又為奸人所乘……以致……落難於此，幸得姑娘和夫人相救，此恩……此德，無以為報……”

    “好了好了，”雁兒終於為他換好了藥，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你不必多謝我，救你是姐姐的意思，你若真心想要報答，就乖乖當我姐姐的試藥品，便是最好的答謝了。”

    趙雲一愕，隨即苦笑，說道：“既……是如此，在下一定……聽從姑娘的吩咐，姑娘請放手施為便是。”

    我好奇地看著他。

    三國中最出名的猛將之一，該說他好脾氣呢，還是沒性格呢？如此任人搓圓捏扁？！

    還有，他說為人所乘以致落難，可什麽人才能在他不防備的情況下下毒害他呢？必是親近熟識之人吧？如此輕描淡寫描述身邊的人的背叛，難道他一點也不在意麽？

    我所遇到的武將，呂布不用說，恩怨分明，對背叛他的人，深惡痛絕，提起來必定暴跳如雷；就連周瑜這樣溫文爾雅的儒將，也不會容忍別人的背叛，且深以為恥，怒形於外，無法保持那儒雅的風度。像趙雲這樣的人，我倒還是第一次見到。

    雁兒收拾好東西便出去了，屋裏又剩下我跟趙雲兩個人。

    “趙將軍，”我拿起配好的藥，走到他身前，“你身中劇毒，毒性之罕見，我也無把握能夠解除，隻能走一步算一步。這是解藥，不能保證一定有用，說不定還會有什麽……不良的反應，吃或不吃，你自己看著辦吧。”

    他有些喘息，但呼吸穩定了許多，說話也不再斷斷續續。他笑了笑，看著我，說道：“下毒之人，雖然與我並無深仇大恨，但迫於忠義，不得已向我下手，目的便是要將我除去，自然不會用些尋常的解藥。姑娘既能看出此毒的獨特，必然有辦法解除此毒，我相信姑娘，願意服下解藥。”

    我有些意外地看著他：“你真的相信我？”

    “在下剛才不是說過了嗎？為了報答姑娘的救命之恩，會聽從姑娘的一切安排，供姑娘試藥之用。”他笑著。

    我不由好笑外帶一些不可思議：“如果我拿你試藥，把你治死了呢？這樣你也堅持要報‘救命’之恩嗎？”

    他看著我：“在下的性命本就是姑娘救回來的，姑娘就算失手治死了在下，也是因為在下的緣故，不但沒有幫到姑娘，還令姑娘醫者的名譽受損，如此忘恩負義，在下便是死了，也是不冤。”

    我開始用嶄新的眼光看待他。他並不是好脾氣，也不是沒性格，隻不過凡事都先為他人著想了，自己反而看來呆呆的。

    真難以想象，一個以勇武出名的人，竟然會有著如此細膩的心思。我不由慨歎！

    “放心吧，這藥雖不見得對你的毒有用，倒也不至於吃死人。”

    我淡淡地說著，扶起他，喂他服下藥物。

    在等待藥物發生作用的同時，我忍不住問他：“那個背叛你的人，你殺了他麽？”

    他搖了搖頭：“他並不是真心背叛我，其實是我背叛在先，背離了公孫先生，轉而追隨玄德主公，他隻不過受命於舊主，何錯之有？我放他離開了。”

    我撇了撇嘴，實在不了解劉備那種人有什麽好追隨的？隻會用眼淚誤了一班英雄豪傑而已。而且對於此人那句臭名昭著的“名言”——“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我可是感冒得很！

    不過此時並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好時機，雖然趙雲極力忍耐，可從他頭上滾滾而下的汗珠，以及緊握的雙拳青筋暴突，可見他此刻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我急忙伏下身仔細觀察他的病狀反應，見他忍得辛苦，不由說道：“實在太痛苦的話就叫出來吧，沒人會笑話你。”

    被我這麽一說，他終於也忍受不住難以壓抑的痛楚，低聲呻吟起來。我聽在耳中，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忍不住泛起一絲不忍。

    盡量簡化檢查的程序，可還是花了將近半頓飯的時間，趙雲痛得幾乎昏過去，而我則不得不很抱歉地宣布——

    我失敗了！

    看著他痛得扭曲的臉上，還不忘裝出笑容來安慰我，說：“不……不要緊，既然……是試藥……必然，會有失敗，姑娘……不必氣餒，堅持下去……必能成功的……”

    我實在忍不住好笑，心頭又有些暖暖的，須知有些病人，別說弄錯了藥方，就是藥效遲一點發揮效果都會毫不講理地罵娘，像他這樣被我弄得痛不欲生，還記掛著安慰我，實在是平生僅見！

    “誰在氣餒了？有空安慰我，不如想想怎麽減輕痛苦好了。”我薄斥著，語氣卻放輕了不少，一邊急忙配了一付止痛安神的藥，讓他服下了。

    他苦笑著：“姑娘……最有效的，止痛的方法，請你……打暈我吧！”

    雖然有些不厚道，我還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起來，看著他的疼痛在服下了藥後慢慢減退，終致沉沉墜入夢鄉。

    凝視著他的睡臉，心頭浮起一種奇異的感覺。不露聲色的細膩嗬護，不同於周瑜那種無微不至的關懷，卻都同樣令人打從心底感到溫暖。這個趙雲，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怎麽能夠在英偉勇武的表象下，擁有這麽細膩溫柔的心思？

    輕輕歎了口氣，如果說當初救他是因為對呂布的移情作用，那麽現在，我是真的想要治好他了！隻是該如何去做呢？

    剛才調配的解藥失敗了，研究了半天全是白費，意味著一切又必須從頭做起，雖然嘴上說著不在意，心底還是有些喪氣的。但……

    曆史上趙雲可是很長壽的呢！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給自己打著氣。

    一定可以救得了他的！

    還是出去走走，換換腦筋吧！既然已經陷入了瓶頸，悶在這間屋子裏也不是辦法。

    我拉開門，卻跌進來兩個聽牆角的。

    “你們在幹嘛？”我奇怪地問。

    雁兒和小五一麵尷尬地爬起來，一麵訥訥地說：“我們……隻是覺得，姐姐你對這個趙子龍的感覺似乎不大好，說話也似乎特別不客氣，所以……”

    “所以怕我毒死了他，就來這邊偷聽嗎？”我好氣又好笑地說，也不由得反思自己剛開始的態度，真的很不客氣麽？

    搖了搖頭，我放棄追究這個問題，邁步向前走去。雁兒跟著我，不依不饒地追問：“姐姐，你認識趙子龍麽？看你對他的態度好奇怪，是不是他以前得罪過你？”

    我哭笑不得，難道他們竟不認識常山趙子龍？轉頭想想，或許現在他還沒那麽出名吧？

    對他不客氣麽？可能也是呂布的移情作用吧，對於出色的猛將，難免心有芥蒂……

    罷了罷了，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何必再掛懷？再說現在已經知道了趙雲的為人，想要再討厭他……

    恐怕很難了！

    “這個人，我也隻是聽過其名。他是公孫瓚手下的大將，武藝非凡，神勇過人。雖然現在還不是很多人認識，不過日後一定會揚名天下的。”我頭也不回，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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