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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石軍才緩緩睜開雙眼，看著黃泉微笑凝視著自己的眼神，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再次湧上他的心頭，隻是這一次，石軍竟然不再有剛開始的那種想要刨根問底的感覺。

    “大人目前的能力遠遠超出老朽的預想之外，實在是可喜可賀！”黃泉看到石軍恢複了神智，歎息著說道，“不過這一切原本就是大人與生俱來的天賦，隻不過是上天假老朽之手，將大人所失去的一部分又還給大人罷了，十八年前老朽所種之因，本來今日應當由老朽親手消除，但物是人非，老朽此刻已經無能為力，唉……今後種種，還要看大人自己的努力和造化了！”

    “多謝賜教，不過竊以為因緣際遇之事也不過是規矩法則的一種，若能抽身其外，除舊存新，也許於人於己更有好處！”話一出口，連石軍也覺得有點奇怪——這實在不像自己平日的語氣。

    黃泉雙目中神光閃動，像不認識他了一般又再次仔細打量了石軍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大人所言雖是，但如非大人本來已經……又有誰能作此豪言！唉，束縛漸去，禍福自生，倒是老朽多慮了！”

    胡海聽二人打了半天啞謎，心中早覺不耐——剛才他聽黃泉談論石軍身上隱藏的力量時雖然有點糊裏糊塗，但這小子是個幻想狂人，越是和現實不沾邊的東西就越感興趣，正聽得高興，眼前突然升起一團白霧，視線被阻之際，又聽兩人繼續說了幾句就悄無聲息了，想要開口詢問，可又無人理會（他並不知道那團阻隔自己的雲霧是黃泉製造出來的空間屏蔽，連聲音也傳不出去），依著他以前的脾氣早就亂喊亂叫開了，可現在因為對那個中年男子心存敬畏，倒也不敢太過造次，隻得喃喃念叨了幾句就此住嘴，以從未有過的耐心等待著白霧自己散開。過了好一會兒，這才聽到二人的聲音重新響起，不過他們的對話卻偏偏一句也聽不懂了，好容易等待白霧散盡，便再也按捺不住，連珠炮般地開口問道：“老祖，剛才是不是起霧了，這裏的天氣還真奇怪啊！你們在打什麽啞謎啊，我一句也聽不懂，還是說說老石身上的那個什麽眼、什麽心要怎麽用好了！”

    黃泉微微一笑，這才重新開口說道：“大人身懷的洞察之眼和契約之心，也是精神之力強大威力的一種體現——在修行者之間，雙方對陣，基本上已經摒棄了簡單的物理攻擊，而大致可分為兩種攻擊方式：第一種，是通過精神之力的加持，以對應的咒語或手印開啟並牽引蘊藏在天地間的物質之力，產生巨大的攻擊能量；其次便是使用法寶攻擊，一般來說，由於修行者早就在法寶上加持了特定的精神力量的咒語，在臨陣對決時，隻需使用簡單的字眼或手印，就可以激發出法寶本身所蘊含的物質之力，從而達到克敵製勝的效果。”

    不知何故，胡海的話音剛起，石軍方才和黃泉對答時所處的那種異常精神狀態一下子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正在疑惑剛才為什麽會說出那麽一番奇怪的話語，就聽到黃泉老祖又把話題轉移到了自己隱藏的力量上頭，不禁回想起以前幾場爭鬥時的情景——蘇蘇的馭物之術，或許應該算是黃泉老祖所說的第一種攻擊方式了吧？而後來羅刹的“困獸”，可能就是那種經過修煉的法寶了——想到這裏，忍不住插嘴道：“我倒是在一個小鬼的身上，學會了一種叫做馭物之術的能力，不過很奇怪，原本我也不知道該如何使用，而且一開始隻能通過意念控製一些小東西飛來飛去，可後來也沒有經過什麽特別的修煉，就忽然可以憑空變出東西來……”

    當下把如何學會馭物之術、自己在“離漠”上空如何遭遇怪獸，並在情急之間憑空抓出了一把小刀和在冥河之中發生的種種怪事說了出來。

    黃泉老祖仔細地聽完，目光在石軍身上一轉，忽然笑著問：“怎麽，藍魄這些小家夥來也跟著你過來了？”

    石軍這才想起，藍魄還在百寶袋裏裝著呢，於是點點頭：“是啊，它們可能是擔心我有事吧，就和我一起來了。”說著心念一動，藍魄們便紛紛地遊了出來，見到黃泉老祖，這些小生靈竟然非常高興似的，一古腦兒擁到他的身邊，擠擠挨挨，顯得十分親熱。

    自從藍魄從冥河中把自己送出來以後，除了自己之外，石軍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它們對一個人表現出格外的好感，不禁有點奇怪。

    黃泉老祖看上去也有點高興，含笑看著圍繞在自己身邊的藍魄，對石軍說：“看來大人此前已經與藍魄定下了心之契約，這倒有點出乎老夫的意料……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隻是比老朽預想得稍微快了一點——對於這些小家夥，老朽倒是有些建議想對大人提及。”

    這黃泉老祖看上去不算太老，卻總是自稱“老朽”，這也就罷了，可又每每稱呼自己為“大人”，這可讓石軍有點不太習慣，聞言連忙說：“老祖盡管明言。”

    “看來這些藍魄們跟著大人，已經得了不少好處，嗯，是赤精果，怪不得它們靈力大增了。”黃泉老祖展顏一笑，“老夫想提醒大人，藍魄雖與大人簽訂心之契約，但它們畢竟是冥界生物，如果貿貿然跟著大人返回人界，一來它們不懂人界的規矩，恐怕會惹出什麽亂子，二來對大人日後的修行也無甚幫助，還是讓它們留在冥河之中會好一點。”

    石軍原本也從沒想過要把藍魄們帶回去，不過聽黃泉老祖的意思，隻要自己願意的話，這些小家夥就真的會一直跟隨自己似的，轉念一想，他也大約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雖然自己身上擁有極大的潛力，但畢竟尚未完全開發，而藍魄雖小，卻是一個強大的助手，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幫助自己完成許多在目前沒能力辦到的事情，但這種幫助畢竟是暫時的，如果一旦對它們形成了依賴，那麽對自己日後修行的提高將會是一種阻力，所以老祖希望自己不要過多依靠藍魄，而是憑借自己的努力去獲得本身實力的提高。

    想到這裏，他毫不猶豫地點點頭：“老祖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也不希望把它們帶回去。隻是您說我與它們已經簽訂了心之契約，我卻不完全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黃泉老祖微笑頷首：“是了，這正是接下來我所要告知大人的事情！”

    “洞察之眼的能力就在於臨陣對敵時，可以迅速察覺對方精神力量的微妙變化，也就是精神力場最細微的波動，並加以記錄，從中領悟到對方力量的引發方式——也就是咒語和手印，簡單地說，大人可以通過觀察對方的招式並迅速掌握其使用法門，最終把這種能力徹底歸為己有。不過這種能力一般對法寶無效，因為法寶上早已事先被加持了特定的精神之力，並通過使用者的長期修煉將這種力量與法寶本身融為一體，所以無法在戰鬥的瞬間完全掌握其最精微的變化。盡管如此，大人仍然可以有效地掌握開啟和使用法寶的方法，但由於法寶往往被其主人長期修煉而與持有者心靈相通，所以除非大人的精神之力強大到足以割斷對方與法寶之間精神聯係，否則，即便學會了開啟之法，也很難控製。這樣的話，大人就必須能夠在一瞬間爆發出超越法寶持有者千百年累積的精神力量，才能憑借洞察之眼的力量降伏其法寶，並收歸己用。”黃泉神情肅穆，語音低沉。

    “那也夠厲害了啊！”胡海喃喃道：“這就像武林高手對陣，別人使出什麽招式，你馬上就能學會……有一點像姑蘇慕容！”

    黃泉老祖估計也聽不懂什麽叫做姑蘇慕容，所以對胡海的感慨也不以為意，隻是對石軍說：“恕老朽直言，大人雖然得天獨厚，但此刻的能力卻隻開啟了不過萬分之一，切不可因老朽之言，遇事掉以輕心，洞察之眼雖然能讓大人迅速掌握敵方的咒語和手印，但目前隻能幫助大人破解一些低微的法術，對於一些複雜高深的咒語，如果大人尚未具備與之相對應的力量，是不可能學會的！”

    “我知道了。”石軍點點頭，心中湧起幾分對黃泉老祖的感激——他的確是相當的關心自己，否則也不會在如此細枝末節之處也不忘對自己再三叮囑。

    “剛才大人提到一隻名叫蘇蘇的小鬼，他隻不過是一個沒有什麽修為的亡魂，大人在學會馭物之術後，可以輕易施展，也是因為馭物之術隻能算是修煉精神之力的一種基礎法門，比較簡單，至於大人之後又忽然更進一步，學會憑空取物之法……我剛剛從藍魄那裏也大致知道了原委——大人在冥河中與藍魄和冥陰流遭遇時再次激發了自身能力的蘇醒，使得大人在無形中對於精神之力的控製又邁進了一步，所以能夠做到以前不能做到的事，而且隨著日後不斷修煉，大人可以自由掌控的力量將會越來越強大。”

    “原來如此，”石軍沉吟著，“請問老祖，到底我的力量源於何處？”他用手指了指左胸，“胡海和我曾看到過這裏發出白光。”

    “此乃心眼之光。”黃泉緩緩道：“心乃神之藏，也就是大人精神力量的源泉，不過這種力量被封印得太久，短時間內是難以完全蘇醒的。”

    “封印！”胡海對這一類的事情特別敏感，連忙催問道：“是什麽封印，誰幹的？”

    黃泉似乎陷入了回憶中，過了好一會兒，才喃喃說道：“造化弄人……也許大人之言確有道理，唉！抽身其外，除舊存新，這樣真的可能於人於己都有好處！”然後搖了搖頭，像是要甩掉一些不愉快的記憶似的，輕聲低吟：“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胡海見自己這麽隨口一問，黃泉便又中邪般打起了啞謎，心裏甚是不耐，屁股像長了瘡一般扭動了幾下，呼喚道：“老祖，老祖……”

    黃泉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失笑道：“老朽真是……言歸正傳，現在再談一談融合之心，也就是契約之心，這種能力就是通過對敵方本源精神力量的觀察，使用自身的強大精神力量模仿對方精神力場的波動，並通過共鳴的方式侵入敵人的心靈，以特殊的方式在對方的精神深處種下心靈枷鎖，最後達到臣服對手並控製其心智的目的，也就是與對方簽訂心之契約！”

    不戰而屈人之兵！胡海的腦海裏猛地跳出這麽一段話，心中駭然，他用力一拍石軍的肩膀，咧嘴笑道：“老石，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要是早生個幾百年，說不定可以籍此弄個皇帝什麽的做做也未可知呢，我也好跟著沾點光呀！”

    黃泉卻不覺得有什麽好笑，歎息著道：“大人注定非池中之物，無論何時何地，皇圖霸業也不過在指掌之間，但要如何選擇，還是要看大人的心意而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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