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重返人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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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時惴惴,歸卻匆匆。

    二人被黃泉遣返冥河,胡海還有點心不甘情不願地在石軍耳邊嘟嘟囔囔,一睜眼就看見羅刹和摩陀正在跳著腳地互相埋怨,而且赤陽和小搗蛋也站在一旁,皺著眉頭四下張望著。

    “小搗蛋!”石軍既驚訝又高興,“最近你去哪兒了?剛才還在和赤陽問你呢,現在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冥捕大人,小搗蛋好可憐啊,被抓差啦!”小搗蛋委屈地說。

    抓差?石軍聽得一愣,正想詢問,赤陽就皺著眉頭提了一串問題:“你怎麽招呼也不打就跑到這裏來了?到了幽冥碧落嗎?見到黃泉老祖沒有?他都和你說了些什麽?”

    羅刹和摩陀也異口同聲地問著:“怎麽樣,怎麽樣?那個冥陰流把你們帶到哪裏去了?”

    “當然是幽冥碧落唄!”胡海忍不住脫口而出,正想把剛才的事情說出來,忽然想起之前和石軍約好要保守秘密,於是千辛萬苦,忍回了一肚子的話,“嘿嘿”兩聲道:“別提了,你們還是問石軍吧!”

    石軍見赤陽神情凝重,連忙問道:“你不是被冥帝召見嗎?怎麽這麽快就找來了?沒什麽事吧?”

    “還不是因為你……”赤陽說了一半,連忙又轉換話題,嗔道:“你別扯這麽多,先回答我的問題!”

    “白白折騰半天!”石軍故意把臉一沉,裝出一副既失望又氣憤的樣子,“被那個鬼東西莫名其妙地帶到一個黑漆漆的地方,轉了這麽久,結果連人影都沒見到一個!”

    “真的?”赤陽看上去明顯地鬆了口氣,但還是有點狐疑地看著石軍。

    “怎麽?不相信?”撒謊並不是石軍的強項,但既然要騙就騙到底,省得以後還為這件事擾攘,於是苦笑著說:“我自己都不相信!你們冥界裏的人也真是,要不就是不分青紅皂白,喊打喊殺;要不就是扮世外高人,故作神秘,這回也算是長了見識啦!”

    聽了石軍的話,赤陽這才臉色稍霽,不再繼續追問。

    石軍雖然不知底細,但他相信黃泉要他對會麵的事情保密必定有其道理,而且一望可知,赤陽此刻明擺著是因為他闖入了幽冥碧落才匆匆趕來的,從她似有隱衷的以往表現來看,這一回說不定也有什麽蹊蹺……這就怪了,難道有人不希望自己見到黃泉?如果要說有一個人是連赤陽也不得不聽命於他的,那麽……想到這裏,石軍對那個始終深藏在陰影中的冥帝不由得多了幾分戒備,但臉上卻還是裝出一副毫無察覺、意興索然的樣子。

    “哎呀,你問那麽多幹什麽?冥捕哥哥是你的犯人還是你的手下啊?”羅刹早就聽得不耐煩了,見赤陽一上來就追問了半天,翻著白眼搶白了一句,笑吟吟地對石軍說:“冥捕哥哥,你記不記得曾經答應過我的事情啊?”

    “啊?”石軍險些把這個茬忘記了,聞言心想:這羅刹雖然愛闖禍,但勝在毫無心機,恐怕比凡事顧慮重重的赤陽反倒好打交道一些,於是笑著答道:“如果要去人界,可以啊,隻要你義父同意,就跟著我們好了。”

    “什麽啊,你明知道我義父一定不答應的!”羅刹噘起嘴,小聲嘟噥著,眼珠轉了轉,馬上說:“我呢,也不一定非要和你們回去不可,就算你同意了,我還擔心有些人說不定會多嘴多舌,到我義父那裏去打小報告呢!”說著橫了赤陽一眼。

    赤陽毫無反應,隻是微皺著眉頭在一邊想著心事,竟似沒有聽見羅刹的話一樣。

    “那要我答應你什麽?”石軍生怕羅刹又提出什麽匪夷所思的要求。

    “這個麽……之前在路上的時候,我聽你們說了好多人界的寵物呢,你下次來的時候,給我帶上十七、八隻不重樣的來!還有啊,你答應賠給我的冥蛇什麽的可不算在內哦!”

    這麽容易?石軍心頭一鬆,暗暗籲了口長氣。

    原來胡海、摩陀和羅刹各自吹噓自己那一界的寵物時,胡海一通神侃,把什麽貓貓狗狗、兔子、荷蘭鼠、小烏龜、蜥蜴、袖珍豬之類都市常見的寵物吹了個天花亂墜,而羅刹當年在人界的時候也隻知道貓、狗和兔子之類最常見的小動物,哪裏知道若幹年後,人界的寵物竟然花樣翻新到如此地步?不禁大為羨慕,心知反正親自去人界的希望不大,不如退而求其次,弄些寵物來養養也好啊,這才提出這個要求。

    石軍心想,隻要你不逼著我去人界搗亂惹禍就行,別說十七、八隻小動物,再多一點也沒問題!當下一口應承下來。

    * * * * * * * *

    “石軍,你們該回去了。”赤陽見石軍和羅刹“交易完畢”,於是說道:“你的同伴畢竟是個凡人,到冥界太久,吸取太多的陰氣,對身體始終不好——而且現在人界出了大亂子,你也必須趕快回去處理。”

    “人界出亂子啦?”站在一邊的胡海耳尖,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連忙湊過來問,“什麽事啊?鬼魂暴亂嗎?”

    “還不都是你們闖的禍!”赤陽見石軍也是一臉詢問的神情,對著他搖搖頭:“你知不知道,那冥界令牌原本是冥帝大人的信物,它不但可以開啟冥界通道,裏麵還有很多以往冥帝收服的鬼靈。之前我沒有告訴你令牌的使用方法,其中的一個原因也就是擔心你修為不夠,操縱不了這些鬼靈。但你們居然誤打誤撞之下開啟了令牌來到冥界,這也罷了,但在你們打開冥界通道的同時,由於使用了錯誤的方法,結果把令牌中的鬼靈也放了出來,這些家夥靈力高強,桀驁不馴,這下子還不知道他們會在人界鬧出什麽風波來呢!”

    石軍哪裏想到竟然在不知不覺中闖下了如此大禍,一時間覺得頭皮發緊,心裏焦急萬分,連忙問:“那些鬼難道比你要我抓的那些亡魂……”

    剛說了一半,小搗蛋就插嘴了:“大人,那可不一樣哦,你放出來的那些鬼靈以前都是冥界的逃犯呢,人界的亡魂怎麽能和他們相提並論?這些鬼靈原本被冥帝大人降伏之後,元神幽禁在令牌的結界空間之中,如果運用得當,大人可以召喚他們出來協助搜捕人界亡魂的行動,可現在你誤打誤撞地把那些家夥放到了人界,以他們的能力和個性,想不出亂子也不行!”

    胡海一拍腦門,懊惱地說:“這全都怪我,要不是……”

    “不關你的事。”石軍連忙接過胡海的話,轉臉對赤陽說:“我原本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既然這樣,那我立刻回去,無論如何也要盡力阻止那些鬼靈為禍人界。”

    “對啊對啊,還加上我,我們兩個一起解決!”胡海也趕緊說。

    赤陽無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輕輕地說:“看來你們還是不了解情況啊……算了,這一次,也真的隻有靠你們自己解決了。我和小搗蛋受冥帝大人差遣,要立刻動身到妖界去,所以不能和你們一起回人界了。”

    “怎麽?你要出差?”

    石軍一愣,冒了一句“出差”出來,把一臉愁容的赤陽也逗笑了。

    “是啊,算是出差吧。最近妖界有所異動,我們奉冥帝大人之命前去查看,你回去之後,千萬別莽莽撞撞的,行事一定要小心,遇到靈力高強的鬼,切忌不要輕舉妄動……能拖就拖吧,一定先把自己保護好,我會爭取早一點辦完事,就可以去人界與你會合了。” 赤陽收起笑容,故意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著,可到後來,臉上還是情不自禁地泛起了一絲關切和擔憂,讓看在眼裏的石軍心裏湧上一絲暖意。

    小搗蛋連連點頭,煩惱地說:“冥捕大人,妖界亂糟糟的,小搗蛋真不想去啊,可是沒辦法——我還是喜歡跟著你回人界,那裏好玩兒。”

    石軍原本還以為赤陽和小搗蛋會和他們一起回去,可聽了赤陽的話,知道自己這次必須要獨自去麵對和解決這些麻煩了,但卻並不驚慌——人必須要為自己的行為承擔後果,雖說自己目前的修為尚淺,但也不可能一輩子在他人的羽翼之下生存,就把這當成是人生中的一次曆練好了——想到這裏,一笑說道:“那也無妨,我們就各自分頭行事吧。”

    赤陽看了石軍一眼,原本滿懷憂鬱的眼中閃過一絲欣慰,轉臉對摩陀說:“你過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說罷,騰身飛到離眾人百餘米開外的地方。

    摩陀愣了一下,便也跟著飛了過去。

    石軍見赤陽和摩陀兩個人嘰裏咕嚕說得起勁,一時間沉默下來:世間萬物每每被宿命所拘,除了自己之外,恐怕赤陽、小搗蛋、摩陀也無不如此,但又有誰希望總是在他人的指揮棒下跳舞呢?滿懷矛盾之心行走於俗世,言行不由自主者所在多有,眼下赤陽和摩陀的密談估計也與此有關,但無論怎樣,衝破宿命的意願隻能借著獨自的不斷努力來實現,不管用什麽方式,以各自的立場來看都是正義之所在啊……

    * * * * * * * *

    赤陽把摩陀拉到一邊,開口就問:“一會兒石軍和他的朋友就要回人界了,你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摩陀詫異地一挑眉毛,毫不猶豫道:“當然是繼續找我的冥河冰晶了。”

    赤陽搖搖頭,正色道:“你也太天真了!難道冥河冰晶就是那麽好相與的,讓你唾手可得?還有,你不會真的以為冥界是那種想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吧?恕我直言,以你目前的修為,再加上之前又在冥界招搖過市,不曾刻意掩飾身份,要想順利渡劫,真可謂難於上青天了。”

    摩陀沒想到赤陽把他拉到一邊就是為了說這些,當下笑道:“不會那麽嚴重吧,我看之前那些人對我們客客氣氣的,都還好啊!”

    赤陽輕輕一笑:“說你天真可真沒錯,你也不想想,那些官員見到你和冥捕大人走在一起,自然事事讓你三分,現在石軍他們一走,還有誰還會買你的帳?要知道,捉拿魔界的潛入者對他們來說,可是個立功的好機會。我知道你是石軍的朋友,這才好心提醒,否則,即便站在我的立場,恐怕也應當把你立即捉拿,驅逐出境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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