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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裏藏刀”——這句話忽然閃現在石軍的腦中，他下意識地看了修羅一眼。不錯，這句話很適合眼前的這個冥王大人。試想，如果沒有驚人的實力能坐上這個位置？就算冥帝肯，處處藏龍臥虎的焚心地獄也容不下他吧，溫和的笑容、簡樸的生活並不意味著沒有欲望、沒有威儀，而且在石軍看來，威儀不一定要用板著臉來體現，而欲望也並非一定就是舒適奢靡的生活。

    石軍漫不經心回應著提問，腦子裏卻不停地閃現著剛剛進入冥界時妖族大軍不斷開赴戰場的那一幕，似乎捕捉到了什麽似的心中一動，當下把回答了一般的問題拋在一邊問道：“修羅大人，妖界既然是有備而來，那大人知不知道它們這次到底動用了多少兵力呢？”

    “嗯！”修羅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反問道：“小兄弟為何有此一問呢？”

    修羅是有資格這樣稱呼他的，但雖然處於非正式的場合之下，石軍還是覺得這突如其來的親昵稱呼有些刺耳：“據我所知，妖界的實力應該是四界中最弱的，而且它們現在內部也並不穩定，照理來說，可以用來入侵的軍隊也不會太多，就算再加上跟著迦葉叛逃的部隊，它們的實力相對於整個冥界而言也不算什麽太大的威脅吧，為什麽現在看起來卻反倒處處占了上風呢？”石軍目光毫不避忌地直視修羅的雙眼，想看看他對自己的這個問題會做出怎樣的回應。

    “小兄弟的確精明，但還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修羅貌似胸懷坦蕩地迎上石軍逼視的目光，眼神中不帶半分猶豫，“不知道你可曾聽說過妖獸這種東西？”

    “妖獸？”石軍快速地在腦海中搜索著這個詞匯，“聽是聽過，好像是妖界中最低級的種族吧！”

    “不錯，妖獸是低等妖族族人或流浪獸人的統稱，也是妖界中地位最為低下的一個族群，它們一般智慧極低，而且愚鈍、殘暴、悍不懼死，天生就具備極強的抗法術和物理攻擊能力，是四界之中獨一無二的一種生物。不過，一般來說，這些家夥修為都比較低，而且天生桀驁不馴，很難教化，沒有嚴格的組織和統屬，所以即便它們數量眾多，卻也從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視。”說到這裏，修羅的臉上露出一絲憂色，歎道：“可是現在，情況卻已經完全不同了。”

    修羅的表情和神態讓石軍有些疑惑：到底哪一個才是這個掌握著冥界第三層地獄全部力量君王的真正麵目呢？

    “這還是要從往生地獄的叛變說起。”修羅以為石軍對自己的話產生了疑問，於是歎了口氣，神色中再次顯露出一絲疲態，“相信你也聽說過，妖界中人在度劫不成之後，便會進入往生地獄，並且喪失本性、成為凶猛的怪獸。這些怪獸通常被稱為冥獸，也可以說是妖獸的一種，但其實力卻和一般的妖獸不可同日而語——它們可以依靠大量吞噬魂魄的力量獲得智慧和重生，並得以在冥界繼續生存和修煉。在冥界還擁有正常秩序時，這些冥獸在達到一定的實力水平之後，便會在‘往生大陣’的運作下自動升入洗髓地獄，然後像人界的野獸一樣生活在冥界邊緣地帶的密林、晶體山穀之中，成為不受任何人控製的凶猛怪獸。但自從往生地獄的迦葉冥王叛亂，‘往生大陣’的運作便停了下來，而大量的冥獸也因此滯留在往生地獄之中，不斷地吞噬進入往生地獄的人類魂魄，從而修為和智慧都得到了大幅度地增長，使得往生地獄的環境遭到了極大的破壞。在和妖界結成同盟之後，迦葉為了保存實力，對這些冥獸的惡行不聞不問，最後甚至將這件事情全權交給了妖界處理。對於妖界來說，這當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於是他們便利用這個機會降服了部份冥獸，並協助它們成為妖獸族群的首領，締造出了一支凶猛殘暴的妖獸軍團。而這支軍隊，就是妖界此次入侵的主力部隊。”

    “難道妖獸軍團的實力比那些妖精和妖怪還要厲害嗎？”石軍反問道：“那為什麽在妖界之中，按照靈、精、怪、獸的排序，妖獸會始終處於部落族群的最底層呢？”

    “單個的妖獸自然不足為懼，但妖獸的力量不在於個體的實力而在於它們的數量。”修羅解釋道：“在妖界之中，妖獸的數量何止千萬，而當這些一向桀驁不馴、不服管束的妖獸在擁有相當智慧的冥獸操縱下嚴密的組織起來時，那任何人就都無法輕視它們的力量了。也許就是因為這樣的一個威脅在所有人的潛意識中都存在的緣故吧，以往並不和睦的其餘三界在對妖界的排擠和疏離上一直都出奇地配合默契，但也正是由於這一點，使得妖族在處理對外的紛爭時十分的團結，甚至那些渡劫失敗而暫時喪失了妖族身份的冥獸都不例外。”

    “所以它們才會全力協助妖界攻打冥界？”石軍的腦海裏不由得浮現出身在妖界時，眾妖對著扶搖和赤陽高呼“冥界奸細”時的狂暴場麵，心中暗暗歎息。

    “是的，妖界和人族自古便有著切割不斷的聯係，對能夠生而為人的憧憬以及被人類輕賤生死的屈辱和仇恨曆史同樣悠久，他們自覺不能與三界平等溝通，於是采取了容忍和退讓的態度，最後索性閉關自守，自成一統，但仇恨的種子卻早已埋下，而這次公然出動的妖獸大軍就是明證！”修羅別有用心地看了石軍一眼，接著說道：“不過，這其中也有例外，有一些妖族對普通的人類還是沒什麽惡意的！”

    他這是什麽意思？石軍心中沒來由的一陣警惕——莫非修羅已經知道了我和妖精梓笙結交的事情，現在是在試探我？和修羅談了這麽久，他幾乎可以斷定對方正在刻意地隱瞞著自己一些什麽事情，但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修羅這麽做，是出於對自己的不信任，還是另有原因呢？

    石軍的大腦飛速地思考著：他心裏十分清楚，對於冥界來說，自己這個所謂的冥捕也隻不過是一個外人罷了，而在這樣一個非常時期，修羅王對自己抱有懷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話雖如此，仔細想想他還是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勁。

    首先，修羅對於妖界最近發生的事情表現得一無所知，甚至連自己親生弟弟的死訊也要從自己口中才能得知，這一點是不太可能的。作為冥界地位僅次於冥帝的冥王，他的耳目應該是相當靈通的，而且妖界這一次發生的重大變故可以說是和冥界有著直接的關係，他又怎麽會輕易忽略掉呢？但是，從他身邊人的反應來看，卻又不像是裝出來的，難道這裏麵還有什麽隱情不成？

    其次，修羅為什麽一直強調赤陽在極樂地獄？照石軍看來這種可能性應該是最小的，因為赤陽絕不會對妖界的入侵坐視不理，就算是冥帝遇到了什麽麻煩不能親自出麵的話，她也可以憑借著自己冥帥的身份聯係冥界現存的實力進行抵抗，怎麽可能這麽久都杳無音訊呢？

    再次，在修羅王談論形勢的時候，他一直都對冥界目前的實力避而不談，但據自己所知，除了夜叉統領的土係部隊由於將領叛變而動向不明之外，還有作為冥帝親信的赤陽的火係冥軍、無常的風係冥軍以及常駐洗髓地獄的孟婆的水係冥軍依舊保有原本的戰力，就算修羅出於韜晦的原因不能自己出手解決問題的話，協助這些原本就肩負著保衛冥界安全的冥界正規軍對抗外敵難道也是不可行的嗎？回想起來，雖然修羅一直在強調妖界此次入侵的實力是如何強大，並將問題的症結一股腦地推到“名分”這個敏感的問題上麵，但他的所作所為也實在是太過消極了一點吧？

    最後還有一點，赤陽真的沒來過嗎？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問題可大了：修羅為什麽要騙自己？他反複打聽妖界的事情，究竟是真不知情還是在“對口供”？究竟是不信任我還是不信任赤陽？如果他騙我的話，剛才卻在大廳裏做出那副模樣，又是怎麽回事？為了什麽目的？想到這裏，石軍下意識地抬眼打量著修羅，和對方清澈明亮的眼神碰了個正著——後背上忽然有些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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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兄弟恐怕心中有很多疑問？”修羅顯然看出石軍的欲言又止，溫和地說。

    石軍這才醒悟過來自己不知不覺陷入了沉思已經好半天了，歉然一笑，隨即莊容道：“大人真的要等冥帝出關親自主持大局嗎？如果一味等待，會不會貽誤戰機？”

    修羅目光閃動，顯然在推敲石軍話後的真意，毫不猶豫道：“隻要不是到了難以收拾的局麵，我怎麽也不能陷冥帝於不義，”臉色漸漸嚴肅起來，現出一股強大的自信：“冥帝是我所知道的人中睿智無雙的君主，普天下不作第二人想，修羅怎麽都不可以背叛他。”

    隨即口氣轉而變得溫和：“我明白了，石兄弟的懷疑也是本王心中隱憂啊。”他推測著石軍的想法，緩緩說道：“從內心來講，我希望赤帥回到極樂，我們沒有辦法可以聯係到冥帝，所以隻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坦白來講，到現在我都希望她真的去了極樂……”

    石軍再次領教到修羅的精明智慧，一瞬間便看出了自己的疑惑，然後隨隨便便幾句話就解釋了他做出推測的原因，卻又讓人覺得合情合理，絲毫不露痕跡，暗暗佩服對方聞弦歌知雅意，隻得默默點頭。

    隻見修羅接著又道：“其實我也知道恐怕可能性不大，要不然也不會一直音訊皆無，但我還是願意這麽想……剔出不可能的因素，赤帥十成九是在洗髓。那裏戰況激烈，情況危殆，本王雖然憂心，卻又暫時無力分心，為此心中萬分焦灼自責，卻又無計可施。”

    真的隻是這樣而已嗎？修羅的解釋中雖然沒有絲毫的破綻，但石軍卻十分清楚：不管是因為他另有所圖還是出於對自己特殊立場的質疑，眼前這個看似誠懇的王者並沒有將他所知道的真相對自己和盤托出。

    猶如掉落到了一個無法破解的謎團中一般，石軍被心中積聚的揣測和疑問搞得有些頭暈腦脹，到了這時，他才知道想要一下子將目前這個撲朔迷離的局麵完全破譯出來根本就是一件不切實際的事情，想到這裏，石軍決定暫時放下所有的問題，把談話的中心轉移到自己最關心的事情上麵：“難道焚心和洗髓之間真的完全分開了？一定還是留下了通道吧？”——對於他而言，盡快找到赤陽才是解決一切問題的關鍵。

    修羅默然半晌，搖搖頭：“本王不想騙你說沒有，但卻知道這條唯一的通道根本行不通，所以才沒有講出來罷了。”

    石軍眼睛一亮：“真的有通道？在哪裏？”

    修羅神情凝重：“本王清楚石兄弟的打算，可惜那條叫做幻海的通道由於經常出沒一些極危險的妖獸，多年前已被廢棄，現在更成為各類妖獸的棲息地，還被那些畜牲設下強大的防禦結界，凶險莫測，詭譎萬分，已經不可能拿來做通訊應急之用。我們原本計劃不久後另開辟一個新的空間通道，隻可惜變故倉促，沒有來得及實行。”

    石軍心下稍安，同時聽到真有通道存在，頓時大喜，反而對修羅所強調的危險並不關心。長長地透出一口氣，語氣也隨之輕鬆了：“修羅大人，請把去幻海的路徑告訴我吧？”

    “萬萬不可。”修羅皺眉道：“退一萬步說，就算你千辛萬苦去了洗髓又如何？見到赤帥又如何？那裏隨時都有覆巢之危，怎可不避反趨？更何況幻海裏的那些妖獸也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石軍完全不為所動，微笑道：“還請大人把前往幻海的道路告知，多謝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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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王府大廳。已經到了每日例會的時候，焚心地獄下轄各司大大小小的中、高階官員靜候於此，而一向勤於政事的修羅冥王卻姍姍來遲，一打聽，這才知道原來冥王大人正在接見一位客人，也正是這位前不久剛被冥帝擢升為冥捕的客人給他們無比尊敬的修羅大人帶來了親弟的死訊。

    石軍帶來的消息顯然比他本人的出現更讓這些人震動，盡管誰也沒有主動提及，但不少人都在暗自揣測著聽到這個消息後的冥王大人是不是還會堅持防禦為主的方針，焚心地獄更是冥界中資源最豐富、人才最齊集的地方，而能夠立足此地的幾乎全是焚心地獄的精英分子，修羅堅持防禦觀望的戰略已經開始讓絕大多數人坐不住了。

    眾人等候良久，終於見到修羅獨自一人緩緩走了回來，已經十分安靜的大廳更是變得悄無聲息，所有的視線都關切地注視著修羅，大家欣慰地發現他們尊敬的冥王大人臉色雖然略顯憔悴，卻依舊平靜如故，並無悲戚之色。

    終於水無塵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大人，那小子……冥捕大人呢？”

    修羅早已把自己這些屬下的神色看在眼裏，淡淡道：“冥捕大人另有要事，已經離開了。”環視一眼眾人，吩咐說：“一會兒開完會後，大家抓緊時間休息片刻，稍候還要一同去施法維護防禦結界，非常時期，大意不得啊。”

    斷嶽多少有些不死心，一心想再度進言出兵的事情，早已在肚子裏想好了說辭，剛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口，卻見崔無類回頭悄悄對他使了個眼色，不由得猶豫起來。修羅掃了他們一眼，淡淡道：“今天就從鎮獄副使遲遲未完成的防禦議案開始吧。”

    崔無類斜瞟了斷嶽一眼，默默搖頭。沒有誰比他更了解他們的冥王輕言細語下的剛毅果敢，誠懇和善後的狠辣決斷。堅忍睿智、籌謀決斷、知人善任、克已勤政……一個萬眾敬仰的霸者應當具備的品質他都不欠缺，唯一欠缺的就是野心！或許隻有忠誠是阻擋他更進一步的唯一障礙吧，想到這裏，他在心中悄悄歎了一口氣。

    一幹文武官員的目光都落在斷嶽身上，有的關切，有的不屑，有的好奇，但更多的則是漠然。

    斷嶽霎那間有些失神，滿是坑窪的醜臉上掠過一絲黯然，隨即很快恢複了平靜，習慣地整整身上的絲絛鎧甲，認真地大聲回道：“回稟大人，防禦議案確實還沒有完成，這都怪斷嶽辦事不力，斷某甘願領罪，但求大人不要責罰鎮獄司其它人等，他們不應因我受到牽連。斷嶽無意為自己開脫，但卻要厚顏向大人提出一個請求，隻求能夠以帶罪之身，為援救洗髓，保我冥界疆土不失而衝鋒陷陣，斬殺叛臣妖邪，懇請大人恩準。”

    一番話講完，斷嶽毫不猶豫地自行摘下頭盔，匍匐跪地。

    氣氛不知不覺變得嚴肅起來，堂下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大家心知修羅雖然一向予人親厚的印象，但卻心思縝密到難以揣摩，和善時固然使人如沐春風，但翻起臉來更是六親不認，斷嶽沒按期完成防禦議案，雖然失職但也情有可原——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鎮獄司的那群師爺就是筆頭子上真的開了花兒，也不可能寫出如冥王所要求的“確保無失”的防禦對策，誰知道洗髓現在的窘境什麽時候就會發生在焚心呢？要怪隻能怪斷嶽倒黴，就算他再能幹，到底曾經是迦葉冥王的愛將，迦葉和心腹手下挾雷霆萬鈞之力突然發動，殺死不肯謀逆的官員，破壞大禁製結界讓妖界長驅直入，更對駐守在那裏的夜叉的冥軍出其不意地展開了一場血腥屠殺，成為冥界天字第一號的公敵，那些遇害官員和將士的家宅大多都在焚心這一層，眼下公敵奸計得逞尚未伏誅，不少人都把斷嶽這一類曾與迦葉過從甚密的人當成眼中釘，一腔無處宣泄的仇恨恨不得統統傾斜到他們身上。

    修羅麵無表情地聽著，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似乎望著一個遙不可知的地方，又仿佛若有所思，對斷嶽的發言充耳不聞，修長的手指在椅背上有節奏地敲擊著，發出清脆有韻律的聲響，所有人摒心靜氣，隻覺得高深莫測。好半天，修羅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目光轉到鎮獄使振英身上。

    鎮獄使振英猶豫片刻，實在摸不清修羅的意思，一咬牙道：“大人，做一篇四平八穩的防禦議案不難，但真要周密準確到可以將我焚心置於不敗之地卻實非易事。卑職親眼所見，這些天雷霆院上下人人廢寢忘食，殫精竭慮，為議案的編寫費煞思量。正因茲事體大，不敢有絲毫輕慢之心，所以才會慎之又慎，以致延誤，請大人明鑒！”

    “鎮獄使此言差矣！”振英話音剛落，煉製使落穹忽然走出來莊容道：“防禦議案關乎到我焚心、極樂甚乎整個冥界的安危，不能按時完成理當治以重罪！怎麽可以用煞費思量殫精竭慮幾個字就可以推搪過去？更何況其中說不定另有隱情呢！”說罷不屑地瞟了目瞪口呆的斷嶽一眼，施施然站回原位。

    有人開了頭，自然牆倒眾人推。

    水東流陰惻惻地一笑，朗聲道：“我認為不論是否存在所謂隱情，斷嶽都不適合繼續擔任斷獄副使。他的表現足以顯示出不能勝任如此重要的崗位。鎮獄使愛護下屬令人肅然起敬，但也要辨明是非才好。”

    振英被人當場反駁，臉上有些掛不住，正想反唇相譏，卻見幾個相熟的同僚都在對自己使眼色，頓有所悟，一口濁氣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看也不看落穹和水東流，對修羅拱手道：“卑職隻是把眼中所見心中所想坦白說出來罷了，是非黑白，當由大人決斷。”

    落穹麾下麒麟院院判程不通武將出身，授業恩師和幾個好友都在往生殉職，聞言再也按捺不住大踏步走出來，瞪大了銅鈴般的眼睛：“什麽是非黑白？在座的誰不知道斷某人曾經是專門負責往生防禦的偏將？我就不信一篇防禦議案能難倒他！照我看他根本是故意拖延，用心險惡！”

    “放狗屁！”斷嶽再也忍不住了，怒不可遏咆哮出聲，他再也忍受不了這種被當眾羞辱的感覺，不顧場合地跳起來，對程不通麵色猙獰地握緊雙拳道：“你再敢誣蔑老子一句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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