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 神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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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老禿驢高明,能想到這樣獨特的敬酒方式,好!”姬子洛大叫一聲,將酒葫蘆哦向空中一拋,人端坐於地,大口微張,疾飛的酒葫蘆一道酒箭飛射而出投入他的口中,“老禿驢,老夫回敬!”
慧澄淡然起身,僧袍微擺,酒葫蘆像是有隻無形的手托住一般,徐徐地傾向他那邊,一道酒水緩緩地自壺口飛入他口內。姬子洛哈哈一笑,聲音響徹遠方,嗤地一聲,自他口中射出一道真氣,淩空隔斷了慧澄的真元,酒水立止,他又張口一吸,酒葫蘆便即轉向了他。
慧澄淡淡一笑,未等姬子洛來得及吸酒,強大的真元暗中堵住了葫蘆口,姬子洛費勁地吸了半天,也不見一滴酒水冒出來,大喝一聲,奔騰的真元湧向了酒葫蘆。區區一個酒葫蘆如何能承受得了兩大高手的夾擊,隻聽嘭的一聲,酒葫蘆化作碎片散滿當空,酒水四下飛濺,慧澄和姬子洛都在同一刻騰身而起,二人在空中身影交錯,相互搶食著飛濺的酒水,遺落的酒水竟然一滴也沒跌到地上,均被二人搶食幹淨。
“啲~~~”一絲微小的幾乎不被人察覺的聲音觸動了北冥羽的靈覺,他抬眼望去,居然是一滴逃逸的酒滴。在這瞬間,慧澄和姬子洛也發覺了酒滴的動向,兩條身影恍若蒼鷹搏兔倏然沿著酒滴的軌跡撲向了北冥羽這邊。
二人的一番動作也是激起了北冥羽的豪興,他屈指輕輕一彈,真元激射,那滴酒水瞬時彈飛到高處。“呼呼!”身影貼著他的身體擦過,二人追著酒水再次飛身撲上。慧澄的修為明顯的勝出姬子洛一籌,攀飛的身形比之姬子洛快出些許,眼看著就要夠到酒滴。
北冥羽心念一動,天魔鋒嗆然出手,熾烈的刀芒橫空劃過,精準地將酒滴均勻地劃成兩半。慧澄無暇兼顧,二人各得半滴,慧澄微微一笑道:“北冥施主此舉甚妙,巧分酒滴,省得我們二人爭來搶去。”姬子洛放聲大笑道:“既然有酒助興,老禿驢,你我也快有二十年沒交手了吧?”
慧澄淡笑道:“子洛一定是心癢難耐了。”“不錯!”姬子洛豪聲放笑道,“我打了二十年都贏過你,今天我就不信這個邪!”慧澄聞言飄然而起,僧袍翻飛,意態瀟灑之極,給北冥羽的感覺若不是光頭,他倒像個氣度雍容,神聖不可侵犯的皇族中人。
“哈哈,老禿驢,你也是有備而來啊,天目神通一定知道我要找你打架。”說完,姬子洛便不給慧澄機會,搶先出手,瀚海訣凝聚指尖,一道幽藍的光芒破開層層黑雲,直衝霄漢,光子聚集指端,眨眼間,一柄藍色的巨劍抖出,熾烈的真元氣息遍襲了整個海麵,海水也是懼其聲勢,倏然截斷出丈寬的斷流。
慧澄懸浮在半空,渾身沒有一點氣息的波動,靜靜地注視著姬子洛的動作,北冥羽抬眼望去,隻覺得空中的慧澄像是個虛影般,靈覺掃去,察覺的情形讓他大吃一驚,那片空間竟然無半點真元的流動,慧澄整個人像和天地融為了一體,不分彼此,天地就是他,他就是天地。“這?????難道就是傳說中天道的‘空’的境界麽?”北冥羽驚駭道。
姬子洛微微一愕,道:“老禿驢,你果然是武學奇才,短短的十年,天道修為又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老夫也不得不佩服你啊。”慧澄淡淡一笑,佛光燦燦,陣陣金光遍灑海天,祥和的氣息彌漫蒼穹,令夜色也為之一亮。跨入天道之人,舉手投足間便能牽動天地間能量的流動,這點在慧澄和姬子洛身上表露無遺,讓北冥羽歎為觀止。
“但是,老夫的修為這些年也略有精進。”語至此處,渾然強烈的勁氣張揚四溢,藍色巨劍帶起一串光影,徑直由天劈下,平靜的海麵頓時波濤洶湧,海水紛紛為姬子洛的一劍之威讓路,翻湧著向著兩旁排開,毀天滅地的劍罡冒出熾熱的藍光。
麵對著姬子洛具有撼天之勢的一劍,慧澄不慌不忙,雙手捏成蓮花狀,輕輕地朝前一點,看似隨意,北冥羽的靈覺卻是明顯地感覺到,慧澄指尖所爆發出來的力量幾欲與天相抗衡,無盡無形的氣波成水紋狀蕩去,激起空氣的獵獵作響。藍色巨劍在空中與氣波相撞擊,仿若擊在了鋼板,鐺的一聲震天動地的大響,海麵轟起千層巨浪,雪白的浪頭爭相從海中躥起,如一根根白色的玉柱。
“老禿驢,你這般若大神力修到了無色無相的絕境,我的瀚海訣也不會比你差!”姬子洛說話間,龐大的氣勁忽而收斂,空間為之一空,隨見藍汪汪的巨劍化為千萬把數不盡的小劍,靜懸地遍布空中,密密麻麻的,小劍散出的鋒利的氣勁卻是使人膽寒。
北冥羽暗訝,這和天魔鋒的“漫天血雨”不是如出一轍嗎?“嗖嗖?????”小劍如飛蝗般挾著藍光射向了慧澄,瞬間將慧澄的周丈空間罩滿。北冥羽暗想,換作是自己肯定是以天魔鋒的“漫天血雨”與之相對,別無他法,慧澄身為天道之境的高手,必然有他的對敵之策,想著,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慧澄,靜待著他的回擊。
慧澄仍是一如往常地淡定自如,仿若天地間任何事情少有能讓他心泛漣漪的。但見他單手在胸前順勢劃了個圓弧,潛藏的暗流洶湧澎湃如濁浪排空,一波波地卷向姬子洛。一刹那,天地似乎到處是暗流的軌跡,海風怒號,漆黑如墨,聲勢驚天動地,千萬的藍劍在一連竄的碰撞聲中灰飛湮滅,化作點點光暈,流離遍灑,將海麵點綴得光怪陸離。
姬子洛望著眼前的情形,亦是一呆,豪聲道:“老禿驢果然是當今神州的第一人。”北冥羽目馳神眩地親眼目睹慧澄破卻姬子洛“瀚海訣”所用那招,揮手投足間舉重若輕,樸拙而沉穩,已到了返璞歸真的境地,他修為一再的呈幾何級地突破,一隻腳業已觸及天道的門檻,慧澄樸實無華的一招,在心中引起了軒然大波,先前以為,武技招式越是華麗威力愈大,而看到了慧澄使出那招後,他之前的想法完全地顛覆,樸實無華的武技隻要有強大的真元做後盾,依然可以擊潰炫麗奪魄的招式。
“北冥兄弟,這是你大哥壓低箱的武技,姬紅耀那老小子一直覬覦老夫這招,你看好了,能領悟多少就多少!”姬子洛莫名其妙地叫道。
“大哥?????”北冥羽正欲問為什麽,姬子洛渾身爆發出璀璨的藍光,天地聽令而動,大片的烏雲聚集在他的上空,海天間金蛇狂舞,波浪滔天,一派蒼茫之景!“瀚海訣——海天浴劍!”在姬子洛的響徹天地的狂吼聲中,黑壓壓的烏雲陡然變低,迫人心神的威力貫徹霄漢,海水宛若沸騰了一樣,隻聽嗡地一聲悠遠的長鳴,無數的藍色巨劍忽然從海中怦然而起,挾著無與倫比的威勢貫穿了海天。青冥浩蕩不見底,澹澹的水汽彌漫與整個天地,一時間天地迷茫了。
北冥羽怔然地看著眼前的所見所聞,實在難以相信這是人力所能辦到的,大自然的力量在剛才的瞬間顯得如此的微不足道,“天道?????天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天道之境的威力?”他恍若癡呆地呢喃著。
濃重的水霧中,姬子洛慘然一笑,魁梧精壯的身軀陡然像失去了支撐,頹然從空中倒下,慧澄的身形突然憑空冒出,他淩空虛踏,宛若行雲流水般穿過層層的迷霧,接住了跌落的姬子洛,淡淡的語氣透著一絲悲傷:“你?????你又何苦呢?”姬子洛虎目閃過一道明亮的光輝:“老禿驢,我知道我的情況肯定瞞不過你的天目神通,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慧澄沉重地點點頭。“咳咳?????能和你酣暢淋漓的一戰,並能在使出我得意絕技‘海天浴劍’下死去,我姬子洛死而無憾!”姬子洛的聲音略顯微弱。
“你若是讓我救治?????”“嗬嗬,讓你救治了能活個幾天?”姬子洛努力大笑著打斷,“與其如此,我還不如瀟灑地死去?????”
“大哥!”北冥羽回過神來,見到慧澄抱著姬子洛從空中緩緩落下,驚叫地飛過去。他暗自疑惑,怎麽剛剛還生龍活虎的人,一眨眼,便瀕臨死亡惡的邊線了,目光投向了慧澄:“大師,你打傷了大哥?????”在場的除了慧澄不做第二人想。
“咳咳?????兄弟你別瞎說。”姬子洛大聲道,“我問你,剛剛大哥所使的招式你看懂了沒有?”北冥羽腦中掠過那撼天震地的一劍,恐怕他一生也難以忘懷,這是一個武者夢寐以求的境界,他沉沉地一頷首。
姬子洛哈哈一笑,中氣明顯虛弱之極,他的雙眸猛然放出萬丈神光直射向北冥羽的雙眼,北冥羽腦中一片空白,神思恍惚間,一篇玄奧之極的文字深深地銘刻在他腦海。
姬子洛淡淡一笑,神情說不出鎮定、從容,仰天長嘯,嘯聲高亢,響遏行雲,悠長彌遠,北冥羽驚訝地見到姬子洛的身軀漸漸地化作點點迷離的藍光,宛若螢火飛舞,頃刻,一代天道高手就以這樣的方式焚毀了他的軀體,瀟灑地離開了這個世界,海天之間兀自流轉著他那長久不衰的嘯聲,似在禱告著什麽。
慧澄背負著雙手眺望著藍光逐漸消失在海天,神色摻雜著一點憂傷,雖然他心性修為已達“古井無波”之境,但仍是無法抵擋悲傷的突襲。
“大師,這是怎麽回事?”北冥羽依舊不解姬子洛為何突然間猝死。慧澄雪眉微蹙,臉頰微微顫動:“子洛,他守護了玄氣之眼四十年,早就油盡燈枯,隻是憑著一股堅強的意誌在支撐,你的到來正好讓一了心願,安然地離去。”北冥羽回憶起初次見到姬子洛的情形,突然沉聲問道:“大師,若是玄氣之眼沒有姬大哥的守護,那會怎樣?”
慧澄凝神半晌,語聲平淡道:“整個南海將會成為冰的海洋,朱雀大陸的人民難逃大劫!”北冥羽心神俱震,喃喃道:“姬大哥?????”一種無名的悸動油然而生,一滴清淚悄聲地跌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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