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一度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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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回 一度生死
上回說到,莫紋突然聽到遠處似傳來癡兒的哭叫聲,跟一著傳來老獵人的聲音:“小哥,是什麽人帶你來這樹林裏的?”
“是,是個有白胡子的老伯伯,他帶我來尋找姐姐,一到這樹林裏,他便丟下我不管了。嗚嗚,我,我去哪裏找姐姐嗬?”
“小哥,你與姐姐在哪裏走散了?”
“嗚嗚,我姐姐昨夜就走散了。”
“小哥,我是問你在什麽地方走散了。”
“在、在一個有、有很多人的大城裏。”
“你姐姐怎麽會在城裏走失的?”
“嗚嗚,有好多的人要打她嗬!”
“哦?沒有人出麵管嗎?”
“沒、沒有嗬。”
“好了,小哥,你先到我家裏住下。”
“不!我要找我姐姐。”
莫紋暗想:看來是那個神秘的黑鷹帶這癡兒來這裏了,黑鷹為什麽要帶這癡兒來?有什麽用意?莫紋收了劍,步出草屋,來到樹林裏。癡兒慕容智一看見是莫紋,破涕為笑,高興得大喊大叫:“姐姐,姐姐!”撲向她而來。
莫紋見了他又好笑又生氣地說:“你這麽大的人,怎麽還哭哭啼啼的,不怕人笑嗎?”
“我到城外久等姐姐不來,就、就害怕了。”
莫紋不由心帶歉意,暗想,我怎麽將這癡兒忘了?便似姐姐般地給他擦幹淚水,說:“好啦,你看見我了,別再哭啦!”
“姐姐,我現在已經不哭啦!”
老獵人想不到這個小哥,竟然是姑娘的弟弟,有些意外,便說:“難得你們姐弟大難後相逢,真是老天爺有眼。姑娘,你傷仍沒好,而且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回到家裏慢慢說吧。”
癡兒睜大了眼睛:“姐姐,你受傷了?”
“不要緊,我這點傷差不多好了。兄弟,我們到屋子裏說。”
回到屋裏,莫紋問:“兄弟,誰帶你來這裏的?”
“是一個白胡子的老公公。”
“他人生得怎樣?”
“他人生得好呀!”
“兄弟,我是問你,他有多大年紀,人長得高不高大。”
“姐姐,他差不多跟我一樣高,多大年紀,我沒問嗬!”
“他相貌怎樣?”
“相貌!相貌!是個老公公呀!”
“你沒問姓什麽叫什麽嗎?”
“我、我、我沒問嗬!”
“兄弟,他那麽好心帶你來這裏,你怎麽不問問人家的姓名?”
因為莫紋斷定帶這癡兒來的人,一定是黑鷹,極想從癡兒口中知道黑鷹的長相和為人。可是這癡兒傻乎乎的,什麽也沒問出來,隻知道是跟這癡兒一般高,大概有一絡白胡子的老人。
癡兒說:“姐姐,我以後見到他再問他好嗎?”
“就怕他不會告訴你。”
“他怎麽不會告訴我的?”
莫紋隻好一笑,想了一下又問:“兄弟,他帶你到哪裏就走了?”
“樹林裏呀!我一轉身就不見了他。我見盡是樹林,又沒路了,便害怕得哭起來。姐姐,你以後可不能再丟下我走了。”
“兄弟,你還是回家吧,別跟著我了。”
“姐姐,你不帶我回去麽?”
“恐怕我不能帶你回去了!”
“姐姐,那我怎麽辦?”
“我請這屋裏的老伯帶你回去。”
“不!我要跟著姐姐。”
“兄弟,你跟著我有危險。”
“有什麽危險呢?”
“你沒有看見有很多人在盯蹤追殺我麽?”
“姐姐,我幫你打他們。”
“你懂武功?”
“懂呀!我學過五功、六功、七功。”
莫紋想起他在紫竹山莊花園所展示的五功、六功、七功的情景,不由感到好笑,問:“你是說你的青蛙跳和猴子翻筋鬥麽?”
“是呀!那不算功夫麽?”
莫紋笑起來:“你這些功夫怎麽跟他們打呢?”
“我跳給他們看,會嚇走他們。”
“好呀!不過,他們不會給你嚇走,卻笑走了。”
“笑走?怎麽笑走了?”
“因為他們看見你的青蛙跳功,準會笑得肚子發痛,笑得腸子打轉轉,變得渾身無力,不走幹嗎?”
“姐姐,那不更好嗎?”
“兄弟,別胡鬧了!早一點回家的好,你爸爸媽媽在盼望著你哩。”
“嗯!姐姐,你怎麽要趕我回去呢?”
“現在我是泥菩薩過河,無力看顧你。其實,那些所謂名門正派的俠士們,見了你,就應該送你回家才是。尤其是丐幫中的人,各地耳目那麽多,更有責任護送你回家。可是,他們為了你家的武功絕學,居然沒一個人送你,枉你祖母、祖父對他們那麽好。”
“姐姐,他們那麽凶惡,我不要他們送。”
“兄弟,你不是說要聽我的話嗎?”
“我聽呀!”
“現在我叫你回家,怎麽又不聽了?”
“我——!”
“好了!吃過飯,我請老伯送你回家。”
吃過飯後,莫紋對老獵人說:“老伯,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姑娘,是不是要我送你兄弟回家?”
“請老伯能答應我的要求。看來這裏也不是什麽安靜地方,遲早會有賊人到來,萬一老伯和伯母有不幸之事發生,我心裏更不安了。不如老伯和伯母一塊帶著我兄弟,回到南丹孟英山的紫竹山莊,在紫竹山莊留下來,以過一個晚年,也勝過在這裏了。”
“姑娘,我送你兄弟回家可以,但卻不想留下,我一向是以打獵為生,不想……”
莫紋打斷說:“老伯不願留在紫竹山莊也可以,但一定要住一段日子,等這裏的事過了後才好回來。不然,我實在擔心你倆的安全。老伯,我這裏有五十多兩銀子,交給你用作路費吧。”
“姑娘,用不了這麽多銀兩。”
“老伯,出門在外,多帶點錢好。老伯和伯母最好現在就和我兄弟離開這裏。其實老伯要打獵,孟英山有的是野獸,又何必在一處打?”
莫紋的意思,是希望這雙老夫婦,留在紫竹山莊,以免在這荒蕪人煙的老山深林中擔驚受怕。莫紋已感覺到,這深山老林遲早會出事,並且她慧眼也看出這對年老夫婦,人極可靠,有一副古道熱腸。更難得的是老獵人的警惕、機敏,將癡兒托給他,勝過托給那些俠義人士。
癡兒這時在旁說:“是嗬!我孟英山有很多山兔、黃獠、狐狸,老伯要打獵,我帶老伯去打好了。”
老獵人在沉思著。莫紋又說:“老伯,小女子還有個不請之請。”
“姑娘有話請說,我能辦到的,一定去辦。”
“這樣更好了!我想叫我兄弟拜老伯為義父。”
“這——!”老獵人感到意外,身子不由一震。
莫紋推著慕容智說:“兄弟,你快拜嗬!”
這癡兒也真聽莫紋的話,立刻跪在地下叩頭:“義父,我給你叩頭啦!”
老獵人神情激動,目光一亮,他一生遺憾的,就是夫妻兩人年過半百,膝下沒有一男半女,現在平空有了這麽一個義子,自己身後,也有一個送終的人了,又怎不激動?莫紋也看到這一點,才自作主張叫癡兒拜老獵人為義父,就算紫竹山莊有不測,這個什麽也不懂的癡兒,也多一個人照顧,而自己也算報答了癡兒祖父之恩。
老獵人激動地扶起慕容智:“孩子,用不了行大禮。”他對莫紋說:“姑娘,你放心,今後有我夫婦在,就有你兄弟在。”他憑自己多年久閱人世的經驗,早已看出這位受傷的姑娘是武林中人,武林中的恩怨仇殺,他見得多了。
莫紋深深襝衽說:“小女子在這裏拜謝老伯和伯母的大恩啦!”
老獵人夫婦慌忙回禮:“姑娘,別這樣,你兄弟已是我倆的義子,又怎會不盡心照顧?”
“老伯,伯母,本來我應該送我兄弟回家的。但小女子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隻好拜托老伯、伯母。今老伯、伯母年老長途跋涉,又怎敢不拜謝?”
老婦人關心地問:“姑娘,我們都走了,你怎麽辦?”
癡兒也說:“姐姐,是嗬,姐姐的傷……”
莫紋說:“你們放心離開,這小小的傷,今天就會好了,以後的事,小女子自有安排。”
老獵人說:“姑娘,要是真有什麽不測,靠樹林兩邊山岩之下的亂草叢中,有一個秘密岩洞,它有兩處洞口,姑娘可以在那裏躲避一時。”
“多謝老伯。”
就這樣,獵人夫婦把慕容智扮成一個獵人後,便收拾好行裝,帶上短刀、弓箭,一家三口,裝著出門上山打獵,從另外一條野草漫徑的山道轉出山穀,取路往懷群、大安而去。他們不走水路,而是翻山越嶺,直奔南丹的孟英山。
癡兒和獵人夫婦一走,莫紋的心事就全然放了下來。她練了一回內功,感到全身真氣暢通無阻,內勁恢複如常。再檢查腿傷,幾乎全好了。她不由暗暗吃驚:這黑鷹給我的是什麽藥?好得這般快?就憑這一點,我要感謝他才是。但一想到三天後黑鷹再來,將有一場生死決戰,她的心又一下收緊了。她心裏已打算好,萬一敗在黑鷹劍下,也絕不將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交出去,到時把這些秘本全毀了,頂多自己一死而已。正因為這樣,莫紋才急著催癡兒和獵人夫婦遠遠離開這裏,她擔心黑鷹這個亦正亦邪的人,在自己毀了秘本後,一怒之下,不但殺了自己,也會殺了癡兒和獵人夫婦。
三天來,這深山老林中倒也平安無事,更沒有什麽武林人士闖進來,的確給了莫紋一段很好的養傷練功的日子。現在,莫紋不但傷勢全好,功力也進了一層,她精神奕奕,在小屋周圍溜達,就等著黑鷹的到來。
這一夜裏,莫紋盤腿運氣,凝神傾聽,眼見子時已過,醜時來臨,還不見黑鷹到來。莫紋納悶:莫非黑鷹有什麽事不能來了?那更好,我走了,可怪不得我啦!莫紋又等了一會,醜時也過去了,寅時已來臨。看來這神秘的黑鷹是不會來了:於是莫紋便打點行裝,準備離開這裏。她哪裏知道,在這三天中,不論黑、白兩道上的人都在各處找尋她的下落,江湖上更是流傳著關於她的種種傳說,還送了她一個不十分難聽的外號——青狐妖女。
莫紋打點了行裝,帶上劍,步出茅舍。隻見山穀中鬆濤陣陣,似水的月光把山穀照得一片銀白。正在這時,一條黑影,宛如月夜中的神鷹,從山峰上驟然飛落,蒼老的聲音冷冷地問:“姑娘,你想走嗎?”來人正是神秘的黑鷹,與以往一樣,蒙了麵孔,隻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莫紋說:“我還以為你不來哩!”
“老夫從來不會失約。”
“你看看是什麽時辰?快天亮啦!”
“不錯,老夫送你來這裏時,也正是這個時候,不早不晚,剛好三天三夜。”
“好呀!你說,我們該怎麽交鋒?”
黑鷹想了一下說:“老夫想,單憑一種武功決勝負,你會輸了不服氣。那我們就來比試三種武功:劍法、掌法和輕功。不論誰丟了二局,便算輸。你認為怎樣?”
莫紋沉思一會說:“好呀!劍法、掌法和輕功又怎麽比?要是比劍法時,我一劍就挑翻了你,那掌法和輕功就不用比了。”
“為什麽不用比?”
“你死了,還比什麽?叫我跟你的鬼魂比試嗎?”
黑鷹生氣地說:“你能一劍挑翻老夫?”
“我這是譬喻呀,說不定你也一劍挑翻了我,也不用比啦!”
“唔!是有些道理。姑娘,我們隻是為了奪取慕容家的武功秘學,平日沒冤沒仇。這次隻決勝負,不決生死。我們在三局比試中,點到為止。”
莫紋聽了暗喜:你這隻老烏鴉,也叫我的話套住了。若論劍法,莫紋看見他那一夜出劍的手法,知道自己永遠也不是黑鷹的對手,比劍法,自己準輸無疑。輸還不要緊,若是他一劍挑得自己不死不活的,叫自己交出秘本來時,恐怕自己連自盡的力氣也沒有。現在他主動提出比試三種武功,心裏便暗暗高興。論掌法,自己是怎麽也輸不了的。梵淨山莊的天殛掌天下無敵,盡管自己下山時,師傅一再告誡:千萬不要抖出這一掌法來,隻有在生死存亡之時,不得已才可以使用。現在的對手又是武功奇高的黑鷹,為了保護這些武功秘本,隻有抖出天殛掌法,方可以取勝。至於輕功,就看怎麽比試啦,快,不一定就能取勝。
於是,莫紋笑著說:“是呀!我們之間沒有什麽深仇大恨,應該是點到為止,不決生死。其實呀,我也頂害怕看見死人的。”
黑鷹默然不作聲,莫紋又揚揚眉問:“你說,我們先比什麽好?”
“隨姑娘挑選,老夫無所謂。”
“你要我挑選?”
“不錯!”
“你不後悔?”
“老夫這輩子不知道後悔兩字怎麽寫。”
黑鷹不知道後悔,莫紋卻有些後悔了,早知道這個神秘的黑鷹這般自負,我先挑選比掌法多好,一掌便拍傷了他,那就什麽也不用比了。又問:“你真的不後悔?”
黑鷹不耐煩了:“老夫說了就算。”
莫紋想,既然黑鷹說過這麽一句:“點到為止”,看來他一定不會傷害我,我何不落得大方?便說:“我們先比劍法,再比掌法,最後比輕功怎樣?”
“可以!”
莫紋徐徐拔出劍:“請前輩亮兵器。”
黑鷹也拔出劍。這把劍外表平常得很,但一拔出,便有一股森森的劍氣。黑鷹說:“請姑娘賜招。”
莫紋想了想說:“我看,還是慢一點,我還有話要說。”
“你想改變主意?”
“我是說,這三局比試法,勝了的怎樣?輸了的又怎樣?”
“老夫勝了,姑娘身上的秘本自然交給老夫。”
“你輸了呢?”
“老夫以後再也不找姑娘的麻煩。”
“這公平嗎?”
“有什麽不公平的?”
“我輸了,秘本便給你。我勝了,你隻是抬抬腿一走了事,我什麽也得不到,公平嗎?”
“那秘本不就是歸姑娘了嗎?”
“你說得好笑了,這秘本是我辛辛苦苦弄來的,就是不比武,秘本也是我的。”
“唔,不錯,是有點不公平。姑娘你想怎樣?”
“我說,要是你輸了,你以後得跟隨我,聽從我的調遣。”
“你想老夫成為你的奴仆?”
“你是不是怕輸了?”
“老夫會輸給你麽?”
“既然不怕,那就比呀!”
“好!就這樣。”
“那我先出手啦!”
“請!”
莫紋知道黑鷹武功奇高,一出手就是辛辣的殺著,黑鷹隻是腳步輕移一步,便閃避了莫紋辛辣的一劍。莫紋又是一劍刺出,黑鷹腳步更是怪異,身軀一扭,又閃開了莫紋的第二招,他並不出劍還擊,似乎要先看清莫紋的劍法招式。
莫紋的第三招,“花前弄影”跟著發出。隻見劍影重重,將黑鷹整個的身形全罩住了,要是黑鷹不出劍擋開或縱身躍起,根本無法閃避。
梵淨山莊的劍法,是適合女子使用的劍法,以陰柔為主,招式很是優美,名稱更是好聽,什麽“芙蓉出水”、“輕風拂柳”、“紅梅映雪”、“梅開二度”“蘆花飛絮”等等,名美劍式美。但招招都是辛辣陰狠的殺招。然而,倒在劍下的屍體,就不那麽美了。
莫紋使出這一招“花前弄影”,直教劍影重重,令對手摸不清那一劍影是真正的劍鋒。可是黑鷹的步法、身形,簡直是出神入化,竟然從重重劍影中閃了出來,既不出劍,也不躍起。莫紋一連擊刺幾招,都沒法碰到他的衣服,就別說能刺中他了。這一下她才大驚失色:這黑鷹到底是人是鬼?她驀然想起,這不是天山派的“迎風柳步”嗎?黑鷹難道是天山派高手?要是這樣,自己再好的劍法也是枉然呀!
這時候,黑鷹出劍了。他抖出的劍法又令她大吃一驚,竟然是江湖上久已不露相的醉劍劍法,什麽“貴妃醉酒”“醉倒山門”“醉揮詩篇”等等,四五招後,已逼得她無法還招。最後莫紋手中的劍竟然被震脫了,黑鷹的劍鋒架在她的粉頸上,問:“姑娘,你輸了吧?”
莫紋怔了半晌才說:“不錯,論比劍,我是輸了!”的確,黑鷹要殺自己,易如反掌,劍略一揮,自己的脖子立刻便斷,連毀身上的武功秘本也沒機會。
黑鷹收了劍說:“姑娘,我們再比掌法。”
莫紋帶著一種極為複雜的心情打量著黑鷹,暗想:他為什麽不殺我?殺了我,那不是不用比掌法和輕功了嗎?同時慕容家的武功絕學秘本不是也到手了?看來他行為雖然神秘,但言出如山,重守諾言,卻是真正的俠義道上的人。她不禁問:“你老是不是天山派?”
“姑娘,老夫勸你別想打聽我的麵目了。”
“我是想知道我究竟敗在什麽人的手下而已。”
“你隻要知道敗在老夫的劍下就行了。”
“好吧,那我們比試掌法吧。”
“請!”
“你又讓我先出手?”
“按武林比武常規,應由輸的一方先出手。”
“好,小心啦!”
莫紋一掌輕輕拍出,這是梵淨山莊驚震武林的絕招,“天殛掌法”。莫紋一出掌便抖出了這一掌法,因為她再不能失敗了,一失敗就不用比輕功,武功秘本就得交出來。
天殛掌法,武林少見,輕靈飄逸,掌式優美,一沾即走,宛如蝶飛,好看極了。但掌法卻異常凶狠,一拍中便取人性命。
黑鷹見莫紋這一掌輕飄飄地拍出,所蓄含的內勁非同小可,比她使出的劍法不知高出了多少倍,不由心頭凜然,不敢大意,也抖出了武林中少有的“分花拂柳”掌法來。
分花拂柳掌法,是已經在武林中消失了百年的太乙門的掌法,也是一種適用於女子的掌法,以輕靈飄逸為主,但極為正派,誌在製敵而不取人性命。這就是武林中人在武功上所分別的正邪武功。一個誌在出手殺敵,一個誌在出手製服敵人。其實若論武功,根本就沒有什麽正邪之分,不論製敵或殺敵,都是為了取得勝利。
這時天色漸亮,輕紗似的薄霧在深穀老林的上空彌漫,隱見黑鷹和莫紋宛如兩隻飛蝶,在屋前一塊不大的草地上蹁躚起舞,時而互相追逐,上下翻飛。一個是青衣紅顏,宛若仙子降世;一個是玄服黑臉,似雷公再生。轉眼間他們已交鋒百多回合。也在電光火石之間,莫紋的纖纖玉掌,已印在黑鷹背後的靈台穴上。她嬌喝一聲:“去罷!”便將黑鷹拍倒在地,自己也一躍後飛,佇立在一丈開外的地方。剛才的一掌直可取了黑鷹的性命,刹那間她想起了黑鷹兩次不殺自己的情景,心一軟,用勁便不到三分,隻把黑鷹拍倒,而不傷黑鷹的心肺筋骨。雖然用勁不到三分,若是其他武林人士給拍中了,也會穴位受製,躺在地下不能起來,任由莫紋的宰割。而黑鷹一身真氣渾厚,身剛沾地卻一躍而起,目光露出驚愕之色,說:“姑娘,好淩厲的掌法!”
莫紋更驚奇他能在片刻間躍起,喘了口氣說:“你的內力真深厚嗬!但這一局比試,你是輸了。”
“不錯,老夫是輸在姑娘的掌下。”
“那我們大家都是一勝一負啦!”
“唔!”黑鷹點點頭,“老夫感謝姑娘掌下留情。”
“你怎知我掌下留情了?”
“以姑娘的內力,出掌不會這麽輕的,顯然是姑娘隻用了三成的功力,要是姑娘用八成功力,老夫即使內髒不亂,也必骨折。”
“這麽說,你也不必感謝我。你剛才也是劍下留情。現在我們是誰也不欠誰的啦!”
“雖然這樣,老夫想知道姑娘剛才使出的是什麽掌法。”
莫紋不願說出天殛掌法的名稱,眨眨眼皮說:“這是擊鷹掌法,你沒聽過吧?”
“極英掌法?老夫真的從未聽過,想不到梵淨山還有這一套掌法。”
“你想不到的事可多了!你知道為什麽叫擊鷹掌法嗎?”
“請姑娘賜教。”
“擊是打擊的擊,鷹是天上會飛的鷹。這套掌法,專門是用來對付飛鷹的,因而叫擊鷹掌法,現在你明白了吧?”
“原來姑娘在調侃老夫,老夫隻知道梵淨山有一種武林少見的天殛掌法,看來姑娘剛才抖出來的,是天殛掌法了!”
莫紋不由一怔:“你怎麽知道?”
“有什麽武功能瞞過老夫的?這樣,老夫敗在天殛掌法下,也不為愧。天殛掌,天殛掌,果然不愧為武林的絕技之一。”
“那我們還比不比輕功?”
“要是姑娘願意將慕容家的絕學秘本交給老夫,就不必比了。”
“你大概是昨夜發夢,還沒有醒吧?”
“那我們隻好再比輕功了。”
“輕功怎麽比法?是比快?還是比輕?”
黑鷹望望山峰,說:“我們比上山峰,看誰先到達誰勝。”
莫紋暗想:這樣比,自己準輸無疑。以黑鷹剛才從山峰上躍下來的速度來看,黑鷹的輕功已達到一等一極上乘的境地,不論快與輕,自己都要遜一籌。
黑鷹見莫紋沉思不語,又問:“姑娘怎麽不出聲?”
莫紋說:“這樣比太俗氣了!”
“哦,姑娘想怎麽比?”
“我們最好在這樹林中比。先由你捉我,後由我捉你,誰捉到了誰算輸。”
“我們都捉到了呢?”
“那就打平,不用比啦!不過,我一定捉到你,你捉不了我的。”
“你那麽自信?”
“你要怕輸,就別比呀!”
“好!那就比吧。”
“慢著,在比之前,還有三個規矩宣布。”
“什麽規矩?”
“隻準在這片樹林中,不準跑出樹林,誰跑出樹林外,誰就算輸,這是第一條。”
“唔,就很好。不然,跑到了外麵、或者跑到市鎮人煙多的地方去,就沒法比了。”。
“第二,以一炷香的時間為限,一炷香燃光,捉不到的就輸。”
“這更好,不然要捉到幾時才罷休。姑娘,第三個規定呢?”
“被追捉的人,隻管用輕功在樹林中逃跑,不準用其他武功閃避,更不能動用兵器反抗。要不,我捉到了你,你突然出手殺了我怎麽辦?再不,你以天山派的迎風柳步閃避,我怎麽能捉到你?”
“姑娘這條規矩是針對老夫而言的吧?”
“對我也一樣呀!要不,我們就別比了,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黑鷹說:“看來,我們還是別比了。”
“那好呀!我走了。”
“姑娘,你能走得了嗎?”
“我怎麽不能走?你想反悔?用劍殺我?”
“姑娘別誤會,老夫是說,已有幾位絕頂的武林高手來了。”
“真的?”莫紋一怔,四下打量,可哪裏有什麽人的?她
“人呢?在哪裏?”
“他們在五裏之外,很快就來到了,其中,還有你那一個癡兄弟。給他們捉了來。”
“你聽出來了?”
“唔!老夫並不騙你,你試凝神聽聽。”
莫紋真的凝神靜聽。她內力也不弱,聽了一會,果然昕有四五位一流的上乘高手,以極俊的輕功,朝這山穀奔來,紋驚震黑鷹的內力,的確比自己強多了,他在五裏外的地就聽出動靜,自己卻是直到來人在兩裏之內才聽出來,便:“他們來了,你打算怎樣?”
莫紋以為黑鷹會與自己聯手對敵。誰知黑鷹一笑說:“他是來找你,並不是來找老夫的。”
“那麽說你是袖手旁觀了?”
“老夫犯不著與他們照麵。”
“我還以為你是個英雄豪傑,原來這麽膽小怕事。好呀,走呀!”
“姑娘,你別想老夫為你出力,老夫隻是為慕容家的武功學而來。”
“武功絕學落到了他們手中,你又怎麽辦?”
“武功絕學絕不會落到他們的手中。就算姑娘保不住,還有老夫。”
“原來你是想我們鷸蚌相爭,你來一個漁翁得利,這算盤打得不錯。”
黑鷹眼神中似是笑了笑說:“這不更好嗎?老夫就用不著和姑娘再比輕功了。”
“你別想得美,弄不好我來個玉石俱焚,誰也得不到。”
“姑娘,性命也沒有了,要那武功絕學何用?不如你現在交給老夫好了。”
“你在威脅我麽?”
“不敢,老夫隻是想姑娘能心甘情願交給老夫。”
“你想,我會心甘情願嗎?”
“那麽,姑娘小心應敵了!”黑鷹說完,便閃身隱到樹林中去了。
莫紋心裏冷笑,到時,什麽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叫它永遠在世間消失。莫紋暗暗運氣調息,以應付大敵。片刻,一聲呼哨從山峰上傳來,跟著一條人影從上空飛躍而下,人落笑聲起:“哈哈,小妖女,想不到我們又見麵了。”
來人是神偷手一見笑。莫紋問:“又是你這小偷叫化?”
“嗨!你別將我叫化叫得這麽難聽。”
“就你一個人先趕來?”
“來了,來了,他們很快就來了!”
“你一個人先來送死?”
“呸!呸!小妖女,怎麽一大清早,就說這麽不吉利的話來,真是大吉利是。”
“小偷,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一個山穀而已,又是什麽地方了?”
“這山穀叫死亡穀,這樹林,叫葬身林,你趕來這裏,會大吉大利麽?”
“小妖女,你別嚇唬我叫化,我叫化可不信邪。”
莫紋倏然一劍劈來,一見笑嚇得一個後翻,飛躍了上樹,說:“小妖女,你怎麽不打招呼就出手了?”
“你不是不信邪麽?”
“那你也不能突然亮家夥嗬!幸而我叫化閃得快,要不,不就完蛋了?”
“你知不知道犯了我的忌?”
“哦!我叫化幾時犯了你的忌了?”
“我是邪派中的妖女,你不信邪,那不犯了我的忌麽?”
“嘻嘻,你這小妖女說話怪有趣的。”
“等會你倒在地下,更有趣哩!”
莫紋想再次出手,從兩旁山峰中又先後躍下幾個人來,那是峨嵋派的靜和子、華山派的上官林、恒山派的方圓圓和另一位從來沒見過麵的中年武士。那邊樹林裏又悄然出現了一僧一道。僧是少林寺的枯木禪師,道是一位從沒見過麵的白眉白須老道,他神態飄逸,雙目宛如冷電,一派仙風道骨相貌。顯然,這位老道士的內外功,已臻上乘。
一見笑在樹上笑道:“小妖女,這一下可熱鬧了。夠你玩的啦!”
莫紋說:“看來,你們想人多欺我一個人了。什麽名門正派,傳到了江湖上,不怕人笑嗎?”
枯木禪師合什說:“阿彌陀佛!貧僧勸女施主還是將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交出來,隨貧僧回少林,以免引起武林的風波。”
莫紋問:“幹嗎我交出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還要跟你這吃蝦米豆腐的和尚回少林寺?”
“貧僧這是為施主設想。”
“你為我設想什麽?”
“以施主的武學基礎,某些武功又與慕容家的武功有淵源,現在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又落到了施主手中十多日。在這十多日中,施主恐怕早就學會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就算施主將慕容家的武功絕學秘本交了出來,我們白道上的人不想傷害施主,黑道上的魔頭誓必要得施主,逼施主將慕容家的武功絕學默背出來或演示給他們看。”
莫紋根本沒想到這一點,現在枯木禪師一說,她才感到自己拿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並不像自己所想的那麽簡單了。問:“那麽說,你叫我去少林,是保護我啦!”
“阿彌陀佛!貧僧不忍看江湖再掀起混戰,也不忍看施主跌入無邊劫難的深淵。”
“和尚,你不怕我跟你去了少林,給你們少林添上麻煩?黑道上的那些魔頭不找上你少林寺?”
“阿彌陀佛,我不入虎口,誰入虎口?”
“算啦!別老是蝦米豆腐啦。小女子不想給你們少林寺添麻煩。”
“施主是不願隨貧僧回少林了?”
“和尚,你羅裏羅嗦還有個完的沒有?”
那中年武士怒喝一聲:“妖女!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莫紋不由柳眉直豎:“閣下是誰?”
“錢無璐。”
“原來閣下是衡山派的新任掌門,武林中人稱七步奪命鞭錢無璐。”
“你既然知道,還不交出慕容家的武功絕學秘本?”
“可惜衡山派的人太沒長眼睛了,怎麽選了你這麽一個人來做掌門?”
“淫妖!你說什麽?”
“你嘴巴太臭了!配當掌門人嗎?”
“本掌門說錯了你?你將慕容家的小莊主慕容智擄走,孤男寡女在這深穀老林中,玩夠了就打發他走,哄得他叫你為姐姐,不是淫妖是什麽?”
“你找死了!”莫紋氣得手腳冰冷,驟然一縱身,劍光頓起,直劈錢無璐。一個少女,最重的是名節,尤其是在明朝,更講求名節、道德倫理。一個少女性命可丟,名節不能毀。武林中盡管有些人不拘小節,但一旦給人冠上淫妖蕩婦,就是在武林中,也變成了人人得而洙之的人了。莫紋無端端地給錢無璐這般侮辱,怎不惱怒?她真恨不得一劍就劈死了這憑空造謠的小人。
莫紋一劍驟然劈出,也給驟出的一劍擋回。擊劍的是那位白眉白須,飄逸似仙的老道。莫紋想不到老道劍術這般精奇快捷,一怔之後問:“你又是誰?”
老道收劍稽首說:“女居士,貧道是終南山離塵真人。”
“人稱君子劍的離塵大師?”
“女居士過獎。”
這又是武林中一等上乘高手,為人極有風度。莫紋問:“你也是為慕容家的武功絕學而來?”
“貧道勸女居士回頭是岸。”
“你閃開,等我殺了這口臭的人再說。”
“女居士,何必因一句話而取人性命。”
“那莫怪我先殺了你這老道。”
剛才莫紋一劍劈來時,錢無璐一下感到措手不及。幸得離塵真人把劍擋了回去,他一下子呆若木雞,現聽莫紋這麽一說,立刻大怒,將他的九節鞭亮了出來,說:“淫妖,你敢突然出手傷人?真人,請你閃開,我來接她的招。”
錢無璐的一條九節鞭,在南方幾省稱為武林第一鞭,打敗了黑、白兩道上的不少高手,一向自視甚高。最近他又被衡山派的人推上了掌門人的地位,更是目空一切,似乎天下英雄,非己莫屬。他聽人們紛紛傳這妖女武功怎麽厲害,在羅城先後擊敗了雲中燕和青風道長,但不以為意,認為雲中燕和青風道長隻不過浪有虛名而已,要是碰上自己,還能讓這妖女得逞麽?他早已想找這妖女交鋒,以振名聲了。
衡山派一直在武林默默無聞,不但不及中原的幾大門派,甚至連江湖上的一些小幫派也不如。主要是衡山派自創派以來,除了第一代創派人略有聲望之外,以後根本沒出過什麽人材,武功頂多隻踏上二流高手的境地。現在出了個錢無璐,不但衡山派一些弟子,就是錢無璐本人,也認為已登上武林一流高手之列,該是衡山派在武林中出頭露角的時候了。
錢無璐不但為慕容家武功絕學而來,也是為了想與莫紋交鋒,在武林中揚名而來。現在聽莫紋口口聲聲說要先殺了自己,簡直不把自己看在眼裏。他不由大怒,已忘記了自己剛才的窘相,一下便亮出了九節鞭。
莫紋正眼也不瞧他一下,見離塵真人仍在原地不動,說:“老道!人家請你閃開呀!你沒聽見?”
剛才莫紋驟然一劍劈向錢無璐時,離塵真人見到錢無璐措手不及的神態,已知這位衡山派新掌門的武功高不到哪裏去了,一個武林人物,反應這樣遲緩,又怎配稱一流高手?他本想說:“錢掌門,你不是她的對手。”但錢無璐多少是一派的掌門,倘若這話一出口,不啻看不起衡山派。所以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當兒,錢無璐又說:“真人,請閃開,讓在下先接她的招。若在下不行,請真人再出招好了。”
離塵真人看看莫紋,又看看錢無璐,點點頭說:“既然錢掌門這樣說了,貧道就暫且退到一邊,望錢掌門小心。”
“多謝真人指點。”錢無璐說完,又對莫紋說:“淫妖,出手吧!”他這時仍不失一派掌門的風度,讓莫紋先出手。
莫紋冷笑一下:“你嫌死得不快麽?”倏然一劍平胸刺出,劍勢變幻莫測,疾似電閃。莫紋惱恨他汙言猥語傷人,一出手就是淩厲殺招,給他一個迅雷不及掩耳。錢無璐這才心頭驚震,想不到這淫妖出劍這麽快。幸而他早有防備,躲過了這一招。而九節鞭隻利於遠擊,不利於近身搏鬥。他急急退,後一丈多遠,九節鞭也隨手揮出,“叭”的一聲,九節鞭如怪蟒直向莫紋卷去。莫紋一個靈猴身法,閃開了他一鞭,人落劍出,又逼近到錢無璐跟前,隻出劍兩招,便殺得錢無璐手忙腳亂了。
上官林、靜和子、方圓圓三人這時以為這位衡山派的新掌門,武功必然非凡,才敢公然獨自挑戰莫紋。卻怎麽也想不到他這般不濟事,感到再不上前支援,這位錢無璐就會屍橫山穀了。錢無璐死倒沒什麽,可卻掃了中原武林人士的麵子。首先是上官林躍出,說聲:“妖女,看劍。”一劍揮出,先解了錢無璐的危。
接著,靜和子和方圓圓雙劍齊上。方圓圓很會做人,怕錢無璐麵子一時擱不下,說:“錢掌門,對付這樣一位妖女,用不著跟她講什麽規矩,我們大家聯手齊上,將慕容家武功絕學秘本奪過來再說。這些秘本,千萬不能落在邪派妖女的手上。”
錢無璐點點頭:“方女俠說得不錯,先聯手除了她,也是為武林除害。”
一時便形成了四派高手聯手圍攻莫紋,枯木禪師、離塵真人和一見笑在旁靜觀。一個是少林寺達摩院的首座,在中原武林中極有聲望,不願參加圍攻,免失身份;一個是終南山的元老,在北方幾省極有地位,覺得沒必要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妖女而聯手,至於一見笑,是丐幫的一名長者,聲望、地位雖不及枯木禪師和離塵真人,但總感到這麽多高手去圍攻一個女子,也實在不像話,所以也不出手,隻防小妖女再次跑掉。
莫紋力戰四人,仍從容鎮定,手中劍揮灑自如。她的身形,在劍光鞭影中飛騰翻躍,閃避縱挪,矯捷無比,招招劍隨人意,東挑西撥,竟然逼得四人無法近身。
枯木禪師三人看得相顧愕然。他們想不到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妖女,劍法如此精湛,奇變莫測,怪不得中原武林的兩大使劍高手,相繼敗在她的劍下了。突然聽見莫紋嬌斥一聲,一招“飛雪揚花”抖出,首先挑翻了錢無璐,劍尖刺中了他的大腿,令他立時倒地,九節鞭頓時失去了威力。跟著又是一招“雨燕輕飛”,刺傷了上官林,隻聽見“咣當”一聲,上官林長劍即時落地。接著又是一招“長虹飛蝶”,劍尖直取靜和子的要害。莫紋這連環三招劍式揮出,宛如一氣嗬成,變化在瞬息之間,直殺得這四位高手劍光鞭影零亂,潰不成招。
枯木禪師感到自己再不出手,峨嵋派的靜和子必喪身在莫紋的劍下了。他身形一晃,人如幻影,閃入雙方劍光之中,揮掌拍出,掌勁震偏了莫紋的劍身,令莫紋刺出的劍險險從靜和子腰旁擦過,隻刺穿了靜和子的道袍而沒傷其皮肉。這變化隻在瞬息之間,已使靜和子麵色大變,急躍後退。
也在同一時間,方圓圓為救靜和子,一劍向莫紋身後劈出。莫紋左掌接了枯木禪師的掌勁,右手一招“花前對酒”揮出,劍勁之強,足令方圓圓手臂也震麻了,手中之劍幾乎震飛。而莫紋卻被枯木禪師的掌勁震飛了出去。莫紋翻身似輕燕落地,感到胸內心血翻滾,疾忙以劍支撐自己,運氣壓下了翻滾的心血。隻見她鬢發紊亂,一雙俊目瞪著枯木:“老和尚,你終於出手了,不念你的蝦米豆腐啦?”
莫紋這幾招劍術,刹時擊敗了四大武林高手,最後還添上了武林一等一上乘拔尖高手枯木禪師,真如石破天驚,足以驚震武林。
枯木禪師也被莫紋的掌勁震得後退兩三步,高聲說:“請各位停手,貧僧有話說。”
其實不用他說,劍光早已消失,鞭影更是無蹤,茅屋前的林邊空地一片靜寂,除了錢無璐坐在地上,其他人都屹立不動,就連離塵真人和一見笑,也在一旁呆呆地立著。他們這才曉得,莫紋的武功,大大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半晌,莫紋喘過一口氣,冷冷地問:“老和尚,你有什麽話要說?”
枯木禪師說:“女施主,你何必為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與整個武林為敵?”
“老和尚,你這說這話不顛倒了嗎?”
“貧僧所說,怎麽是顛倒了?”
“怎麽不顛倒?小女子從來沒有找過你們,是你們來找小女子;並不是我與你們為敵,是你們偏要與我為敵。”
“女施主,其實慕容家的武功絕學,是武林的禍害,女施主不如當著我們的麵,毀了它,以平息武林風波。”
離塵真人說:“不錯,女居士,趁早在我們麵前毀了它吧!”
“我還以為你們有什麽高招,原來說話竟這般糊塗。”
“女居士,我們怎麽糊塗了?”
“這些秘本,是慕容一家幾代人心血凝成,是武學上的奇珍異寶,毀了它不可惜嗎?再說,除了慕容家的人,誰也沒這個權利毀了它。慕容家現在又不是沒有人在,要毀,也隻有交還給慕容家的人來毀。老和尚、老道士,你們這個主意,問過了慕容家的人沒有?”
莫紋這一段問話,問得枯木禪師和離塵真人默然無語,莫紋又說:“再說,你們說它是武林禍害,我更糊塗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是禍害,難道少林寺的七十二個絕技就不是禍害了?還有終南山的君子劍法,算不算禍害?叫化小偷,丐幫中的打狗棍法和降龍十八掌,是不是禍害?你們各門派的絕學都不是禍害,為什麽慕窩家的武功絕學就成了禍害了?這說得公平嗎?”
方圓圓說:“小妖女,你別在這裏花言巧語,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到了你的手裏,就成了禍害。”
“方女俠,不論你怎麽稱呼我,我還尊你一聲方女俠。”
方圓圓說:“不敢。”
“敢不敢是你的事。我想問方女俠一下,怎麽到了我的手中就變成禍害了?”
“因為你是邪派女妖。”
莫紋冷笑問:“那麽,落到你們這些正派人手中,就不是禍害了?”
“當然。”
“唔!慕容一家算不算正派中人?”
“那還用問嗎?”
“奇怪了!為什麽最近幾個月來,慕容家的紫竹山莊給鬧騰得日夜不得安寧?先有嶺南瘋丐、無影飛盜、黑、白雙妖大鬧靈堂,後有大瑤山、大明山等人斷絕紫竹山莊的道路,再有嗎,就是你們這些所謂名門正派人士闖入紫竹山莊了。連遠在西域的玄冥陰掌門的人,也早就派人臥底,一個個都在打慕容家武功絕學的主意,似乎它成了慕容一家的禍害。”
“小妖女,你別扯遠了,正因為有你們這些旁門左道邪派,之人,才將紫竹山莊鬧得日夜不得安寧。”
“這不對吧?”
“怎麽不對了?”
“據我所知,名門正派的人,也早已派人去紫竹山莊臥底。”
“胡說八道!哪一個名門正派派人前去臥底了?”
莫紋不由目視錢無璐:“錢掌門,你衡山派有沒有派人前去臥底?”
“胡說!我派怎麽有人去臥底?”
“你怎麽不將紫竹山莊的小莊主帶出來問問?”莫紋目光又轉到靜和子身上,“你峨嵋派呢?也沒有派人前去臥底嗎?”
“小妖女,你別無中生有,含血噴人!”
莫紋連連冷笑:“可惜武當派現在沒有人來。我看一些名門正派,比旁門左道的人還不如。他們想謀奪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仍不失光明正大的行徑。而你們,既想謀奪秘本,又怕人知道,偷偷摸摸,叫人鄙視。”
枯木禪師說:“阿彌陀佛!女施主說話得有根據,不可亂說。”
“老和尚,亂說不亂說,我們不妨一塊去見慕容莊主,一問他,不就什麽都清楚了?”
靜和子說:“禪師,千萬別上這妖女的當,她想脫身逃跑哩。”
方圓圓卻說:“好呀!我們一塊去紫竹山莊問問。不過,你得先將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交出來。”
“交給你嗎?”
“你不交給我也行,交給枯木禪師,你總可以放心了吧?”
“你敢擔保這光頭和尚不起貪念?”
枯木禪師說:“罪過,罪過,貧僧怎敢有此貪念。”
“老和尚,就算你沒貪念,可是你這麽糊塗,萬一叫人偷了去怎麽辦?”
一見笑連忙說:“小妖女,你不是說我叫化吧?”
“你連我的金銀都偷了,這些武功秘本你不偷?小偷,你最好離我遠一點。”
一見笑叫起苦來:“小女妖,你這是坑害我叫化了!我叫化隻不過一時嘴饞,不問自取拿了你一小袋金銀,去買酒買雞吃。這一下,我叫化跳到黃河裏也洗不幹淨了。”
莫紋忍住笑說:“你跳進黃河裏,越洗越不幹淨。”
“那我叫化該跳進哪裏?”一見笑說著,便挨近身過來問。
莫紋一亮劍:“小偷!你敢再走近我一步,我就削去了你這一雙髒爪子。你以為我上了你一次當,會再上你的當嗎?”
莫紋說著,突然見一陣薄薄的晨霧,從穀口飄來,刹時便在山穀、樹林彌漫散開。當時誰也不在意,離塵真人突然叫起來:“不好!這晨霧有毒!”
眾人一聽說有毒,一下怔住了。他們不敢相信離塵真人所說的話。就是連莫紋,也感到愕異:怎麽這晨霧會有毒的?是嶺南的瘴氣,還是那神秘黑鷹放的毒?可是這晨霧聞不出異味奇香呀!要是黑鷹放的毒,那太可怕了!他不但毒殺了自己,也毒殺了這七大門派的高手,那武林中就誰也不知是他取走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
這時,晨霧似輕紗般地彌漫了整個山穀,枯林禪師暗暗運氣,感到自己經脈略有阻滯,急說:“不錯,這晨霧是有毒,大家快坐下屏息運氣,以防毒氣侵入內腑。”
方圓圓跳起來,衝著莫紋怒吼:“你這女妖,叫人暗中施放毒氣,我就是中毒死了,也要先拚殺了你!”說時,一劍刺出。劍尖剛挑破莫紋手臂,便感到渾身無力,人倒下劍也墜地。
莫紋冷冷地望著她,不屑地說:“這毒要是我放的,試問你能刺中我手臂麽?”說時,也徐徐坐下運氣排毒了。
一見笑愕然:“這毒不是你放的?”
莫紋已閉目運氣,不去理睬他了。離塵真人和枯木禪師互相望了一眼,說:“這毒恐怕不是她放的,要不,我們還有命麽?”
一見笑說:“不錯,不錯,毒不是這小女妖放的,因為她也中毒了。那麽,是誰放的毒暗算我們?”
有人在樹林中笑道:“對不起,是我們放的,你們都沒想到吧?”
在交戰雙方的八個人中,枯木、離塵和一見笑叫化,內力最為深厚,仍能運氣排毒,不致無力而神智昏迷;莫紋略次之,強鎮心神,極力凝神抗毒;其他如方圓圓、靜和子、上官林,不但渾身無力,人也在半昏迷中。尤其是錢無璐,早已昏迷不省人事了。
枯木、離塵、一見笑聞言一看,隻見林中先後走出五條大漢來。他們是四山聯盟的頭麵人物:一個是黔南更頂山的刁龍;一個是大瑤山的闞雲山大寨主;一個是桂南大明山的冷棟;一個是滇東祿布山的陸海;最後一位是本地的地頭蛇,豹頭山的飛天豹子。
除了飛天豹子,刁龍等四人都是西南黑道上有名的人物。而說話的人,正是黔南桂北心狠手辣的刁龍,一見笑歎了一口氣說:“原來是你們放的,想不到我叫化縱橫江湖十多年,卻栽在這小山溝中。”
飛天豹子卻望著閉目調息運氣的莫紋問:“刁寨主,你們所說的青衣狐狸,是不是就是她?”
原來莫紋在俠義人士的眼裏,是女妖、淫女;在黑道人士的目中,卻是一頭狡黠、妖媚的狐狸。刁龍說:“不錯,正是她。”
“她武功真的深奧莫測?”飛天豹子不相信地問。
“要是她沒中毒,你看見了她,最好還是遠遠地避開的好。”
陸海說:“刁兄,閑話少說,我們快去搜查她的行囊,取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秘本,幹掉了他們後立刻就走,以免夜長夢多。”
飛天豹子淫邪邪地說:“我要先搜搜這狐狸,看在不在她的身上。”這個**虜掠的山賊,心存歹念,要動手搜莫紋了。他感到這隻美麗的狐狸,比什麽武功絕學更為重要。他寧願不要秘本,而要這頭狐狸。
冷棟一把刀攔住了飛天豹子,飛天豹子驚問:“你,你這是幹什麽?”
冷棟冷冷地說:“我勸你別打她的歪主意,不然,你會死得更慘。”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最好你別碰她。”’
“冷二寨主,你看上她了?”
“去你的!我冷某也是頂天立地的一條漢子,殺人放火可以幹,但絕不肯幹如此禽獸行為。”
“既然二寨主不肯幹,何不把她讓給我?我可不想去要那什麽武功絕學秘本。”
“要是你碰了她,還將她留下來,那我們今後將是死無葬身之地。”
陸海說:“不錯,先殺了她再說,絕不能留下她來,以免後患無窮。”
飛天豹子說:“這麽漂亮的一個妞兒,殺了不可惜?”
刁龍目視著他,麵露殺機。飛天豹子心怯了:“好,好,殺了她。”他感到,小妞兒可愛,自己的一條命更可愛。
陸海提刀奔向莫紋,冷棟的一把刀又攔住了他。陸海瞪眼問:“冷二兄,你到底想幹什麽?”
冷棟問:“我們四山聯盟,為的是什麽?”
“不就是慕容家的武功絕學?”
“你現在殺了她,萬一我們在她行囊、身上搜不出武功秘本,向誰問去?”
一直不出聲的闞雲山說:“他們橫直已中毒無力,先搜出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再說。”
飛天豹子立刻道:“好,我來先搜搜這狐狸的身。”他色迷迷地走近莫紋,笑嘻嘻說,“小妞兒,對不起了。”他的手剛想向莫紋的胸口摸去,莫紋突然一掌飛出,“蓬”的一聲,他的胸口上重重挨了一掌,他立時便似敗草般的飛起,摔在二丈多遠的地方,接著便聽到莫紋的喝叱:“你這該死的東西!”
莫紋這一掌,已用盡了自己的最後餘力,接著人也向後倒下。飛天豹子慘叫一聲,血從口中噴出,肋骨、內髒全碎,再也活不成了。
這一突發的事變,令刁龍、冷棟、闞雲山、陸海四人全驚震了。他們想不到莫紋中了毒後仍有這樣的掌力。半晌,凶殘的刁龍跳了起來:“先殺了這狐狸再說!”
驀然之間,他們眼前人影一閃,莫紋身邊,憑空出現了一位黑衣黑褲,麵孔蒙了一塊黑布的人來,一雙陰森森的眼睛,如冷電般地掃了刁龍一眼,看得刁龍心裏直發寒氣。蒼老的聲音問:“你們殺得了她嗎?”
刁龍等四人又是一怔,幾乎同聲問:“你是什麽人?”
“黑鷹!”
“黑鷹?”
刁龍四人更驚訝了。黑鷹是誰?江湖上可不見傳名,而從來人的輕功可看出,這黑鷹可是武林中一等一的上乘高手。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刁龍首先問:“你來幹什麽?”
黑鷹麵無表情冷冷地說:“慕容家的武功秘本。”
“你也想奪取?”
“不錯。”
“你自問有這個能力?”
“老夫勸你們將解藥交出來,不然你們一個也別想活著出去。”黑鷹不屑去回答刁龍的提問,反而要他們交出解藥。
陸海首先忍不住了:“好!我先來看看你有沒有這份力量。”
“老夫勸你別看的好。”
陸海一刀凶狠劈出,黑鷹身形如絲影,竟意外地轉到了他身後,隻輕出一招,便將他手中的刀奪了過來,刀刃架在他的脖子上,冷冷地問:“你現在還想不想看?”
陸海嚇得連忙說:“饒、饒命!”
“解藥在哪裏?”
“我,我,我沒有解藥。”
黑鷹出手封了他兩處要穴,將陸海踢倒在地,說:“老夫不屑殺你,等老夫問過他們三人再說。”
刁龍、冷棟、闞雲山見黑鷹出手一招就製服了滇東一霸陸海,驚震得半晌出不了聲。一個個自問,要單打獨鬥,誰也不是黑鷹的對手。
黑鷹轉過身來,朝他們三人問:“說!解藥在誰的身上?”
半晌,刁龍說:“你能打發我們三人?”
“你要不要試試?”
“就算你能打發了我們三人,你也飛不出這山穀。”
“老夫知道,樹林中埋伏了你們的二十多位射手,都是強弓怒箭,並且箭頭還喂了毒。”
“你自問能閃得過麽?”
“老夫可以先告訴你們一聲,他們一個個比你們先躺下了。”
“什麽?你全殺了他們?”
“不!全給老夫封穴點倒。不然,老夫怎麽敢闖進來?”
“你——!”
“你們交不交解藥?”
“我們不交又怎麽樣?”
“老夫說得再明白不過,你們一個也別想活著出去。”
刁龍說:“那這頭狐狸同樣也活不了。”
黑鷹瞧了一下昏迷不醒的莫紋,冷冷地說:“老夫誌在要慕容家的武功絕學秘本,她的死活,老夫不管。”
冷棟問:“既然這樣,你何必問我們要解藥?”
“因為武功絕學秘本不在她身上,隻有她才知道這些武功絕學秘本藏在了什麽地方。”
“你怎知道不在她身上?”
“老夫已搜查過她的行囊,也看出秘本不可能藏在她身上。”
闞雲山說:“這樣好不好,解藥我們可以交出,武功秘本我們大家都有份。”
“不行!老夫所要的東西,絕不讓任何人染指。”
刁龍怒道:“那我們大家都別想要。”
“老夫先殺了你們,解藥嘛,還愁得不到?”
“就是你得到解藥,沒我告訴你用法,也沒有用。”
黑鷹陰森森的目光盯著刁龍:“那麽說,解藥是在你身上了?”
刁龍不由後退兩步,凝神戒備。黑鷹逼上一步問:“這毒是不是九龍門的一聞酥?”
刁龍一怔:“你怎麽知道?”
“將解藥交出來!”黑鷹儼然下令了。
闞雲山歎聲,暗使眼色說:“刁兄,將解藥給他吧,看來我們三人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
“闞兄,我們的功夫不白費了?”
冷棟也說:“明知不敵,又何必強為?”
刁龍咬咬牙:“好!我交!”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小瓶,丟給黑鷹,自己便掉頭而去,眼見便要進入樹林中了。但黑鷹比他更快,幾乎似飛魂般地出現在他麵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刁龍驚震了,後退一步問:“我不是把解藥給了你了?你攔住我幹嗎?”
“等老夫將人救醒了,你才能走。”
刁龍不再答話,猝然一刀劈出,刀勢淩厲,如白練攔腰掃來,想一刀將黑鷹劈為兩段,黑鷹身形驟起,閃開了他這猝然出手的一刀。刁龍刀法不弱,刀雖橫掃,招式不老,見黑鷹躍起,不等黑鷹躍下,刀勢一變,化為長虹,掠空而過,想在半空中將黑鷹劈死。因為黑鷹手中並無兵器相架,人在半空中,想閃避也不能,可黑鷹身法太怪異了,居然在半空借劈來的刀風刀勁,再次一個倒翻,從刀光中翻了出來,人落掌出,雖沒有拍中刁龍,但一股掌力的勁風,已逼得刁龍站立不穩,連連後退幾步。
刁龍更是大驚。想不到這名不見經傳的黑鷹,輕功已舉世少有,掌力更是駭人。他剛剛將腳步站穩,可是黑鷹第二掌又拍出了。第一掌掌力未竭,第二掌掌力又到,宛如一股狂濤,後浪推著前浪,將剛剛站穩的刁龍撳飛了起來,狠狠地摔在地上。
刁龍別說交鋒,單是黑鷹拍拙的掌力便受不了。黑鷹不等他爬起來,人如閃電欺近,一手抓起了他,照他麵部一拳擊去,不但又將他打飛,臉形也打歪變形,血與牙齒齊落。黑鷹這一拳,隻不過才用一成之力,要是用上三成勁,刁龍這顆腦袋,不打個碎爛才怪。
黑鷹又奔過去提起他問:“你交不交出解藥來?”
“我,我,我不是交了麽?”
“那是毒藥,不是解藥,你以為老夫嗅不出來?好!你說是解藥,我就先喂你服下。”
“不,不……”
“說!真的解藥在哪裏?”
“在、在、在他們兩人身上。”
冷棟和闞雲山以為刁龍丟下假的解藥,便可騙過了黑鷹。就是讓黑鷹識破了去追刁龍,到時自己便可挾帶莫紋遠遠離開。怎麽也想不到黑鷹這麽老練,行動出人意外的快速,直到刁龍在刹那間給打得不**樣,他們想出手已來不及了,上去動手不啻如羊撲虎口,自討苦受,現在一聽火已燒到自己身上,再不走等到何時?他們便身形一閃,急往樹林奔去。
其實,黑鷹一邊與刁龍交鋒,一邊也在暗中注意他們的行動,他一見闞雲山、冷棟雙雙逃走,順勢封了刁龍的穴位,人如流星激光,也飛進了樹林,轉眼之間,樹林中兩聲慘叫,跟著黑鷹一手提著一個人轉了出來,丟在刁龍的身邊,冷冷地問:“你們再不交出真正的解藥,老夫先整得你們九死一生,然後才殺了你們,我不信從你們身上搜不出解藥來。”
冷棟有氣無力地問:“我們交出了解藥,你放不放過我們?”
“老夫不喜歡講條件,首先看你們的解藥,能不能弄醒中毒的人。”
“我們交出來也死,不交出來也死,那我們何必交出來?”
“好!你們就等著受苦好了!我將你們的腸肚也挖了出來,我不信解藥收藏在你們的腸肚裏。記住,老夫並不是什麽名門正派、俠義道上的人,跟你們一樣,心狠手辣,什麽手段都可以使出來。”
黑鷹說著,一腳朝已變了形、不能動彈的刁龍踢去,直將他踢得飛起來,又狠狠摔在地上,跟著又一腳踏在他的胸口,“必剝”兩聲,顯然肋骨已斷了兩根。刁龍喊道:“我的天王老子,你放開了我我交出解藥就是。”
“好!你交出來,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至於他們,我一個也不留。”
闞雲山和冷棟見黑鷹這麽凶殘,完全絕望了,也連忙說:“我們也交出來。”
“那快交出來!別自討苦吃。”
刁龍、闞雲山、冷棟和陸海,都先後說出了解藥收藏的地方,隻有冷棟還能動彈,自己將解藥從靴子裏掏出來。
黑鷹將解藥拿去先喂枯木禪師服下,一邊說:“要是這和尚死了,你們四個人,就等著我碎你們的屍。”
一會兒,枯木禪師解了毒,站起來合什說:“多謝施主仗義相救。”
黑鷹說:“和尚,你別多謝老夫,老夫也沒有仗義,並且也不存好心,隻是拿你試試這解藥是不是真的而已。”
“不管怎樣,施主相救之恩,貧道永不敢忘。”
“忘不忘是你和尚的事,老夫可不管。”黑鷹說完,走過去拍開刁龍等人穴位,“好!你們可以走了!最好下次別再讓老夫碰上。”
刁龍等人,一個個帶傷而去。他們可以說是乘興而來,敗興而去。他們初時以為,經過一番苦心嚴密安排,大可一舉而成功。想不到半路殺出了一個在江湖上從不露麵的絕頂高手——黑鷹。
刁龍等人走了後,一見笑立刻喊道:“喂!喂!你這位蒙麵黑衣老兄,怎不將解藥給我服下?”
黑鷹搖搖頭:“說真的,老夫有點忌憚你這叫化。”
“你忌憚我叫化什麽?”
“一來害怕你能活動後,與和尚聯手對付我;二來嘛,更害怕你這三隻手,一下不小心,將老夫手中這四瓶解藥全扒了去。”
“嗨!你是我叫化的救命恩人,我怎麽會與和尚聯手對付你呢?再說,就是和尚,他更不會向你出手嗬!”
“是嗎?你們能讓老夫將慕容家的武功絕學秘本奪走?”
枯木禪師叫了一聲“阿彌陀佛”後說:“施主,以你一身的絕學,足可以傲視武林,何必再貪圖慕容家的武功?”
黑鷹一笑問:“和尚!老夫是誌在必得,你是不是要與老夫交手?”
“阿彌陀佛!施主對貧僧有救命之恩……”
“和尚,救命之恩免提。你要是不阻攔老夫,老夫可要帶這姑娘走了。”
“施主不能聽貧僧一句忠言麽?”
“你最好免開尊口。”
黑鷹說完,丟下一瓶解藥,從地上抱起不省人事的莫紋,帶上莫紋的利劍和行囊,一閃身,頓時杳如黃鶴,不見蹤影。
枯木禪師不由深思起來。黑鷹這份來無影、去無蹤的輕功,放眼當今武林,恐怕就沒有幾人能及。這黑鷹到底是什麽人?怎麽在武林中從未聽人提到?顯然,他絕不會是西域玄冥陰掌門的人,要是玄冥陰掌門的人,自己和一見笑、離塵真人等幾派高手,早已喪在他的掌下了。因為在自己中毒無力時,就是一個不懂武功的樵夫鄉農,也可輕易取了自己的性命。
一見笑喊道:“和尚,你怎麽還不將解藥給我們服下?我們這樣坐著、躺著好看嗎?”
枯木彈師這才從遐思中醒過來,連忙拿了解藥,先給一見笑和離塵真人服下,然後又喂方圓圓、上官林、靜和子和錢無璐等四人服下解藥。
方圓圓等四人服下解藥以後。到底能否醒過來,身上的毒解了沒有?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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