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處處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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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說到莫紋請公孫駿出劍。公孫駿說:“姑娘也請亮兵器。”
莫紋從衣袖掏出玄霜冷月盤龍劍,“嗖”的一聲,一柄寒意照人的寶劍彈出劍匣。眾人見了又是驚訝:這一武林奇珍,一百年來沒在江湖出現,已隨一代女俠甘鳳鳳遁跡山林,怎麽落在這狐狸女手上了?
公孫駿“噫”了一聲:“姑娘手中是玄霜冷月劍?”因為公孫駿曾聽其祖先談過這一神奇兵器的形狀以及它的一段故事。
“哦?你看出來了?”
“姑娘此劍怎麽得來?”
“你是不是又在打這劍的主意了?”
“在下怎敢。”
“你死在這劍之下不冤吧?”
“姑娘未免太視中原武林無人了!”
“我怎敢視中原武林無人?不過,這是你逼我比武,而不是我逼你。”
“不錯!在下想見識姑娘高招,可以說是逼姑娘,請姑娘先出招。”
“那你小心了!”
莫紋未下山前,已知道江南公孫家是中原武林七大劍派之一,以劍法稱雄江南一地。公孫家的劍法,可以說是曆史悠久,出自春秋戰國的越女劍法,以辛辣、快巧而著稱武林,經公孫世家十兒代人的不斷創新,已大不同越女劍法,成為了中原武林最為上乘的劍法之。
所謂中原武林七大劍派,就是武當、峨嵋、青城、點蒼四大派和公孫、歐陽、慕容三大武林世家。劍法曆史最長數公孫世家,曆史最短是慕容世家。至於少林、昆侖、華山、恒山和丐幫,並不以劍法見著。
公孫駿號稱為江南一劍,莫紋自然不敢小覷他了。她首先一劍刺出,劍光流閃,遊蕩不定,這是梵淨山莊的飄雲劍法,以奇詭莫測而驚世。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公孫駿見莫紋這一劍輕飄飄地刺出,不禁心頭凜然。因為這一劍的刺出,隱含七種莫測的變化,從虛可變實,從實可變虛,能攻能守。而且這一劍的刺出,已罩住了自己身上七處要穴,達到了上乘劍法的要訣,就是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能因敵變化而勝者,謂之神。莫紋這一劍,既是試探,也是進攻,令人難測其意圖。
公孫駿隻好以一招“飛虹橫天”接了,也令莫紋虛實莫辨。莫紋人似青蝶,飄然飛開,驟然飛回,人到劍飛,端的奇詭莫測。公孫駿一招“烘雲托月”,劍光暴射,敏捷辛辣無比,令莫紋心頭微震,暗想:公孫家劍法,果然是獨步武林,少人能接,懌不得公孫家成為武林世家,長久而立於江湖了。可以說以公孫駿目前的武功,在昆侖女俠雲中燕之上,更在玄冥陰掌門四大使者之上。
莫紋初時以為公孫駿隻不過因其祖先得名而已,劍法雖好,不一定能接下自己的十招。現在看來,是真有實才,江南一劍之名並不虛傳,是當今武林中的一位後起之秀。要是以自己初下梵淨山的武功,恐怕也難以戰勝公孫駿,頂多戰成平手。怪不得他敢出言叫自己留下。霎時間,兩人劍來劍往,人在劍光中飄忽閃飛。人似飛魂,劍如閃電。不但令柳寨主看得驚駭不已,也令關雲山等人看得瞠目結舌。白雲道長是武當的七劍之一,一向自視甚高,看了兩人的劍法,心中也折服不已,暗想:以自己的劍法,恐怕在三十招內,便敗在他們任何一人的劍下,怪不得哭笑二長老被這狐狸女調弄於掌上,也怪不得公孫駿年紀輕輕,就倜儻不群、傲視江湖了。
雙方交鋒恐怕不少於百招,身法劍法真的是瞬息萬變,令人眼花繚亂,心動神搖。突然間,劍光頓失,兩人相距一丈遠對視而立。隻見狐狸女鬢發淩亂,公孫駿一身華服幾乎變成破衣,眾人不知誰勝誰負。
莫紋說:“公子端的好劍法。”
公孫駿長歎一聲:“在下敗了,任由姑娘處置。”
眾人一聽,更是大駭:公孫駿敗了?
莫紋問:“那麽我叫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了,是不是?”
“是,就是叫在下自斷也行。”
“放心,我不想要你的性命,隻要你服從我,今後我叫你幹什麽不得違抗。”
“隻要姑娘叫在下所做的事,不違背天理、不違背俠義、不殘害無辜,在下一定聽從。”
“要是違背天理、俠義又怎樣?”
“在下隻好自行了斷,不會聽從。”
“你這叫任由我處置嗎?”
“在下隻是說任由姑娘處置在下,並沒有說任由姑娘指使去幹傷天害理的事。”
莫紋說:“現在我令你不得離開此地,也不準幹涉我的事。”
“行!”
莫紋不再與他說了,對柳寨主問:“你現在想生還是想死?”
柳寨主不禁色變:“想生怎樣?想死又怎樣?”
“想生,將你那一瓶解藥給我,我放你們走!”
柳寨主幾乎不敢相信:“就這麽簡單?”
“還有,回去告訴你的教主,洗幹淨脖子,等我去將他一顆髒腦袋砍下來。他想要不死的,最好是重建紫竹山莊,退回西域去,不然,我必殺了他。”
“我見了教主,一定如實稟報。”
“那將解藥交給我。”
柳寨主不敢反抗,將一瓶解藥交給了莫紋。莫紋又倒出一兩顆看看聞聞,然後說:“好!你們可以走了。”出手淩空解了他倆的穴位,“你們最好有多遠走多遠,今後別讓我碰上你們。”
柳寨主和那武士真不敢相信莫紋就這麽放了自己走,遲疑地慢慢站起來。
莫紋說:“你們還不快走?別等我回心轉意殺了你們。”
柳寨主和武士真不明莫紋放自己走是什麽意思,似乎有點不合常理,便帶著傷狼狽而離去,直到了山下,他們才感到自己的一條命是真正撿了回來。他們哪裏知道,莫紋來江陵的意圖,就是讓武林中人知道自己又重現江湖。莫紋放走他們,就是借他們之口,把玄冥陰掌門的人引來湖廣。
柳寨主一走,公孫駿、白雲道長、關雲山和司馬雄都困惑地相望,不明白莫紋這樣做有何用意,會不會殺了自己。若她殺了自己,就可以將殺人的事完全推到柳寨主身上。可是莫紋的行動又大出他們的意料,莫紋將那瓶解藥交到公孫駿手中,笑問:“我現在命你將解藥給他們三人服下,這事看來不會違背天理和你所謂的俠義之事吧?你不會不聽從吧?”
公孫駿反而怔住了,這個人稱狡黠的狐狸為什麽要這樣做?是恩賜還是收買人心?莫紋又說:“至於你給不給他們服下,那是你的事,可不關我的事了!”
莫紋說完,一閃而逝,已失蹤影。
公孫駿又是感到意外:她怎麽就這樣走了?公孫駿將解藥給白雲道長、關雲山和司馬雄服下。不久,毒化解了,司馬雄一下跳了起來:“這狐狸為什麽要這麽做?老子怪事見得多,可從來沒見過今天這樣的怪事。”
關雲山也困惑地說:“人說這妖女手段歹毒、殘害無辜,今天看來,可不像呀!”
白雲道長嘿然無語,他也想不到這狐狸為什麽要這麽做,隻能用喜怒無常、殺人由心、行為怪異、不可理喻這四句來理解。
公孫駿說:“不管怎樣,她今日救我們之情,可不敢相忘。”
關雲山問:“那他盜取慕容家武學秘笈之事,我們還插不插手?”
司馬雄說:“老子欽佩她的為人,慕容家的事,老子不管了!”
白雲道長正色地說:“司馬居士,話不是這麽說,慕容家的武功絕學,絕不能落到邪魔歪道人的手中。不然,她一旦練成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那將是武林之禍。”
司馬雄說:“道長,老子可是個粗人,管它什麽邪魔歪道的。老子隻知道有恩必報,不做忘恩負義的小人。”
公孫駿說:“看莫姑娘行為,並不是邪魔歪道上人的行為,以前我們隻是聽人們傳說,沒有目睹。慕容家的武功絕學,落在她的手上,總比落在黑道人物手上和西域玄冥陰掌門人的手上好。”
司馬雄說:“不錯!老子也是這個看法!”
白雲道長感慨地說:“這妖女今日的一著棋,果然下得十分高明。”
關雲山問:“道長這話怎說?”
“貧道是說,這妖女的用意十分精明,她看準了各位是俠義君子,知恩圖報,就是不報恩,也不會與她為敵,所以故意施下這一小恩,果然打動了各位之心。”
“道長的意思——”
白雲道長說:“個人之恩事小,武林之事事大,貧道不敢因小忘大。貧道隻求這妖女交出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來,並以貧道的生命保護她的一條生命,來報答她今日之恩。”
關雲山點點頭:“道長說的是,大丈夫應恩怨分明才對。隻要她交出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別人想傷害她,在下願以自己的一條命換下她的一條命。公孫賢弟,你打算怎樣?”
公孫駿苦笑:“在下自認武功不及,無法從莫姑娘手中討到慕容家的武功絕學。慕容家的事,小弟今後絕不插手,更不會與她為敵。”
司馬雄說:“老子也是這樣,要插手,你們插去。”
白雲道長說:“兩位立意如此,貧道也不敢強求,要是沒事,貧道也告辭了!”
關雲山問:“道長不在寒舍多住幾日麽?”
“不了,貧道要趕回武當向掌門稟告今日之事。”白雲道長說完,飄然離去。
關雲山說:“司馬兄,公孫弟,我們也同去吧。”
公孫駿說:“兩位請先走。”
司馬雄愕然:“你不是要留在這裏吧?”
“莫姑娘曾命令在下不得離開這裏,在下不能不遵守諾言。”
關雲山和司馬雄怔住了。半晌,關雲山問:“要是莫姑娘不叫賢弟離開,賢弟就長留在跑馬泉畔麽?”
“這裏風光也不錯,在泉邊搭上一間草屋,卻是養心練武的極好地方。看來在下是今生今世長住在八寶山跑馬泉畔了。天色不早,兩位請回。”
關雲山說:“要是賢弟在這裏,愚兄也要將家搬來,與賢弟長住在八寶山。”
“關兄又何必如此?”
正說著,一團青雲又飄然落在跑馬泉畔,公孫駿、關雲山、司馬雄一看,頓時又傻了眼,幾乎一齊問:“是你?”
這團青雲不是別人,正是去而複返的莫紋。莫紋笑問:“怎麽你們還不走?”
關雲山問:“你怎麽回來了?”
莫紋說:“這跑馬泉畔風光不錯,四周鬆濤陣陣、水碧山青,極富詩意,還有古墓壘壘,恐怕埋下不少古物珍品哩,我。怎麽不回來?”
司馬雄問:“你也要在這裏住下?”
莫紋說:“要是我真的在此住下,不出三天,恐怕古墓之旁,又添上不少新墳。”
關雲山問:“姑娘這話怎講?”
“你難道不知道?黑、白兩道上的人,一旦知道我在這裏,他們不蜂湧而來?一交鋒,不會有死人嗎?所以我隻能在這裏留一侖時辰,再也不能多留了。”
司馬雄說:“姑娘,你不留,卻有人要長留在這裏了!”
“哦?是誰?”
司馬雄一指公孫駿:“就是他。”
“是嗎?公孫公子看上這一塊地方了?”
“他是為了姑娘的一句話。”
“我?我可沒有要他長留在這裏嗬!”
關雲山說:“因為姑娘命他不得離開這裏,他遵守比試失敗的諾言,隻好長留在這裏了。”
“哎!那是我向那柳賊要解藥時,怕他走了,沒有人給你們喂解藥才說的,想不到公孫公子這麽認真。好!這句話我收回,今後公孫公子愛怎麽做就怎麽做,愛去哪裏就去哪裏,不關我的事,這行了吧?”
關雲山大喜:“多謝姑娘。”
司馬雄也高興地說:“公孫老弟,我們可以離開跑馬泉了!”
公孫駿心裏感激,卻問:“姑娘是特意為在下轉回來的?”
“哎?你別誤會,因為我在高處,見白雲那牛鼻子道士走了,也以為你們走了,才轉回來這裏休息一下,想喝喝跑馬泉清甜的泉水,幸好我轉回來,不然,你會怨恨我一輩子的。”
“那麽,姑娘今後打算怎樣處置在下?”
“我不是已處置過你麽?還處置什麽?”
“姑娘幾時處置過在下了?”
“你這個人怎麽這般健忘?我不是叫你喂他們服下解藥嗎?”“這算是處置?”“怎麽不算?剛才你不是很聽我的話嗎?”
“其實姑娘不吩咐,在下得了解藥,也會讓他們服下。”
“那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以為公子敗在我劍下後,不惱怒,也會羞慚而去,早知這樣,我就不說這句話啦!”
公孫駿長揖到地說:“在下從心裏折服姑娘為人,今後姑娘有用得在下的地方,在下將萬死不辭。”
“要是我叫你幹違背天理、俠義的事,你也不辭嗎?”
“姑娘是武林中的奇女子,絕不會叫在下幹那些事。”
“要是我叫你幹呢?”
“那也是姑娘必有其他的用意,在下也將不辭而奉命。”
“你不會後悔?”
“在下是言出必行,請姑娘放心。”
司馬雄說:“老子也是這樣,姑娘今後用得著我的地方,請吩咐好了。”
“噢,我不跟你們說了。今後三位自己保重,尤其下山之後要小心!”莫紋說完,人似飛鴻,一掠而去。
三人又一時怔住,司馬雄愕然:“她怎麽說說又走了?”
公孫駿感歎說:“在下出道江湖,見人不少,可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奇女子。在下從未在心裏折服過任何人,隻有她了。”
關雲山困惑地問:“那她為什麽要盜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
公孫駿說:“以她的武功、機警和敏慧,絕不會冒天下的大不韙而去奪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她現有的武功,足可以傲視武林。這樣做,恐怕有她深遠的用意。”
關雲山又問:“她會有什麽深遠用意?”
“什麽深遠用意,小弟不大清楚。小弟聽家父說,自從燕老前輩一死,墨大俠突然失蹤,慕容家後人的武功不能自保,如此一筆可觀的武林財富,不論黑、白兩道上的人,都想據為己有,武林將因此而大亂。所以家父叮囑小弟,別渾渾然卷進了這一場武林的紛爭仇殺中去,以免自招滅門之禍。”
關雲山、司馬雄聽了,心裏不禁悚然。關雲山問:“這與莫姑娘奪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有什麽關係了?”
“小弟想,莫姑娘機敏過人,難道不明白‘匹夫無罪,懷壁其罪’這簡單的道理?沒想到自己奪取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後,會遭到黑、白兩道上高手們的追殺?她是明知而為。小弟感到,隻有這樣一個用意:不使慕容家的武功絕學落到了心懷野心的人手上,令心術不正的偽君子自我暴露、自取滅亡。”
“那麽說,莫姑娘來到寒舍,是有這個用意了?”
“關兄,你以為莫姑娘真的為幾十萬兩銀子而來嗎?”
“不錯,要不,她就不會這麽輕易離開。”
“再說,莫姑娘就是再蠢,也不會說出自己身懷慕容家的武學秘笈吧?更不會用它來當抵押品。”
“對!可是她為什麽這樣做?”
“初時,小弟以為她自恃武功,前來勒索金銀財富,然後殺人滅口。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樣,她不在乎銀兩之事,並且還救了我們。但這樣一來,卻將道貌岸然的仁義長者的麵目暴露了,這事不值得我們三思?”
關雲山問:“公孫賢弟,你看我們今後怎麽辦才好?”
“小弟現時還不明白莫姑娘的真正用意,是否像白雲道長所說呢?最好我們別再插手管這事,靜觀其變,力圖了解真相。當然,黑道上的人物如若想謀奪莫姑娘身藏的慕容家的武學秘笈,我們不能不相助莫姑娘;要是白道上的人去奪取,我們最好兩不相助,以觀其變。”
司馬雄問:“要是莫姑娘與俠義人士交鋒時有生命危險。我們也袖手旁觀,坐視不理嗎?”
公孫駿說:“其實以我們的武功,可以說足插不上手。要是莫姑娘不敵,恐怕對手一定非常高強,我們上去也無濟於事。我希望沒有這樣的事發生,真的發生而又給我們撞上了,我們隻有盡力維護莫姑娘的生命安全。”
關雲山說:“這樣,我們不是與俠義道上的人士為敵了?”
“關兄,以莫姑娘的武功,可以說是放眼武林,已少人能敵。就是莫姑娘敵不了,憑她的機敏,也可以脫身而走。萬一莫姑娘真的有生命危險,我們碰上,隻盡力阻止,勸說別傷害莫姑娘的性命,決不是與俠義道上的朋友為敵。他們誌在奪回慕容家的武學秘笈,不是要殺害莫姑娘吧?他們真的要殺害莫姑娘,就不是俠義道上人所為了,我們與他為敵又有何妨?”
司馬雄讚同道:“對!我們就這樣幹。”
公孫駿說:“天色夜了,我們趕回城吧!”
他們三人,將兩位家人的屍體放上馬背,然後驅馬回城。
夕陽如血城廓如畫。
江陵城郊,路斷行人少。其中一位眇目長發黑衣老者,立在江陵城西北郊外的一條道上,衣袂飄飄,單目深得可怕。要是說他的單目陰森可怕,而道路兩旁的雜樹林中,更為可怕,在雜林中,埋藏著令人可怖的殺機。
關雲山、公孫駿、司馬雄策馬來到這裏,遠遠見這眇目長發黑衣老者,迎風站在大路之中,擋住了去路。公孫駿首先感到這老者是來找事的了!向關雲山、司馬雄打了個眼色,低聲說:“小心!”
關雲山不山驚愕,朝那眇目黑衣者望了一眼,問公孫駿:“賢弟,你認識此人?”關雲山仍看不出殺機逼近,以為這老者與公孫駿有過什麽過節,前來尋仇了。
公孫駿搖搖頭:“素昧平生。”
雙方接近,眇目黑衣老者陰森森地說:“三位在跑馬泉畔還沒有死麽?”
關雲山驚訝:“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老夫是問,你們怎麽不死去?”
司馬雄大怒:“老匹夫,你是不是想找死了?”
“不!老夫命長得很,是在這裏收屍的。”
關雲山忍著氣問:“請問長老,高姓大名?”
“收魂使者。”
司馬雄道:“老子沒聽過。”
公孫駿一笑:“看來,你在這裏為我們三人收魂對不對?”
“唔!你還比較聰明。”
關雲山怒道:“我們與你素不相識,沒仇沒恨,你為什麽要收我們的魂?”
“老夫隻知收魂,卻不管什麽相不相識和仇恨的。三位請下馬吧,然後老夫再將你們的屍體放到馬背上帶走。”
公孫駿笑道:“在下知道你是什麽人了!”
“你知道老夫是什麽人?”
“你與襄陽柳賊是一路上的人,怕我們將柳賊的偽君子麵目說開了去,特意在此殺人滅口。其實就算你能殺了我們,柳賊的麵目也會在江湖上傳揚開來。”
“你是說那狐狸妖女會說麽?她的話,江湖根本沒人會相信。”
“似乎你還忘記了一個人。”
“白雲道長?恐怕他現在已是一個死人,什麽話也不會說。”
關雲山一怔:“什麽!?你們殺了他?”
“知道我們秘密的人,隻有走這條路。”
司馬雄一縱下馬,人似鐵塔,當胸一拳“黑虎偷心”,向眇目老者擊去:“老子先收你的魂!”
公孫駿一見大驚,剛喊:“司馬兄小心!”而司馬雄那雄偉的身軀便橫飛了出去,摔在道路一旁的亂草中,恐怕不死,也受了重傷。公孫駿和關雲山一下怔住了!想不到眇目黑衣老者的武功這麽奇高。
眇目老者泠冷一笑:“這樣的武功,也跑出來獻醜!太不自量了。”
公孫駿對關雲山說:“關兄,你去看看司馬兄怎樣,並注意雜林中的動靜,由小弟來應付這老者。”說著,他也不等關雲山答複,已縱身下馬,從容地站在老者對麵。
眇目老者掃了他一眼問:“你想動手?”
“不錯,特來領教。”
“你為何不自斷?”
“在下沒這個習慣。”
“那莫怨老夫下手狠毒。”
“在下這把劍也從來不知道憐憫。”
老者單目突現暴射凶光。一掌拍來,寒氣頓生,掌勢刁狠,這是玄冥陰掌門的武功,中原武林少見。
公孫駿縱身而起,一劍揮出,劍光如流光迅電,辛辣淩厲,如迅雷令人不及掩耳。
公孫駿這一劍救友除惡,是憤慨之劍,是正義之劍。公孫駿與莫紋交手時,可以說劍意全不帶殺機,一來莫紋不是咄咄逼人,而是輕言笑浯,況且兩人是互相比試,幾乎是友好的;二來莫紋是位少女,公孫駿不忍驟下殺手,所以出劍先讓三分,不抖出全力。等到公孫駿用盡平生絕學時,莫紋已是盡占上風了,何況莫紋最後兩招劍法,是“千年女鬼”所傳授的,風格迥異,招式完全不同,一怔之下,便敗在莫紋劍下。這一次與眇目老者交鋒,情形完全不同了,是生死之戰,救友也自救,是維護武林正義之戰。他心懷一股凜然正氣,所以出手就是家傳辛辣的殺招。
眇目老者也早聞公孫家是中原武林七大劍派之一,劍法上乘。但聽柳寨主說,他已敗在青衣狐狸的劍下,這眇目老者連莫紋也瞧不上眼,就更不將公孫駿看在眼裏了。他心存傲氣,認為憑自己一個人,就穩取公孫駿等三人腦袋,所以不但傲慢無禮,也心存大意。現在見公孫駿一出手就不凡,雖然略略一怔,也不以為意,隻說了一聲:“好劍法!”便回手反擊,也不叫四下埋伏的人出現。
雙方交鋒幾十回合後,公孫駿一直占上風,已殺得這傲慢無禮的眇目老者有些手忙腳亂,他才發出哨聲。首先一個蒙麵黑衣人如箭射來,與眇目老者雙戰公孫駿,另兩個蒙麵黑衣人直奔關雲山。司馬雄已重傷不能交手,關雲山不敢離開他左右,拔出鋼鞭迎戰對方,十分被動。
公孫駿戰眇目老者已穩操勝券,多了個蒙麵黑衣人,仍然是揮灑自如。他兩三招,便放倒了這武功略次的蒙麵黑衣人,誰知又有四個黑衣武士加入戰鬥,雖然勉強仍嗬以應戰,但關雲山在四個黑衣武士的聯手圍攻之下,形勢已顯危急,心想:難道我公孫駿今日就死在八寶山下?
眇目老者冷笑一聲:“公孫小子,到了此時,你還不束手就縛,更待何時?”
公孫駿咬著牙說:“眇目老賊,本公子是束手就縛的人麽?本公子就是死,也要先挑了你。”說著,他已連續刺出七劍,將一個逼近身邊的黑衣武士首先挑翻,然後不顧一切,直取眇目老者。公孫駿已是將命拚了出去,準備與這老賊同歸於盡。這種不顧生死的交鋒,使眇目老者驚震了,說:“你、你、你真的不要命了?”
公孫駿身受兩處刀傷,眥目皆裂,逼視著說:“本公子是在命的人麽?”
也就在這時,一團青雲在暮色中驟然而來,人到劍起,劍光閃過之後,聯手圍攻公孫駿的蒙麵黑衣人不是刀斷,便是血飛,跟著又如閃電般,解了關雲山之危,從而也救了司馬雄。這真是不可思議的身法和劍法,將所有的蒙麵黑衣人全逼了回去。
眇目老者驚震之後,定神一看,是位神韻飄逸的青衣少女,公孫駿和關雲山驚訝說:“莫姑娘,是你?”
莫紋說:“分手時,我請三位下山後要小心,你們怎麽不小心,踏入了他們的圈子中?”
公孫駿驚愕了:“姑娘早知道他們在這裏等候在下等人了?”
“由於我有事他往,看來,我還是來遲了一步,叫三位受傷了。”
眇目黑衣老者驚疑了:“你就是人說的青衣狐狸女?”
“是呀!你想不到我會轉回來吧?”
“你、你、你怎麽要出手救他們?”
“難道我要出手相助你們嗎?”
“老夫不明,他們要你交出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你還助他們?”
“你們不也是一樣嗎?”
“盡管如此,姑娘應袖手旁觀才是。”
“對不起,公孫公子和關大俠他們沒有你們這麽心狠和卑鄙。小女子權衡利害,隻好相助他們了。”
“好!那你跟他們一起去死吧!”
“你這話不說得過早嗎?”
“姑娘,老夫讓你看看。“眇目老者說完,又是長嘯一聲,道路兩旁的雜樹林中,一下湧出了十多個手執強弓怒箭的黑衣人。眇目老者又陰森森地說,“姑娘,老夫再說清楚一點,他們的箭,都淬了一見封血的巨毒,姑娘明智的,最好一個人脫身先走,別插手這趟渾水。”
“單眼老賊!你未免高興得太早了!”
“你說什麽?”
“你放眼看看,他們身後,是什麽人來了!恐怕他們手中的毒箭都射不出來。”
眇目老者一看,隻見自己手下人身後,跳出了幾十名江陵丐幫的高手,向這些弓箭手撲去,其中一個衣衫襤褸的大漢,手持打狗棍,威風凜凜,一連打翻了七八個黑衣人,高喊道:“關大俠,我丐幫的人全來了!”
這條大漢,正是丐幫江陵堂堂主張振宇,綽號袖裏乾坤,是荊州一府的一條好漢,袖中的暗器,百發百中。關雲山大喜:“張堂主,我關某在這裏。”
莫紋對眇目老者說:“這下你看清楚了嗎?恐怕死的不是我,是你這單眼老賊。”
眇目老者感到大勢已去,便想脫身而去。莫紋一劍將他擋了回來,問:“你還想走嗎?”
眇目老者歹毒地說:“老夫走不了,你恐怕也脫不了身。中原俠義道上的人,找的也是你。”
公孫駿說:“姑娘,你先走,在下盡可以將這老賊打發掉。”公孫駿擔心丐幫的人知道了莫紋,恐怕也不會放她輕易離開,雙方引起衝突。
莫紋點點頭:“也好,公子,你小心了!”便一閃而去。
公孫駿提劍對眇目老者說:“老賊,你受死吧!”也不等老者說話,一劍揮出。
眇目老者一掌拍出:“你要殺老夫,恐怕也不那麽容易。”
雙方又交起鋒來。論武功,眇目老者隻略遜公孫駿,但交鋒經驗,卻比公孫駿豐富得多,雙方交手,在武功不分上下時,就全憑經驗、智慧和意誌了。眇目老者雖然經驗豐富,但武功、意誌和智慧都不及公孫駿。盡管公孫駿身負兩處刀傷,仍處於上風。劍出如驚雷走電,辛辣快捷無比。何況眇目老者已無鬥誌,在丐幫張堂主奔過來時,心一慌,一條手臂叫公孫駿削了下來,跟著劍尖貼在他的胸口上,冷冷說:“老賊,你現在還有何話可說?”
眇目老者閉目說:“你殺老夫好了!”
“說!是什麽人打發你來暗算我們的?”
“要殺就殺,又何必多問?老夫真的要暗算你們,你們一到,隻要老夫一聲令下,亂箭射出,試問你們還有命麽?”
“你想憑武功取我們性命?”
“要不這樣,老夫會當道而立麽?”
公孫駿一下收了劍:“你走吧!”
眇目老者茫然:“你為何不殺老夫?”
公孫駿說:“不錯,你說的也是實情。你當時埋伏在暗中令人放箭,我們三人不死,也會中箭。在下敬你是條好漢,同時也不想殺一個沒能力反抗的人,你走好了!”
“你不後悔?”
“在下從不後悔,今後你要再找在下尋仇,在下隨時可以奉陪。”
眇目黑衣老者以奇異而複雜的目光打量著公孫駿:“好!願青山常在,綠水長流,我們後會有期。”說完,便縱身而去。
袖裏乾坤張振宇問:“這單目老人是誰?”
江陵一柱關雲山問:“賢弟,你真的放他走了?”
公孫駿說:“小弟敬他是條漢子,沒有暗算我們,不像柳賊。”
“你不擔心他今後帶人再來?”
“關兄,他殺我們,不過為了滅口,不使柳賊麵目暴露。現在計劃落空,今後就是殺了我們,也滅不了口,他何必再來找我們麻煩?”
張振宇聽不明白,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公孫駿便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下。張振宇睜大了眼睛:“人稱仁義長者的柳寨主是西域玄冥陰掌門教主的人?”
“要不是這樣,這偽君子的麵目怎會暴露了出來?看來,西域教主的三十六驃騎使者,已滲透到中原武林中了,我們不能不小心。”
關雲山說:“賢弟,你怎麽不問清他三十六驃騎使者是些什麽人,隱藏在什麽地方?”
“關兄,他是一條硬漢,恐怕殺了他也不會說出來。”
張振宇又問:“盜取慕容家武功的青衣狐狸女,你們也與她見過麵了?”
公孫駿和關雲山都點點頭。
張振宇急問:“她現在哪裏?”
公孫駿還沒開口,關雲山說:“剛才救我們的少女就是她。”
張振宇驚愕了:“是她?你們怎麽不攔住她?怎麽讓她走了?”
公孫駿說:“不瞞張堂主說,在下武功不及莫姑娘,再說莫姑娘對在下等人有過兩次救命之恩,在下也不會攔她。”
關雲山說:“天色夜了,請張堂主到寒舍一趟,再說詳情好不?”
張振宇說:“我叫化就不客氣了!”他吩咐手下掩埋屍體,打掃戰場,又扶重傷的司馬雄上馬,自己也躍上另一匹馬背,緩緩返回城裏。幸而這時城門未關,而城中早已是家家燈火了。
關府上下早已掌門。關雲山的妻子見關雲山至夜仍未歸,也知不好,正想派人去打探,聽家人來說:“大爺回來了。”雲山妻子才放下心來。可是見雲山一身是血,公孫公子也是血跡斑斑,司馬雄更是由兩位家人抬著進來,不由大吃一驚:“夫君,發生什麽事了?”
關雲山說:“我沒什麽事,你快命人準備幾十人酒菜,招待丐幫眾弟兄,全靠張堂主帶人趕到,才救了我們的性命。”
關雲山妻子向張振字拜謝:“賤妾多謝張堂主救了夫君等人。”
張振宇慌忙說:“關大嫂別這樣,不然,可將我這叫化頭嚇跑了!”
“請張堂主到大廳上坐。”
“大嫂別客氣,請先看顧關大俠等人才是,我叫化隨便哪裏坐都可以。”
關雲山說:“請張堂主到大廳暫坐一會,關某和公孫賢弟換過衣服再出來陪堂主。”
“你們快去好了,我卻想聽有關那狐狸女之事。”
關雲山和公孫駿各分別去洗幹淨傷口,換上衣服。司馬雄早已由家人抬進客房,醫治嚴重內傷。兩個死去的家人命人厚葬,發放金銀,撫恤家小。
關雲山和公孫駿包紮好傷口,換過衣服,走進大廳。大廳上,由關府管家陪著張振宇飲茶閑談,見他們進來,一齊站起來。關雲山忙說:“張堂主別客氣,請坐。”
管家對關雲山說:“大爺,剛才一位丐幫弟兄來說,他們不來了,以免驚動眾人。”
關雲山說:“這怎麽行?你快去請他們來。”
張振宇攔住道:“關大俠,我們都是武林中人,何必客氣?由他們好了。”
“那不行。”
“關大俠,要是你這麽見外,我叫化頭也不敢打擾,就此告辭。”
“不,不!我關某還有話向張堂主說,請先坐下。至於丐幫眾位弟兄不來,我關某不敢勉強,但備下的酒菜,一定要抬去貴堂才是。”於是關雲山命管家派人將幾桌酒菜,送去丐幫江陵堂所在地——城東的土地廟。
管家應命而去。
張振宇一笑說:“那我們丐幫,有三日不用上街討吃了。”
公孫駿問:“張堂主,你怎麽知道我們在八寶山下受困,而及時趕來相救?”
“有人飛枝傳柬,說關大俠等人在八寶山下受西域玄冥陰掌門人襲擊,危在旦夕,求張某出手相助。”
關雲山愕然:“是誰?”
“張某也不知道是誰。我正與幾個弟兄在土地廟議事,隻見一道青光一閃,‘篤’的一聲,便見一枝竹枝插在柱上,竹枝穿著這一張字柬,初時弟兄以為有什麽人前來踩盤子,急忙躍出去看,連蹤影也沒發現。”
“飛枝傳柬?”公孫駿驚訝了,“是什麽竹枝?”
“隻是一般細小的竹枝。”
“是一般的竹枝?”公孫駿更驚震了,“一般竹枝競能力透木柱,那麽說,那傳柬之人,內力異常深厚,可以摘葉飛花傷人了。這樣的武林高人,恐怕在當今武林也不多有。”
張振字說:“當時我與弟兄們也驚駭不已。既然是高人傳柬,想必這事是真的了,所以張某便傳城內所有丐幫弟兄,趕去八寶山,果然見關大俠等人受圍。”
關雲山喃喃自語:“這位武林高人是誰?在下所交結的朋友,屈指可數,可沒有一個人有這麽驚人的功力,莫非是在下恩師枯木禪師?”
張振寧說:“不可能是令師的,因為留柬之人,字跡娟秀,顯然是位女子。”
“什麽?是位女子?”
關雲山和公孫駿頓時呆住了。中原武林,誰有這般深厚內力的女子?除了逝去的慕容小燕女俠,就數梵淨山莊的莊主了。其他如武林宿老玉羅刹、陶十四娘和丐幫金幫主,都不可能有這樣深厚的內力。逝去的燕老前輩不可能重現;梵淨山莊莊主絕不會卷入武林的恩怨仇殺,她對中原武林人士沒好感,更不會出手相幫。不是這兩位武林前輩,又是誰呢?公孫駿雖然敏感到極有可能是莫紋,而莫姑娘有這樣深厚的內力嗎?可摘葉飛花傷人?要是這樣,她與自己交鋒,根本沒盡全力,隻用五成的功力而已。五成的功力,便擊敗了自己,要是用全力,自己根本不可能在她劍下走滿三十招。公孫駿問:“張堂主,字柬不知帶來了沒有?能否讓在下看看?”
“張某正帶在身上。”
張振宇從行乞袋中掏出了字柬,公孫駿和關雲山在燈下仔細觀看著。隻見信柬字跡娟秀清雅,但不顯蒼勁老練,像出自少女之手,下麵沒有落款。公孫駿心中更肯定是莫姑娘做的了。除了莫姑娘,放眼武林,還會是何人?怪不得她出手相救自己時說了這麽一句:“我有事他往,來遲了一步,令三位受傷了!”原來她去通知丐幫的人趕來救他們。
關雲山問:“賢弟,你看是誰做的?”
公孫駿想了一下,不願說破,搖搖頭說:“小弟也不知道,看來是位過路的世外高人,通知了張堂主,趕來救我們,因而不願露麵。”
張振宇點點頭:“這也極有可能。”
酒席過後,張振宇又詢問了有關莫紋的蹤跡暗,便告辭而去。公孫駿和司馬雄都留在關府中養傷。第二天關雲山派出家人在江陵城裏城外打聽莫紋的下落,誰知蹤影全無。可是第三天,武當派的弟子,七劍之一的白石道長登門求見,告訴關雲山、公孫駿,說自己師兄白雲在當陽遇害,前來追查凶手是誰。
關雲山和公孫駿一時驚震,脫口而說:“除了西域玄冥陰掌門人外,其他人不可能殺害了白雲道長。”
白石道長愕然:“是西域玄冥陰掌門的人?貧道聽聞那狐狸妖女在江陵出現,不是那女妖殺害的?”
關雲山說:“道長,絕不可能是莫姑娘殺害的,道長千萬別聽信讒言。莫姑娘真的要殺害白雲道長,在八寶山就下手了,何必到當陽才下手?”
公孫駿說:“在下也可以人頭保證,絕不是莫姑娘幹的。”
白石道長問:“兩位何以敢保證?”
關雲山便一五一十地將八寶山的情形說了出來。白石道長疑惑地問:“關大俠是說仁義長者柳寨主所為?”
公孫駿不悅地說:“道長不相信在下?”
“公孫少俠別誤會,二位知不知道襄陽柳家寨發生了什麽事?”
“發生了什麽事?”
“也正是師兄白雲遇害的第二天夜裏,柳家寨給人一把火夷為平地,柳寨主一家全葬身在火海中。據柳家寨逃生出來的人說,是這狐狸女妖所千的。”
關雲山和公孫駿又怔住了:“真的?”
“貧道從襄陽而來,耳聞目睹,柳家寨已夷為平地,貧道總不會說謊吧?”
關雲山和公孫駿互相望一眼,不出聲。關雲山暗想:難道莫姑娘惱恨柳寨主的為人,出手救了自己後,又連夜去襄陽,殺了柳寨主,火燒了柳家寨?可是,她在八寶山幹嗎又放了柳寨主?柳寨主固然可殺,但莫姑娘這樣累及柳家大小,手段未免太狠了。
公孫駿的想法又不同,他感到這是一種陰謀,莫姑娘不會這麽做,偽君子柳寨主可能沒有死,說不定這把火就是柳寨主自己放的,從此改名換姓,不再在江湖上出現。隻有這樣做,才可以瞞過世人。單憑自己和關雲山、司馬雄所說,別人又怎會相信?公孫駿心裏說:柳賊真是一頭老奸巨滑的惡狼,莫姑娘放錯他了。柳賊這麽做,不啻給莫姑娘多添一重罪行,引起中原武林九大門派對莫紋更大的忿恨,可算是老謀深算,自己今後不得不小心了。於是說:“道長,你認定是莫姑娘所幹的了?”
“不是這女妖,又是何人?”
“道長這麽武斷,在下不敢苟同。”
關雲山說:“道長,白雲道長遇害,在下也敢說不是莫姑娘幹的。至於火燒柳家寨,可能是莫姑娘所為,就是莫姑娘不去找柳寨主,在下也會找柳寨主算帳,了斷八寶山跑馬泉邊的仇怨。”
“看來兩位不想說出這女妖的下落了!”
公孫駿說:“別說在下不知,就算在下知道,也不會告訴道長。”
關雲山說:“道長,我們真的不知道她的下落。白雲道長遇害,還希望道長認真調查真相,別冤枉莫姑娘,放跑了真正的凶手。”
白石道長說:“就是沒有我師兄遇害之事,我們武當派也不會放過這女妖,貧道希望兩位別忘了自己是俠義道上的人。別替女妖說話了!”
公孫駿反唇相譏:“黑白顛倒,無端嫁禍於人,恐非俠義人士所為吧?”
白石道長見話不投機,一揖說:“既然這樣,貧道告辭!”說完,便拂袖而去。
關雲山望著白石道長的背影,深歎一聲:“看來莫姑娘在江陵一露麵,黑、白兩道上的人,恐怕就紛紛而來了。莫紋火燒柳家寨、屠殺柳門一家大小,這事也做得太過分。”
“關兄,你認為這是莫姑娘所為?”
“不是她又是誰?柳賊總不會自己火燒自己吧?”
“很難說,小弟感到這一把火,絕不會是莫姑娘幹的,恐怕江陵今後倒成了是非之地了。”
果然不久,黑、白兩道上的高手,摩肩接踵。紛紛而至,從而給關府添了不少麻煩和是非。武當、少林、昆侖、峨嵋四大掌門人,更是先後而來,老在追捕莫紋。幸而後來有人傳說:青衣狐狸出現在嶽州府的嶽陽樓上,傷了一兩個高手,人們又紛紛奔往嶽州府,才解了關雲山的麻煩。公孫駿和司馬雄傷勢已好,見關府基本無事,也就告辭而去。
莫紋有意在嶽陽樓露麵,以解關雲山之麻煩,隨後便悄然而逝,遠遠投宿在長沙府湘陰縣城的一問小客棧裏,再也不複在巴陵出現。她是按自己原先的計劃,要去挑了衡山一派。
是夜,洞庭湖畔的湘陰縣城一片寧靜,莫紋正在房內調養精神,驀然聽到屋頂上有輕微的響聲,心頭一怔,難道有高手跟蹤尋來了?衣袖一揮,將燈火拂滅自己卻縱身上了屋梁。誰知窗口外有人輕輕說:“這小女妖怎麽熄燈了?”跟著又是一個人的聲音輕說:“不好!這小女妖發覺我們了,快閃開,別叫她在黑夜裏砍下你的腦袋,那就死得太冤枉了。”
“她會砍下我的腦袋嗎?”
“你腦袋有寶嗎?她不敢砍?”
“對對,我們還是快走遠些好。”
“那我們不去找她了嗎?”
“腦袋要緊,別稀裏糊塗地掉了下來。”
莫紋一聽,感到這兩個人的聲音有點熟悉的,後來聽清楚了,不禁笑起來: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對活寶尋上門來了。便從梁上躍下,重新亮燈,向外說:“你們別走啦,一走,說不定腦袋真的會掉下來呢。”
接著,窗外爬進來兩個老叫化,正是丐幫的哭笑二長老。哭長老問:“小女妖,你早知道是我們兩個老叫化來了?”
莫紋笑問:“你們兩個來幹什麽?”
笑長老在房間四下打量著,莫紋又笑問:“哎!你在看什麽的?”
笑長老說:“好像這房間沒有酒呢。”
莫紋說:“你想喝酒,那就找錯了地方。”
“那銀子總會有吧?”
“你是來我這裏偷銀子?”
“噢!別說得那麽難聽,老叫化聽說你在江陵關府中弄到了不少的銀兩,施舍點給我不行嗎?”
“噢?你們都知道了?”
“不知道,我們會跟蹤而來嗎?”
哭長老說:“喂!你來這裏盡打哈哈,怎麽放著正經話不說?”
“討錢,討酒喝,不是我們叫化的正經事麽?”
哭長老說:“好,好!你去討吧,誤了金幫主的大事,我不管了。”
莫紋說:“笑長老,有正經事快說吧,你要喝酒,明天我請你們喝個醉。”
笑長老嘻嘻笑起來:“這還差不多。”
哭長老說:“你就知道喝,總有一天,你會醉死酒壇裏。”
笑長老還想說,莫紋阻止道:“好啦!金幫主有什麽大事的?”
哭長老說:“也沒有什麽大事,我們幫主想請你這小女妖早日離開洞庭一帶州府。”
“哦?為什麽要趕我走?”
“哎哎!這不是趕,是請。”
“趕和請還不是一樣嗎?你們總得說出個原因來!”
笑長老說:“小女妖!你別令我們丐幫難做。”
莫紋說:“我明白了,你們擔心我在你們總壇眼皮下鬧事對不對?”
“你還鬧得不夠嗎?”
“我怎麽鬧了?”
“你在嶽陽樓上,居然傷了長江雙俠……”
“哎!誰叫他們目空一切,出言不遜。”
“小女妖,我叫化可不跟你論是非曲折,總之這一下,你給我們丐幫招惹了大麻煩,你還是早一點離開這一帶的好。”
哭長老說:“小女妖,你知不知道什麽人來到我們君山了?”
“什麽人來了?”
“少林、武當、峨嵋和昆侖四大掌門人都來了,加上我們幫主,是五大門派的掌門人,一齊會集君山,商量活捉你這小女妖,追回慕容家武功絕學的大事。你要是不早離開這裏,給活捉了,可別怨我們事先沒有告訴你。”
“那我多謝你們啦!”
笑長老說:“別多謝了,你多打賞我叫化兩壇好酒就行了。”
“你這不是公開勒索嗎?”莫紋笑著說。
“嗨!你怎麽這樣說的?我老叫化真是好心沒好報。看來你這小女妖真不好打交道。”
“笑長老,別見怪,小女子是說笑的。你們看,我去哪裏好?”
哭長老說:“最好你今夜裏就離開這一帶,去哪裏由你主意。”
笑長老跟著說:“也別問我們,問我們也不會回答。”
“問問不行嗎?”
“當然不行。不然,你這小女妖萬一出了事,賴到我們頭上,不是說我們明知有危險,還指點你去,就是說我們用心不良,叫你自投羅網。”
莫紋笑道:“我怎會這樣!”“很難說,你一身邪氣,我害怕。”“好呀!那你們別接近我,走呀!”“你不走?”“我真的今夜裏就要走?”“你還想明天大搖大擺地出城嗎?”“莫不是我的行蹤叫人注意了?”“要不,我們怎會找到你?”“誰發現我了?”“衡山派的人。”
“好呀!我正想找他們的晦氣,他們卻自動送了上來。”
“小女妖,你別亂來,武當派的七劍,也有兩個追蹤到了湘陰,他們誓要捉你為白雲道長報仇。”
莫紋揚揚眉:“我等著他們。”
哭長老說:“小女妖,你是不是想要了我們兩個老叫化的命?”
“我怎麽要你們的命了?”
“你在這裏一鬧,我們兩個老叫化能脫掉關係嗎?”
“好,我今夜走。”
哭笑二長老大喜:“那你快行動,我們給你在屋頂上把風。”
莫紋突然說:“你們別動!”
哭笑二長老愕然:“你幹什麽?”
莫紋一下將燈吹滅,輕輕說:“離我們不遠的屋頂上,好像有個夜行人。”
笑長老說:“難道武當七劍的那兩個雜毛道士趕到了?”
莫紋說:“這人的輕功極好,恐怕在你們之上。”
哭長老傾聽一下說:“不錯,這人輕功俊極了。”
笑長老說:“那就不是武當那兩個雜毛道士。”
莫紋說:“你們快找地方躲起來,他似乎是朝我而來的。”
笑長老自語道:“奇怪,這會是誰呢?”
莫紋問:“會不會是衡山派的人?”
哭長老說:“衡山派沒人有這樣的輕功。”
夜行人已來到了莫紋所住房間的瓦麵上,幾乎是悄然無聲,要不是夜風吹動他身上的披風,可以說沒人會發覺他的到來。
莫紋與哭笑二長老都屏息等候。那人在屋頂上傾聽了一會,驚訝地輕輕自語:“怎麽有兩股濃厚的臭氣?難道我摸錯了地方?”
哭長老一下從窗口竄了出去,跟著聽到他在屋頂上罵道:“臭你***氣,你這淫賊,我叫化在這裏等候你多時了。”
夜行人驚愕:“是你?”
“不錯,是你窮爺爺。”
莫紋在房內輕說:“笑叫化,你也上去吧,別叫這淫賊跑了。哭叫化一個人恐怕纏不住他。本來我來湘陰,就是想除掉這個淫賊,現在隻好讓給你們了!”
笑長老一怔:“你來湘陰,就是想除掉這個淫賊?”
“你以為我真的來這裏給你丐幫添麻煩?”
“那你趁這機會離開。”笑長老說完,人也從窗口躍上了屋頂。
原來莫紋一踏入嶽州府境內,就聽人們說,江湖上有名的淫賊夜裏一陣風,在湘北一帶出現了。這淫賊有一套異於常人的夜行本領,輕功極好,無人能及,在河北、山東一地,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少女。大概為滄州醉劍門和泰山派等高手追殺,跑到了江南一帶,繼續作案,又因為江南武林世家公孫一門的追捕,不知怎麽竄到湖廣來了。公孫駿就是追蹤這淫賊而來到江陵,不想碰上了莫紋。
淫賊黑夜一陣風,不但輕功極俊,人更機警,白天扮成世家公子在州府大街上走動,或者潛伏在破廟寺院裏。到了深夜,才出來活動。他有一種異於常人的嗅覺,隻要在屋頂聞到女人身上的氣味,便知是美是醜;以快如閃電般的行動,竄入少女房間,出手就點了少女的啞穴,然後**。他不同其他淫賊,根本不用什麽迷魂香來作案。
莫紋在嶽陽樓上,發現長江雙俠以一雙驚疑的目光打量自己,以為其中一人是淫賊黑夜一陣風,便有意生事,以致交起手來。後來知道弄錯了人,傷了他們便離開巴陵城。莫紋一路沿洞庭湖邊南下,打算穿過湘陰直下長沙的嶽麓山,不料一進湘陰城,便發覺暗中有一雙色忒忒的眼睛老是在自己身上轉。莫紋心頭一動:莫非就是淫賊?她不像在嶽陽樓時那麽主動生事了,裝成一個怯生生的民女,不動聲色地依舊投店住宿,看看這淫賊會不會自動找上來。當哭笑二長老摸來時,莫紋還以為是這淫賊來了,所以才趕緊滅燈上梁。
黑夜一陣風與哭長老在屋頂上交鋒,一邊笑著說:“該我晦氣,以為是朵鮮花,原來是你這個臭叫化。殺了你,也好消消我身上的晦氣。”黑夜一陣風自恃武功強,沒將哭長老看在眼裏。的確,以黑夜一陣風的武功而言,無疑是屬於武林一流的上乘高手,不知有多少武林人士,為了追殺他,反而傷在他的鐵扇下。所以他憑藉自己的武功和輕功,縱橫天下,四處采花,沒將武林人士看在眼裏。
鐵扇門一派的武功,全在一把扇上,既可當盾使,以擋對方的兵器和暗器;也可當鐵筆使,專打人身上的十八奇穴;更可以突施暗器。因為根根扇骨都是鋒利的鐵針,一按彈簧,便可射出。而黑夜一陣風的扇子功,更不在當年黃文瑞之下。
笑長老躍上屋頂聽到一陣風這麽說,便答道:“淫賊!還有我老叫化哩!你要不要殺?”
“原來是你,怪不得我聞到兩股臭味!”
笑長老一掌拍出:“我老叫化再讓你聞聞這股臭風。”
一陣風在哭笑二長老聯手的圍攻下,十多招後,哭笑二長老的降龍十八掌,一陣陣掌勁如狂風怒浪,擊得這淫賊幾乎喘不過氣來。這時,遠處又有一條人影如流星般趕來了。黑夜一陣風感到哭笑二長老已是難敵,現在又趕來一位高手,自己再不逃走,便要暴屍在這小城內了。所以他一按彈簧,激射出兩支扇骨針,趁哭笑二長老閃身躲避時,如一陣風似地往南而去。哭笑二長老氣得大叫:“你往哪裏跑?”可是一翻過城牆,黑夜一陣風連影子也不見,不知逃去了哪裏。
後麵的一條人影也趕來了。哭笑二長老在月光下一看,是武當派七劍中的白石道長。白石道長急問:“叫她逃了?”
哭長老帶怒道:“你這雜毛,怎麽現在才追來?”
笑長老說:“不叫他跑了,我們會在這裏看月光麽?”
哭長老跺腳說:“想不到這淫賊的輕功這麽好,一轉眼就不見了他的蹤影。”
白石一下傻了眼:“淫賊?你們追的是誰?不是那青衣狐狸?”
“去你雜毛的青衣狐狸。我們追的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花賊黑夜一陣風。”
“是他?”
“不是他是誰?”
“你們怎麽不追蹤青衣狐狸?”
哭長老發火了:“我們連青衣狐狸的麵也沒見到,怎麽追?難道碰上了這淫賊,我們就不追殺?放著讓他走?”
笑長老問:“這淫賊不應該追殺麽?”
白石道長急忙說:“兩位前輩別誤會,小道不是這個意思。”
笑長老問:“你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麽意思?你說來聽聽。”
哭長老又問:“雜毛,我老叫化問你,你見了這淫賊追殺不追殺?”
“小道自然會追殺。”
笑長老說:“好呀?你現在去追殺吧,我老叫化可不追了。”
白石道長知道這對活寶的為人,隻好一笑說:“現在我往哪裏追?”
哭長老說:“現在人都不見了,還追個屁?要追你追去,我可要回土地廟去睡覺。”
白石道長說:“可是那青衣狐狸——”
哭長老說:“我看那衡山派弟子準是看錯了人,真的是狐狸女在湘陰縣城出現,還能瞞得過我們丐幫人的眼睛麽?”
正當他們在談話時,黑夜一陣風幾乎已遠離他們有五十裏之遙,最後停落在湘江邊一處叫銅官的小鎮郊野上。月色朦朧,湘江水在月光下閃閃爍爍。驀然間,他看見前麵不遠,亭亭站立著一位青衣少女。他以為是自己一時看花了眼,深夜無人的郊野,怎麽會有這麽一個美如天仙的少女?他定神再看,自己的確沒有眼花,更沒有看錯,自己麵前不遠,真的站立著這樣一位絕色的少女。
絕色少女微笑問:“你怎麽現在才來?”
黑夜一陣風驚愕地問:“你在等我?”
“是呀,我不等你等誰?”
黑夜一陣風暗想:我不是在做夢吧?他想咬咬自己的手指,看看是不是真的做夢了。他見過不少少女,也玷汙過不少的少女,從來沒有過哪個少女說是在等候自己。她們不是拒絕,就是以手相搏或用嘴咬,眼睛露出痛苦絕望的神色,有的全無感覺,宛如木頭人般,全無樂趣。事後,不少是懸梁自盡或撞牆而死。根本就沒一個少女是順從自己的,更不要說是等候自己了。
黑夜一陣風感到事情有些古怪,警惕地仔細打量四周,看看是不是有人在暗地裏埋伏。憑他夜裏的異能,四周根本沒發現有任何人,隻有眼前這一位清雅絕俗的少女,要是在往夜裏,他早已撲過去了,可是今夜裏,他感到有些反常,不禁問:“你真的在等我?”
“是呀!”
黑夜一陣風又不禁暗想:難道這美如天仙的少女是家裏私奔出來,在這裏等候她的情人,而將我當成是她要等候的人?要是這樣,合該我豔福不淺。想到這裏,黑夜一陣風放膽起來,輕薄地問:“你知道我是什麽人了?”
少女笑著說:“我當然知道你是什麽人呀!要不,我幹嗎在這裏等你?”
黑夜一陣風心裏說:這少女美是美了,卻是一個粗心大意的姑娘,怎麽連她的意中人也不看清楚就說這話的?她的意中人也沒用,哪能讓她深夜裏在這裏等候?於是笑說:“你看清楚我是誰了?”
少女回答更妙:“我不用看。”
“好,好,姑娘是誰?”
“我嗎,你也不認識嗎?”
“在下想姑娘再告訴我。”
“莫紋!”
黑夜一陣風大笑:“好好,我不問,我不問。”這個淫賊,將“莫紋”聽成是“莫問”,說:“姑娘,我們走吧。”
“你要去哪裏?”
“我帶姑娘到一個好地方去。”
“這裏不好嗎?”
“姑娘要在這裏?”
“這裏景色很美嗬,你躺在這裏不很好麽?還要去哪裏?”
“我躺在這裏?”
“是呀!”
“就在這草地上行事?”
“你說對了!”
黑夜一陣風已感到不對路了,問:“姑娘到底是誰?”
“我不是說過,莫紋麽?”
“你真的知道我是什麽人了?”
“你不是黑夜一陣風麽?”
黑夜一陣風不由一怔:“你是專門在這裏等我?”
“是呀!”
黑夜一陣風又困惑起來:難道這貌若仙子的少女是位淫娃?還是對自己有什麽要求而獻身?問:“你不怕我?”
“我怕你幹什麽嗬!”
“姑娘,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要求?”
莫紋笑著:“你說對了!”
“好!姑娘,你說,有什麽要求的,我盡量給你辦到。”
“真的嗎?”
“我一陣風在美貌的女子麵前,說一是一,絕不騙你。是金銀?還是珠寶?”
“我要金銀珠寶幹嗎?”
“那你要什麽?”
“我要你的心,你大概可以辦到吧?”
黑夜一陣風大笑起來:“姑娘,你是怕我以後變心吧?好!我的一顆心就交給你。”
“那太好了!現在你將你的心挖出來給我。”
黑夜一陣風一下怔住了:“你要我將心挖出來給你?”
“你不是說將心給我麽?舍不得?”
“姑娘,你不是在說笑吧?”
“誰跟你說笑了?你是自己動手挖呢?還是要我動手挖?”
黑夜一陣風怔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姑娘。不過,我怕痛,自己動不了手。”
“那隻好我來動手了。”
“就怕姑娘沒有這個本事。”
莫紋“嗖”的一聲,玄霜冷月盤龍寶劍突出劍匣,劍身在月光下黑得發亮。黑夜一陣風又是驚訝,脫口而說:“玄霜冷月劍?”
莫紋笑了笑:“你還算識貨,這劍十分鋒利,我將你的心挖出來,你會半點也不痛。”
黑夜一陣風根本沒將莫紋看在眼裏,心想:這麽一個少女,就算武功再好,也好不過武林中成名的英雄吧?多少成名的人士也傷在我的扇下,你這小女娃又算老幾?但他也感到莫紋敢單獨深夜裏在這裏等候自己,恐怕有什麽可怕的暗器,仍不敢大意,笑著說:“好!我就等姑娘來取我的心了!”
莫紋一劍揮出,頓時劍氣森森,劍光閃耀,飄然驟至。宛如流光逸電,直刺一陣風的胸口,真的要取一陣風的心了。
一陣風知道這是一把在武林中消失了幾十年的兵器,可斷金切玉,便不敢用鐵扇接擋。他身形快速閃開,正想回手反擊,莫紋的第二劍已刺到了。這快捷的一劍,令黑夜一陣風有些毛骨悚然,以極俊的輕功向後飄開一丈多遠,險險才避開了,嘴裏說:“姑娘,好劍法!”
“是嗎?看來我可以挖你的心了!”
“姑娘,要挖我的心恐怕不容易。因為姑娘的劍法好是好,還欠缺火候。”
這個采花賊哪裏知道,莫紋剛才的兩招,隻不過試探這淫賊的武功和功力有多深而已。功力還沒用到三成,而三成的功力,已令他毛骨悚然了。
莫紋一笑:“我相信我這欠缺火候的劍法,挖你的心已綽綽有餘了!”
“姑娘,我看我們不要在這裏交鋒了!”
“你想在哪裏?”
“我們到鎮子上找家客棧,在床上交鋒,恐怕更樂趣無窮。”
莫紋頓時麵孔一沉:“賊子,你是想死得更快了?”
“不錯!我能死在姑娘裙下卻也不錯。”
莫紋不再讓他輕薄,人似流星劍似電,以“千年女鬼”所教的一招劍法——玉女投梭,猝然刺來。黑夜一陣風再也不敢心存半點大意,並且也早有準備,以四兩撥千斤的手法,用鐵扇一撥,將莫紋驟然而來的劍撥開,便順勢進招,一招“尋路摘花”也迅若電光火石,鐵扇直點莫紋肩上的雲門穴。要是雲門穴給點中,莫紋手臂就不能轉動,不但俯首就擒,也為這淫賊任意輕薄了。
鐵扇門一派的打穴法,實際是從鐵筆點穴的招式演化而來,這種打穴功夫,可令人死,也可令人生,主要看對手是什麽人。這個采花賊,與女子交手,為了要占有女子的身體,往往用令人生的打穴手法,絕不下殺手。過去一些有武功的江湖女子,一陣風要是看上了,就以這種打穴手法而奪去了女子的清白,何況現在麵對的是位姿態嫵媚的少女,黑夜一陣風更不忍下殺手了,色心使他忘掉了危險,更使他想入非非。淫賊以為這一擊必中,正暗暗大喜。
莫紋在梵淨山莊經過極嚴格的訓練,下山後又得到幾位武林老前輩的傳授武功和指點,遠非初下山時的武功,一陣風想點中她,簡直是異想天開。所以莫紋在一陣風電光火石的一擊中,人似靈猴輕燕般的閃過,又是一劍從意想不到的角度刺出,嘶的一聲,劍尖便劃開了一陣風那一套緊身貼肉的黑行衣,觸及皮肉,鮮血濺飛。
黑夜一陣風大駭,身形急促躍開,可是莫紋已不容他脫身或還手了,如影隨形,一陣風腳尖剛落地,莫紋劍尖已刺到。正所謂武林上乘一流高手過招,往往不用五招,便立判勝負或生死。
莫紋利劍刺出,便算定了一陣風要閃避的方向和位置,左掌拍出,正好印在這淫賊心口上,“蓬”的一聲悶響,淫賊似敗草般飛了出去,他剛摔在地上,莫紋的劍尖已頂在他的心胸上了。
淫賊一陣風嚇得魂飛魄散,這是他闖蕩江湖以來,第一次碰上了這麽厲害的對手,才五招,自己便成了對方的劍下敗將,生死操縱在對方的手中。他驚恐間:“姑、姑、姑娘,你到底是誰?”
“你想知道?”
“在下就是死,也好知道死在誰的手下。”
“你沒聽說最近武林出了一位青衣狐狸?”
一陣風睜大了眼睛:“你就是青衣狐狸?”
“沒想到是嗎?”
“在下的確沒想到,望姑娘饒命。”
莫紋到底會不會給這個淫賊饒命,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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