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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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征程當日上三竿,紀飛靈起床時,驚奇的發現她身邊的相公早已經不在了,桌子上隻留下一封信函。失魂落魄的紀飛靈忙拆開,讀道:“夫人,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與你再相見,記住不要去找我,爹娘的事情就拜托於你了。無為留字。”
在極大的失落中,信函從紀飛靈的手中緩緩落下……
“冷少,你就這樣走掉,新婚夫妻可是一早都要獻茶給爹娘的,你走了你老婆怎麽辦?”田大騎在馬上在一旁添堵。
冷無為歎了一口氣道:“你以為我想啊,今天是第三天了,咱們還是盡快趕到宣揚城,把那事情處理一下,咱們就回天龍城。哦,對了,這裏的事情,可千萬不要說出去,就是你老婆也不能說,萬一讓楊雪兒知道了我在外邊還有老婆,那天都要塌下來了。”說著打了一個寒顫。剛才經過縣衙的時候,還特地去囑咐那個孫有方千萬別把自己真實身份說出去,那孫有方也是乖巧之人,當然明白。
宣揚城。知府衙門的後堂上。
“怎麽,你們都審理好了嗎?”冷無為端著茶杯漫不經心道。
那通判拿出一疊厚厚的供詞遞了上去,笑道:“回大人,都辦妥了,人還活著,大人是不是看看?”
冷無為把杯子往茶幾上一磕,沒好氣道:“給我看什麽,你們把他往總督衙門一送不就得了,至於這供詞嘛……”冷無為翻看了一下,基本上這揚蘇省的大員都被惹了一身騷,“這些供詞你們也別給我,你們同樣去塞給總督大人,就說是我交代的,總督大人會知道怎麽辦。記住一定要親手交給總督大人,別讓別的人插手,否則的話你們的小命我可不擔保。當然你們也可以打著揚城東方知府的名號,遇到別的官員別說是我交代的,我是天龍省的巡撫,手再長也不能管到你們這裏的巡撫、臬台上。隻要你們按我說的去做,仕途上麵我會和總督大人交代好的,但是萬一中途有個差池,你們這誣陷上憲的罪名可是沒有人能夠擔當的起吧。”
一席話說的這些官員冷汗直冒,有的官員深深後悔自己不應該攪進來,如今想跳走都跳不走,被牢牢的拴在一起。
通判犯難道:“進入蘇城肯定會與道台、臬台他們碰麵,到時候他們讓我們交人,我們可也是沒有辦法啊?”
冷無為笑道:“你們平時的機靈到哪裏去了,你們不會把事情搞大啊,最好是滿城皆知,並且含沙射影的說這些大員們,到時候這供詞在你們手上,是他們怕你們,還有我會寫一封信給總督大人,他會出來保你們的,記住,不對頭就把事情搞大,如果沒有動靜,聽不到響的話,你們最後恐怕會被他們整死,有句話不是這樣說嗎,富貴險中求。”
各個官員本來還是有些害怕的,但一聽到“富貴險中求”,頓時來了精神,領命退下。
“冷少,你真的要寫信幫他們說話啊?”田大疑惑道,這冷少從來不幹這麽便宜別人的事情。
冷無為冷笑了幾聲,“你說呢?你也不是跟我幾天了,我會這麽傻,把把柄送到別人的手上嗎,這可是越權的罪名。你親自去一趟總督府,你就這麽說……”說著在田大耳邊說幾句。
田大心領神會的笑起來。
出了知府衙門,冷無為與錢敢、石壯會合後,準備返回揚城,不過在回去之前,冷無為讓錢敢交代一下這裏的江湖兄弟,對淩府的三小姐密切關注。
揚城。知府衙門。
“大人,天龍省撫台冷大人回來了。”衙役稟道。
正在前堂處理公務的東方白忙道:“快請,不我親自去迎接。”說著連忙跑去。
冷無為等三人在後堂與傅師爺喝茶聊天,見東方白急衝衝跑來,冷無為笑道:“東方大人,什麽讓你這麽急啊?”
東方白拱拱手,笑道:“恩師取笑了,學生為何事,恩師還不知道嗎,學生已經備下酒宴為恩師洗塵。”說著在冷無為下手坐下。
“這吃飯的事情不忙,倒是現在有一件事情,你要處理一下。你把這個看一下,看好了用你的文筆把這信上的大意擬一個折子,送給總督府,就可以了。”冷無為將信函遞了過去。
東方白接過翻看,眼睛睜的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議,傅師爺站在一旁瞧著也驚呆了,忙道:“大人,這折子遞上去那可是要得罪一大批人,那我們家老爺如何在這裏立足啊。”
東方白倒不是擔心得罪人,但也不明白冷無為此舉什麽意思,“恩師,學生有直接上奏的權力,為什麽要把折子遞給總督大人呢?”
冷無為笑笑,道:“我讓你做,你就做,你是我的結拜兄弟又是我的門生,我是不會害你的。不過,我提醒你,這段時間你什麽人也不要見,就是巡撫大人過來,你也不要見。你閉門謝客,等總督大人來找你,你才能見。還有如果有什麽人問起這事情的話,你什麽也別說,就說你是按朝廷律法做的,多一字也別說。明白了嗎?”
東方白不明所以的點點頭,但還是說道:“這與新政有關嗎?”
冷無為笑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最遲明天你要把折子送出去。過兩天我就要回天龍了,以後全看你自己的了,你多多保重吧。”
東方白詫異的點點頭。
蘇城。總督衙門。
“大人,城門口鬧起來了,宣揚城的地方官在與臬台大人帶著人叫起陣來,那些地方官說是要見大人您的。”衙役回報道。
自從昨天接到揚城知府東方白的折子後一直心煩到現在的彭純武,罵道:“他娘的,他們鬧什麽,還嫌老子不夠煩啊,咦,你剛才是說宣揚城的那些官員,媽的,差點誤了正事,你去帶人把他們帶過來,轉告盛臬台,讓他通知宋巡撫就說我要請他吃飯。”
“是。”衙役退了下去。
師爺走過來道:“大人,前幾天冷巡撫派人過來,雖然嘴上說要主持公道,實際上那是逼著大人要與宋巡撫他們作對,大人,這些年咱們沒有少收他們的好處,對這事情,咱們是不是……”
彭純武搖搖頭,道:“事情沒有這麽簡單,這冷無為的人剛走,東方白的折子就送到我這裏來,他可是有直奏之權的,可偏偏送到我這裏,你想這裏能沒有什麽文章嗎?再說了,冷無為和東方白是什麽關係,他們是師生關係,保不準這折子就是他讓東方白給遞的,這冷無為我可是領教過,那不個好惹的主。”
“那大人您準備怎麽做?”
“你沒有聽那人說嗎,這是貪墨案,其實說大也大說小也可以小,冷無為把磚頭扔給我,我也不是傻瓜,這磚頭我還把它送回去。”彭純武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總督衙門公堂上。
彭純武拿著供詞,看著台下的李同知,輕描淡寫道:“來人啊,把犯人押下去。”接著對宣揚城的官員們道:“你們一路上都辛苦了,本督特地擺下酒宴,你們吃好了就回去等消息吧,本督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複的。”
眾官員忙彎身施禮,心裏了開了花。
揚城。巡撫衙門。此時裏麵來了一群官員。
“消息打聽清楚了嗎?”宋巡撫不安道。
盛臬台肯定道:“那些人我都給劫住了,沒有想到這時候總督衙門派人來,把他們帶走了,下官看清那牢車裏的人便是那宣揚成的李同知。”
閔道台慌張道:“撫台大人,這件事情要是捅上去,那可是要掉腦袋的,據京城裏的消息那林天遠又官複原職了,而且處處針對相爺,想當初相爺可整死他不少門生,如果這次林天遠拿我們開刀,那……”越想越害怕,說不下去了。其他的官員也是同樣的表情。
林天遠重新上台,在三天前宋巡撫就接到李相的信函和各方麵的消息。當窮途末路的林天遠一擺出支持新政的態度,並引咎自責過去的迂腐後,頓時引起德武帝的注意,並且在林天遠積極態度下,德武帝很快下旨讓他擔當推行新政的首席大臣,位列李忠之前。林天遠一登台就把大獄給聽了,並釋放大批官員,這時候德武帝也意識到案件牽連甚廣,大多查無實據,便讓林天遠親自處理善後之事,一下子林天遠的權勢炙手可熱,大批從牢裏出來的官員都投入林天遠的旗下。
但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把蕭貴中和李忠兩派的人拴在了一條繩上,兩位宰相同進同退,得到的外省空缺位置沒有多大改變,一時林天遠拿他們沒有辦法。現在京城朝廷已經涇渭分明的分成兩個派係,一個是林天遠所領銜的改革派,此派得到皇帝的大力支持,但也是這樣外省凡與新政掛鉤的官員,一致被認為是林派,在皇子子中,由二皇子文忍、四皇子文真、十三皇子文祥、十八皇子文允所支持;另一派是李忠和蕭貴中所領銜的保守派,他們的門生遍布天下,在朝野朝外都被那些官員、讀書人和士紳們所支持,隻要是對新政懷有懷疑的態度的,那便被認為是李蕭派,皇子中,由太子文竟、六皇子文良、八皇子文思、九皇子文堂、十皇子文諤、十四皇子文明等支持。在軍方也一改中立態度,隨著德武帝把呂賢從南方戰場調回京城,換上十三皇爺代替,軍方全部站在改革一派上,但由於十三皇爺的王妃是八皇子文思的姨娘,因此十三皇爺被認為是保守派,德武帝將十三皇爺譴走,用意十分明顯,那就是全裏扶持改革派。
在這暗濤洶湧當口,宋巡撫要的是安安穩穩的,可沒有想到還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你們誰也別慌,我先去探探風,等我回來後再想想怎麽做啊。”宋巡撫無奈道。
眾官應諾。
總督衙門後堂。今天彭純武特地在後堂設宴,招待宋巡撫。
“哎呀,勞煩總督大人,下官實在是不敢當啊。”
彭純武隻留下師爺在一旁伺候,笑道:“宋巡撫啊,你是貴人,平常也不怎麽到我這裏來走動走動,你可是看不起彭某啊!”
“哪裏;哪裏,總督大人說笑了。”宋巡撫陪笑道。
幾杯下肚後,彭純武給師爺一個眼神,師爺會意,從懷裏拿出一疊紙放在宋巡撫的麵前。
彭純武沉下臉,道:“宋大人啊你可真讓本督為難啊,這些供詞你看看,可都是關於你們這些地方官的,平時呢,本督懶的去管這些麻煩事,可你們做事也不幹淨些,硬扯到我的麵前,還讓別的省官員插上一手,你讓本督怎麽辦?”語氣越來越強硬。
宋巡撫看得頭上直冒了些冷汗,隨便哪一張都是個淘天大案,結結巴巴急道:“大……人,這……全是冤枉……宋某和地方官員的,你可……千萬不要相信啊!”說著就要站起來。
彭純武站起來把他又按回位置上去,歎口氣,道:“宋大人,我知道你的位置一定有很多人惦記著,可這事情我也難啊,你知道天龍省的冷無為沒有,這事情他盯的可緊了,這幾日你聽說了沒有,朝廷又讓林天遠出來執政,還把呂賢大將軍招了回來,主掌軍權,而把十三皇爺給放了出去,那是什麽意思還用我說嗎?跟誰鬥也不能和皇上鬥,你說是不是啊,宋大人?”
宋巡撫還想說什麽,但彭純武沒有讓他說,自顧自道:“冷無為這個人我是知道的,他可推行新政的前鋒啊,手有禦賜金牌,有先斬後奏之大權,就是我也要怕他三分。這事情讓他盯上,那可不是好說的?如今林天遠成了他的後台,那可是隨時向你們這些李相門生開刀的。”
宋巡撫的手有些顫抖,忽然想到什麽,道:“大人,冷無為是天龍的巡撫,他插手揚蘇地方政務,那是越權,下官可以參他!”
“證據呢?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他越權了,他去宣揚城辦案,那是因為苦主是天龍省人氏,他有我的給的文書,在宣揚城辦案那是合情合理。再說那個什麽李同知又遞了什麽辭呈,這倒好把自己變成老百姓了,冷無為對他用刑倒成了名正言順。你們這件事情是宣揚城的地方官員給捅出來的,雖然我也知道他在後麵搞鬼,但他連個把柄都沒有留下,屁股拍拍回他的天龍省,你能把他怎麽著。”彭純武心裏有些平坦,這冷無為做事總是讓人捉不到他的痛處,自己不是唯一的吃虧的人。
一席話說的宋巡撫不知道怎麽辦好,暗悔當初怎麽就沒有派人監視這個冷無為,沒有想到他手腳這麽快,搞的自己連反擊的借口都沒有,難怪當初相爺派人送信要對此人留神,雖然自己也注意了,但沒有想到他會在下麵搞動作,現在後悔也晚了。
“大人,你可要救救卑職啊,這幾年卑職可沒有少孝敬大人啊。”說著就跪了下去。
彭純武忙把他拉起來,不滿道:“你這是幹什麽呀,跪下磕頭就能救你的命嗎,你還是想想辦法怎麽把事情處理好才是。這供詞和人犯我都交給你,你得給我個回話。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別越抹越黑,東方白的折子已經遞到我這裏來了,他說些什麽你應該知道,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你瞧著辦好了。我這裏你盡管放心,隻要東方白不說什麽,我也落的個清淨,但是要是東方白把折子遞到上麵,而上麵查下來,到時候我會讓你死的更快。你知道了嗎?”
宋巡撫這時候明白彭純武讓他來的用意,那是把事情攔到自己的身上,而這事情最關鍵的人物卻是東方白。
第一百一十章恩師,學生服了揚城。巡撫衙門。
眾官員得知巡撫大人把人犯和供詞全部接了過來,一直懸著的心全部放了下來。但宋巡撫沉著的臉卻一直沒有改變。
“盛臬台,你是管一省刑獄的,人犯就交給你,你好好看管吧。”
盛臬台冷笑道:“下官保準讓他見不著明天的太陽。”一席話說的旁邊的官員打了個冷顫,幾天前還在一起商議的同僚現在卻落的個這麽個下場。
那些一起遞辭呈的官員,臉色慘白慘白的,本是準備威脅東方白的,讓呀難堪的,現在卻成了隨時要命的繩索。
“盛臬台,你誤會本撫的意思了,這人現在不能殺,搞不好又成了某些人整垮我們的借口。咱們現在要想辦法怎麽堵住東方白的口才行,總督大人發下話了,隻要東方白不出聲,這一切都沒有什麽問題,那些告我們的官員我大可以讓他們外調,給他們些好處,自然沒有人說話。”
閩道台上前道:“撫台大人,這事情有些棘手,誰都可以好辦,可就是那個東方白是油鹽不進的家夥,死抱著新政不放,最近不知道怎麽了,閉門謝客,說是誰也不見。讓他閉口這……”
宋巡撫不耐煩道:“一定要讓他閉嘴,我們死活都在他手上,你們想想辦法,別什麽都依賴我。”
盛臬台冷笑一聲,道:“大人,不如……”做了一個砍頭的手勢。
“糊塗,這事情想化都化不掉,你還想把事情搞大,東方白是什麽人,他是皇上的人,他身後有誰你們不知道嗎?從他的恩師天龍省巡撫到現在權勢熏天的林天遠都是他的後台,他要是出了事情,不光是皇上那裏說不過去,就是冷無為這個人一定會把我們這裏翻個個才罷休,到時候我們死都恐怕都不是全屍。”宋巡撫急道,對這些人自己真的是不能指望。
閩道台道:“那咱們就送一份厚禮,下官打聽到他對書畫方麵感興趣,不如給他幾件珍品,這樣……”
宋巡撫點點頭,道:“這事情就叫給你個盛臬台辦吧。總督給我十天的時間,那我給你們五天的時間,一定讓東方白來見我,明白了嗎?”
閩道台和盛臬台應諾。
揚城知府衙門。後堂。
“大人,閩道台來過了,不過讓屬下給送走了,想不到冷大人真是神機妙算,算到他們會來求大人。”傅師爺笑道。
東方白從床上爬起來,笑道:“本來我也是不明白恩師的用意,現在想明白了,恩師肯定是挖好坑在那些人的麵前,然後讓我來推他們下去,然後條件談好後,再把他們拉上來。好人壞人都讓我做,恩師啊,學生算是服了你了。”神情十分愉快。他現在也明白當初傅師爺說的有些事情是冷無為做的,而他是做不出來。
“那大人,咱們下一不怎麽做?”傅師爺笑道。
東方白洗了把臉,道:“恩師說了,如果嫌時間慢,就再遞折子到總督衙門去,你幫我研磨,咱們再上折子,催催他們,不愁他們對新政不開道。”
傅師爺笑了領命而去。
事情也真如冷無為當初想的那樣,宋巡撫在盛臬台和閩道台無功而返後,接到東方白再次上折到總督衙門的消息,親自去拜訪東方白,怎奈東方白不見客。而這時總督彭純武親自跑到揚城,東方白借總督大人的口把條件說了出來,此時上下不得的宋巡撫等人一致破口大罵東方白一個科舉取士之人這無賴之舉,但無奈還是將稅收帳簿交了出來,由總督大人交給東方白,而東方白在總督大人拜訪後,病情奇怪的痊愈,正式開始推行全省的新政,從查帳、記帳、查庫銀等等一係列全方位開始。新政正式進入狀況。
而宋巡撫等人接到李相“破口大罵”的來信後,漸漸改變對新政態度,麵對林天遠推行新政的一係列措施後,試著保持中立態度。
京城。林相府。
如今的林相府可比哪一個時候都要熱鬧,來往的官員不斷,這些官員大多是在大獄被整倒的一大批官員。對林天遠的救命之恩都願意發自內心的感謝,這比師生之情來的更為真切。
接待完所有的來訪者後,林天遠舉行家宴,席上意氣風發,對嶽真是更加器重,笑道:“嶽先生,多虧你的錦囊妙計才讓本相有今日之風光啊,來本相敬你一杯。”說著一飲而盡。
嶽真苦笑一下,將酒喝下後,道:“相爺,現在還不是咱們掉以輕心的時候,我一直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李蕭聯盟其勢力是大大超過我們,在這樣的情況下,咱們可是一點都不能錯,那樣的話恐怕再也沒有東山再起的日子。”
林天遠長子林雲見嶽真說的那麽嚴重,不樂意道:“嶽先生,沒有那麽壞吧,剛才那些官員可是對父親感激的很,再說了皇上是站在咱們這一邊的,應該不會有什麽差池吧。”
林天遠看著嶽真。
嶽真站起來,揮一下扇子,道:“現如今朝廷大事莫過於兩件,一件是南李的戰爭,另一件就是皇上力行的新政。我想問問相爺這兩件哪一個重要?”
林天遠皺起眉頭,這個問題還真不好說,想了想道:“這兩件都是很重要,南李的戰爭事關領土和主權問題,關係著國體;新政是皇上登基後做的第一件大事,此乃事關皇上的雄心以及執政的權威,那關係著政體。一個國體,一個政體,難說孰重孰輕啊。”
嶽真點點頭,說道:“相爺說的不錯,但是皇上要把呂賢調回來把十三皇爺放出去,其實就是把國體放在政體之後,皇上已經把新政隻能成功不能失敗的局麵上,皇上是要放手一博了。但如果相爺所推行新政成效不明顯或者失敗的話,皇上的臉麵會怎麽樣,到時皇上要殺的第一人便是相爺。我擔心的就是李蕭聯盟會嚴重阻礙相爺推行新政。”
一席話,本來頗熱鬧的氣氛,蕩然無存。就在這個時候,管家匆匆跑來,報道:“相爺,揚城的東方白來折子了。”
林天遠一聽忙丟下筷子,打開看了起來,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明顯,最後大笑了起來。
“真是天助我也,嶽先生你看看,揚城那裏有進展了,東方白已經把那裏的帳全部查清楚了,火耗銀兩具體數目也列了出來。本來我還一直擔心他能不能查清楚,沒有想到他還真有幾分能耐。”
嶽真看過後,笑道:“看來我是多慮了,我想了很多不利的方麵,卻忘了這推行新政的官員都是皇上親自挑選的,都是有能耐的,相爺明天可以報功了。”
林飛忽然道:“這些官員真的那麽乖巧把帳目拿出來?”
“二公子,你有所不知,前一段時間揚城被大水淹沒,搞出天大的案子出來,雖然殺了不少人,但帳目卻被燒了幹淨。這次那些官員交出來的帳目大概就是去年到今年的新帳,這些人都是本地升上去的,對帳目不是很清楚,也搞不清這李相那個金庫怎麽個算法,而在這風頭上,李相不至於敢再打揚城的注意,所以這帳目或許有些出入,但大致上還是可信的,再說這次東方白把庫銀都給查了,應該沒有什麽多大的問題,就算是有問題,這當口也並不重要,重要的這帳目上繳給朝廷的銀子多了,這就說明新政是有好處的,皇上麵子能過的去,相爺也自然無恙。”嶽真笑著解釋道。
林韻詩皺著眉頭,道:“這火耗歸公的銀子上繳多那是很正常的,朝廷不會因為這而對新政有什麽看法,也不會改變以前的看法。”
林天遠眯著眼睛,道:“所以真正讓本相擔心的是趙澤那個士紳一體納糧一體當差和冷無為的攤丁入畝,東方白損失的隻是當官的利益,但趙澤和冷無為損失的是讀書人和士紳特權的利益,他們麵對的困難更大。不過朝現在情況來看,冷無為左有金牌在手,又有巡撫這個大權在握,他要怎麽幹誰也難不倒他,我對他很放心。倒是這個趙澤,他隻是一個道台,雖然有皇上聖旨在身上,但總歸沒有多少勢力,而那裏盤根錯節稍有差池,難保啊!”
林飛想了想,道:“那爹你不如把那巡撫給搬走,換上咱們的人,讓咱們幫幫他。兒想皇上一定會答應的,大不了把那巡撫換成總督罷了。”
嶽真為林天遠倒了酒後,笑道:“二公子此計不賴,但太過明顯,你要想想,那裏盤根錯節全是李相和蕭相的人,如果一時把他們給逼急了,他們肯定會有什麽動作出來反對新政,那後果可是不敢想啊……”
次日。李相府。今天李相府來了一個不尋常的人。
“蕭相,難得你來寒舍啊,本相頓覺蓬蓽生輝啊。”李忠笑道。
蕭貴中苦笑道:“老相爺啊,現在你還能笑的出來,我真是服了你了。你看見今天林天遠那小人得誌的樣子,天底下讀書人都讓他得罪光了,可皇上卻聽他的,想想真是氣人。我今天來可是和你商量計策的,怎麽才能對付他?”
李忠笑笑,請他們坐下,奉上茶後,道:“老夫能有什麽辦法,我為這新政可沒少上折子,可皇上他聽我的嗎?說起來我也是要致休的人了,也犯不著觸怒龍顏,討幾天安靜日子過。”
蕭貴中一聽李忠的語氣,知道他不相信自己,“老相爺,你不是和我說笑吧,你我同朝為官這麽多年,你的為人我還不清楚嗎,你是人老心不老啊,否則去年揚城庫銀失竊案也不會搞那麽大。我知道你肯定不會承認,但是不是你幹的,我們彼此心裏明白。我知道你不放心我,我畢竟是現在這個皇上提拔上來的,成為宰相的,但我也不防大開窗戶說亮話,如果皇上不推行新政,或者退一步說,就搞火耗歸公什麽的,皇上說一我決不說二。可現在新政觸犯祖製,違犯咱們讀書人特有的利益,我蕭貴中第一個不答應。”說著站了起來,就要走。
李忠忙起身攔道:“蕭相何必動怒呢,其實這件事啊用不著咱們動手,自然會有人代我們出手的。”說著笑了起來。
蕭貴中明白了,這李忠早把主意想好了,這個老狐狸既想偷雞,又怕惹一身騷,不過也正是這樣他才能立三朝而不倒。
“相爺,禮部尚書童維童大人來了。”管家稟道。
李忠笑了笑,道:“快請。”
管家退下後,蕭貴中不解道:“我說老相爺,這童維不是林天遠的人嗎,他怎麽來了?”
李忠笑道:“你這是哪年的老黃曆了,自從林天遠被冷凍後,那些林派的人都投向他,而且當林天遠大兒子出事後,曾求助於他,他倒好閉門不見。現在林天遠複出,林派的人有一大半都倒向林天遠,你說這童維心裏能好受嗎?再說他就不怕林天遠報複,想林天遠死的人不止我們兩。”
蕭貴中恍然大悟,對李忠的計策倒也猜出幾分。
說話間,童維到了,拱拱手,笑道:“李相和蕭相都在啊,倒讓卑職有些受寵若驚了。”
李忠笑道:“難得童大人能來啊,請坐。”
童維坐下,管家奉上茶退了下去。
“相爺,不知道找卑職來所謂何事啊?”童維迫不及待道。
李忠指著蕭貴中,笑道:“蕭相找我和我找你的目的是一樣的,想來你也是知道的,林天遠東山再起博得皇上的信任,我們的日子不好過啊。”說著喝了口茶,可眼神卻是看著童維。
當李忠提到林天遠時,童維臉部肌肉**一下,強克製情緒。
李忠歎口氣,接道:“你是主管禮部的,可以說你是這天下讀書人的表率,如今皇上一意孤行,你這個禮部尚書怎麽也不出來說幾句公道話啊。”
蕭貴中不失時機道:“童大人,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諍臣,和林天遠那個見風使舵的小人不一樣,可沒有想到童大人對新政的看法居然是無動於衷,實在是讓我痛心啊。”
童維本就性情激烈,哪能經得住兩位相爺的刺激啊,一咬牙道:“我回去就上折子,我就不信這林天遠能一手遮天!”
李忠佯裝欽佩,道:“童大人這副願為天下讀書人說話的俠肝義膽,著實讓本相佩服。”轉而歎一口氣道:“說句泄氣的話,恐怕皇上不會因為大人的幾本奏折就把新政給停下吧。”
童維“騰”的站起來道:“那我就死諫,一定要讓皇上改變想法。”
李忠站起來,把童維按回座位,拍了拍他的肩膀,點點頭,道:“童大人的忠心可表啊,但也不能這樣盲幹,如果皇上不聽的話,那豈不是枉了大人的一身血嗎,而我大漢不又少了一位忠臣嗎?”
蕭貴中也道:“童大人,老夫沒有看錯你,你是位忠臣,隻不過這件事情要從長計議,李相,依你之見應當如何?”不失時機把繡球丟給李忠,而李忠也是樂意看到的。
李忠坐回位置上,冷冷笑道:“不是快要院試了嗎,這可是三年兩次的大比啊,皇上一定會十分重視的。如果到時候實行新政的地方沒有考生考試,那你說這考生罷考林天遠會怎麽想,皇上會怎麽想,天下人會怎麽想,到時候我們這位德武帝將會是曆史上第一個有考生罷考的在位皇帝。天下人都反對了,那他的新政還怎麽實施。”
蕭貴中明白李忠的意思了,頓時感到毛骨悚然,好在這件事情自己不插手,就當自己沒有聽見好了。
童維心驚膽戰,他知道李忠的意思,可自己怎麽……,童維不知道怎麽辦了,心裏有些害怕了。
李忠給了蕭貴中一個眼神,蕭貴中沉聲道:“童大人雖然這件事情有損國體,但這畢竟不失是為那些讀書人說話的辦法,你是管禮部的,天下讀書人可都看著你呢?再說就是出了什麽事情,也由我和李相幫你擔著。”一句空話可用不著自己負責什麽,說的輕鬆。
李忠接道:“童大人,這件事情你大可不用出麵,隻要讓你的門生和那些考生說說其中的要害,他們不去考試那是他們的事情,考試嘛是自願的事情,強求不得,童大人您說呢?”
童維深吸了一口氣,咬了咬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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