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鬥文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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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九月末了,天龍城現在特別的熱鬧,不但是因為豐收而且這日常的治安也比以前好的太多了。來往的商人更是願意在這裏停留,連大名鼎鼎的琴仙子也在這裏開了茶樓,生意異常的火爆,風流雅士們大都多數都願意在那裏停留。
今天,當地的很多士紳們聯合一起辦了一個猜謎會,起名為“鬥文會“,想是以文會友。比賽地點設在東城區那裏,是全城最繁華也是最熱鬧的地方。此次猜謎會並不隻是限於猜謎,琴棋書畫、詩詞歌副賦都有。主辦的士紳們邀請賀子宣為裁判,這幫士紳則是評委。為了湊興還請了琴仙子樂靈作嘉賓。
這次“鬥文會”一開始就引起了天龍城讀書人廣泛的注意,不但是天龍城,凡是在天龍省裏能聽說過這個猜謎會的,都會巴巴的趕來參加,馬上院試就要到了,遠試過後緊接著就是來年春季的鄉試,如果誰能在這猜謎會上引起學政的注意的話,那對仕途是極為有利的。
炮仗放後,吸引眾多的人,一位富賈走到台前上道:“各位文友,今年是天龍省難得的豐收之年,為了慶賀不才特與諸位士紳辦此‘鬥文會’,這一來是慶賀之意,二來是為半個月後的三年兩次的院試作提前助興。頭名獎品呢是一把玉如意和一千兩銀子,其他的參賽選手也有禮品贈送。下麵就由學政賀大人宣布比賽規則。”說完讓位。
賀子宣走上前,笑道:“此次比賽由本人和諸位士紳一起評比,在此還有大名遠揚的琴仙子作審判,雖然她人沒有到,但是大家放心,她已經派人傳過話來,一會兒就到。規則是這樣的,凡能猜中下麵謎麵的,寫好交上,對了的就有比賽資格,時間為一柱香。有資格的再進行比試,分為猜謎、對對、詩詞、琴等四項。在此四項上,本人主要是裁定前三項,而最後則有琴仙子作裁定。好現在開始,還有不得交頭接耳。”
台下左右有五張桌子,分別放著紙墨筆硯。在其周圍大約離有五尺左右用紅線圈起來,紅線外麵有幾員壯漢看守著,每次隻允許一人進去。桌子之間都用屏風給隔開,偷看的話好象不大容易。
香開始點燃了……
與次同時,這雅園卻是另一副景象。
“喂,我問你,你到底是去還是不去?”楊雪兒瞪著秀眉。
“大丈夫說不去就不去,你就是用繩子幫我去,我也不去。”冷無為一副打死也不去的樣子。今天樂靈來邀請楊雪兒一起去“鬥文會”那裏看看,不過在她的話裏有話裏,含有巡撫大人去的話,那更好。
冷無為什麽都可以答應楊雪兒,就是這舞文弄墨那是打死也不去。書沒有讀過幾本,他這一生隻讀三本書,一本是“三字經”和白英讓他看的兩本書。字能認識不少,寫呢那就是蝌蚪找媽媽,普通的折子一般人隻要一兩頁就可,他要幾十頁,有沒有錯字還不知道。不過現在好歹有個師爺幫襯著,但交上去的折子那可是自己要謄寫一遍的,德武帝曾經開玩笑說“朕就認你的字,別人想學還學不去,以後就這樣上折子吧”,那些大員笑他是。”“天下第一書法家”。那些什麽文人眼裏看重的倫常在他眼裏那就是狗屁,人家尊稱“孔聖人”,他是一口一個孔老二。書生所讀的四書五經,在冷無為的眼裏,連擦屁股都嫌沒有草紙好的那個價,讓他去看“鬥文會”在他看來那就是丟人現眼去的。
樂靈趁著笑道:“雪兒姐,冷大人不去就不要勉強他了。還是我們去吧。”冷無為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楊雪兒不依,道:“你不去不行,頂多讓你不上台好了,你在下麵看著我們,這總行了吧。”
冷無為苦笑著點點頭,隻要不上台就可。
田大也是個沒有讀過幾本書的人,哥兩一個德行,打架算計人,那是一個比一個狠,這玩文的,掉書袋子,比***背一座山還累人。剛才田大看冷無為向他求救的眼神,自己裝作沒看到。
樂靈和楊雪兒乘轎子先走了,田大走到冷無為麵前,笑道:“冷少,你真去啊?”
冷無為抓抓頭,道:“去,當然去。不過,你去把朱富貴給我找來,叫他多帶些槍手,還有把那古師爺也叫上,那賀子宣不認識我,如果到時候雪兒讓我上台的話,嗬嗬,我也有個準備,你說呢?”
田大賊賊的笑了起來。
朱家糧鋪。
“什麽,找讀書的人,田爺你沒有搞錯吧,到我這裏來找那些鳥人,這不是給我出難題嗎?”朱富貴苦著臉說道,他***冷無為用的人全***白丁。
田大不滿道:“你小子不是讀過書嗎?”
朱富貴不好意思笑笑道:“田爺,你有所不知啊,我***小時候沒有用功啊,家窮啊,沒辦法啊,這些年跑江湖也就認識幾個字混了掌櫃,裝裝樣子,坑坑人,我學的都是很簡單的字,算帳可以,可比文弄墨的話,嗬嗬……”不好意思笑了起來。這小子沒良心以前小時侯是富家子弟,有書讀的,可那時候就知道偷夢拐騙,書在他手裏那就是燒火的料,結果真是報應,父母一死之後,一把天火把家裏燒的狗屁都沒,不得已出來跑出來混江湖。
田大撓撓頭,道:“你店裏就沒有念書的人了?”
朱富貴笑了笑,道:“我這裏的夥計,田爺你是認識的,他們哪一個是讀書的料,何況快要院試了,就是找人也難啊。不過田爺放心,我認識一個粉頭,她倒是念過書,這文才好啊,小曲唱的真不錯,要不要讓她來頂一下。”
田大也沒有別的法子了,道:“好吧,快一點,冷少在前麵等著呢。”說完就去衙門找古師爺了。
衙門口。
“什麽,‘鬥文會’,哎喲,今天我這腰疼啊,走不了路,你還是另找他人吧。”古師爺推脫道。這家夥以前書讀的不少,四書五經也熟悉,可就是***拽文調墨,有點吃力,他自己曾經說過這樣的話,“吾乃將相之才,讀文了解大意便可,何必刨文解字去”,也就這樣混到現在年紀一大把還是個童生,連秀才也不是。
田大一跺腳,道:“古師爺,你在我們這裏可是個才子啊,除了那個尤三甲外就是你最有才了,如果不是尤三甲出外沒回來,這美差可還輪不到你呢,怎麽樣?別擺架子了。”
古師爺“痛苦”道:“田爺,你就饒了我吧,這‘鬥文會’那可不是我能去的,說實話這四書五經雖然我背的滾瓜爛熟,可一到關鍵時候,它就是出不來,否則我怎麽也能考個秀才,不是?”
田大疑惑道:“怎麽大家都一到關鍵時候就蔫了,平時你們拽文拽的我和冷少接不上來,真到用你們了,啊,就給我來這一套。你不去也給我去。”不容分說,背起古師爺就走。
文鬥會現場。
“有請巡撫夫人和琴仙子。”士紳感到非常的意外,怎麽巡撫大人的夫人、老將軍的孫女也來助興,真是喜出望外。
楊雪兒和樂靈走上台來,如果用花來比作兩人的美的話,楊雪兒的美就象是牡丹花,一種逼人的美;樂靈的美,就好比是芙蓉花,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兩人相互映襯,引的那些讀書人引為天人。
賀子宣瞧著這兩位美人,從心裏嫉妒著出身低微的冷無為。
時間還剩下的不多了,有五位書生交上答案。這題目是畫了一個似龜非龜的東西,駝著一個碑,那駝碑的前爪拿著一麵大鑼,打《詩經》一句。
“好時間到。下麵讓本官來看一下答案,不知道這交上來的五位書生的答案是否一致。”賀子宣將五份答案打開,笑道:“他們的答案寫的都一樣,是‘其樂隻且’。這作何解呢,讓本官解釋一下,上二字‘其樂’原是借‘鑼’字之意,下二字‘隻且’,你們看這‘且’字像個甚麽,不正像個碑嘛。”
他一說完,下麵的書生都稱讚妙,有老書生捋著胡須,閉著眼睛,自言自語道:“既有意解又有形象,好題啊,解的好啊。”旁邊的人也這麽讚著。
站在人中間的冷無為睜大著眼睛,罵道:“***說什麽呢,莫名其妙,‘其樂隻且’,行樂的地方還放著墓碑,***,晦氣不晦氣啊,在那鬼地方就是有一百個粉頭,老子也舉不起來啊。”
正好,田大背著古師爺到了,朱富貴帶著他女扮男裝的粉頭也來了。
“怎麽,田大,你就帶兩個人,其他人呢?”冷無為看著古師爺和一年輕人,皺起了眉頭。
田大沒有說話,朱富貴倒站出來說道:“大人,這讀書的人都跑這裏來了,匆忙之間很難找到幾個,就這個我還是花了不少銀子買來的時間呢,以後我一定招幾個酸秀才來。”
古師爺苦著臉道:“大人,衙門裏還有事情處理,我還是回去吧。”
冷無為不樂道:“是衙門的事情重要還是老爺我的臉麵重要啊,你就給站這裏,想想你肚子裏的文章,你可千萬別給我掉袋子,別日子過的舒服了,文章給丟了。好好聽題吧。”說著不理他,看向台上。
台上,五人介紹下自己,分別家王勝、何光、趙知才、莫留青、房建田。
賀子宣道:“好,下麵請聽第一題,也是個猜謎題,過關的繼續,過不了的,下台拿禮物吧。教書代行醫,打《詩經》一句。”此時是以三鼓而定時間。
台上自有桌子,放有紙墨筆硯。
五人有四人上去,寫完交了上去,三鼓聲響完,這剩下來的房建田自動的下去。
王勝、何光、趙知才、莫留青寫的都是“大夫君子”,與賀子宣的答案一樣。台下有人叫好時,難免有某個人或某些人在謾罵。
賀子宣十分欣賞這四個人,笑道:“很好,想不到這題你們答的那麽快,字寫的也很好,是個人才啊。”
四人連忙謙虛道:“學生不敢受大人垂愛……”
楊雪兒看到人群中的冷無為了,笑著在樂靈的耳邊說什麽,樂靈也笑了起來,意會的眨了眨眼睛。
“好,下麵就是對對子,你們聽好了……”賀子宣正要念題,卻不料被樂靈給叫住。
“賀大人,台下站著一位‘大才子’,不防讓他上來,助興如何啊?”
賀子宣忙道:“既然仙子認為自然可也,不知道他叫何名?”
樂靈笑道:“他姓吳名為,字葩奇。”這吳為是當初冷無為騙南宮姐弟的假名,東方白和冷無為去了揚城後,南宮姐弟曾經留下一段時間,將與冷無為相識的經過當成笑話說起,樂靈也就知道冷無為的另一個名字,至於葩奇呢,意思是說他怕妻,怕老婆。楊雪兒知道樂靈說的意思,在桌子下麵踢了她一腳,然後緊緊盯著冷無為。
賀子宣喊道:“有請吳為吳大才子上台。”
台下的眾人都在尋找這吳大才子,可憐的冷無為早知道會遇到這種情況,在楊雪兒的盯住之下還是要上台,不過已經與田大商量好了,讓他用“傳音入密”法傳到自己的耳朵裏,這叫神不知,鬼不覺,也好讓楊雪兒知道自己的“大才”。
上了台,冷無為對台上台下拱拱手,笑道:“在下可不是什麽大才子,有的隻是歪才,歪才而已。滿意的你就捧個人場,不滿意的你就原諒在下,就當什麽也沒有聽見。”他把這當耍把式的了。
一開口,賀子宣就納了悶了,尋思:這琴仙子怎麽會認為他是個才子呢,他身上除了些酸臭的銅氣外,沒有一點讀書人之氣。
台下的讀書人也鄙視著冷無為,倒是那些湊熱鬧的人對冷無為的話感了點興趣。
“下麵請聽題,上聯是‘蟲看鳥,下羨上,上慕下,上下能調否?’”賀子宣出題了。
王勝想一會,道:“水繞山,動喜靜,靜歡動,動靜能換乎?”賀子宣聽了點點頭,那些士紳也點點頭。
其他三人也對的很不錯,輪到冷無為了。賀子宣道:“吳才子,該你了?”
冷無為,清了下嗓子,摸了一下頭,那是在暗示田大,該出手了。
“古師爺,你想好了沒有啊。”田大有些急了。
“別急,別急,我這就想,哎,有了,有了,夜思日,黑想白,白念黑,黑白能顛可?”古師爺總算給憋出來了。
田大忙傳音過去,白老爺子要是知道田大用他的絕學幫冷無為作弊,不知道氣成什麽才好。
冷無為當下念道:“夜思日,黑想白,白念黑,黑白能顛可?”
眾人一聽,頓覺這吳大才子果然與眾不同,世上最難說的就是黑白,有的時候黑能變成白,而白的自然有時候變成黑的。這台下的有很多是落榜的書生,最憎恨的就是科舉的黑暗,正所謂說著無心聽者有意。
賀子宣聽冷無為的對子,臉色不愉。旁邊的楊雪兒愣住了,本想取笑他的,沒有想到他還真對上了,樂靈也咋舌。
“好下麵是詩詞,你們用花來作一首詩。”賀子宣出第三題了。
王勝想想,出口吟道:“蘭葉春葳蕤,桂華秋皎潔;欣欣此生意,自爾為佳節。誰知林棲者?聞風坐相悅,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好,全偏沒有一個花字,卻道出了花,好詩啊。”賀子宣讚美道。
士紳們也交頭接耳,對王勝的詩給予很高的評價。
楊雪兒和樂靈也露出欣賞的眼神。
何光站出來,吟道:“蓼花蘸水火不滅,水鳥驚魚銀梭投。滿目荷花千萬頃,紅碧相雜敷清流。孫武已斬吳宮女,琉璃池上佳人頭。”
“有景有情,不錯。”賀子宣捋著胡須道。
趙知才也吟道:“殷勤移植地,曲檻小欄邊。共約重芳日,還憂不盛妍。阻風開步障,乘月溉寒泉。誰料花前後,蛾眉卻不全。失卻煙花主,東君自不知。清香更何用,猶發去年枝。”
“以花為名,著在寫意。其中的失落之處感人頗深啊。”賀子宣對趙知才有些惜才之心。旁邊的士紳自然是附和。
了解其中之意的,莫過於樂靈,失去故國,雖景色猶在卻已經不是自己去的地方,正是誰料花前後,蛾眉卻不全。
莫留青一時沒有想到,告罪退了下去。
又輪到冷無為,摸著頭,臉對著台下的人,不知道怎麽辦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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