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沙，”司令部和步兵旅之間有了電話，羅科索夫斯基有什麽事情，可以隨時和索科夫通話，他在電話裏問：“那幾個德軍戰俘的情況怎麽樣了？”
    索科夫抬手看了看手表，發現阿琳娜帶人離開已經有差不多兩個小時，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些被刻意放走的德軍戰俘，已經和庫岑科一起，進入了德占區：“司令員同誌，阿琳娜中尉帶著我的人已經走了將近兩個小時，如果沒有意外，那些人已經進入了德占區。”
    “那就好，希望他們能順利地進入德占區，剩下的事情就與我們無關了。”羅科索夫斯基在電話裏關切地問：“米沙，你如果有什麽困難，可以對我說說。”
    “司令員同誌，我們旅經過這段時間的戰鬥，彈藥消耗很大，不知上級能否給我們補充？”索科夫知道羅科索夫斯基的工作很繁忙，擔心他隨時會掛斷電話，便語速極快地說道：“如果補給有困難，請想辦法給我們補充一批炮彈，最好是122毫米重炮用的。”
    羅科索夫斯基聽索科夫說完，苦笑著回答說：“米沙，若是我真的能搞到重炮炮彈，你覺得我會不給你們補充嗎？哎，實在是沒有辦法，上級給我們的補給本來就少，而且來得速度也非常慢，我暫時無法給你們進行補給，希望你能諒解。”
    雖然早就猜到羅科索夫斯基會給自己什麽樣的答複，但真正聽到他委婉拒絕了自己的請求，索科夫心裏不免感到了失落。他又和對方閑聊了幾句，正準備放下電話時，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司令員同誌，不知您打算什麽時候讓熱加林中尉歸建？”
    誰知電話另一頭頓時安靜了，過了好一陣，羅科索夫斯基才詫異地問：“熱加林中尉，他是什麽人啊？”
    “是我手下的一名戰士，因為取得了不錯的戰績，被破格晉升為中尉。不久前，他被調往莫斯科，參與了一次特別行動。”索科夫雖然心裏滿是疑惑，自己曾經向羅科索夫斯基匯報過熱加林的戰果，他怎麽忘了？但還是如此地介紹說：“前兩天，我和他一起從莫斯科返回前線的途中，軍事委員同誌說最高統帥本人要來視察，就把熱加林中尉留在司令部參與安保工作。這件事，軍事委員同誌應該很清楚，您可以問問他。”
    “好的，我現在就問他。”下一刻，索科夫就聽到羅科索夫斯基在電話的另一頭，問洛巴切夫：“軍事委員同誌，米沙說，你們前兩天從莫斯科返回時，他曾經讓他把步兵旅的一名軍官留下，來參與我們的安保工作。有這麽回事嗎？”
    “沒有啊，我沒有讓索科夫少校的部下，來參與司令部的安保工作啊。”隻聽洛巴切夫說：“司令員同誌，你把話筒給我，我親自和索科夫少校談談。”
    很快，聽筒裏就傳來了洛巴切夫的聲音：“索科夫少校嗎？我是洛巴切夫。”
    “您好，軍事委員同誌。”
    “你說，前兩天我們從莫斯科返回前線的途中，你把一名軍官留在了司令部，來參與我們的安保工作，有這麽回事嗎？”
    “是的，軍事委員同誌，的確有這件事。”洛巴切夫的態度，讓索科夫感到疑惑不解，當時明明是對方讓自己把熱加林中尉留下，協助司令部的警衛部隊執行安保任務，怎麽一轉眼，他就把此事忘記了？為了喚醒對方的記憶，索科夫謹慎地說：“熱加林中尉在前幾天的一次戰鬥中，一個人就消滅了75名德國兵，並因此獲得了勳章，並被破格提拔為中尉。”
    “什麽，你說什麽？”洛巴切夫有些驚詫地說：“一個人幹掉了75名德國兵，這怎麽可能呢？要知道，在一場小規模的戰鬥中，哪怕一個連的戰士，也不見得能消滅這麽多的敵人。假如真有這樣的人存在，那他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參謀長同誌！”洛巴切夫轉身對站在桌邊的馬利寧說道：“步兵旅的索科夫少校說，前幾天他們旅出現了一名了不起的戰士，獨自一人幹掉了75名德國兵，不知你那裏有類似的記錄嗎？”
    “沒有，軍事委員同誌，肯定沒有。”索科夫聽到馬利寧大聲地說：“如果一名戰士能取得如此厲害的戰績，恐怕他就能直接得到金星獎章，並獲得‘蘇聯英雄’的稱號。但在我收到的報告裏，絕對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內容。”
    如果是一個人這麽說，索科夫還會以為對方是在開玩笑，可是羅科索夫斯基、洛巴切夫和馬利寧三人，都說出了同樣的話，就讓他感到了震驚，明明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你們怎麽會說從來沒有見過呢？特別是洛巴切夫，還曾經當著自己的麵，多次誇獎熱加林中尉，怎麽兩天不見，他就會一本正經地告訴自己，從來不認識自己說的人。
    話筒重新回到了羅科索夫斯基的手裏：“米沙，你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以致於出現了幻覺？要知道，你所說的人，不但我沒有聽說過，就連軍事委員和參謀長也沒有聽說過，你肯定是搞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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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科索夫斯基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索科夫還怎麽反駁？他隻能順著對方的意思說：“您說的沒錯，司令員同誌。沒準就是我最近的壓力太大，才出現了幻覺。”
    當羅科索夫斯基掛斷電話之後，索科夫還久久地握住話筒，腦子裏快速地思索著：這簡直是見鬼了，熱加林中尉明明就是存在的，為什麽羅科索夫斯基他們要說根本沒有聽說過此人呢？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哪裏出了問題？
    卡爾索科夫見索科夫握住話筒在那裏發呆，連忙叫了他兩聲：“旅長同誌，旅長同誌！”
    索科夫從沉思中驚醒過來，扭頭望向了卡爾索科夫，想聽聽對方要說點什麽。
    “旅長同誌，我看到你握著話筒在發呆。”卡爾索科夫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司令員同誌說了什麽事情？”
    索科夫想起當時決定晉升熱加林，是自己和別爾金、卡爾索科夫討論的結果，想必卡爾索科夫不會不知道熱加林是誰吧：“我剛剛問司令員，什麽時候可以讓熱加林中尉歸建，可是他告訴我，他根本沒有聽說過此人。甚至連讓熱加林留在司令部的軍事委員同誌，也說從來沒有聽說過熱加林。”
    誰知他的話說完之後，卡爾索科夫的臉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旅長同誌，熱加林中尉是誰啊？是我們旅的指揮員嗎，我怎麽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呢？”
    卡爾索科夫的話讓索科夫徹底無語了，如果說羅科索夫斯基等人記不住，可能是他們每天的軍務繁忙，記不住一個基層軍官的名字，也是情有可原。但卡爾索科夫作為自己的參謀長，是親自參與了晉升熱加林的討論，怎麽可能不認識呢？
    想到這裏，索科夫把臉一板，不悅地說：“參謀長同誌，我在說正事，請你不要和我開玩笑。”
    “旅長同誌，我沒有開玩笑，我說的都是真的。”卡爾索科夫一臉無辜地說道：“我真的沒聽說過什麽熱加林中尉。”
    索科夫正準備再說兩句時，帳篷門口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你們在討論什麽啊？”
    索科夫不用回頭，也聽出說話的人是副旅長別爾金中校的，他的心裏暗喜，當初熱加林的戰績，還是別爾金親自帶人去核實的，別人可能不記得熱加林，他不可能不知道。
    “副旅長同誌，你回來了！”索科夫和走進帳篷的別爾金握了握手，隨即客套地問：“四營那邊都安頓好了？”
    “是的，旅長同誌。”別爾金點頭回答說：“給四營補充了足夠的兵力之後，剩餘的兵力都部署在森林裏。就算四營的陣地不幸被敵人突破了，堅守在森林裏的部隊，也有能力把敵人擋住。”
    “幹得不錯，副旅長同誌。”索科夫稱讚對方一句之後，開始言歸正傳：“你回來的正好，我有件事情想問你。”
    “旅長同誌，什麽事情，您盡管問。”
    “是這樣的，旅裏不是出了一個單槍匹馬幹掉75名德國兵的戰士熱加林同誌麽，你親自帶人去核實了他的戰果之後，我們將他晉升為中尉。”索科夫望著別爾金問道：“你還記得這件事嗎？”
    聽索科夫這麽說，別爾金扭頭看了一眼卡爾索科夫，見對方把雙手一攤，擺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便重新轉頭看著索科夫，搖著頭說：“對不起，旅長同誌，我不記得自己曾經帶人去核實過什麽戰果。您肯定搞錯了！”
    此刻就算是一顆炮彈落在索科夫的身邊爆炸，所帶給他的震撼，恐怕都比不上別爾金的答複。他失聲地叫了起來：“怎麽可能呢？當初是你帶著警衛連的戰士去核查戰果，確認無誤之後，我們才討論為熱加林晉升軍銜，並將他所取得的戰果，上報給了司令員。怎麽一轉眼，你們居然連這個人都忘記了？”
    “真的沒有聽說過。”別爾金信誓旦旦地說：“如果我見過您說的這位熱加林中尉，我肯定有印象。但令人遺憾的是，我的腦子一點印象都沒有。沒準是您記錯了。”
    到目前為止，所有人都說沒聽說過熱加林中尉，索科夫整個人不禁愣住了。一時間，他也搞不清楚這個熱加林中尉，究竟是真實存在的；還是自己因為壓力太大，而在腦子裏幻想出來的一個人物。
    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卡爾索科夫拿起話筒聽了聽，便向索科夫報告說：“旅長同誌，二營報告，說那位阿琳娜中尉已經帶著警衛連的戰士，通過了他們的陣地，正朝著旅部所在地而來。”
    得知阿琳娜要過來，索科夫的心裏又燃起了希望，其他人不記得熱加林，阿琳娜應該記得吧，畢竟不久前，還在克裏姆林宮裏並肩作戰，消滅潛入的德軍特工。
    等阿琳娜和朱科文走進帳篷後，索科夫立即上前和兩人握手，嘴裏說道：“你們辛苦了！”
    “不辛苦，我隻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阿琳娜笑嗬嗬地回答說。
    “那些戰俘都順利地進入德占區，有沒有引起德國人的懷疑？”
    “我想應該不會。”阿琳娜搖著頭說：“我帶著您給我派來的戰士，一直在他們後麵進行追趕，同時還不斷地開槍射擊。為了讓戲顯得更真實一些，我還親手擊斃兩名戰俘，並讓另一名戰俘負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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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科夫聽後心裏不禁一驚，連忙問道：“沒有誤傷我們的自己人吧？”
    “沒有。”阿琳娜搖搖頭，自信地說：“我們的人跑在隊伍的最前麵，而被我們打死打傷的戰俘，都是落在後麵的。”
    “嗯，這樣也挺不錯的。”索科夫點了一下頭：“有死傷，才會讓這次的越獄顯得更加真實。”
    “索科夫少校，這次謝謝您的配合。”當著眾人的麵，阿琳娜打著官腔，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等回到莫斯科之後，我會把這次的行動向貝利亞同誌做詳細的匯報。”
    見阿琳娜要離開，索科夫便主動說道：“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了，我的車就在外麵，我直接開車走，您就不必送了。”
    “沒事，我還是送送你吧，順便還有點事情要問你。”
    聽索科夫這麽說，阿琳娜也不會再反對，隻能點頭同意了：“那，那好吧。”
    索科夫把阿琳娜送到停在附近的那輛吉普車前，兩人先後停下了腳步。
    阿琳娜沒有立即上車，而是轉身問索科夫：“米沙，你有什麽事情要問我？”
    “阿琳娜，我今天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索科夫愁眉不展地說道：“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消失不見了。我問過很多和他打過交道的人，但別人都說從來沒聽說過此人，更別說見過他了。甚至還懷疑，是我因為平時的壓力太大，而產生了幻覺，從而杜撰出一個壓根就不存在的人。”
    阿琳娜笑了：“米沙，怎麽會出這種事情呢？你說說吧，你說消失不見的人，我是否認識？”
    “你肯定認識，在前幾天，你們還在克裏姆林宮裏並肩戰鬥呢。”
    “米沙，你說的人是誰啊？”
    “熱加林，熱加林中尉。”索科夫擔心阿琳娜想不起此人，還特意強調說：“他因為槍法出眾，被臨時借調到專案小組。敵人潛入克裏姆林宮時，他被安排在宮牆上麵，負責狙殺敵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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