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閣地處黔州城東麵的山峰之上，每當太陽落山，整個淩雲閣都沐浴在陽光下。此時正是夕陽西下之時，站在淩雲閣之處，麵前這最美之景盡收眼底。

    雲木楠已經梳洗裝扮好了，老和尚和秦天賜也做了一些體麵處理。程伯來到雲木楠書房。

    一進來他就跪拜在地，低頭不敢言語。雲木楠說道，“程老二，你在淩雲閣多久了？”

    程伯道，“自打前任閣主救下我兄弟二人性命開始，整整四十餘年。”

    “好…你大哥的死我也有責任。”雲木楠道。

    程伯趕忙叩頭道，“不敢。大哥能和老閣主一起戰死沙場，那是他的榮耀。吾等兄弟二人被老閣主救其性命，還傳授我們武藝，我們無以為報。”

    “現在的淩雲閣已經今非昔比了。先父好不容易把淩雲閣擠進四大門派之列，這才不過二三十年，淩雲閣已走下坡之路。哎……恐怕淩雲閣是要毀在老夫手上了。”雲木楠歎氣道。

    “大少爺在閣主不在期間……”

    雲木楠立刻發怒道，“別和我提那個混賬東西！”

    “老二呢？”雲木楠這時問道。

    程伯猶豫了很久，雲木楠吼道，“我問你話呢。”

    程伯顫抖道，“自從三小姐失蹤，閣主您就不問世事，本派上下都由大少……都由雲飛龍打理。尤其六年前，雲飛龍說閣主您雲遊四海，暫時不會回來，本派上下事務都交由他處理。二少爺雲飛虎不服，結果被雲飛龍逼瘋，門派上下也都不敢再詢問此事。屬下等人不想等閣主回家後，見到是一盤散沙，所以不管雲家人誰當局，屬下都要護全淩雲閣。”

    “什麽？阿虎瘋了？”雲木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氣得直哆嗦，“那……那逆子呢？給我叫出來！”

    程伯跪在地上，抱拳低頭道，“雲飛龍早在三天前帶領本派大部分弟子下山去了，屬下率小部分弟子留守。”

    “那畜生去了哪？”雲木楠生氣道。

    “屬下不知……”

    秦天賜這時想到，那天夜裏潛入淩雲閣時，在一處屋子偷聽到幾人談話，那時說到什麽八月十五和少林什麽的。他立刻說道，“他們會不會去了少林？我記得他們八月十五約在了少林。”

    “少林？”

    “少林？”

    “少林？”

    在場三人同時驚到。程伯和這小子交過手，自知這小子實力不凡，而且會“混元淩霄功”下卷，定是雲家人，問道，“這位小兄弟是？”

    雲木楠淡淡說道。“他叫秦天賜，是三娘的兒子。”

    “什麽？”程伯驚呼道，“他是三小姐的兒子？……三小姐的兒子長這麽大了？那三小姐呢？”

    “我娘她……我娘她和我爹在八年前已經去世了……”秦天賜低聲道。

    “三小姐她……要知道，三小姐可是我一手帶大的啊，天啊！”程伯重重跪在地上，狠捶自己胸口，“要知道，三小姐的武功可是屬下一點一滴教會的呢，這怎麽能就……”

    “程老二，現在是什麽時間？”雲木楠問道。

    程伯緩緩道，“天寶元年，七月十八。”

    “天賜，你怎麽知道他們八月十五就去少林？”老和尚問道。

    “師……”秦天賜見到老和尚突然憤怒的眼神，立即改口道，“老前輩，晚輩七日前的夜晚來到此處時，恰好在一個房間門口聽到有一群人在討論什麽。”

    雲木楠道，“他們在討論什麽？”

    “我就隻聽到一個八月十五，然後什麽少林，其餘就被打斷了，之後就被程老二趕進密道了啊。”

    “沒禮貌，你怎麽能叫程老二？”雲木楠叫道。

    程伯立馬附和道，“不礙事不礙事。”

    雲木楠厲聲道，“淩雲閣上上下下都叫他程伯，你也可以叫他程伯伯。要知道，他可是替淩雲閣立下赫赫功勞的人，幾次和異族武林高手過招，你程伯都幾次三番舍命救我性命，你不可無禮。”

    “是。外公。程伯，晚輩給您賠不是了。”

    “少主，使不得。方才在屋頂老奴愚鈍，幾次差點傷著您，您不怪屬下已是對屬下的大恩。”

    雲木楠道，“程老二，明日召集剩餘所有門人弟子，老夫有一重要事要宣布。你先退下吧，我們還有事商量。”

    “是……屬下就不打攪你們了，屬下告退。”說著程伯退出了房間。

    雲木楠道，“孩子，咱們去看看你二舅吧，要知道他是最疼你娘親的。從小到大，他都一直保護你娘親，十九年前，你娘親失蹤，你二舅也是沒日沒夜地尋找，他可比外公我更傷心呢。”

    “二舅……雲飛虎？”

    “是啊。走吧……”

    秦天賜看到外公憔悴的身影，心裏像刀刺一樣。他轉頭看著椅子上的老和尚，老和尚對他點點頭，示意自己沒事，讓他放心去看看。

    雲木楠二兒子雲飛虎，現在已有四十六歲，他的武學造旨本是雲木楠三個孩子中最高的一個。不過他生性放蕩不羈，愛恨分明，對淩雲閣上下之事絲毫沒一點興趣，反正有大哥雲飛龍的管治，他反而一天到晚過的逍遙自在。可惜是什麽原因，讓他變成傻子的，這就無所談起了。對於雲木楠，更多的是惋惜，痛惜這個本該擁有本門最高天賦之人。好在，現在門派不是有外孫秦天賜了麽？這名字取得好啊，真是喜從天降，上天恩賜的一個乖孫子啊。

    想著想著，爺孫二人已經穿過兩個院子來到雲飛虎的房間門口。

    現在已是傍晚，各房間也逐漸亮起了燈火。雲飛虎的房間沒有掌燈，感覺陰森恐怖。雲木楠才不懼怕這些東西，他推門而入，秦天賜緊隨他身後。

    裏麵有一人聽到開門聲，突然亂竄，好像野獸一般東竄西竄。這人不必想，一定是雲飛虎，他受這突然開門的影響，突而感到害怕，此時上躥下跳。這一下跳到雲木楠麵前準備攻擊他。秦天賜見狀，一個向前，來到他們之間，在雲飛虎要出手時秦天賜一腳踢出，直接把雲飛虎踢飛到正麵椅子上。這腳力度剛好，隻是踢飛了他並沒有傷害到他。透過屋外殘陽光線，雲木楠看清了雲飛虎的樣子，秦天賜也慢慢看清二舅的模樣。

    隻見這人不像四十多歲，到像五十多歲的人，頭發也沒梳理，直接垂下，嘴角也一圈胡須，整個人癡癡呆呆的兩眼無神。此刻被秦天賜踢了一腳，正全身發抖地癱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們二人。

    “飛虎……”雲木楠有些傷心，臉上肌肉輕輕抽搐著，輕輕喚道他的名字。

    雲飛虎聽到自己有人叫自己名字，顯得更加害怕，“你們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到底發生了什麽？”雲木楠吼道，“飛龍把飛虎逼成這樣，到底是為了什麽！啊！”更可氣的是，雲木楠此刻被廢了武功，氣得久經沙場的雲木楠都要把持不住，快要發瘋一般。

    秦天賜見外公氣得快要暈倒，立刻扶著他。隨後二人走出二舅雲飛虎房間，雲木楠大吼道，“蒼天啊……我雲式一族到底是怎麽了……先祖好不容易創建的門派，怎就毀在我身上啦……”

    “外公你不要難過……大舅到底對您做了什麽，我一定會對他討個公道的。”

    雲木楠深深地看著雲天賜，久久沒有言語……

    第二日，天剛亮。淩雲閣上下隻有不到五十餘人，其餘門人，早在四天前被雲飛龍帶走了。不過這淩雲閣的閣主，依然是雲木楠，哪怕他現在內力全失，但在威嚴上，足以蓋過雖有淩雲閣門人。雲木楠站在剩餘眾弟子麵前，大聲說道，“我淩雲閣在武林也有百年曆史了，想當初，先父雲在天，大膽改革，使得我派成為武林四大門派之一，不想到老夫手裏，卻一落千丈。還好上天眷顧我門派。這位，是我三女兒雲飛雀的兒子，他叫秦天賜。”說著他指著身邊的秦天賜。

    “這次若不是我的外孫，恐怕老夫都還被關在禁地。現在，老夫有一個重要決定。從現在起，秦天賜，就是淩雲閣第五代閣主！”

    秦天賜聽到，大吃一驚，怎的外公有這樣的決定？他完全被外公這一舉動嚇著了。自己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小娃，這初出江湖的牛犢，怎可就能統領這武林中的大門派？別說外界的人不服、本門的人不服，就是秦天賜自己也覺得此事萬萬不可。

    “外公，此事萬萬不可啊……”秦天賜擔心地回絕道。

    “這有什麽不可？你是飛雀的兒子，接管這個位子，也是理所應當，哪裏不可？”雲木楠厲聲道。

    程伯也抱拳道，“少閣主，您就接下這一重擔吧。屬下之前與您交過手，屬下拚盡全力也不可動您分毫，論武功，淩雲閣上下沒人可以和您比。屬下兩次追殺您，你都不曾傷害屬下及其他弟子，論人品，您也是受得起的啊。”

    秦天賜立刻解釋道，“程伯，不可啊。我救我外公和老前輩，也是理所應當，我不傷於你，是因為我和你本無冤無仇，又何必造殺孽呢？再者，我救我外公又不是圖淩雲閣什麽，況且我也不會管理啊。當務之急，是要找到大舅雲飛龍的所在，他對外公做出如此齷齪之事，一定要討個說法。”

    雲木楠道，“孩子，現在淩雲閣上下已經潰不成軍了，你作為一閣之主，一定要管好這一門派。莫不要讓淩雲閣一派毀在你我手上啊。”

    “外公，不是我不接，我何德何能啊，我真的不會啊，我若是當了閣主，豈不是讓淩雲閣自掘墳墓嗎。”秦天賜推辭道。

    “什麽自掘墳墓！？這有什麽難的，不會就學啊。程老二對我族忠心耿耿，這麽多年門派上下事務也是他在打理，今後他也會全力輔佐你的。”

    程伯聽到閣主這樣說，連忙跪地拜道，“少閣主，屬下定當竭盡所能輔佐您，還望您能接管……”

    “不行不行，我真的沒法做到！”說著，秦天賜向後麵跑去，剛好撞見坐在木製輪椅上的老和尚。兩人四目相望，沒有言語。

    雲木楠追上來，看到此情景，他立刻給老和尚跪下。

    秦天賜也是一驚，“外公，您這是幹嘛？”

    雲木楠沒有管秦天賜，直接對著老和尚懇求道，“老和尚，你和他最親，你幫我勸勸他。我從小便和你相識，當年在……”他想說少林二字，想了想還是收住，“當年我和你一戰，那時敗得一塌糊塗……但我們不打不相識，雖然老和尚你和我先父是一個班輩，但我們關係還不錯吧。你眼下得幫我淩雲閣一把，你也不能眼看著我淩雲閣毀於一旦呀……老和尚你……”

    “你不要再說了……”老和尚打斷雲木楠的哀求，對著秦天賜，“天賜，還記得你對我承諾的第一條麽？”

    秦天賜緩緩道，“行走江湖，不得為非作歹，習武隻是強身健體保家衛國，絕不能持強淩弱……”

    “那我問你，怎麽才能保家衛國？”

    “……”

    “家又是指什麽？”

    “……”

    “我不想逼你做你不喜歡做的事，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一個道理。咱們行走江湖講的可為情義二字，就算你隻身一人也要懂得行俠仗義。現在你的決定很重要，這雲飛龍背後想必沒那麽簡單，你需要的是找到他給你外公討個說法？還是阻止他後麵那一群人，避免這危機四伏的武林免受災害。不管你怎樣選擇，你都要考慮清楚。”說完，老和尚閉上了眼睛……

    “天賜……”雲木楠也輕輕喚了句他的名字……

    秦天賜現在的心情是複雜的，他還要找出六年前謀害他師父的人到底是誰。而六年前不但師父，連外公也出了事，想必這一定不是偶然。如果說大舅雲飛龍對外公六年前下了毒手，那他背後應該沒那麽簡單，應該還有一些更厲害的角色，說不定找到他就能知道謀害師父那背後的凶手。眼下能名正言順找雲飛龍的機會，也隻有這一次，況且外邊還不知道淩雲閣發生了這樣的事，至少，身為淩雲閣門人的娘親在天之靈也應該不想看到淩雲閣現在這樣四分五裂吧。

    思之再三，秦天賜接受了淩雲閣五代閣主一職。他命令，休整幾日，於這個月月底前往嵩山少林寺，追尋雲飛龍，阻止八月十五要在少林發生的意外。（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