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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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鬼的……為什麽那個小鬼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德納幾乎是在艱苦地呼吸著,從胸口迅速湧上來的悶氣幾乎讓他窒息,或許在剛剛的國會質詢上,他完全可以威風八麵、近乎獨裁地將所有的反對聲音壓下,但他無法想象,在之後不久的“那位先生”的質問下將如何自處!

    “為什麽……那種東西都殺不死他!”

    或許那因“誤傷”而造成了一0二八條人命,可以不計較,因之而損失的近千萬世界幣的代價也能放過,甚至本屆政府的倒台都算不了什麽,但引爆blu—101炸彈所針對的目標,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卻是一個絕對無法搪塞、也不能搪塞的大樓子……

    “普羅迪、菲德、還有那個奇喀,全是廢物!”

    坐上了車,他的狀態才恢複了一些,用那種驚慌失措的臉孔去見“那位先生”,是極其不禮貌的行為,他必須要鎮定下來才行。

    可是,鎮定下來後,便能夠逃過“那位先生”的懲罰嗎?

    明顯的,不可能!

    “廢物!”

    金石般鏗鏘的嗓音令他的腦袋縮了縮,後背上的汗液,排放遠遠超出一個正常改造人的水準,先前“鎮定”

    下來後設想的諸般理由,一時間全數跑得無影無蹤,他想開口,但上麵傳下來的森冷的殺氣,令他根本就沒有可能動上一動!

    終於,“那位先生”的怒火壓抑了下來,他低低地歎了一口氣:“德納……連續兩次的任務失敗,你沒有任何的理由推托了!”

    “是……是的!”

    如果不是改造人的神經粗細與普通人大異,想來德納現在已經跪倒在地,這句話從麵前之人的口中道來,便等於是宣判了他的死刑,他一時間心喪若死,因此沒有聽到那位先生接下來的那句話……

    “那位先生”再歎了一口氣,將那句話再說了一遍……

    “什麽!”

    他驚叫了起來,叫聲中有避過大難的歡欣,以及麵對恐怖未知的驚懼,但無論他怎麽叫,他的未來在此刻已經定下了,再也不可能改變!

    “不隻德納,還有菲德、普羅迪……如果那個奇喀不死的話,帶上他也無所謂啊!這樣子,成功率應該會上升才對……”

    “那位先生”一個人在喃喃自語,都市鐵鏽顏色的陽光射在他臉上,瞬間便被反射出去,炸開漫天銀光,久久不息。

    “知不知道,你又浪費了一個月的寶貴時間啊……學校都放寒假了,你還在外麵遊手好閑,你的大腦真的沒有退化嗎?”

    她說得倒是很痛快淋漓啊!不過,有一前提不知道她注意到沒有——我跟她,是哥們兒嗎?還來不及反駁這突然冒出的鬼影,又有聲響傳了過來。

    “雅蘭姐,這樣不太好吧!”

    一抹幽幽的倩影出現在江雅蘭的身邊,弱質纖纖,我見猶憐,正是祝纖纖。

    清婉的嬌容上是一抹羞怯而溫柔的微笑,她扶著江雅蘭的肩膀,眼眸對著我這個方向,輕輕地打了招呼:“宇哥,你好啊。”

    “啊……啊,好好,我很好,好久不見,你也好吧……”我的心裏,無疑是想把這話轉變成聲音傳出去的。

    可是,纖纖下麵的話,卻讓我把這念頭縮了回去,她說:“宇哥,這是預先儲存好的全息影像,用這個,我們可以和你進行麵對麵的交流……不知道這會不會給你添麻煩?我隻是想著,這個方法挺好的……”

    是啊,是啊,真的不錯。

    美人兒的溫言軟語是個男人就擋不住,我還沒來得及回話,身邊的一些半大小夥子便已如同雞啄米似地猛點頭,口中應聲連連。我切!這關你們屁事!

    不過,即便我知道在這裏的反應祝纖纖和江雅蘭看不到,我還是反射性地露出了笑容,這是一個紳士所應有的禮節,對美人兒尤其應該如此。

    如果說這個激光全息影像不會給我帶來麻煩,那就是天大的笑話和謊言。由於這個影像的出現,好像所有的人都在這裏集中和靠攏,一聲聲的低語積少成多,形成了在岩洞裏的嗡嗡噪音。

    “這個,是四連長的妹妹嗎?”

    “是女朋友比較可靠些吧……”

    “耶,可全是了不得的大美人啊!看不出來四連長還是個風流人物?”

    “現在的年輕人,嘖!”

    ……

    這些蒼蠅的叫聲,我實在是不願意理睬,我真正在意的,還是江雅蘭和祝纖纖給我的信息。

    江雅蘭沒有什麽好說的,從頭到尾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讓我根本就抬不起頭來,再聽周圍這些見鬼的看熱鬧的家夥們的嘻笑聲,更讓我心中火冒三丈高。

    可是我還能怎麽樣?如果現在江雅蘭真的就在我麵前,我有絕對的自信,敢把她吊起來打屁股,讓她見識一下惹惱我的後果。

    可是現在,難不成要自己飛到蘭光去?

    相比之下,纖纖可真是個好姑娘,不僅隨時勸阻江雅蘭明顯過激的言辭,還為我講解運送過來的各種武器的使用方法,那細致,比大大咧咧的江雅蘭好了不知多少。

    而她每說的一句話,落基和都薩都要做筆記,一副如飲甘露的模樣,如果不是兩方現在相距千裏,他們兩個大概早跪到在纖纖腳下喊師傅了。

    “……都記好了吧,宇哥,真對不起,耽誤你的時間了,下麵怡姐她們還要給你說幾句話的。”

    江雅蘭很不客氣地對我比出了中指,方才在祝纖纖的勸阻下一臉不甘心地消失掉,纖纖微微一笑,在笑容裏,影像切換,在一群人的抽氣聲中,充溢著冷靜和知性,還有從容不迫風度的蘇怡現身。

    “宇哥,近來可好?戰場上危機重重,一切要小心從事,可不要血氣方剛做出傻事來!”

    她輕輕的笑語,讓後麵的混蛋們發出陣陣怪叫,非要讓我反手大力一掌揮過去,搧倒十個八個的才有些收斂。

    這當然不會影響蘇怡下麵的話:“伯父病情穩定,雖然近期蘇醒無望,但聽爺爺講,如果善加調理,一至二年內當有望完全康複。伯母近來身體尚佳,但頗為擔心你的安危。希望宇哥你體諒伯母的心情,不要做有損自身安全的事……”

    蘇怡隻是淡淡的幾句問候勸告,可那氣勢就是不一樣!成熟穩重得一點兒也不像比我小幾個月的少女。

    我歎了口氣,點點頭,這動作自然又引得後麵這群狼崽子一陣嚎叫,蘇怡的話一向簡明扼要,寥寥幾句,便涵蓋了一切我所關心的內容,且該明示的明示,該暗示的暗示,顯然她極為清楚我在觀看這影像時的環境究竟如何,哪像江雅蘭……

    在岩洞滿是嚎叫聲中,她對我眨眨眼,提出了最後一句忠告:“下麵是雅儀學妹……宇哥,你最好確定一下有沒有人在一邊……”

    呃,的確,有容妹妹的形象,不適於在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眼中出現,我立時撲了上去,在大部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將投影儀關上。

    後麵是滿滿的失望之聲,我隻當沒聽見,有些人就在後麵嚷:“四連長,你總該讓我們知道你到底泡了幾個美眉吧……”

    我回過頭去,露出笑臉,看得所有人的心中都“突突”地向外冒寒氣,我咳了兩聲,在自己的臉色變成死白的同時,也讓所有人的臉色變成死白:“成啊,今天晚上我挑你們,有能挨我半個小時痛揍不哭爹喊娘的,我就讓你們知道……”

    像捏著一片樹葉,我提著大鐵箱往裏麵走,最後又丟下一句話:“誰想來第三層……就試試看吧!”

    殺氣森森……效果良好,之後的半個小時,沒有一個人敢到第三層來送死……

    入夜了,第三層的駐兵營地從先前的稀稀落落變**滿為患,除了原第五加強營之外,增援的主力團第一營、第二營也擠了過來,六百多人讓這裏變得熙熙攘攘。

    如果他們不是職業軍人,擁有著常人難及的紀律性;或者,我沒有一張令人迷醉、樂而忘憂的絕版光碟的話,我大概會跳起來把岩洞裏的人殺個幹幹淨淨,以報腦神經大受摧殘之仇!

    而在現實中,我剛剛從有容妹妹優美如天籟的嗓音中,暈頭轉向地恢複過來時,便發現約瑟夫在推我。

    我睜開眼,先看向他綠瑩瑩的眼睛,確定那裏麵沒有貪婪的光芒,而我的光碟影儀外帶各種信件沒有遺失之後,我才發出回應:“什麽事啊,大晚上的還叫我,今天晚上不是一營值夜嗎?”

    從炸彈事件後,我在朱翎的勸說下,打消了不定時地去找奇喀晦氣的做法,一來,那樣沒有任何實質意義,無法對奇喀造成任何有效傷害;二來,因為我當日驚天一擊,我在組織的地位已經完全鞏固,再不須以這種手段來顯示力量。

    從那時起,夜,於我而言,恢複了單調的節奏,而進入病魔境後對身體的拖累,也使我不再強行進行一些體力活動。這點夥伴們都知曉,那為什麽約瑟夫還敢打斷我難得的休息時間?

    “是梁營長他們在叫你,喔,還有,敏姐讓你去量體溫……”

    我“嗬”地一下笑出聲來,隨後便是一連串的深咳,好不容易把喉嚨裏的血腥壓下去,我站了起來,聳聳肩膀,對敏大姐的關心感到無奈。

    我怎麽樣才能解釋,我現在的這個百病之身,不過是我練功的自然現象呢?

    約瑟夫看到我咳嗽的樣子,卻是和敏大姐一樣的擔心:“老大,我看你的身體真是非常的不好,你需要一個好的醫生和環境……”

    在嗬嗬的笑聲中,我手腕一轉,把這個大白毛摔在床鋪上,用行動表示了我的力量。

    對著誇張呼痛的約瑟夫,我的反應是再往他身上踢了一腳:“謝謝關心,如果你不再偷我的光碟的話,我會更感謝你!”

    說是梁營長在叫我,其實不如說梁營長、一營長、二營長外帶三營教導員……的頂頭上司——主力團團長李中秀李頭兒叫我,才比較正確一些,這個三十二歲的主力團團長,為什麽對我這個傭兵這麽感興趣?

    看著眼前這個麵目端正,真正是有著職業軍人味道的年輕團長,我對他行了一個傭兵禮,接著就毫不客氣地坐在一邊聽他講話,不用什麽寒暄,因為他所說的,完全是針對我的傭兵連下一步的行動計畫……麻煩來了!

    “啊啊,沒問題,保證完成任務!”

    點點頭應承下了團長大人發下的任務,我立刻起身準備執行。

    但這時,在眾多營長教導員的注視下,李中秀李團長站了起來,對我露出了微笑:“那麽,為了張師長,真宇小弟,你可要注意安全啊!”

    我頗為驚訝地揚起了眉毛,這位……和我父親很熟嗎?

    新紀二0五二年的二月中旬,也就是春節前夕,長鏈的局部戰爭進入了最微妙的階段。

    東島民主聯盟與炎黃正規軍、激進派和堅羅大兵這兩方人馬,在你不讓我,我不讓你的頂牛式互攻之後,圍繞著半島中部的一座小山,非常默契地展開了一場中央突破會戰,曆時一個月零十九天。

    在戰役中,半島上七十多萬戰鬥人員共同度過了西方情人節、炎黃春節、西方愚人節三個節日……

    新紀二0五二年二月十四日。

    “三、二、一!”

    在我低聲的叱喝下,約瑟夫、庫拉塞這兩員大將,同時扣動了手中的扳機,低至於無的沉音在我耳邊回響之際,前方八百米之外的兩個堅羅大兵發出了慘烈的嘶叫,劃破了寧靜的夜色。

    非常好!

    堅羅兵營一時間全亂了起來,而這時,遠方的莫柯發出了第二道防線解除的消息。這就代表著敵人的自動反擊火力完全癱瘓,好極了!

    十多顆手榴彈,在軍營的四個角落中爆炸,沒有了自動反追蹤的係統作用,堅羅大兵們對這起意外的偷襲,一時間完全摸不著頭腦,讓我的傭兵夥伴們輕鬆後撤了五百多米。

    確定負責信息幹擾工作的克拉亞等人已撤回到安全距離後,我舉起了手中尚未開葷的遠程狙擊槍,理論上,距離高達十五公裏的狙擊槍在千米外射擊,簡直就是浪費,瞄準鏡中的目標一個接一個地倒下,一邊射擊一邊後撤,當距軍營距離二千米時,死在我槍下的敵人已有十三人。

    而下一刻,堅羅人瘋狂的火力,也把這一片地給打成了馬蜂窩,可惜啊,對我無效!

    有驚無險地撤回到低峰陣地,我和傭兵夥伴們歡呼擊掌,慶賀又一次淩晨行動的順利完成。

    此時,敵我雙方的炮火又開始瘋狂對轟,隻是,由傭兵連確定了的、精準的座標方位,總是讓我方炮火占了那麽點兒便宜。

    為了這麽點兒便宜,代價可是很大的——“老大,幾天沒睡個安穩覺了,你跟那個李團長說說,讓我們歇一天不成嗎?”

    最渴睡的匿形專家畢德羅,把他那身寶貝的“隱形”

    衣脫下來,小心翼翼地折好,收在行李裏,接著便慘叫著倒在床鋪上,再也不願意爬起來,連續三天的淩晨行動,已把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全打垮了。

    特別是今天,先是神不知鬼不覺地越過堅羅人的封鎖線,奔襲七、八公裏,將“重點目標”方位座標確定下來,接著“順手”在人家營地前安了幾個警戒地雷,最後還先開始挑釁,和他們小幹一仗,五個小時的連續行動,鐵打的人都受不了!

    嗯,真該和那個老爸以前的“愛將”談談了。

    李中秀,以前曾為尖刀突擊師某營營長,受老爸熏陶較多,是老爸的老部下。

    “三枚導彈事件”前便轉到這個主力團來當團長,他似乎是老爸的忠實崇拜者,進而開始迷信老爸的實力。

    導彈事件,似乎並未影響到他的信心,反而令他變本加厲,把信心放在了我的頭上。

    “張師長是天生的特種兵,真宇小弟,你身為他的兒子,一定也是個天生的特種兵!我對你們傭兵連有信心!”

    看著他端正的臉上閃現出來的、近乎狂熱的崇拜,我不由得哀歎這種非常人的感情,已經成為了他分派給我各種超強度任務的最佳理由。

    他……他根本就不配當一個唯物論者!

    他用遺傳決定論來認識一切——至少是用這個來認識我的能力!

    我想,如果不是因為我身體的外在表現,正不斷地向重病的方向轉化,他可能直接下命令讓我一路殺到堅羅總統府,把人家總統拉出來給“哢嚓”了!正如此刻……

    “休息?真宇小弟,以你的能力還需要休息嗎?”

    笑話!你看看四周這麽多不讚同的目光,便知道你的話有多麽的不得人心了!

    我現在的形象,是十二萬分的癆病鬼一個,短短兩三天的功夫,我已消瘦得不成樣子。

    兩頰側深深地凹陷下去,臉色蒼白的像僵屍,伸出手,皮包著骨頭,修長的骨節完全地凸顯出來,某一次在岩洞裏所有女性的強烈要求下照鏡子,差點沒把我自己給嚇昏過去。

    若不是李團長在其他方麵對我照顧有加,甚至可以說是百依百順,大家一定會懷疑他是不是嫉能嫌才,故意給我小鞋穿。

    我輕咳了兩聲,想用這個來提醒他我現在的狀態,隻是沒想到,這兩聲有點做作的咳嗽,竟引發了真正的深咳,從五髒六腑興起的麻癢,令我一時間咳得天昏地暗,捂著嘴的手心上也沾了些血跡,慘,真叫慘!

    還有什麽好說的?

    就算李團長位高德尊,在所有人不平的目光下,也隻有陪著笑臉讓我回去休息,同時自然也就捎帶上了我的傭兵連。

    咳兩口血,便得到一次難得的休息機會,也算值得。

    外邊的炮火驚天動地,這邊的傭兵團的呼嚕聲也不差,塞上耳機,隔絕外界噪音,聽著有容妹妹清泉流淌一般的歌聲,我嘴裏“嗯哪”兩聲,神經得到了充分的放鬆,神智開始無意識地流動起來。

    對一個已經不太需要睡眠的人來說,這是最好的休息方式,神智的無定向流動,可以自發地避開一切外界環境的幹擾,同時選擇對主體最有效的休養方式。

    除非我自己想醒過來,或者有人想對我圖謀不軌,否則……

    “卡索!”

    槍彈上膛,扳機微響……敵襲!

    這微不足道的輕響聲,在無定向流動的神智反饋下,簡直便如同炸雷一般震耳欲聾。

    太息一氣,給我爆發吧!

    “哇呀呀呀……”

    通訊員小昭慘叫著飛往十公尺外的岩壁,轟地一聲撞了個滿天星鬥。

    剛剛跳起身來的我一時間反應不及,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小夥子翻著白眼躺倒在地。低頭看看,我腳邊還有一把衝鋒槍,這小子,不會想把我給“突突”了吧……

    嗯,沒安子彈……這種手法,是約瑟夫!

    看著我變得如此猙獰的臉,一邊眯著眼睛裝睡的罪魁禍首再也不敢作態,綠瑩瑩的眼睛睜得好大,盡力地作出“人家是無辜的”這類表情動作。

    我嘿嘿地笑了起來,你無辜?

    整個低峰高地懂得用扣扳機的聲音叫醒我的,也隻有你一個而已……教壞人家小孩子,你該當何罪!

    當約瑟夫的慘叫聲低弱下去的時候,楚昭這小夥子也從我太息一氣的反震中恢複過來,像我一般咳了兩聲,好不容易發泄出滿胸口的悶氣,他已跳起來對我講:“四連長,李團長讓你馬上過去,前麵陣地有情況!”

    啊,好的——看人家孩子多懂事,這種情況了還記掛著正事,哪像你!

    我一邊應著聲,一邊給了約瑟夫最後一腳狠踢,回頭又把這家夥踢給了受害者小昭,讓他練練手勁,做為他莫名其妙挨了一記狠擊的賠償。

    約瑟夫陡然發出的、明顯地過於做作的慘叫聲,在我耳邊漸漸模糊,相對變得清晰的,是上麵轟隆隆的爆震和各式各樣的吼叫聲。

    身邊是跑過的戰士,匆忙中帶著朝氣,應和著陣地上越發激烈的槍炮聲,攪得人熱血沸騰……

    “真宇小弟,快來看,少見的空戰啊!”

    李團長像逮著了好玩具的孩子,迫切地要把自己的快樂與他人分享,對這一點,我很感激,不過,為了看飛機打架,把人家從睡夢中拉起來,這可不是好的行為。

    我瞪了他一眼,跟著他往天上瞧,唔,沒有望遠鏡……我拿起狙擊槍,借著瞄準鏡望向天空,視野是差了些……

    “用這個比較好!”

    李團長笑嘻嘻地遞給我原本屬於他的高倍望遠鏡,我也毫不客氣大方地接了過來,鏡麵自動調節著光度,讓我可以更清晰地看到天空中大範圍的空戰,嗯,看起來真是不錯!

    銀白色的機體在天空閃電般地掠過,偶爾幾個大小回轉似的動作,格外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當然,我不會忽略掉跟在那機體之後的火光,很激烈嘛!移動的範圍非常大,很多次都跑到極限的視野之外,很難捕捉,但就是這樣,我依然在視野的角落之處,看到了一個當空爆散的火球。

    當然,在這之前,也看到了那機身上看著就礙眼的番號。爽!

    我揮了揮手,讚歎著我方高超的戰鬥能力,這個動作卻把李團長的好奇心全數吊了起來:“給我看,給我看看!”

    “等一下,等一下!”我高聲叫了起來,伸手擋住他探過來的手,在確定了眼中的景象沒錯之後,我大叫了出來:“糟,掉下來了!”

    那是一架炎黃最先進的“龍鱗三”殲擊機,本來優美的外型設計,卻因尾部的黑煙而變得一塌糊塗,機身搖搖擺擺地向下掉,裏麵的飛行員明顯努力地要把戰機拉升,隻可惜命中要害,沒當場爆掉便算走運……

    耶!抬起來了!

    好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本轉著圈子往下掉的戰機竟然昂起頭,天空中閃出了火光,接著便爆出了一個大火球!

    當然,不是咱們的!酷!漂亮!就算被打下來了,你也是王牌!我猛地揮手,而下一刻,天空中又爆起火球……王八蛋!可惜了一個……

    等一下!

    我叫了起來,而幾十雙眼睛同時望向天空,可惜,由於視野的不同,他們是什麽也沒發現。

    他們一臉疑惑地看我,我甩手把望遠鏡拋給了一臉急切的李團長,幾步邁出岩洞口,一時間也不再注意在我身邊爆炸開來的炮彈,隻往天上看,上麵,是一朵剛剛綻開的白色的傘花。

    “混帳,被打落了一架!幸好飛行員及時跳傘了!在西北方向!”

    我嘴裏解釋著,心裏卻在祈禱,希望這上百年來簽定的種種戰爭公約還有用,對跳傘的飛行員,敵軍應該不會……

    “今天不是吹西北風嗎?看這氣勢,人家說不定會降到咱們陣地上呢!”

    李團長在這邊講笑話,我冷冷地回他一句:“說不定是越過咱們的頭頂,落到堅羅鬼子頭上去呢……見死不救,要上軍事法庭的!”

    他舉起望遠鏡,找準了目標,眉頭也皺了起來。

    其他的頭頭們都學他的樣子,拿著望遠鏡向上看,而在這個距離下,我用肉眼已完全可以看清楚,天空中的空戰還在繼續,隻是我們的注意力,已完全轉移到這個跳傘的友軍身上。

    我開始恨朱翎,這色鳥昨天又跑到沒影,否則此刻直接讓它上去接住就行……看風向風力,從我們頭頂越過去的可能性好大啊……

    “真宇小弟,你們連隊可以從堅羅鬼子手裏麵把俘虜解救出來嗎?”

    “廢話,當然……不可能!這幾天隻在堅羅鬼子外圍的行動便很讓我頭痛了,要衝到人家陣地裏去,一百個張真宇也不夠死的!”

    “這樣啊,那麽你想辦法,讓這人安全地落在咱們陣地上吧……我不想命令你去偷人被人殺……”

    什麽話!我狠瞪了他一眼,開玩笑嗎?

    看著這個飛行員的高度和空中的飛行能力,他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落到山腳下的堅羅軍陣地後麵去,明擺著要做人家的俘虜。

    想讓他落在陣地上,可以,隻要在三百米的高空把他打下來就可以了,當然,這要先要保證他不被摔死……

    三百米,三百米,一個人從三百米高空往下掉的衝力,我自認為無法完全化解,就是化解掉了,也無法保證那人不受嚴重內傷,畢竟這事全是看技巧,和死拚硬幹完全不同。

    除非,我能跳起三百米,在空中把他接住,再安安穩穩落下來……欠揍的李團長,他以為我是超人神仙?

    三百米的高度對我而言不算什麽,但帶一個人,那卻是絕對的難題。

    和我這種從小被真氣優化體質的人不同,凡夫俗子對我的牽累,絕不能簡單地用一加一等於二來解釋……

    三百米……耶?我眼前突然一亮,靈光閃動中,想起了一件東西來……

    我反身衝進了岩洞,風一般連下一、二、三層,衝到我的行李前,一腳將正鬼鬼祟祟地翻我家當的幾個混球踢昏過去,一把抓起救命稻草,再往上衝——飛天竹蜻蜓外帶飛天防彈衣,啊,纖纖,你真是天使!

    “真宇小弟,你這是……”

    看著李團長想笑而又不好意思笑,而其他人也是一般無二的表情,我明白我現在的形象到底是何等的可笑,明白,明白的……

    雖然飛天防彈衣非常合身也非常帥氣,可是那飛天竹蜻蜓在頭上嗡嗡地叫的形象,必是會笑掉所有人的大牙。

    心中忿忿的我,一巴掌把李團長推開,看向天上。

    現在的天上的目標,已是任何一個人的眼力都可清楚看到的大小,精確地估算一下,距離我們這個山頭的平麵距離大約兩公裏,垂直高度則在八百米以下,已經確定了,如果風力不大幅度減弱的話,這人從我們頭上飛過去便已成定局……當然,這還要讓我不出手才成——三百米!

    纖纖無愧於她的天才稱號,這兩樣東西才一上身,便覺得身體的重量立刻輕了許多……或者說,覺得想要隨風飄起來更準確一些。

    此刻,雖然我還沒有啟動“上浮”指令,可是那腳尖好似都已經離地了……就要到頭頂了,我腳尖輕輕點地,身體輕飄飄向上升了幾公尺,懸在空中,陣地上的人都張大了嘴。

    這種毫不費力便能在空中飄浮的感覺真爽!有了這種工具,大家還拚死拚活練什麽功夫?

    我寒寒暑暑十幾年,受了多少挫折,小命都險些不保,如今就算借著外力,也不過能在空中飛行兼滑翔半小時左右,看這個……

    我搖頭感歎幾聲,太息一氣運轉,讓身體變得更輕靈,這樣比較省電,飛得也高些。

    在纖纖的解釋中,這個飛天工具,可以將一個普通體重的人懸空二百米左右,而我運氣減輕體重,這高度應該再高些才對。

    任由這上升的力道把我往天上帶,我還有閑心往下麵看,陣地上是硝煙滾滾,但山上的堅羅軍陣地也不比我們好多少,火光不時地在那邊閃爍,更往後一些,同樣是戰況激烈,理所當然的,在雙尖峰陣地之後的我方主力軍團所在地,也是不會閑著。

    我應該慶幸,到現在,還沒有敵人往我這裏放冷槍,或者幹脆是一記導彈送上門來。

    仰頭看看,現在距飛行員還有百多米,還攔得上!

    太息一氣運行更速,身體不再被動地被竹蜻蜓牽引,身形一個轉折間,速度暴增一倍!借著竹蜻蜓的力量,輕輕鬆鬆地趕上。

    迎麵便是一雙驚駭中仍有機警和靈動的眼眸,接著就是烏洞洞的槍口……玩笑,肩上還有降落傘就這麽靈活,這怎麽得了?

    “住手,是自己人!”

    我喝了一口高空的冷風,在嗆咳聲中仍能大叫,同時手上也不慢,使了一記小手法,攫住這人的手腕,微一使力,便奪過了他的槍,看著他猛震的身體,我吐吐舌頭,掐往了他的脈門,使他全身無力,這時才抽出空來往下看。

    上空風力極大,這降落傘一眨眼功夫竟要飛過山頭去,再不快些,怕是那俘虜便要成兩個了……

    不敢猶豫,勉強對這人一笑,手刀揮處,把他肩後的傘繩輕鬆割斷,手上便立時為之一沉,身體不由得下降了十多公尺,頭上竹蜻蜓震動之音更尖更細,明顯地不堪重負。

    我體內太息一氣運轉更急,身體也更輕了些,這才止住跌勢,卻聽得下麵“唉喲”一聲,看來是我拽著這人的胳膊,把他扯傷了。

    兩個人身體懸空,一手相連,一上一下,那滋味可真是難受得要命。

    我猛地一使勁,在這人猛抽氣之時,把他扯了上來,環手挾住他的胸口……敏銳的手感刺得我心中一寒,再低頭時已碰上了對方冷森森的目光,啊……

    咳咳,真對不起這位,這位大姐……

    “……沒關係。也謝謝你了!”出乎意料地,被我迷迷糊糊占了個便宜的這位女飛行員如此明理,很大方地原諒了我無心的過失。

    我鬆了一口氣,而這時,我二人也下降到了距離地麵不到一百公尺的地方,下麵的槍炮聲真是震耳欲聾,這種情形絕對不能在天上多待一刻,否則必會讓堅羅鬼子把我們當鳥打!

    “小心了!”

    我一把扯下了頭上的竹蜻蜓,身體下墜的速度突然加快,懷中的女飛行員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便再也沒了下文。

    我定下心神,太息一氣漲漲落落,在體內鼓動了幾下,跌勢便又漸漸緩了下來,離地麵三十米時,我便可完全控製住跌勢——安全落地!

    陣地上響起了歡呼聲,我本想瀟瀟灑灑一鞠躬,做場秀來看,隻可惜,腳尖剛著地,這破爛身體便給我好看,一陣狂咳,咳到我的腰都直不起來,病魔境啊病魔境,真氣流動再怎麽順暢,身體撐不住也是白搭!

    用手擋住噴出來的鮮血,我露出了笑容,抹去嘴角的血紅,聳聳肩,把有些發呆的女飛行員放在一邊,苦笑道:“我要一覺睡到大天亮!”

    在陣地上大部分帶有怨意的目光中,李團長幹笑兩聲,兩掌合十,對著我拜了兩拜,陪笑道:“真宇小弟,算我的不是,你去歇著,歇著,咱們明天,不,再加上後天,都不出工了,怎樣?”

    他回頭又叫軍醫,全然把我當成了病號……

    隻是,這情形倒也真做作,眾營長教導員都在那裏憋著笑,卻沒人敢當麵笑話他。李中秀這家夥對我是不擺架子,甚至是甘願當小醜,可是對這些下屬,可是雷厲風行,馭下之嚴據說在整個部中都少見得很,典型的兩麵派作風……

    “兩張臉,現在你是越混越回去了,怎麽,除了對張老師,你還能對別人拉得下臉去?”

    女飛行員摘下了護目鏡,顯露出一張英氣勃勃而又嬌豔的臉,臉上是隱隱的不屑笑意,高姿態得很!

    李團長倒抽了一口涼氣,眼睛一時間瞪得好大,他指著對方總帶著些肅殺之氣的俏臉,張口結舌道:“老天爺,怎麽把你給救下來了?早戀小魔女,你,你敢違令到長鏈來!你老爸沒殺了你?”

    “又叫我外號,兩張臉,早幾年的教訓大概你還沒吃夠!”

    這位女飛行員臉上似笑非笑的,斜睨著臉色還有點不正常的李團長,那氣勢倒是非同一般。

    手上的護目鏡在手指上轉幾個圈,那帥氣,不像一個軍人,倒像是一個冷豔的現代都市美人。

    李團長拉下了臉來:“你別忘了,可是我們把你救了下來,你別不知感恩,在這裏找碴……嗯哼,當飛行員連自己的飛機都保不住,你還有臉耍帥!”

    這位女士也不生氣,隻是冷冷地笑:“喔,這是要請功邀賞,將功抵罪嗎?又不是你把我救下來的。要謝,我也該謝他吧……”

    她對我微笑了一下,回過頭去對著開始有點黑臉的李團長,低低地笑道:“兩張臉,虧你跟著張老師的時間最長,怎麽,老師的本事沒學成,連老師教過的話都忘記了?私占軍功呢,你該當何罪!”

    這句帶著玩笑意味的話一出,李團長的臉色立時變得哭笑不得,他握起拳頭,對著這個氣死人不償命的女人揮了揮,這一下,卻捅了馬蜂窩!

    “啊,幾年不見,想比試比試啊,沒問題!”

    隨手把護目鏡扔在一邊,女飛行員擺開一個帥氣的架式,輕蔑地對李團長勾了勾手指,看樣子是要給李團長點顏色看看。

    李團長明顯地吞了一口唾沫,臉上自然而然地露出了點兒懼色,我悶笑了一聲,扭過頭去,陣地上隻要閑著的人,無一不是與我一般動作。

    敵人的炮火怎樣猛烈,也炸不掉李團長此時的尷尬,他抬手擺了幾個架式,又覺得不合適,最後隻有幹笑兩聲,認輸!

    “哎,林伊,咱們也算是老戰友了,見麵就打打殺殺的,影響多不好,算了,我認輸,認輸認錯,總成了吧!”

    李團長沒有一點男子氣地再次合掌拜上幾拜,在首次稱呼女人名字的同時,也把自己的那一點威嚴摔得稀巴爛。

    這個叫林伊的女飛行員笑了起來,這時才伸出手來,在陣地上戰友們的笑聲中,與李中秀握手言和,同時很有風度地向大家自我介紹:“炎黃龍鱗大隊飛行第三中隊中隊長,林伊。”

    “女飛虎啊!”梁營長嘖嘖兩聲,很是佩服的樣子。

    的確,像林伊這樣,以一個女性的身分,領少校銜,統領炎黃最精銳的空軍戰鬥群,這可真是本事!而看她的年齡也不算大,難不成又是一個天才?

    “是天才,是天才!”

    一天的戰鬥下來,人人都想把自己狠摔在床鋪上好好歇歇,當然,如果有什麽可以分心的好話題來輕鬆輕鬆,那是誰也不會反對的事情。

    像現在,李團長大概是要報那一箭之仇,竟然不顧林伊冷冰冰的目光,咬著牙森森地笑道:“人家當然是天才。十六歲進軍校,十七歲到特種部隊,受張教官直接教導,三年有成……哼哼,這還不算什麽,人家十七歲可就知道寫情書追有婦之夫了……唉喲!”

    迎接他的是林伊毫不留情丟過來的大蘋果,砸到他眼前發暈,口鼻流血,林伊一副酷酷的模樣,手裏還拿著一把小刀,雖然是在做削蘋果狀,可是大家都毫不懷疑如果李團長再敢多話,這小刀一定會釘在他的臉上!

    李團長抽著氣抽出一張紙來捂住臉,滿臉的怨意,卻是再也不敢多言了。

    林伊的目光再刺了他一下,那寒氣讓這邊的人心裏麵起毛。

    可是,她的目光轉到我臉上時卻整個地暖了下來,她對我點點頭,微笑著道:“師弟,你最好離兩張臉遠些,這家夥以前沒少挨過張老師的罵,到現在都還是那種德行,哼,真丟張老師的臉!”

    李團長的臉色更黑了,林伊卻隻當沒有看見,對著正因為突然蹦出了個“便宜師姐”而苦笑的我,露出了動人的笑靨,笑得我正有些受寵若驚之際,她很獨裁地下了一個決定:“讓師弟你在這家夥的手裏實在是太危險了,嗯,你師姐我幹脆就在這裏保護你好了!否則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沒臉再見老師了……”

    “開什麽玩笑,部隊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

    李團長一臉的大義凜然,林伊卻隻是冷笑,笑得李團長臉上有些發僵。

    林伊從上衣掏出了一個金屬小卡片,曲指把這玩意兒彈了出去,讓李團長接個正著,隻看了那麽一眼,他的眼睛便有些發直。

    反反複覆看了許多次,他才抬起頭,對著笑盈盈地正瞧著他笑話的林伊,隻說了那麽一句話:“國防部的都瞎了眼了!”

    什麽東西?我探過頭去,看著李團長手上的這玩意兒,卻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嗯,好像在家裏也有這麽一個小卡片,聽老爸講,這好像是特種部隊的十項全能資曆卡,很難考的樣子……

    而有了這個資曆認證,再配合國家頒發的高級特工證書,真的可以說是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在不同性質部隊中的流動擁有極大的自主選擇權……難不成林伊便是這個意思?

    “亂用特權……我去聯係司令部!”李團長嘟噥了一聲,但卻再沒有明白地表示反對,站起身來向外麵走,看來要去請示一下。

    林伊對我眨眨眼,笑容如陽光般燦爛。

    “師弟,我就到你們傭兵連去幫幾天忙好了!”

    ……我可以拒絕嗎?

    午夜,又到了午夜。

    我輕輕地將我所擁有的兩把狙擊槍組裝好,再次確認了身上所有裝備的完整,目光便望向了首次參與我們任務的林伊,我不得不承認,她絕對是一個超合格的特種兵!

    對武器裝備的熟悉,她不遜色於任何人,包括我在內。

    而她的身手也很厲害,厲害到可以同時麵對像約瑟夫這樣的一流傭兵,至少五個人的合擊……老爸都教了她什麽?

    我也曾懷疑過這位師姐大人,是不是組織派來的第二位觀察員,但朱翎以那種非常肯定的語氣否認了這種可能,我自然沒有了追查下去的理由——其實,看她體內內氣不強的樣子,我也不應該起這個疑心才對。

    我不露痕跡地打量著她。

    她明顯地傾向於使用輕武器,以至於她隻帶了一把小型衝鋒槍和一把大口徑手槍,同時也攜有幾個手雷,一身俐落的黑色皮衣緊身裝,明顯地比軍服更適合她魔鬼般的身材,讓人看了眼睛發直。

    因為這樣,傭兵連裏有幾個差點沒被她把頭打爆。也因此,包括約瑟夫等一流的、色膽包天的家夥在內的所有人,對她,目光都僵硬地保持著平視……

    和值夜的戰友打了個招呼,在他們帶著善意的戲謔聲中,傭兵連這次參加行動的十九個人,沒入了黑沉沉的夜色中。

    林伊緊貼在我的身邊,眼眸中閃過光亮,卻有著一絲興奮:“快兩年了,一直沒再出任務,小師弟,和你在一起,總有點兒和張老師在一起的味道!這感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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