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首三千》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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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風和日麗,碧空如洗,白雲悠悠,馬蹄得得,攜著絕美情郎的手,孤男寡女同乘一騎,相依相偎,從那碧草茵茵中漫跑而來,俊極無倫的美男含笑跳下馬,從地上摘了一具屍體,戴在了美人的鬢邊……錯了錯了,從地上摘了一朵斷手,戴在了……不對不對,從地上揀了一把血刀……從地上……
囧,美夢為何不能脫離現實?想象力匱乏實在讓人慚愧……在這荒無人煙的野外,狗尾巴草在風中搖弋,空氣中帶著濃濃的血腥,身邊是散落的刀劍和橫七豎八的屍體,從左邊向前數是十九具,從右邊向前數是十七具……管青弦茫茫然的去數,連數了三次,費了足有十分鍾才弄明白,這是因為有一個人被攔腰砍成了兩半……戰況慘烈哇!
做為此處唯一的活物,管青弦正半倚半躺的仰著頭,衣衫襤褸,發絲淩亂,臉上泥垢遍布,說不盡的狼狽,小風嗖嗖,吹的她褸空的小腿透心的冰冷,腳下是濕答答的血窪,滑膩的讓人頭皮發麻……她不是不想離開這個戰場,或是起碼換個姿勢休息一下,可是,在後有大石,前有美屍,百般掙紮不脫的情況下,她隻能站在原地當漢堡,唯一能做的,隻有苦中做樂的胡思亂想。
這……這就是穿越嗎?這就是我向往的佳麗三千人的後宮?這就是我花了我所有所有的積蓄買來的未來?
死男人,被你忽悠了……意念中似有一個發絲狂飆,麵青唇白的女子仰天大叫,聲音在曠野中回蕩……死男人,我被你忽悠了!我要去消協投訴你!我要去315曝光你……你……你……你……回聲盤旋往複,訴不盡的滿腔悔恨……
可是管青弦隻是靜靜看著天空,用力用力的張大眼睛,好像要看清白雲上有沒有駕霧的神仙……站在腥風血雨中,卻蕩不盡綿綿心痛,為什麽?為什麽?難不成跨越了幾千幾萬年的時空,管青弦的名字後麵,永遠有一個括號,注明四個字:家破人亡……
第001章:桃花滿載穿越門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管青弦緊緊的抱著她的全部積蓄,穿過街道,腳步是從未有過的輕快,清秀的臉龐仍是平靜無波,其實心情好的想要唱歌。
雖然除了身上穿的這件略能蔽體的衣服和懷中的這個裝滿人民幣的紙袋子,她已經一無所有,可是幸福才剛剛開始!終於可以離開這個萬惡的……新……社會了,令人耳熱心跳的穿越啊……
管青弦終於停在了那個神秘的大門前,深深的吸了口氣,傳說中的時空之門,穿越之門,象征光明和希望,渡有緣者穿越時空,有錢的可以往返,錢不夠的可以單程……
有人拉了拉她地衣角。懷抱重金地管青弦嗖地一下跳到了十步開外。萬般警惕地回過頭來。然後發現這居然隻是一個十來歲地小女孩。懷裏捧著一小桶玫瑰花。向她仰起天使一樣地笑臉:“姐姐。買一枝花吧?”
“呃……對不起。我沒有錢了。”
“買一朵吧!今天是情人節。買玫瑰和收玫瑰地人。都會有好運氣地!”
“啊?真地嗎?”情人節地穿越?好巧啊!管青弦打量一下自己地身上。然後毅然脫下鞋子:“小妹妹。這雙鞋子換一朵玫瑰花。行不行?”
鞋子很舊。卻精光鋥亮。管青弦是一個愛整潔地人。小女孩有點傻眼。考慮了十秒鍾。毅然地點點頭。從桶中抽出一支水靈靈地玫瑰花給她。然後把自己地小布鞋套進皮鞋裏。費力地挪動腳步。踢踏踢踏地走遠了。
管青弦看了看她搖搖擺擺地背影。微微一笑。捏著那枝玫瑰。赤著腳走進了那扇神秘地大門。
已經是第三次來這兒了……門裏仍是充滿了刺鼻的氣息,腥臭到刻骨銘心。用那個賣主的話來說,這是“來自於遠古的滄桑氣息”,其實任誰也知道他就是懶的洗腳,不過,能臭到這個境界,也得需要天長日久的不斷努力才成。
管青弦在門口靜靜的站定,鼓足勇氣強迫自己深呼吸,適應了三十秒鍾,然後走過去,彎彎腰:“大師,我來了!”
“來了,來了,你終於又來了。來了好,錢來了沒?”
“……也來了……大師,這次沒有什麽變動吧……”話說這兒已經是第三次來了,從一萬到三萬,從三萬一下跳到二十萬……
“嗬嗬……沒有……”
管青弦鬆了一口氣,淺淺的笑出來:“大師,今天是情人節,送您一枝玫瑰花吧!”
猥瑣的男人驚訝的抬起頭,看看管青弦,又看看她手裏的玫瑰,站起來雙手接過,激動的手直打顫:“送我的?送我的?從來沒有人送過我花……從來都沒有……”
管青弦生怕他下一秒就痛哭失聲,趕緊把錢袋子遞給他:“煩您點點錢吧!”
男人把花別在耳後,熟練的從桌子下麵拖出一個驗鈔機,把袋子打開,利利索索的放進去。一摞一摞又一摞,一直點過了十九摞,然後把最後一摞放進去,數字刷刷的讀到了99,青弦剛放鬆的閉目,喘出半口氣,驗鈔機忽然吱吱的叫出來。
管青弦猛然張開眼睛,有些傻眼,眼看著男人拿出最後一張錢來對著太陽照了許久,又嚓嚓嚓的抖呀抖,然後還給她:“有一張假幣呀,嘿嘿!”
呃……怎麽會這樣?管青弦的唇角微有一點抽搐,瞪大眼睛看著那男人,一句求懇的話在唇舌間翻來覆去,卻終於又咽了回去。披星戴月,廢寢忘食,夜以繼日,近十年啊……不是不可以光著腳出門,再去賺一百塊,可是,穿越門的規矩,每一個人隻能來三次,如果這次還是不行,華麗麗滴穿越夢就破滅了……一出此門,就不能再回來,永遠不能穿越了,永遠不能徹底的離開這兒了……
管青弦呆立了足有五分鍾,然後慢慢的回過神來,臉色蒼白,卻一言不發,沉默的收起了地上的錢,然後毅然決然的轉身,那男人有點微愕,看著管青弦帶著悲壯的臉,捏著下巴想了許久,終於叫道:“喂!喂!”
管青弦已經走到了門口,猶豫了一下,轉回身來,男人挖了挖鼻孔,對她點點頭:“十九萬九千九也是吉祥數字,看在你是這世上唯一送我花的女人的份上,我就破一次例,送你穿了吧!”
管青弦驚喜交集,張大了眼睛,“那我可以穿越了嗎?”
“可以,說說你的要求。”
管青弦吸一口氣,水灩的眸子閃閃發亮,“我,我決定要當皇後,我要禍亂後宮,我要色傾天下,我要玩轉皇帝,我要勾搭百官,我要調戲侍衛,我要……太監就算了沒興趣……總之我要過一個與現在完完全全不一樣的生活……”
那男人哧的一笑,管青弦停下來,又恢複她習慣了的溫和沉靜:“可以嗎?”
那男人不答,拖著鞋板,起身引領,管青弦跟在那男人身後,看著他費力的走過去,開一扇門。試了n把鑰匙,終於打開,一邊喃喃的道:“你是這十年來唯一一個來買穿越的人,而且還這麽執著,這年頭誰還相信這個呀……我記得十年前我還送人穿成花木蘭來著……”
“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為了穿越,青弦已經熟讀唐詩宋詞元曲,翻爛宮鬥文,曆朝曆代的吏實倒背如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享受無邊的寵愛,無數恭恭敬敬的目光,從此再也沒人敢忽略我,一切都可以隨心所欲……
男人點點頭:“三千,三千……桃花三千,我記住了!”
他推管青弦站上房間正中的八卦,黑乎乎的毛手東摸西摸,反正這個身體也即將不是自己的,管青弦也不甚在乎,反而抬抬手臂讓他摸的更順當些……
男人笑起來,喃喃:“三千,三千……隻是可惜了……九萬九千九畢竟不是一萬,規矩是不能壞的……我送你桃花三千罷!”
管青弦心裏電一般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急急的爭辯道:“假幣不是……”八卦盤瘋狂般旋轉起來,帶起一波暈眩,她隻覺身子一輕,已經向一個未可知的所在不斷飛去,眼前光怪陸離,色彩斑斕…………
第002章:風雲起處浴血藍
要創造幸福需要一輩子,要創造悲劇隻需要一秒。一眨眼之間,刺鼻的臭氣變成了血腥氣,眼前的猥瑣男人也變成了滿地屍體。
穿了,絕對是穿了,如假包換,起碼身邊的屍體身上,都是穿的古裝,而且整齊嚴密,絕對不是電視劇中雷死人的改良版戲服,動輒香肩或酥胸半露……
管青弦正在細細的研究麵前的那張臉,這是一個極俊美的男人,即使此時已麵目枯稿,仍是掩不出天生的俊極風雅之態。長長挺秀的眉,長長的睫毛,眉宇間猶帶著極度的痛苦,咬牙咬到下巴都扭曲了。他兩隻手用力握著管青弦的肩,雖然屍體都已經僵硬,可是手指卻好像嵌進了骨頭一般,無論如何都拔不出。
從這個男人的肩頭望下去,仍是可以看到一把長劍正深深的插入他的背心,又從前胸透出了寸許,卻幸好並沒有傷到中間的這個身體,否則,魂去體空,痛的就是自己。
這男人難道是這身體的情郎?否則,為何要用自己的命來擋了這把刺來的長劍?可是,死都死了,你不肯鬆手,難道要讓你好容易救下來的人活生生餓死在這兒不成?
管青弦已經嚐試過起立,下蹲,向前,向後,晃腦袋,晃肩膀等等數種方式,直累的喘氣,卻始終不能把這身體從那魔爪下掙脫出來,可是,天眼看要黑了,再耽擱下去,這一地的屍體,不知會化為僵屍還是鬼,到時就真是無法收拾了。
管青弦猶豫了許久,一咬牙一閉眼,用力向前撲去,隻想著將那屍體撲倒,卻忘記那屍體身後還有一把長劍,屍體落地,長劍破膚刺出,管青弦險些驚呼出聲,卻用力咬緊了唇,拚命閃了開來,狼狽萬分的趴在地麵上,長劍從脅下飛快的刺上,湧起渾濁的血沫。
管青弦忍不住驚喘出聲,捏緊了自己的手,抑不住的發抖。隔了許久,才終於發現,在這滾撲之間,居然已經從那手掌裏脫身出來了。
呆呆坐了許久,她終於慢慢的爬起身來,雖然搜索了滿腦子的曆史,也沒想到哪個皇後是從家破人亡,哀鴻遍野中出山的,不過,來都來了,難道穿的不滿意坐這兒等死?就算要死,也得瞧瞧形勢再說,難道穿越還能把壞運氣一起帶來不成?
誰料起了一半,卻起之不動,管青弦淡淡下望,把長長的衣帶從腳邊老頭的屍體下用力抽出,然後站起身來。好像連鎖反應,長長的衣帶合著管青弦的力道,帶著那老頭淩空一百八十度轉身,吧唧墜地,然後……呻吟出聲……
呃,居然把死人摔活了?管青弦微愕了一下,回頭一看,那老頭已經止了呻吟,飛快的抱住了她的腿,動作敏捷的像運動健將:“瓔珞!瓔珞!”
管青弦頓住,很溫和的回:“你認錯人了!”
“瓔珞!爹爹還沒死!還沒死!”不甘心的老頭呻吟著指出這個事實。
管青弦細看了一下,那老頭滿身鮮血,胸口老大一個血洞,雖然被如此的震動了一下,血仍是流的有氣無力,顯然身體裏已經沒有多少血可流,一時縱然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了,可是,何必跟他計較呢?管青弦聳了聳肩,仍是足不停步的向前。
那老頭的手無力的下垂,在後麵很慘痛的叫:“瓔珞!瓔珞!”
回光返照似乎不會浪費太久時間,管青弦於是停下來,很耐心的:“您很快就要死了,人死萬事休,費這麽大勁說話,不過是多受苦楚……”
那老頭並不理會,隻是掙紮蠕動,從懷裏費力的掏出一本血染的書,顫顫的舉到管青弦麵前:“瓔珞!你拿好……藍家的命……全在你手上了……你……你……”話還沒說完,狗血劇情啟動,一口氣接不上,手頹然下垂,死不瞑目的去了。
你們家已經沒有命了,你去了那邊一家團聚,自然便會明白。管青弦沉默了幾秒鍾,看著那垂在自己膝上的手,那蒼老的手裏握著一本書,緊的手背青筋暴突,封麵上三個大字……
不,我不要看!我就是我,不是什麽瓔珞!你要找的人已經死了,她的擔子,恕我不能背……我是從幾千或幾百年後穿過來的,不了解國情家情世情,當不來你的瓔珞。
管青弦站起身來,把那手和那書,輕輕推到地上,然後站起身來,選了一個方向,頭也不回的漫步而出。
………………
這裏顯然比想象中更荒涼,休說人煙,連草木之屬都沒有,隻是一個詭異的山窪。管青弦走了很久很久,都沒有找到一條合適逃生的路。隻是不停的繞來繞去,像遭遇了鬼打牆,兩個小時之內,居然三次回到了那戰場。
這難道是使用這個身體要付的價錢不成?即使這個身體的靈魂已經死去?管青弦苦笑的坐了下來,輕輕伸手,抹下那老頭死不瞑目的眼睛,從他手中抽了那書,放在膝上。
書很厚,白線裝訂,完全手寫,書頁上三個大字:“風雲錄”之第八卷!
翻開來,首頁上一行觸目驚心的毛筆字“藍家家規:所有藍家子女,除為《風雲錄》外,絕不因任何事動用武功!”
傳說中的江湖?傳說中的隱士?傳說中的秘籍?蠻濫俗的,幸好,還不是那深入人心的欲練神功,揮刀自宮。
管青弦有點好笑,猶豫著抬起頭來,目光從屍體群中一一掠過,確認所有屍體都已經死的透了,周圍環境相對安全。於是慢慢的掀開了書,一頁一頁,細細的翻過,隻用了不到一個小時,便已經翻完。
抬起頭,微覺感慨,從那老頭身上翻到了火刀火石,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打著了一點火星,引燃了一叢無辜的頭發,又緩緩的漫延到衣服,焦臭彌漫,管青弦站開了一點,把那書抖一抖,遙遙的丟入了火中,然後看著它,慢慢的展開,翻卷,化為灰燼。
管青弦淺淺的笑了一下,拍了拍手,理了理衣襟,轉過身,再一次向外走去。
第003章:嬌音如花生死嬉
一次,二次,三次……不論向哪個方向走,不論怎麽走,正著斜著,學螃蟹橫著……最終,卻都會返回到原點,這換了誰,也不能不驚懼。
難道這老頭新死就當上了鬼?難道他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難道還要為他立個墓碑?可是要怎麽寫?橫死藍老頭之墓?
燒都燒了,燒完拍手一走也頗有不帶走一片雲彩的瀟灑,這會兒已經燒的焦黑腥臭,卻實在沒膽子再去看第二眼,更惶論靠近去檢查了。難道這些人怪罪的是焚屍?可是,火化不是最先進的處理方式嗎?
天已經慢慢的黑了下來,四野寂寂,管青弦扶著山頭的大石,遙看著這邊的慘況,心驚膽戰。許是腿軟,許是地滑,忽然就跌坐下來,摔的屁股開花,卻也忍住了不吭聲。
這一跌下來,便再也沒勇氣爬起,索性緊緊的靠了這大石頭,把臉貼上去,閉上眼睛。可是,卻又怕這賴以壯膽的大石會忽然化身惡魔,時常還要忐忑的瞥上一眼。
石邊一堆新土觸動了管青弦的視線,順著那土看過去,幕色蒼茫中,仍可看到二尺開外一片微微潮濕的平麵,瞧大小跟這石頭差相仿佛。這荒郊野外,誰會沒事把這麽大的石頭移來移去?難道這些人殺人之前,還舉石頭pk決定誰先動手不成?
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想起黃蓉搬石頭布陣,難道這不是金大俠杜撰,搬石頭真的可以布陣不成?管青弦跳起來,緩緩的繞著這山頭檢視,不但是石頭,連樹木都俱有移動過的痕跡,絕對詭異,想必正是為了一夥人逼另一夥人入陣……
迅速在腦海裏搜索相關的知識,陣圖陣圖……兩儀生四相,四相生八卦……這是啥意思呀……破陣破陣……水土金火土……怎麽這麽迷糊……
管青弦有點傻眼,書到用時方恨少絕對是指的這種情況,為什麽曆史和宮鬥文裏,連個陣圖都不知道寫寫,禦花園這麽大,皇帝沒事擺十個八個的陣圖小意思啊,就隻知道種些花花草草,對建設國家有什麽幫助?
沒時間抱怨了,再待下去,陣圖沒破,狼呀鬼呀都上來了,管青弦心一橫,索性閉了眼睛,隨意找了一個方向,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此時的姿勢大概像踩地雷,管青弦忍住了不張開手臂去摸,也忍住了不用腳掌去試,隻是慢慢的,卻是毫不遲疑的,一步一步向前。
走了大約有二十幾步的樣子,照這個山坡的植物密集度,應該撞到樹了,實際卻沒有,心頭正有小小的慶幸,忽然腳下一滑,管青弦破功失聲驚呼,身子好像被人甩出,飛快的沿著一個斜坡滾了下來。
在空中的一秒鍾,管青弦當機立斷,死死的抱緊了腦袋,一路滾滾滾,身體某個部分,不時撞石頭,撞樹幹,撞不明物體,傳來一陣劇痛,卻仍是其勢不止,滾滾滾,一直滾到了一個平麵,緩衝出幾米之後,緩緩的停泊了下來。
好像是出陣了……瞎貓這個詞是有道理的,眼睛閉,心目開……很想抬眼看看四周的形勢,可是,臉隻抬了一半,便身心俱痛,無奈的暈厥了過去。
…………
醒來時居然已經是正午,陽光刺目的亮,右邊小腿不知怎麽了,鑽心的疼,管青弦勉強的移動遍體鱗傷的身體,躲到了樹影之下,然後打量四周的形勢。
果然是誤打誤撞的出了那陣,這兒的情形,看起來很陌生。這好像本來應該是一條路,可是,此時卻是雜草叢生,也不知有多久沒有人走過,或者說,這個地方,本來就是深山老林,荒無人煙,所以,才被那些人挑來打架殺人。
無奈的躺平,很疼,很渴,很餓,猶豫了一下,很沒氣節的歪歪頭,咬到了頰邊的小草,入口微微的青氣,嚼一嚼,咽下去,味道還不算太壞,滿意的對自己微笑一下,然後慢慢再側過臉。
這一躺就是兩天兩夜,無數次想要起身向外,奈何腿腳不由人,再次感歎書到用時方恨少,宮鬥文裏,為什麽從來不寫祖國博大精深的中醫中藥?禦醫就不會濫竽充數了?守一堆植物,除了吃,居然都不知道還能怎麽用。
那青色的雜草沒有味道,開白花的小草咬起來麵嘟嘟的,尖葉子的小草有點苦卻水份充足……腿疼的略好了些,看來假以時日,嚐嚐頭頂那個看起來肥厚的樹葉也不是難事了……正在思忖之間,忽然蹄聲得得,遙遙的,竟似有一輛馬車,正向這兒走來。
管青弦精神一振,立刻用力撐起了身子,不遠處的樹幹之間,依稀似有紅色的顏色閃過,不一會兒,果然到了這路上,管青弦喜出望外,急叫道:“喂!”
四周空曠,那馬車速度極快,駕車的似是一個長袍男子,連頭也沒歪一下,馬蹄跳舞似的避開了她的腿,車子飛也似的掠過……
唯一的希望!不可以放棄,難道是半坐著目標太小?管青弦用盡力氣想爬起來,剛起了一半,小腿便是一陣劇痛,管青弦痛哼了一聲,馬車忽然唏溜溜一聲停了下來,一個女子的聲音笑道:“小葉,你不是說百無一失嗎?怎麽還是碰到了她?”
管青弦居然有一瞬間的眩惑,即使在如此疼痛與狼狽的時刻,這女子的聲音,卻如曠野中,忽然盛開了漫山遍野的鮮花,嫵媚、柔情、燦爛……
一個懶洋洋的男子聲音笑道:“你怎麽知道是我碰到她了?她若是沒病沒傷,難道躺這兒看風景不成?”
那女子失笑道:“你總是不肯認輸的。”聲音雖是微嗔,卻似充滿情意。
那男子便轉過頭來,遙遙道:“那人,我問你,我的馬與車,可曾碰到你半點?”
管青弦實在不能不苦笑,卻仍是開口道:“沒有。”聲音嘶啞,幾乎連自己都沒聽到,那女子的聲音卻已經笑了出來,柔聲道:“那便是你贏了……”
那男子長笑出來:“好,蝶兒,那豈不是又要依我了?”
第004章:國色天香待價沽
管青弦微凝了眉,原來她們並不是沒看到她,隻不過,卻隻做了他們打情罵俏的工具,遙看到那男子似是起身進了車子,女子輕笑出來,似乎說了一句什麽,卻隨即陷在含混之中,窸窸窣窣中夾雜著不斷的輕笑,雖然離的不近,聽的也不太清,卻不難猜到兩人在幹什麽。
囧啊,這荒山野嶺的,就算打賭贏了,也不用這麽迫不及待吧……不過這兩人駕著車子亂竄至此,可能正是為了偷情,隻不過隨手借了點由頭而已……管青弦苦笑一聲,靜靜的躺了下來,看著天空。不論在哪兒,終究還是求人不如求已,小腿的傷再重,也總有好的一天吧?輕輕歎口氣,閉上眼睛,良好的睡眠,對傷勢應該有幫助吧?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腿上一痛,管青弦急張開眼睛,麵前一張放大了的俊臉,白衫的男子正俯身看著她,帶著一絲玩昧的笑。
這張臉實在眉秀唇薄,清俊已極,好似美玉,如果不是他的眼神與笑都太過邪氣,管青弦真要小小的心跳一下,可是,此時,她隻是靜靜的看著他。
這男子笑出來:“好怪的丫頭,這種時候居然也睡的著……你不想我救你嗎?”
管青弦不答,心說你們兩個那h段子也太漫長了,我總不能為你們耽誤午休吧?那男子嘖嘖兩聲,用腳尖在她身上不輕不重的踩了一圈,好像在驗貨,一邊回頭笑道:“蝶兒,隻是小腿骨折,沒什麽別的毛病。”
那女子嗯了一聲,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瞧瞧生的怎麽樣,若是俊,便帶她回去。”
那男子一笑,從懷裏掏出了一塊帕子,把手中的酒壺中的酒澆在那帕子上,然後擲給她:“擦幹淨你的臉,看看你值不值的我救。”
管青弦有幾秒的猶豫,咬了唇看他,實在不知這個身體生的如何,就算真的國色天香,這對男女行事如此邪氣,完全沒把人命當回事兒,被他們救,也未必是件好事。還不如躺在這兒等老天開眼,華麗麗滴穿越是為了華麗麗滴宮廷嘛!這兩人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大官兒微服私訪什麽的……
這男子索性蹲下身來,細細的看她,一邊笑道:“眼睛會說話,看起來蠻聰明的。”
那女子笑道:“太聰明的不好。若隻是尋常姿色,就不必救了。”言辭間仍是漫不在乎。
那男子笑出來,自顧自的拿了那帕子,緩緩的去擦管青弦的臉:“小丫頭,聽到了沒?咱們藍大姑娘發話了,若你不是絕色佳人,可就慘嘍……”
一句話正漫漫的說完,他眼神卻是一怔,懶洋洋的手指忽然快了些,細細的把管青弦的臉擦的幹淨,然後俯身去看。他微微凝起了眉心,眼神也專注起來,管青弦反有點疑惑,心想這是什麽表情?說是驚豔吧,又不太像,說是驚醜吧……又太專注了些……
良久,他忽然唇角一勾,笑了出來,管青弦正凝神看他,不由微微麵紅,這邪魅的笑,在這美玉般的臉上,不知為何,竟是如此生動。他笑對她挑了挑眉,一邊回頭道:“蝶兒,你來看。”
那女子似是微訝,笑道:“怎麽?便算是國色天香,難道咱們賞盡風月的葉非花葉大公子一個人還做不了主不成?”
葉非花一笑,卻仍是道:“你來看看便知道了。”
腳步細碎,一個紅衣的人影已經到了麵前,管青弦倒對那聲音的主人有些好奇,抬起眼睛去看,這女子一身紅衣,亭亭玉立,臉上遮著一層粉色的麵紗,隻露出一對秋水也似的眼睛,明眸流轉間,訴不盡的萬語千言。
那女子俯身細細的看她,眸中的的笑意隱去,變的專注。管青弦看著麵前兩對不眨眼睛的注視,感覺自己像是待價而沽的某種動物,實在無語,索性閉上了眼睛,那女子忽然輕輕一笑,柔聲道:“小葉,帶她回去吧。”
葉非花哈哈一笑,伸臂一抄,管青弦已經到了他懷裏,這男人好像天生適宜抱人的,動作雖快,卻絲毫也沒碰痛傷口。管青弦實在忍不住又張開眼睛,葉非花光潔的下巴便在眼前,笑盈盈的道:“小丫頭,你叫什麽名字?”
管青弦不答,葉非花低下頭,對她展開一個微笑,眉目間邪魅彌漫,聲音帶著十足的誘導:“乖,你叫什麽名字?”
名字這種事情,其實沒什麽可堅持的,對吧……人家這麽拚小命散發魅力,不買人家帳似乎不太好,管青弦漫不經心似的道:“我叫管青弦。”
那女子回頭一笑:“不錯,這名字宜男宜女,倒不必再改。”
什麽宜男宜女,這明明是很典雅的女子名字好不好!情形好像有點怪,管青弦心裏莫名的不安,轉了轉眼睛,卻不開口,葉非花一直把她抱上車,放在榻上,然後折身出來,鞭聲一響,馬兒打了個噴鼻,便潑刺刺的跑了出去。
車中充滿了暖昧的暖意,榻上錦被尤自鋪展。車內空間狹小,那女子坐在一邊,幾乎與管青弦體膚相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管青弦被她看的發毛,情不自禁的扭開頭避開,隻覺滿身不自在,卻苦中作樂的想,不管怎麽樣,這錦被總比那草被舒服吧……雖然沒法連躺加吃,卻勉強可以邊躺邊聞。
那女子忽然笑起來,靠過來相依相偎:“很好,我喜歡聰明沉默的姑娘。”
無語,這女人動作太暖昧了,擠這麽近幹嘛呀……管青弦有點臉紅,緊緊的閉著眼睛不答,這女人居然還伸出手緩緩的撫過她的眉間唇角,手指柔若無骨。管青弦隻覺寒毛直豎,實在忍不住,急移移身子,叫道:“喂!你……離我遠點!”
“哦?”
“我……我不習慣跟人家挨這麽近,喂喂,你聽到沒呀……”被女人輕薄,太詭異了……
那女子輕輕的笑出來,“青弦,我不叫喂,我叫藍鳳蝶,你可以叫我藍老板……還有,你必須習慣與我親近,因為……從今天開始,你便是我的麵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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