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九十六章 國慶大朝會與兩國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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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安國立國以來第一次國慶大朝會在萬眾期待之下終於到來。

    天還未亮,揚州城的主城道路上,全都是向著皇宮而去的隊伍。

    巡城的隊伍也為數不少,但是昨晚上國慶夜,要維持秩序,鬧騰的肯定沒有睡好,早上又一大早起來,都沒有什麽精神,到處都是打著哈欠上差的。

    皇城前大街,上朝的官員慢慢多了起來,其中有不少相熟的,互相之間打著招呼。

    王君臨雖然不是很重視虛禮,但處於這個時代,一些根深蒂固的東西即使是一國天子,也難以徹底改變的。

    比如,不同品級地位的官員,能帶在身邊的護衛數目是有規定的。

    杜如晦和房玄齡是大安國朝廷官位最高二人,可以帶一百人的護衛。其他人官品不同,護衛人數依次減少。

    所以,凡是看著五十以上的人數規模,地位不高的官員便趕緊避讓到路旁,讓二位宰相或者各部大佬、各軍團主將先走一步。

    皇宮正門外,沈果兒昨晚上雖然跟三號暗鬥了一場,但還是早早到來。

    作為皇帝陛下最為心腹的開國功勳,又與皇帝陛下親如兄妹的關係,再加上執掌安全府這一密探組織,手中執掌探子和高手無數。若是一男子,他身邊自然不缺人奉承。但是她是一女子,且如今的名聲並不是很好。

    所以,除了李玄霸、羅士信、單雄信、張天岡等王君臨身邊的元老相熟之人外,也就是楊空蟬等極少部分女官時不時上前聊幾句。

    除此之外,便沒有多少人敢上前找沈果兒搭訕,即使撞到了也隻是恭敬小心的行禮,然後迅速退開到一邊。

    不過,與沈果兒懶得與一些人說一些沒營養的廢話不同,大安帝國的國商總管楊空蟬雖然也是女官,但為人處事上就要圓滑得多,甚至包括魏征這個督察院主官在內,朝廷上下沒有與她關係不好的重臣。

    當然,身邊圍繞著討好的官員最多的始終是杜如晦和房玄齡這兩位宰相大人。

    按照王君臨在立國之稱時便定下的規矩,一年一度的國慶其中一項內容是封賞功臣。

    所以,最近朝廷核算功勞的一些結果早已傳了出來。

    除了十大軍團主將和各個部門的主官這些重臣之外,這其中脫穎而出的幾匹年輕黑馬,幾個新貴便廣為矚目,極為耀眼。

    比如,國安府軍情司的主官火懷明和海豹軍團副將白小波。

    這二人立得功勞不亞於軍團主將和六大部門主官。

    火懷明一直是沈果兒的心腹嫡係,之前在軍情府時便立下了不少大功,隻是軍情府工作的特殊性,名聲沒有傳出去,朝廷內外很多人不知道,以至於之前攻伐淮南時,鋼刀軍團主將魏刀兒的屬下不小心將火懷明的滿門給滅了,最終牽連了一大批人為此而喪命、丟官降職。

    甚至魏刀兒為此差點連鋼刀軍團主將的身份都給徹底沒了。

    而真正讓火懷明被朝廷內外廣為人知,甚至稱之為大安帝國新貴和黑馬的是在攻伐大梁國的時候,火懷明一手負責和具體策劃了南詔六族的叛亂,牽製了梁國至少十萬兵力,給大安國三路大軍攻下梁國的全局戰爭發揮了重要戰略作用,作用不亞於一路大軍。

    而海豹軍團副將白小波則是戰功赫赫,他在當年宇文智及謀反逼死楊廣,王君臨壞了宇文智及的好事,謀劃揚州、東陽兩郡的時候,便立下了大功,表現非常突出。

    之前攻打川蜀之地時,白小波以五千人馬巧借烏蠻族之力在梁國建立敵後根據地,在攻下川蜀南邊兩郡和後麵攻伐梁國時發揮了非常重要的戰略和戰術作用,省下了大量糧草,在大安國大軍始終處於主動性和保持士氣方麵發揮了重要作用。

    甚至早就有傳言,海豹軍團主將黃少秋練兵打仗中規中矩,隻能算是中等之姿,這些年海豹軍團打下的每次勝仗背後都有白小波的影子。

    除這兩人之外,文武百官中還湧現出了不少厲害能幹人物,比如負責武器裝備生產基地武器裝備研究院的院長,墨門的門主之子,給大安國武器裝備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據說核算出的功勞一點都不比白小波和火懷明差多少。

    還比如楊空蟬一手培養專門負責錢莊事宜的範陽錢莊大掌櫃,也是楊空蟬突然冒出來的弟弟楊空少,一年以來盈利八百多萬兩銀子。

    此外,還有最近一直負責農部所有事宜的農部尚書王灰兒,全國新開墾的農田多達一千多萬畝,在全國推廣格物研究院打造的風力水車,又督促全國修建了大量水渠,特別是將範陽良種極力推廣至全國,讓大安國來年糧食增收預計將會增加三四倍之多,功勞不可謂不大!

    這些青壯派的精英官員,在所屬崗位職責上做得很好,一年以來做出了極大的功績,給大安國的整體建設起了不小的作用。

    宮門之前,也是交際的場所,隻要不大聲喧嘩,魏征統管的督察院的禦史也不會不知趣的出來說事。

    年輕一點的老牌重臣主將羅士信、裴元慶等人因為領兵在外,無法參加大朝會。

    而在京中的李玄霸卻一臉凶惡,再加上本身是李世民胞弟的身份,除了沈果兒等少數幾個老交情之外,其他人都不敢接近。

    所以,新貴火懷明、白小波、王灰兒卻幾人成了年輕一代的焦點,各部官員上前恭喜、搭訕、恭維聲不斷。

    這些人中白小波和王灰兒始終滿臉笑意,禮節、說話都恰到好處,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

    而火懷明滿門被鋼刀軍團的人誤殺的事情過去才一年多,再加上安全府工作性質的特殊性,一直冷著臉,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也很少有人靠近搭訕。

    不過,王灰兒和白小波兩個新貴因為出身卑賤,暗中有不少人羨慕的同時,也是嫉妒暗諷不已。

    王君臨雖然極力打破門第之規,樹立了鮮明的用人導向,但數千年以來形成的一些東西,短時間內不可能讓所有人的觀念都得到改變。

    杜如晦和房玄齡雖然一邊和身邊官員說著話,但也一直注意著身邊每個人的神色變化,自始至終都是一臉的高深莫測。

    隻有魏征身邊除了自己的屬下官員之外,空無一人。

    一手執掌大安國司法和執法大權的督察院長魏征因為他立國這一年以來的鐵麵無私,甚至不近人情,對誰都咬,如今儼然成為了大安國文武百官中僅次於沈果兒的最為特殊、最為另類的存在,成為了真正的孤臣。

    甚至因為好幾次頂撞王君臨,如今王君臨對魏征這個家夥也是又愛又恨,有時候感覺頗為不爽,很想親自壓在地上打一頓。

    眾臣說了一陣話,原本在天頂的天狼星漸漸西斜,宮中鍾鼓忽而齊鳴,皇宮的側門吱呀呀的打開了,還在說著話的一眾朝臣,也收起了寒暄,漸漸匯入皇城之中。

    大安國國慶大朝會早在立國之日時便已經定下了規程,在杜如晦、房玄齡、裴世矩、虞世基等文官的具體操作研定之下,結合了之前大隋曆年正旦大朝會的一些程序,但也將王君臨吩咐的一些新的內容很好的融入到了裏麵。

    首先是,王君臨這個皇帝上香為蒼生向上天祈禱後,車架至大政殿,在大政殿接受文武百官拜見,然後便宴會賞賜。

    不過,相比之前隋朝一年一度的正旦大朝會,大安國一年一度的國慶大朝會最大的不同,便是每年對達到封爵資格的有功之臣的賜封或者加封爵位,這也是所有人最為期待之事。

    眾人站定,淨鞭鳴響,就在殿堂邊緣,樂工們開始吹笙敲鍾,奏著讚美聖君賢臣的韶樂,閣門吏則合著樂聲高聲唱著班次。

    杜如晦、房玄齡手持笏板,領著眾臣依唱名、按班次陸續進入殿中,在大政殿中站定。

    淨鞭再次響過,殿後有了動靜。先是兩名起居舍人走出來,他們是記錄王君臨這個皇帝言行的侍從官,一東一西站到了殿內兩角。

    繼而是一班手

    持扇、劍等禮器的禮官。

    等禮官站好位置,聖樂曲調突然猛然高起,迎接皇帝陛下出場。

    這些東西王君臨其實有些不以為然,但是下麵的幾位重臣竭力堅持,王君臨在這種事情上也會給幾位重臣的麵子,再說他也知道一些事情上儀式隆重一些,有利於他皇權的維護和鞏固。

    王君臨從殿後徐步走出,身穿赭黃袍,頭戴平腳襆頭,為天子常朝之服。穿在王君臨身上,說不出的偉岸神聖,仿若真正的天之子。

    王君臨站在寶坐之前,目光如電,掃過群臣,心中感慨萬千,神態威壓無比。

    皇帝陛下就坐,群臣三呼萬歲,王君臨接受大家的跪拜,宣稱平身免禮,大家跪坐在案幾之後,坐姿保持端正,低頭垂目作肅穆狀。

    由左相房玄齡主持整套儀式。和隋朝楊廣當皇帝的時候正旦大朝會上由禮官出來念誦早已準備好的歌頌皇帝和一年朝廷所為的賀詞不同,而是直接以讚樂、讚舞開始,重點卻是杜如晦代表文政和李靖代表軍事總結了一年以來各個係統所做的所有工作,取得的成績和存在的問題,以及大體介紹了來年主要計劃任務。之後,是六部主官分別做了全年具體工作匯報和來年計劃的稱述。

    這一點自然是王君臨的意思,和後世政府工作報告其實類似。

    一切都是按照相關章程規定,嚴格按照程序進行。

    大安國文武官員也是首次召開國慶大朝會,有很多人之前在隋朝時當過官,對隋朝的那一套大朝會的內容有過經曆,此時一相比較,大感興奇的同時,也感覺如今大安國的這一套更加務實、更加有用。

    而且最為明顯的是,在王君臨的大力倡導之下,大安國平時奏折和說事都很少如之前隋朝時說一些晦澀難懂的廢話,簡潔明了,所以此時杜如晦和李靖等人的總結報告同樣很簡練務實,讓人一聽便明白是什麽意思,絕對不會雲裏霧裏。

    王君臨坐在禦座上,聽得津津有味,心中感慨萬千,同時也對來年雄心勃勃。

    如今整個天下就剩下李世民占領的關中和洛陽一帶沒有拿下,他治下的人口也有了三千多萬,這還是之前隋朝末期亂世以來死的人太多的緣故。

    而隨著在天子寶座上坐了一年時間,治下疆土人口擴增及軍力的快速提升,王君臨的心態也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一些變化,曾經對於征戰天下會造成百姓流離失所的顧慮也已經不存在。

    在他看來,不管怎麽說,李世民的唐國一定要滅了。

    因為,隻有統一天下,才能夠徹底結束天下戰亂。

    到時候,將他大安國的仁政和科學技術推動社會生產力的發展模式推行至整個天下,讓華夏數千萬百姓乃至各個異族百姓都能夠過上從未有過的好日子,開創前無古人的真正盛世王朝。

    若之前王君臨還有所猶豫的話,那麽如今的王君臨統一天下的心思已經異常堅決。

    總結報告之後,因為王君臨的堅持,國慶大朝會上的一整套流程相比之前隋朝的正旦大朝會要簡單很多,直接展開今天重頭戲————封賞功臣。

    算起來,第一次封賞功臣是王君臨立國稱帝的那一天,而今天是第二次封賞功臣。

    王君臨深知,依靠‘為人民服務’等精神信仰,讓全國上下的官吏拚了命的做事,還保持清正廉潔,那是絕不可能長久的。

    在他看來,賞罰分明、高-薪-養-廉是保證朝廷上下高效、健康運轉的必要條件。

    接下來,從兩位宰相到各部主官、軍團主將都有封賞,爵位大都由三等縣侯提升至二等或者一等縣侯,最高也沒有突破到縣公以上的爵位上,不過食邑提升的幅度很大。

    王君臨壓著沒有直接提升至公爵之位,依然是因為天下還沒有一統,且隨著昨天傍晚皇城廣場刺殺時出現的那把非大安國製造的火槍和手榴彈,讓王君臨深感李世民的唐國不好對付,以防止到時候加封爵位不好往上加。

    不過,因為皇帝陛下重實幹和功勞,所以此次加封和賜封爵位的結果,其實隨著前些天朝廷相關部門功勞的核算結果的出來,並沒有多少懸念。

    比如,火懷明、白小波、王灰兒均加封為開國縣伯,食邑均提升為三百戶。

    而之前已經有爵位,但這一年來,功績不突出,或者因為沒有參加戰爭的文武官員爵位沒有變。

    封賞功臣之後,便是天子賜宴,基本上也沒得吃,群臣奉酒為天子慶、為朝廷慶。

    總計大約四個時辰的樣子,今年的例行公事終於宣告結束。隻不過幾家歡喜幾家嫉妒,有人回家慶祝,有人回家摔杯子,一臉不服和嫉妒。

    …………

    …………

    而在這次大朝會上,王君臨還提出了大安國立國之後第一次軍事改革,兵部和軍府對此早有準備,緊接著便按照之前定下的章程正式展開。

    這次軍事改革主要是軍勳製的正式施行。

    部隊的軍勳製漢時便已經存在,和後世軍銜製度有些類似,但又有明顯的區別。

    王君臨本想直接采用後世軍銜製度,但經過兵部和軍府結合這個時代部隊實際特點和時代文化特殊性,綜合調查研究之後發現軍銜製度並不適合,最後王君臨與聶小雨商議之後,又與李靖等人一起研究分析,決定將後世軍銜製度和這個時代軍勳製度相結合,實行大安國獨有的軍勳製度。

    武官除了本身品級職務外,以軍勳品秩決定服色、俸祿、資曆等………從大將軍至最末的都尉共是十二階。

    結合當前大安國軍職和主要職位人員具體細化如下:

    將軍分為大將軍、上將軍、中將軍、少將軍四級。

    其中大將軍為從一品,兵部、軍府主官和十大軍團主將為大將軍。

    上將軍是正二品,軍府和兵部副職、十大軍團副將為上將軍,特戰隊的大隊長張天岡為上將軍。

    中將軍和少將軍分別對應原來隋朝軍製中的郎將和果毅都尉,主要是十大軍團下屬各個營頭主將或者副將。

    而將軍之下的軍官,王君臨懶得再想新的名字,直接以後世大校、上校、中校、少校、大尉、上尉、中尉、少尉劃分。

    此外,在軍官以下未入流的士兵又分為高級士官、中級士官、低級士官、上等兵、下等兵,總共五級。

    如此精細的劃分,也是軍隊進一步職業化的體現,是為了清晰部隊上下級關係,提高平時和戰時服從命令的意識,從而提升作戰和訓練效率,同時也能夠極大的提振將士的上進心,保持部隊足夠的士氣。

    ………

    ………

    轉眼間,又是大半年時間過去,大安國和唐國都遵守約定,表麵看似相安無事,邊防軍隊也沒有越界挑事。

    當然,暗中練兵備戰,努力提升軍力,準備糧草之事肯定是一直在做著。

    但是,自從大安國國慶前夜王君臨遭受刺殺之事後,雙方諜戰如火如荼,所用手段也是無所不用其極。

    特別是大安國這邊沈果兒派了無數精英探子和高手打探唐國那神秘的武器裝備生產基地,想驗證唐國是否已經具備生產火藥武器的能力。可是,效果一直不是很明顯,反而折損不少人手。

    而唐國那邊派了不少殺手妄想刺殺大安國這邊的重臣,但效果同樣不好,往往還沒有動手,便被大安國這邊察覺,然後被反圍殺,折損了不少高手。

    此外,最近安全府發現,唐國那邊在教育、民生、法製等很多方麵極力模仿大安國,百姓雖然遠沒有達到大安國這邊很多地方安居樂業的程度,但日子也越過越好,而且李世民很擅長聚攏民心,讓大安國這邊慣用的意識形態領域的鬥爭和一些暗中布置效果沒有以往那麽明顯。

    特別是在秦嶺深山中的兩處敵後根據地被唐國的人查了出來,派大軍圍殺,損失慘重。

    而且,對於擅長學習敵人的優點,從而反過來對付敵人的李世民,肯定不會漏過“發展敵後根據地”這等妙招。

    隻是,王君臨是以這一招起家的

    ,又擅長意識形態領域的鬥爭,怎麽會沒有防備,李世民派了不少人暗中在大安國各地搞事情,都沒有成功。

    最後,李世民盯上了西南邊的南詔六族。

    之前打梁國的時候,王君臨定下大的戰略,沈果兒帶領安全府上下全力實施,火懷明具體操作,利用南詔六族搞事情,牽製梁國。

    再後來南詔六族沒有控製住貪婪心,想趁機擴大地盤,被王君臨派尉遲敬德帶領老虎軍團狠狠的給揍了幾次,損失慘重,甚至連之前國中之國的地位都沒有了,直接被王君臨派人強行編戶入冊,成立南詔郡,南詔六族之人也徹底的成為了大安國百姓。

    王君臨雖然吩咐朝廷相關衙門和南詔郡的太守製定了一係列安撫、漢化南詔六族的策略手段,這大半年來效果也非常好。

    但是,耗時都至少也要數年之久才能徹底化去南詔六族所有百姓對大安國的仇恨,讓他們徹底認同自己是大安國百姓。

    而李世民在這個時候,派人前往南詔族搞事情,卻也是目光如炬,手段狠辣,和當初王君臨讓沈果兒在南詔六族搞事情其實是一個道理、一個策略。

    若是李世民成功在南詔六族搞出事情,在一年多之後,兩國大戰時,南詔族若是再叛亂一次,勢必要牽製相當一部分大安國的兵力。

    為此,李世民非常重視,派了得力心腹幹將蕭瑀暗中前往南詔郡。

    蕭瑀此人卻也是曆史名人,在原本曆史上也是名列大唐淩煙閣二十四功臣之列,甚至排前極為靠前,善學能書,骨鯁正直,在曆史上有著骨鯁大儒之稱。

    而李世民派蕭瑀前往南詔郡聯絡南詔六族搞事情,除了其本身能力出眾、做事縝密之外,還因為他本是後梁明帝蕭巋之子,一手立梁國稱帝的蕭銑還屬他的子侄輩親族,但是蕭瑀與蕭銃卻是兩路人,兩人甚至還有仇怨,所以之前蕭銃建立梁國,蕭瑀始終沒有去投靠,一直在李淵麾下效力,李世民兵變之後,便對李世民效忠。

    蕭銃畢竟是後梁皇族,而後梁當年與南詔六族常年打交道,甚至還有過聯姻,以其身份搞一些事情倒是有些優勢。

    隻是,蕭瑀喬裝身份,千裏迢迢來到南詔郡之後,所見所聞讓他心中越來越沉重,也越來越感慨不已。

    這一天,蕭銃來到了南詔郡紅布縣,這裏是漢詔兩族混雜城,這座城市他十多年前來過一次,不說這期間戰亂破壞,即使是當時大隋還算呈平,當時就已經破敗不堪,百姓食不果腹,街頭餓死、凍死人乃是常事,豪強草菅人命、漢詔兩族發生衝突火拚乃是習慣。

    但是,如今破敗的土房子和坑坑窪窪的街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高大結實的紅磚樓。原本滿城就一個書店,如今一路走過來他竟然已經看見了六個規模不小的書坊,而且門口書冊的標價和所擁有的書種類,讓他這個也算是有大儒之名的人都感到羨慕。

    而他走在街上,看不見多少乞丐,沒有了官府派出的撿屍車,更看不見縱馬橫衝直撞的紈絝子弟撞死人現象。

    每個人都充滿了一種邁向新生的精氣神和眼睛深處對眼前生活的珍惜,無不標示著這一切是來之不易的。

    蕭瑀對眼前的一切,感到難以置信。因為,他知道他們唐國也就是長安城及附近幾個城池才能夠如此,甚至治安未必有這紅布縣城好。

    而當他順著朗朗讀書聲,來到一個占地十多畝,用紅磚青瓦圍牆圍起來的院子時,他的震撼終於達到了頂峰。

    “紅布中學!莫非是私塾………不對,應該是官塾,但好像又不一樣。”蕭瑀剛剛看清這個院子正門口橫著的大牌匾上的字跡時,一個清脆的鈴鐺聲響起,剛剛還寂靜中有著斷斷續續讀書聲的院子,竟然在瞬間一下子沸騰起來,十歲到十八歲不等的少年呼喊著、跳躍著,背著各式各樣的書包,一臉燦爛笑容的從校門口跑了出來。

    人不多,很快便從蕭瑀身邊跑完了,蕭瑀暗暗算了一下,人數不到兩百,但這件事本身所代表的意義,蕭瑀以大儒身份看來,本來是好事,但是以敵國臣屬的身份看來,心中極為沉重。

    因為若南詔郡各地都是這種情況,他想要在敵後建立敵後根據地的目標實施起來實在是太難。

    這是蕭瑀進入南詔郡後到達的第一個城市。

    蕭瑀沒有敢做任何特殊的事情,帶著幾名隨從住店、吃飯,然後從紅布城倒換了出行文書,離開了這座在他看來已經‘脫胎換骨’平和安詳的城市。

    雖然心中頗為沉重,但是蕭瑀還心存僥幸,畢竟這是一座最靠近漢人之地的南詔郡城池,想來南詔郡深處那些之前完全由南詔六族人掌控的地方,情況與這紅布縣城應該大為不同。

    隻是,越往深處走,蕭瑀的心中越來越沉重。

    紅布城的西南麵山林穀地中鑲嵌著一個個南詔族的村寨,之前南詔族也有種植水稻等農作物的,但是都是東一片、西一片,而且頗為混亂和粗糙,若不是江南稻子非常容易耕種且存活,產量也還可以,這種耕種標準若是在北方,根本產不了多少糧食。

    而蕭瑀此時卻是看到了幾條非常整齊的大水渠,而沿著水渠水道邊上分布著幾乎一望無際的農田。

    這一幕,將蕭瑀震驚的一時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七月份的稻田裏,一望無際的淺黃色綠毯鋪到了天邊。

    幾條亮晶晶的河流………不!是人工水渠,將這片毯子分成幾部分,田野裏滿是勤勞的農夫在地裏辛勤的侍弄這些珍貴的稻苗。

    在更遠的地方,一群群的人還在開墾新的農田,有工匠正在河邊安置巨大的,蕭瑀從未見過的水車,有官吏騎著馬四處巡視,來往不絕的馬車,熱火朝天的勞動場麵卻讓他心中發寒。

    蕭瑀特意走近了那些農人,那些工匠,那些官吏………

    看到的場景讓他感到不可思議,也感到可怕。

    工匠大多是漢人、官吏大多也是漢人,農人中則大多是南詔族人,也有少部分漢人,但是貌似充當著指導南詔族人種田的角色。

    此外,便是趕著馬車四處奔走做生意的有漢人,其中也有少部分南詔人。

    在蕭瑀的印象中,多年以來,漢人和南詔人在一起就算不是刀兵相見,最起碼也是互相充滿敵意和不相信。

    然而,眼前這些人他們愉快的嬉戲,幹活,偶爾也會大聲的喝罵幾聲,勞動的場麵熱烈而和諧,每一個人似乎都非常的愉快。

    來之前,蕭瑀對大安國當前的官製、司法衙門,在農民和商人中廣為流傳的《農法》和《商法》、《民法》等等,都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而且在他們唐國皇帝陛下的大力倡導推動之下,唐國也在竭力模仿學習這些方麵。

    可是,直到此時親眼看了之後,蕭瑀才深切感受到他們唐國模仿學習的一些東西……或許隻是皮毛,至少從效果來看是這樣的。

    “這才一年多,大安國立國才一年多,便已經有了根深蒂固的感覺,軍隊戰力天下無敵也就算了。如今在內政上也是如此的出色,大安國的君臣………或者說大安國皇帝王君臨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一直以來,蕭瑀認為他們唐國皇帝李世民已經是難得一見的雄主,在他看來,李世民甚至有成為千古一帝的可能性,但貌似與王君臨比起來,還差了很多。

    而且蕭瑀知道這種差別不是一星半點的差距,而是一種層次上的差距。

    “…………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

    蕭瑀暗歎一聲,心中越加沉重,心中暗自發苦,禁不住心中暗忖道:“若是南詔郡每個縣地都是如此,我唐國陛下給我賦予重任想要完成………”

    “不過………”想到這裏,蕭瑀頓了一下,想起南詔族的族地所在,心想那個地方的南詔族百姓是生詔族人,與這些熟詔族人大為不同,絕不可能被大安國馴服到如此程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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