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也不用自怨自哀。在你昏迷流產之際，陛下的狀態其實不比姑娘好到哪裏去。”顧顧見葉兮神情與初有些不同，道。

    葉兮用眼角瞥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你腹中的孩子是他的，你是他心愛的女人，看到你這樣備受苦楚，他親自上前處理你的孩子，他又怎麽會比你還好。”顧顧低聲道，“你還有個人可以怨恨，怨恨他害了你，害了你的孩子，但他呢……一切是他做的，他必然有苦衷，卻不能跟任何人說，還要承受你的怨恨。”

    葉兮勾勾嘴角：“那是他自作自受。”

    “葉兮……”顧顧看著她，“你真的愛他嗎？你有沒有站在他的角度看過問題，你了解他嗎？”

    葉兮一愣：“沒錯，我不了解他，我不知道他心裏頭在想什麽，這樣的喜怒無常，這樣的……耍盡手段。”

    “那麽……他又何必偏要玩弄你？”顧顧道。“你再特別，也遠不如他自己重要。你在秋殿的這幾個月，旒斐一麵關心你，一邊還要處理朝政，卻完全沒有了管自己的心思，你就不擔心他？”

    “他隨時都能看到我，可是他來過嗎？就算他來過又如何，從他的表現完全可以看出，如果我不說，他根本就沒有發現我懷孕，這就是他所為的關心？他的身體怎樣關我何事，他都有心思處理我，能夠想到把我的孩子打掉，可見他還健康的很。”

    “可是他打了孩子是為了你。”

    “滾開，我不想再聽這樣的話！”葉兮本想大聲吼地，可是她的嗓子早就啞了，再大聲也隻是沙啞，“有什麽目的你就直說，你之前效忠沉嫣，後說效忠我，現在是旒斐的人了？”

    顧顧垂了垂眼簾：“沒為前主辦成事以前，我是不會換主人的。沉嫣預支了你要給我的報酬，我還欠你一件事，隻要你吩咐，我會盡量辦到。”

    看來，沉嫣也不算完全的沒良心嘛，這個顧顧。雖然說身份地位不高，但卻狡猾機靈得很，連宮廷都可以混進來，連旒斐都讓她來照顧自己……

    “這就是你的目的？你故意說那些話，隻是想讓我明確心中所想，然後快點叫你辦完事，你就自由了，對嗎？”葉兮低聲嘲諷地道。

    “對。”顧顧沒有否認。

    “好，你幫我出宮。”

    “出宮？”

    “沒錯，我要出宮。”葉兮冷冷地道，“我在這裏已經呆不下去了，不管是這裏還是秋殿，我都不想再呆了。”

    “你不想報仇？”顧顧問道。

    “報仇？”葉兮揚眉，看著顧顧，“那是你會幹的事情。我要做什麽，去殺了旒斐？別說我沒有這個能力，我也懶得去做，你不是說旒斐有苦衷的嗎，那我要是真的去殺了他的話，他心中對我有愧，也許還甘願死在我手上也不定。我憑什麽要讓他這麽便宜地去死。”

    顧顧看著葉兮，神情有些沉寂：“那麽，你想做什麽。”

    “離開。”葉兮道，“讓他找不到我，一輩子也找不到我。我以前還不能確定他有多愛我，不過沒關係，有這次事件之後，我保證他這輩子都不敢忘記我的。”

    顧顧看著笑容陰冷的葉兮，有點愣住。

    其實也沒什麽好奇怪的，遇到這種事情，性情大變怎麽了，葉兮沒瘋掉，還能這麽冷靜已經非常不錯了。

    隻是……有點可惜呢，以前那麽可愛的人，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嗎？

    “你認為她有這個能力？”

    還不等顧顧回答，旒斐的聲音卻在身後響起。

    顧顧回頭，愣了一下，但卻沒有太大的驚訝，旒斐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眼裏看的全都是躺著的葉兮。

    葉兮不著痕跡的冷笑。

    顧顧的前來她就覺得不懷好意，所謂的要效忠，鬼知道裏麵有什麽陰謀，隨後旒斐的到來，他的腳步聲根本逃不過她的耳朵，她更加確信了顧顧的謊言，既然旒斐在外頭，她自然要發揮一番，那種瘋子一般的怒吼她做不出來，雖然那樣可能可以讓旒斐更心痛一點。然後也許會答應放她出去。

    但是，她沒那麽精力也沒那麽力氣，隻能冷笑幾聲說說難聽的話，把他逼出來便是。

    “那麽，君王陛下，你要如何處置我呢。”葉兮轉頭看向旒斐，她的眼睛已經不太好使，隻能看到旒斐一個大概的影子。

    “這輩子，你別想從宮廷裏頭逃出去。”旒斐低聲道，“孩子的事是我做的不對，之前的一切也都是我的錯，但是……我不會讓你離開。”

    “怎麽，你還要囚禁我？”

    “如果你再想跑出去……”

    “好啊，囚禁就囚禁，又不是沒有被關起來過。”葉兮也不等旒斐說完，打斷道。

    旒斐秀氣的眉毛緊緊的蹙著，他知道葉兮此刻的情緒非常的不穩定，隻好放輕聲音道：“你的身子還未調理，就算要出宮，也不該是這個時候。”

    “這麽說，你願意放我出去？”葉兮眉一揚。

    “待你身體好後，我可以……”

    “放我離開？”葉兮又一次打斷他。

    “休想！”旒斐終於惱怒，“不管去哪裏。你都會在我身邊，你休想離開我。”

    葉兮冷笑：“你就自以為是吧。”她說完，轉頭不再看他。

    旒斐看了葉兮片刻，也終是拂袖離開。

    顧顧在一旁看著，想了想，跟上了旒斐。

    “你想帶她出宮？”待走出了好遠，旒斐沒有轉身，隻是低聲問顧顧道。

    “姑娘想出宮。”顧顧說道，“雖然顧顧確實想帶著她離開，但若姑娘不肯，顧顧也無辦法。可是陛下……你真的認為。以姑娘的狀況，留在宮廷是好事嗎。”

    “你早就做好了準備吧。”旒斐轉頭看她，“你能保證她的安全？”

    “陛下能保證嗎？”顧顧反問，“陛下若能的話，何須把井妃請進宮，又何須在幾月前將姑娘關入秋殿。奴婢雖不能保證姑娘今後平安，但安全送她出這個皇宮，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倒是可以的。”

    “你要帶她去哪裏？”

    “不知。”顧顧低聲道，“奴婢不可能陪伴姑娘一輩子，姑娘要去何方，自有她的想法。”

    “你認為孤會答應？”旒斐看著顧顧，突然問道。

    “陛下會答應的。”顧顧低著頭，不經意地笑，“姑娘隻是暫時離開，又不是一輩子不會再回到陛下的身邊，他日若姑娘知曉陛下的苦衷，總會原諒陛下，陛下又何須急於一時。其實陛下昨日見了姑娘那情況，已有了放姑娘暫時離開之心，此時有顧顧效命，陛下何不……”

    “太聰明了不是好事。”旒斐打斷她的話，沒有再多說，便走遠。

    顧顧看著旒斐走遠，見四下無人，想了想，轉身偷偷跑回想容殿。

    葉兮次日便被關回了秋殿，但這次關的地方卻與上次截然不同。

    上次的囚牢暗無天日，這次的囚牢古色古香，舒適得不得了。

    有專門的禦醫，又經驗的宮婦，手腳麻利的侍女，機靈地侍靈在一旁伺候，初醒的葉兮發現自己換了個房間後，卻沒有什麽驚訝的表情，也不多說，徑自閉上眼睡覺去了，直到要喝藥之時。她才悠悠醒來，卻也非常的配合調養。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在那麽可怕的秋殿裏頭，也會有這樣的地方。若不是下人無意說漏嘴，她還會以為自己依然在旒斐的真正寢宮裏頭，隻是換了個房間罷了。

    那麽，旒斐把她關入此地是何意思呢？想把她關回秋殿，但又擔心她的身體？

    真是別扭的性格啊，旒斐啊旒斐，你何時也變得這樣猶豫不決了。

    葉兮乖乖喝藥，心中想要出宮的念頭卻沒有停止。

    顧顧因為沉嫣還欠她一件事要做，從顧顧的話裏頭顯然顧顧也是想讓她出宮的，除此之外，宮廷內沒有她可以再依賴的人。

    若是旒斐不放手，她真的逃不出這個囚牢啊，就算有聶樂留下的地契和銀子有什麽用……

    與此同時，被關入秋殿的飼養員何旺旺懷孕的消息也終於傳遍宮廷，何旺旺於四個月前被旒斐關入秋殿，沒想到竟然已經暗結珠胎，此次被發現放出就診，何旺旺沒有保護好肚子裏頭的孩子，導致孩子流產，旒斐震怒之下再次將何旺旺關入秋殿。

    有大臣聞此事趕忙前來求見旒斐，他們哪裏會管何旺旺的死活，但有這樣的謠言出來，就單單為了旒斐的名聲，也必然要阻止旒斐。可惜，來了十幾個大臣，旒斐心中惱怒，當然還是有幾分理智的，找了個最無關緊要看的最不順眼的大臣直接拖出去丈斃，殺雞儆猴後的效果是非常的好的，再也沒有那嘈雜的聲音煩他，宮廷裏頭的流言依舊，但他也充耳不聞。

    直到……展兒的前來。

    而顧顧看著剛回來不久的展兒聽聞何旺旺的消息後便急忙忙地離開，對那兩名說三道四八卦的侍女使了個眼神，要她們快快離開後，便一路跟隨展兒，眼見展兒進屋同旒斐談話，她心中一歎，待不久後見展兒一臉心事重重地出來，她才轉身回到想容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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