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秋後問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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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說,靖王府可有謀反證據?”朱見深厲聲問道。---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閣臣李東陽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朱佑坤,他也不相信,但是他沒有辦法。

    “回皇上,臣與賀蘭大人奉旨搜查靖王府,在。。。在靖王爺書房內查獲一封密信,”說著呈給朱見深。朱見深顫抖著看完,臉上的肌肉都在明顯地抖動。朱佑樘、朱佑坤以及朝中各大臣都已了然於胸。朱佑坤的日光忽地飄向了賀蘭劍,那目光中包涵了太多的詢問、牽掛,賀蘭劍想要避開,卻怎麽也躲不掉那目光的追隨,他隻能衝那目光極微的點了一下頭,朱佑坤看懂了,蒼白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笑容。賀蘭劍也覺得心中佩服,在這樣的場合下,他仍能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唯一的不安隻為那個女子,他對她的愛,竟是到了何種程度?

    朝堂上靜得可怕,誰都知道暴風雨就要來了,朱見深喘了口氣,聲嘶力竭的吼道:“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麽可說的,朕念你母妃難產而逝,心中一直憐惜你,處處維護你,可你如今竟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是不是連弑父殺兄都敢做?你說,你這麽做對得起誰?對得起誰?你這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

    朱見深走下龍椅,抬起龍靴,對著跪在地上的朱佑坤一腳踢去,朱佑坤含首,俊麵上淚痕劃過。滿朝文武人人自危,又各自在心裏感慨,幸好自己與靖王沒有交情。

    “父皇,奸人陷害,孩兒百口莫辯,可孩兒行事對得起天地良心,我是你的親兒子,可父皇你寧願相信外人讒言也不肯信我半分。”朱佑坤哽咽著,似在強壓著心中的悲傷。

    “你不必再說了,朕念你年少無知,定是受人教唆,可這朝堂之上是決不能容下你這等心術不正之人,你放心,朕不會要了你的命,朕沒有你狠。”

    “父皇請息怒,”朱佑樘撲通跪下,驚慌地說道:“事關重大,兒臣請旨親自徹查此事,父皇萬萬不可草草定罪,四弟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那喪盡天良的事啊?”

    尤尚書陰狠地笑道:“微臣素聞太子與靖王爺向來親近,常常密謀於書房,他幹的事太子殿下是不是也知道,或許你們本就是一夥的,太子這邊皇上也得好好查查才是。”

    “尤尚書,你少血口噴人,你汙陷皇室王爺,究竟是何居心?那些信你是怎麽拿到的,這才是要好好查查呢。”朱佑樘怒喝道。

    “夠了,你們是不是想逼朕把朕的兒子都殺掉才滿意,這皇位本就是太子的,他為何還要篡位?”朱見深手撐額有氣無力道。

    “皇上,微臣還有一事要奏。”尤尚書再度跪下說道。

    “朕不聽,將靖王朱佑坤鎖入大牢,你們通通給朕滾出去。”朱見深拍案而起,斥道。

    “皇上,微臣就是死也要將話說完,萬娘娘是受驚帶嚇導致病情加重才會離皇上而去,而靖王爺等人就是此事的原凶。”

    聞言站起身正要拂袖而去的朱見深猛按著胸口倒在龍椅上顫抖著,滿朝文武頓時騷亂起來。朱佑坤抬起頭急切的看了一眼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皇,眼中隻有關心沒有怨恨。

    “皇上,萬歲爺,這是怎麽了?快傳太醫。。。。”胖太監張德子邊急急嚷著邊為皇上揉著胸口,好半天朱見深才緩過氣虛弱地發出聲音:“尤尚書細細稟來。”

    “皇上,聖躬未見安泰,還請保重龍體,臣等請皇上放寬心懷,諸事容後再議。”李東陽跪下道,眾大臣也都急急附合。

    朱見深坐正了些,將愁容病態掩了掩,看向下麵眾臣道:“有這麽個好兒子,聖躬豈能安泰,尤尚書所言若是有半句虛假,斬、立、決。”

    “回皇上,皇宮鬧鬼一事,臣已然查明,進入安喜宮恐嚇貴妃娘娘的扮鬼之人便是靖王爺的手下,此人名喚風之揚,曾隨靖王爺多次入宮謹見太子,此事為靖王爺主謀,太子東宮的小桃及小順子都已招供,他二人正收押於刑部大牢,太子一定沒想到你送出宮的證人會落到老臣的手上吧,老臣倒要看看太子又要如何來說。”

    朱佑樘身形一晃,麵色蒼白,嘴唇哆嗦著,早知今日,那日豈能留下活口,一時之仁,沒成想卻害了四弟啊。

    “朕的好兒子,你倒是給朕解釋解釋,原來你們真是一夥的?”朱見深一手指著朱佑樘暴喝道。

    朱佑樘心潮翻湧,抿了抿唇要待說話,隻見朱佑坤昂首平靜說道:“父皇,此事全係兒臣一人所為,與皇兄無關,更與他人無關,隻因那日萬娘娘對兒臣的王妃動用私刑,兒臣懷恨在心才出此下策,是兒臣錯了,所有的罪責由兒臣一人承擔,不必牽連無辜。”

    “四弟。。。”朱佑樘驚叫一聲,朱佑坤卻淩厲地掃了他一眼,冷聲道:“臣弟敢做便敢當,皇兄不必再說。”

    隻這一句話朱佑樘心裏便明白,四弟這是要犧牲自己來保全他,日後他怕要孤軍奮戰了。

    “看來。。是真的。。好。。好得很。。朕是不能留你了。。”朱見深一陣猛烈咳嗽,臉漲紅了起來,有太醫忙過去,“皇上,臣請禦脈。”

    “滾開!”朱見深暴喝著騰地站起來,指著瑟瑟發抖的太醫道:“給朕拖下去打。”就有侍衛過來把那個倒黴的太醫給架了出去。

    “萬歲爺息怒。”張德子忙扶住搖晃得急喘的朱見深,給他撫著前心。梁芳趕緊著端了茶水,交給張德子讓他伺候著朱見深喝下去壓住咳嗽,並不忘與堂上的尤尚書互看一眼,各人眼中均是掩不住的笑意。

    良久,朱見深才低沉問道:“賀蘭劍,靖王府的人可都有抓獲?”

    “回皇上,靖王府的人已悉數抓捕,隻有個別餘黨與靖王妃不在府內,因而。。。但臣已在門外布有暗哨,一旦發現王妃以及餘黨身影,必抓之。”

    朱見深點點頭,再度沉默良久,終一臉堅定的一字一句道:“張公公替朕擬旨,靖王朱佑坤不奉行祖德,不遵從朕的教導,恐嚇後宮、不義不孝、柔奸成性、鳩聚黨與、私通異族,意圖謀反,證據確鑿,即國之賊,決不姑息,現革去爵位封號,收回封印,剔除皇室族譜,押入刑部大牢,秋後問斬,身後不得葬入皇陵,王府眾人其及黨羽亦全部斬之,另革去浙江巡府方有愧官職,十日後滿門抄斬,由刑部監之,念靖王妃方紫怡非李閣老所親生,且平日裏並無來往,責李閣老回府閉門思過,停奉祿一年。”

    聞言,朱佑坤滿臉絕望,朱佑樘心如刀割,賀蘭劍麵如死灰,清王臉色蒼白,額冒冷汗,下唇幾乎被自己咬出血來也渾然不覺,唯有尤尚書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得意洋洋的笑容。

    “父皇,恐嚇娘娘是孩兒所為,可孩兒的忠心天地可鑒,常言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父皇賜死孩兒,孩兒心雖不甘卻不敢有半句怨言,隻是孩兒從未與人結黨,所有事都與別人無關,他們都是不相幹的人,求父皇饒過他們吧,這是幾十條人命,父皇你不能濫殺無辜啊!”

    朱佑坤的眼中積滿了淚水,就這樣委屈的跪在地上任它默默地淌著,他的淚為了那些受他牽連而無辜的人而流,怎麽也想不到自己一身忠心義膽出生入死為朝廷效力,如今卻落得這樣一個罪名,這還是他的父皇賜給他的。秋後問斬?秋後問斬?情醉仙境,夢碎京華,這一生,已嚐盡悲歡,朱佑坤隻覺心尖的疼痛正無邊無際漫延開來,身心俱裂,一口鮮血噴射在地麵,紅得格外觸目,她的身影從腦海中一閃而過,快得讓他留不住。

    轉瞬經年,憂然若夢。。。。朱佑坤一頭栽倒在大殿上,昏迷中隻一遍遍地叫著那個早已刻骨銘心的名字。

    朱見深眼中含淚將臉轉過一邊說道:“押下去。”

    底下眾人不管是真情的還是假意的,大家都在抹眼睛,因為皇上都哭了,做臣子的能不跟著掉淚嗎?

    “父皇開恩啊。。。臣弟他是被冤枉的,父皇怒而殺子,將會造成千古冤案,留下千古恨事,後悔莫急啊。”朱佑樘伏在地上痛哭著。

    “太子,”朱見深厲聲說道:“聽著,誰敢為那個孽障求情,一律視為同謀者定罪。”朱佑樘還待再說,卻被皇上身邊的太監張德子用目光製止,朱佑樘看懂了他的意思,父皇現在正在氣頭上,說什麽都沒用,若是自己一時意氣用事,不但救不了四弟,反而會連累自己,讓奸人得逞,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昏迷中的朱佑坤被拖了下去。

    朱見深癱座在龍椅上,雙目緊閉。

    待眾人都退盡,梁芳上前說道:“萬歲爺息怒,保重龍體才是萬民之福,靖王這小子膽大包天,幸得刑部尚書明查,可憐萬娘娘卻。。。”梁芳用衣袖輕拭眼角落下的兩滴淚。複又才一臉媚笑道:“那小子死有餘辜,萬歲爺還是莫要傷心了,萬閣老說還有好東西要呈給皇上您看,萬歲爺不妨去看看,解解憂吧。”

    朱見深看了他一眼,梁芳滿臉笑容伸出手扶住,朱見深歎了口氣道:“自從愛妃離去後,幸而朕的身邊還有你們這幾個知心賢臣啊。”

    張德子忙上前扶住皇上另一隻手,知道梁芳要帶皇上去哪裏,不由狠狠瞪了梁芳一眼。

    “哈哈哈,尚書大人真是高招啊,沒想到尚書大人還留有這一手呢,一個堂堂王爺竟落得個階下囚問斬的下場。”賀蘭劍抿了口茶,連聲讚道。

    尚書府書房內,三人都是滿麵笑容,得意洋洋。

    “反正他現在押在刑部,這可是咱們的地盤,嶽父大人,你看要不要給他弄個畏罪自殺啊。”清王說道。

    “不必如此麻煩,他現在死跟秋後問斬沒有區別,為免節外生枝,還是聽從旨意,反正他已是斷了翅膀的鳥,飛不起來了。”尤尚書嘴角揚起一絲陰笑,“下一步要對付的就是太子了,本來我這個計劃是一石二鳥的,我原以為太子會不顧一切為他求情,激怒皇上一氣之下廢掉太子,卻沒想太子居然眼睜睜看著他的好四弟被抓,哼,鏟除了靖王,就等於斬斷了太子的一邊胳膊,一個小小太子,老夫還沒放在眼裏。”

    “賀蘭劍,你搜查靖王府的時候可發現了他南巡時記下的東西?”

    “回大人,沒有,全是些皇上給他的宮中奏折和邊關資料,或者他並沒有記錄下什麽吧。”

    “靖王府的人也都關在刑部吧,安插在王府的人我已經解決掉了,但信是個小丫環放進去的,可不能讓她供出什麽來。”

    賀蘭劍說道,“這種事讓我去辦,定不會叫大人失望。”

    “幹得漂亮點,那個女人叫霜兒。”

    “叫什麽?霜兒?”賀蘭劍聞言一驚。

    “怎麽你認識她?”尤尚書眼中一閃。“沒。。沒有。。隻是名字有點耳熟,大人盡管放心,屬下一定辦好。”

    “那個浙江巡撫,皇上要刑部監斬,你們誰去?”

    “回大人,這種小事不敢勞煩大人和王爺,這一趟還是小人去跑吧,”賀蘭劍立刻接口道。盡管他極不情願,但他是無論如何也要去的,自己的爹娘都還在那呢,他怎能不救,雖說尤尚書等人早已知他本來身份,但他卻告知爹爹早已死於肺病,相信他們也一定暗中查過,否則怎能不找他爹的麻煩。

    “嗯,難得你如此忠心,那就辛苦你這趟吧,幹得漂亮些,將來少不了你的好處。”尤尚書拍著賀蘭劍的肩膀笑道。

    “嶽父,我這些日子也呆得悶了,很想出去走走,不如這趟我跟賀蘭兄一起去吧,監斬的事交給他,我一路看些風景解解悶就可。”清王懶懶的聲音傳來。

    賀蘭劍看著那小子心裏直想將他撕成兩半,什麽事他都要插上一腳,明擺著就是不信任自己,這家夥一去,就算爹爹是方府管家,沒人知道,但方老爺自己可救不出了,本來他的計劃是找個替代的斬了,神不知鬼不覺,如果清王在,方老爺如何能逃得脫,而自己親自監斬,眼睜睜的看著那家照顧了自己十幾年的親人,全都死在自己眼前,這比拿刀剜他的心還要痛苦,怕是要留下千古罵名了,而他,又該如何向紫怡交待?

    “嗯,你先出去轉轉也好,”尤尚書沉默了好一會才出聲道:“皇上現在心情不好,難保不牽怒到其他人身上,清兒你也去吧,這裏有老夫先撐著。”

    賀蘭劍真是要絕望了,不由得怒視清王一眼,後者正半眯著眼睛玩自己的手指。其實清王並不像賀蘭劍所想的那樣,他此去隻有一個心思,既然靖王府她不在,那一定得到了消息逃了,能逃去哪?家應該會是個藏身的地方,雖然也知希望不大,但他一定要親自去尋過才會死心。

    賀蘭劍滿腹心事的慢慢走向駙馬府,這一天實在太過慘烈,相信二十年前爹爹被冤,賀蘭家被滿門抄斬也是同樣情形吧,其實這樣的情形實在是不足為奇,看得也多了。高處不勝寒,皇家之爭,從來都是勝者王敗者寇,即便你不爭,可你擋住了別人的路,也一樣要被除掉,靖王不就是個例子。今天總算見識到了尤尚書的毒辣手段,看來自己真該要好好打算打算了。

    下一步就是要替皇上前往浙江宣旨,爹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當初一心隻想恢複賀蘭家的聲譽,才會一意孤行,犧牲掉紫怡和他的感情,然而,現在卻是連他的救命恩人都要因此而性命不保,不知爹爹心裏是否會對當初的行為有所悔恨,可現在悔也沒用了,自己不是神,項上人頭也不能不要,方老爺一家實在是愛莫能助了,清王爺在那看著呢,這皇上怪罪下來可不是自己能承擔的,隻要紫怡能逃脫就好,可她一個弱女子突遭此大變,現下又流落在了哪裏?

    賀蘭劍加快腳步向府裏奔去,他必須要立刻見到他的師傅,那個怪老頭,空門派掌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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