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狐假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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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往齊齊哈爾的鐵路上,一列東支鐵路所屬的票車,以每小時六十公裏的速度,飛快地在東北平原上蜿蜒穿梭運行著。

    這年頭能坐火車旅行的人並不多,雖然沒能買到包廂票,不過並不擁擠的普通車廂還是能讓李若風一行四人坐得舒舒服服。

    從來沒坐過火車的狗蛋,一路上因好奇心新鮮感而興奮過沒停,不停地纏著四虎和彪子問這問那。

    所有不便攜帶的槍支彈藥以及搶來的財物,在出發前都掩藏在那個小山窩裏,至於馬匹則在鐵嶺車站附近的一個馬市隨便處理了,為此,狗蛋還為他的棗紅馬傷了好一陣子神。

    李若風依窗而坐,閉門養神,沒跟四虎他們三個參呼。

    他心中尋思著,現在日本的特高課,還有國民政府的中統特工,這會兒肯定在滿世界找他的行蹤。

    那晚跟四叔的談話,四叔後來雖然有些話沒說出來,但李若風依照四叔的性格推測,隻怕四叔現在跟西北軍關係不簡單,甚至有可能他已經練了一支兵,隻是不知道四叔練的這支兵規模有多大,屬西北軍哪個將領管轄,駐地在哪。

    中原大戰肯定是以蔣大總統的最終勝利收宮,西北軍被分割收編的命運已經注定。按李若風對中原大戰各個階段的戰役的了解,如果幫馮大帥出出點子,肯定可以讓馮大帥下場沒那麽慘。但這勢必要得罪蔣大總統。在民國,得罪了蔣大總統的日子可不好混,即算沒打算去他旗下謀個一官半職,但對這號標準的大神級boss,還是敬而遠之為妙。

    “四叔啊四叔,您老人家可真替我出了道難題。”李若風心中苦笑不已。

    之所以讓李若風感到左右為難,就是他在他潛意思地對收編一部分西北軍中的百戰老兵還是充滿期盼的。能撈到一個編製番號,又不得罪蔣大總統,這才是最佳選擇。

    看來這次回家後一定得找四叔問清楚,不然這個心結在肚子裏悶久了,非憋出病不可。

    槍杆子裏出政權,這是毛老太祖總結出來的至理名言。

    在李若風腦子裏的那個大計劃中,有很多東西在沒有一支強大的軍隊作武力保障之前,打死他也不會讓它們在這個世界提前露麵。

    要知道,這個世界可是有很多非常強大的財閥,這些財閥掌控了很多的國家機器,他們遠比一般的軍閥更加可怕。

    李若風非常的小心,他生怕因為他的某個動作,而導致曆史的車輪轉向,那麽屬於他獨有的戰略大局觀將不再具備半點優勢。他對自己的那點軍事政治天賦可不敢恭違。在沒有先知一樣的優勢前提下,他可不敢認為自己可以跟這個時代那些梟雄政客進行對等搏奕。

    無知者方無畏,但他恰恰相反,他比這個時代的每個人都多知道很多東西。

    他並不甘於在這個時代當一名默默無聞的過客,他非常期待自己能盡自己最大的可能來為這個時代苦難的中國人做點什麽。

    要說這個時期國民政府在什麽方麵的工作投入力度的最大,隻有一個:抓捕共黨份子。

    列車中途每停靠一個車站,都會有一批便衣偵輯隊上來對每一切車廂進行檢查。

    這些便衣偵輯隊人員良誘不齊,絕大多數都是當地政府收編的一些流氓土匪惡勢力份子組成的,這幫家夥無事都可掀起三尺浪,被他們盯上了,基本上不死也得脫層皮。

    不過有彪子和四虎兩尊門神般的大漢坐在李若風和狗蛋所在的這個廂座靠近過道的外側座位上,李若風這一路上還算清淨,沒遇到不長眼的找麻煩。

    隻是,列車沒到終點站,會不會碰上比他們還橫的誰也不知道。

    長春是這條幹線上的一個大站,停的時間長,上下車的乘客非常多,自然也非常雜。

    李若風所在這節車廂,原本空蕩蕩的,但這到站沒多久,空的座位就全坐滿了,甚至連中門的過道還站有沒搶到座位的乘客。

    先是兩個背著三八大蓋的關東軍憲兵在車廂裏巡視一輪,沒出什麽亂子。但火車並沒開,因為國民政府的便衣偵輯隊還沒辦完案。

    這個時代的火車車廂密封性能可不咋樣。列車隻要開動外麵的冷風嗖嗖隻往人脖子裏鑽,特別是到了晚邊,氣候下降,車廂裏麵溫度更低。因此大多數乘客都戴著皮帽圍著圍脖,基本上誰也看不著誰的臉蛋長啥樣。

    李若風順著車窗外望了望外麵的站台。外麵並沒戒嚴,估計待會兒過來的便衣應該也是例行公事。

    前幾輪的臨檢,李若風靠在角落裏閉目養神,因此四虎和彪子都替他擋了駕。那些便衣們都是道上混過的,看得出四虎和彪子不是善碴,也就沒跟他們作過多糾纏。

    但這輪在長春車站,卻出現了一隊對本職工作要求十分嚴格的“真正的黨國幹部”。

    這隊便衣,每人手上都持著一張印有被國民政府通輯的共黨份子的畫相,對每節車廂上的乘客都進行嚴格查核。

    帶隊的是個中年瘦高個,戴著頂黑禮帽,鼻梁上架了副金邊眼鏡,穿了套黑色的中山裝,左胸部位掛著枚青天白地滿地紅標誌的國民黨黨徽。

    輪到李若風他們四人所在的座位時,早就摸透了這類便衣辦事風格的彪子和四虎馬上就起身冷眼相對。

    “幹嘛?想造反啊!”一名看起來像個大煙鬼的瘦猴型便衣狐假虎威地朝彪子和四彪嚷道。

    “這裏沒你們要找你的,行個方便,請不要打擾我家少爺。”四彪不不亢不卑地說道。

    “操!你說沒有就沒有,你他媽的以為你是誰?”大煙鬼便衣反而來勁了,不依不饒地招呼著其他便衣都圍了過來,“弟兄們瞧見沒,你們說這幾個像不像共黨嫌疑份子?”

    “你個王八犢子,你他媽的再嘴裏不幹不淨試試?”彪子可沒四虎好說話,牛眼一瞪,“別他娘的以為披了身狗皮,就犯賤!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抽死你個大煙鬼!”

    一時間,整個車廂的視線都聚焦過來,剛被這夥狗腿子騷擾過的乘客們紛紛低聲議論著,隻不過還沒人敢跟著起哄。

    “媽的,見過囂張的,沒見過這麽橫的!”瘦猴便衣的身邊一位滿臉橫肉的大個子便衣當即便把佩槍盒子炮掏出來,指著彪子的腦袋,“全他媽的給老子抓起來,帶走!”

    “孫子你嚇唬誰呢,操!”彪子毫不示弱,雙手一沉再翻,兩支同樣的盒子炮便操在手中,一把頂在大個子便衣的下巴,一把頂在瘦猴便衣的腦門,“要不要試試誰的槍開得快?”

    四虎這會兒也沒猶豫,也把雙槍掏出來,看來架式,隨時都有可能摟火開戰。

    “別別別……,兄弟有……有話好說……”瘦猴便衣明白撞上鐵板了,臉都嚇白了,結結巴巴地道。

    “這位,你不覺得你是在挑釁國民政府的威信嗎?”為首的那位戴禮帽你的特務頭子示意擋路的手下們讓開,越眾而出,一雙鷹眼半眯著盯著彪子冷笑著問道。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們抓你們的嫌疑犯,我們坐我們的車,想捏軟柿子的話,你們找錯了對像。”四虎神情鎮定地冷笑著答道。

    “哼!瞧你們這幾位,即算不是共黨份子,隻怕也是無法無天的慣匪!”特務頭子顯然不甘示弱,“單就你們私藏槍械這一條,就可以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是否私藏槍械並不是閣下說了算。”李若風見此場麵,知道不能置身事外,他緩緩地將圍脖拉下,露出刀削般冷峻的麵目,淡淡地說道:“我這兩位手下手中的槍支,都有國民政府登記造冊的持槍證。”

    特務頭子盯著李若風仔細地看了兩眼,揮手示意手下的便衣把槍都收起來,“兄弟賀誌標,民國中央組織部統計調查科長春分部二處一大隊大隊長,不知閣下什麽身份,怎麽稱呼?”

    李若風聞言微一皺眉,同樣擺手示意四虎和彪子把槍也收起,不冷不熱地接話答道:“在下升鬥小民,就不勞賀大隊長記掛,賀大隊長既然身為國民政府中央組織部統計調查科所屬骨幹,還望今後在執行公務的時候,多為黨國的形像考慮考慮,雖談不上為立夫先生長臉,但總不能給立夫先生摸黑吧!”

    李若風這番模棱兩可的話,還真讓賀誌標一時半會兒摸不著北。

    說出這番話,李若風也是有所考慮。因為他估計日後肯定少不了要跟中統的人打交道,先扯一下陳立夫的虎皮,把眼前這些礙眼的家夥唬弄過去再說。

    果然,入耳“立夫先生”四個字,這位賀大隊長臉色微變,再度深深瞧了李若風一眼,似是若有所悟,於是自以為是地滿臉堆笑,說道:“大水衝了龍王廟,誤會!誤會!閣下跟我們陳主任是……”

    說道陳主任三字,賀誌標還衝著南邊抱拳拱了拱手。

    “用不了多長時間,賀大隊長自然知道我的來曆。賀大隊長,我們就不妨礙你們繼續執行公務了,你的意思呢?”李若風並沒打算對中統的人隱瞞行蹤,既然四虎和彪子惹出了這出是非,不如幹脆借這位賀大隊長把他的行蹤向中統的人轉告。因為他相信要不了多久,中統的人肯定會動用整個係統的力量來查他的蹤跡。

    “行行行,多有打攪,如有得罪之處,還望閣下海涵。”賀誌標綜合李若風剛才的這番回答,以及他兩位手下行事的囂張,心中給眼前這個搞不清來頭的氣質不凡的年輕人下了個定義:肯定是大人物,還是不要得罪為妙。

    賀誌標的這個決定還真的做對了,而且還因這次衝突,讓他在中統的功勳榜上立了一小功。此為後話,暫且不提。

    鬧了這麽一出後,便衣們在車廂裏沒再多折騰,走了個過場後就下了車,然後示意站台的站長揮燈示意列車開車。

    隨著機車頭噴出的那種有如騰雲駕霧般的蒸汽,列車緩緩啟動。

    賀聲標望著逐漸加速的火車,腦子裏一個勁的回味著剛才跟李若風打交道的情形,越想越不對勁,待他想起連最基本的持槍證都沒讓對方出示,這才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唬弄了。

    但這年頭什麽藥都好買,就沒後悔藥。

    看著業已隻剩下一點點尾影的列車,賀誌標唯有恨恨地跺腳罵了幾聲,搖頭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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