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鬆滬抗戰(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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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蔣現在的表情完全跟張學良初次跟李若風見麵時的情形相差無幾。

    若冷的大冬天,老蔣的光頭上居然冒出了一層冷汗。他禁不住以袖拭了拭額際的汗漬,“漢卿,我真沒想到你的東北軍擁有如此厚實的家底。”

    張學良入目老蔣的神態,不由想起了李若風當時跟他說這番話時的感受,禁不住心中一軟,說道:“其實,日本人並沒有委員長想像中的那麽強大。別看他們暫時占住了吉林,但那完全是滿清那些遺族在背後搞的鬼!雖然小日本占了吉林,但我卻把他們在南滿的所有工礦企來連鍋一把端。沒有遼陽、鞍山、本溪的鐵礦和煤,小日本的鋼鐵產量最少下滑減產三成以上。加上他們國內受這次全球性的經濟危機的影響,國民經濟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所以他們才急於發動戰爭,意圖通過搶占我們的資源,來緩解他們國內的危機。我們的戰爭潛力比小日本大得多。忠國跟我說過一句話,對日本人,打不贏也要打,不管是打上三年、五年、十年甚至一百年,也得一直跟他們打下去,就是不能跟他講和!我們中國地大物博,縱略縱深極長,人口也比小日本多得多,我們拖得起,而小日本根本就拖不起!”

    “漢卿啊,明朝的滅亡,滿清十萬鐵騎入關隻是外因,但究其根本,還是李自成的農民義軍為禍。”老蔣回複了他慣有的從容鎮定,意味深長地說道:“所以,攘外必須安內的國策是不會錯的,對日本人,我們當然要跟他們打,但中日兩國全麵戰爭開始之前,一定得集中我們所有的力量,先將赤匪剿滅,不然的話,我們的國家真有可能像末明一樣被亡國滅種。”

    “對付赤匪,就好比一家人兩兄弟在打架,而這時有一夥強盜闖進來。如果這時兄弟倆不聯手將強盜打跑,難道您覺得強盜會幫著一個兄弟去打另一個?他們不趁這兩個兄弟打得兩敗俱傷的時候將兩兄弟全滅了,把他們家裏所有的財物全搶光才怪!”張學良很形像地給老蔣打了個比喻。

    “漢卿啊,現在正值黨國多事危難關頭,你我兄弟應當攜起手來,共禦內憂外患才行啊!”老蔣開始打起親情牌,祭出他也是張學良結義大哥的身份。

    “赤匪是蘇聯人意圖分裂我們中國的陰謀產物,對之我們當然得全力剿滅。但是,中正大哥,現在我們得全力以赴將日本侵略者趕出國門,再回過頭來收拾赤匪也不遲!”張學良

    “你的那個北方抗日民主政府……”

    “先抗日,再剿匪,漢卿保證一切唯大哥所命是從!”張學良心腸還真不是一般的軟,一時間竟把他之前對老蔣的滿複怨恨全然記不起來。

    “那好,我們就全力打好上海這一戰!”老蔣見達到預期意圖,非常幹脆地答道。

    “大哥,那我馬上派兵馳援上海,保證讓小日本來多少我們就滅他多少!”張學良興致勃勃地說道:“打完上海,我們接著就把山東的日軍全部趕下海,然後揮師北上。”

    “漢卿啊,這飯得一口一口地吃,心急是吃不了熱湯園的。”老蔣不置可否地拉起張學良的手,在他手背上輕輕拍著,“我知道你的部隊都是精銳,但好鋼就得用在刀刃上,國民政府的軍隊還有一定的實力的,正好我也可以借此機會驗證一下我們的軍隊跟日本人的軍隊差距在什麽地方。”

    聽老蔣這麽一說,張學良也不好反對,“大哥,既然您這麽講,那我隻好命國防軍整裝待命,隻要大哥一聲令下,隨時隨地可以開赴任何戰場!”

    “好!好!好!漢卿,你不愧是黨國的棟梁之才,大哥記得你這話,一定會讓你有大展身手的機會。”老蔣笑眯眯地再次拍著張學良的手背說道。

    張學良被老蔣笑得心中沒來由地心中一悸,似乎覺得他這位大哥的話裏有話,但一時之間又沒能琢磨得透。

    張學良沒有在徐州多作停留,第二天便搭乘他的主席專機回北平。

    2月2日晚上,上海法租界百樂門大舞廳。

    1929年,原先開在戈登路(今江寧路)的兼營舞廳的“大華飯店”歇業,被譽為“貴族區”的上海西區,沒有一個與“貴族區”相適應的娛樂場這使得上海大亨們很沒麵子,於是中國商人顧聯承投資七十萬兩白銀,購靜安寺地營建“paramounthall”,並以諧音取名“百樂門”。

    這座設計風格獨特,裝飾豪華的娛樂場,被江南一帶的上層社交圈子稱為“東方第一樂府”。建築共三層,底層為廚房和店麵,二層為舞池和宴會廳,最大的舞池計500餘平方米,舞池地板用汽車鋼板支托,跳舞時會產生晃動的感覺。

    大舞池周圍有可以隨意分割的小舞池,既可供人習舞,也可供人幽會;兩層舞廳全部啟用,可供千人同時跳舞,室內還裝有冷暖空調,陳設豪華。

    三樓為旅館,頂層裝有一個巨大的圓筒形玻璃鋼塔,當舞客準備離場時,可以由服務生在塔上打出客人的汽車牌號或其他代號,車夫可以從遠處看到,而將汽車開到舞廳門口。

    七點半左右,一輛黑色道奇轎車在百樂門的大門口“嘎——”的一聲來了個緊急刹車,嚇得兩個門童直打哆嗦。

    隨著車門打開,打扮得完全像個紳士的雷茲曼穿著一身不從哪裏弄來的黑色晚禮服,趾高氣揚地昂著他高傲的日耳曼頭顱,從車內走出,駕駛座上,充當司機的赫然是穿了一身黑色西裝的格羅尼莫夫。

    對於大上海十裏洋場是繁華,雷茲曼和格羅尼莫夫早有所聞,但一直無緣見識,這回有了機會,聽說是去跟個美女接頭,兩個家夥誰也不肯相讓,最後沒法子,把其他隊員全部否定,他倆親自出馬。

    瞧他們這身行頭,肯定是租界內的某個大人物倒了八輩子血黴,所以才被這兩個地獄火特種部隊頭子相中了。

    格羅尼莫夫這時也打開車門從駕駛室內走出來,早呆在一旁等候的泊車車夫點頭哈腰地打招呼,麻利地鑽進駕駛室將車開到停車場停好,然後跑過來將車鑰匙交給格羅尼莫夫。

    格羅尼莫夫接過鑰匙,順手從西褲口袋中摸出一張五元麵額的法幣,扔給車夫,樂得這個約摸隻有十七八歲的少年車夫一個勁地用帶著有濃重中國腔的英語點頭哈腰地“散客喲”個不停。

    這會兒早就買好門票的雷茲曼朝格羅尼莫夫揚手打了響指,兩人勾肩搭背著一塊走進了百樂門大舞廳的旋轉式大門。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個不夜城。華燈起樂聲響歌舞升平,隻見她笑臉迎誰知她內心苦悶。夜生活都為了衣食住行,酒不醉人人自醉,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曉色朦朧轉眼醒大家歸去。心靈兒隨著轉動的車輪,換一換新天地別有一個新環境,回味著夜生活如夢初醒……”

    舞台上穿著高分叉旗袍的歌女一邊扭動著水蛇般的腰肢一邊拿著麥克風用一種帶著磁性的靡靡之音在樂隊的伴奏下賣力地唱著,舞台燈光的閃爍下,濃妝豔抹顯得格外妖嬈性感。

    閘北的戰火,似乎一點也沒能影響到這兒的歌舞升平,一對對穿著入時體麵的男男女女在舞池裏摟著抱著隨著舞曲盡情地跳著,完全一副“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的淫靡景像。

    不久之前剛從閘北交戰區改頭換麵跑這兒來的格羅尼莫夫和雷茲曼顯然被這種場麵弄得有點不知所謂。

    上海明明有兩個國家的軍隊在激烈交戰,怎麽這裏的中國人完全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在這裏花天酒地歡歌笑語。

    二人一前一後地舞池邊上轉了一圈,不時跟竄過來賣弄風騷的舞女調笑幾句,占占便宜,沒一會兒,便發現了他們今晚要找的目標人物。

    川島芳子一身女式男裝打扮,穿著一套格子西裝頭戴同色鴨舌帽,手中拿著一本厚厚的《莎士比亞劇集》,鼓囊囊的胸脯讓人一瞧就知道這是個帶刺的美女。

    格羅尼莫夫和雷茲曼交換了一下眼色,二人分開,格羅尼莫夫走到川島芳子對麵的一位正在等待客人臨幸的美豔舞女麵前,假裝用一種帶著重重洋腔的中國話跟這個美女談起了生意,一邊聊著一邊不時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川島芳子周圍的人群。

    雷茲曼則機警地朝舞廳內各處都掃視了一圈,確定沒什麽可疑人物後,方風度翩翩地來到川島芳子的麵前,用流利的中文說道:“這位美麗的小姐,請問您德文版的哈姆雷特嗎?”

    雷茲曼的問話顯然大大超出了川島芳子的預料,她根本就沒想過李若風安排來跟她接頭的居然是個德國人。

    “對不起先生,我隻有羅密歐與朱麗葉。”川島芳子說出了接頭暗語。

    雷茲曼極有風度用一個歐式禮議,邀請川島芳子共舞一曲。

    二人相互摟抱著隨著舞曲慢慢轉到一個不受讓注意的角落。

    “‘墜落天使’,撒旦(李若風為自己取的代號)的通知你收到了吧?”雷茲曼在川島芳子的耳際輕聲問道。

    “嗯,有什麽需要我做的,盡管說。”川島芳子媚笑著看起來像個職業舞女。

    “找個安全點清靜點不受人幹擾的地方。”雷茲曼說道。

    “那最好去三樓開間房。”川島芳子答道。

    一曲舞罷,雷茲曼摟著川島芳子的腰,二人有說有笑地看起來像對久別重逢的情侶,親熱無比地直上三樓的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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