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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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嘯風的生活還是陷入了無規律無秩序的狀態。-------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有時簾子回家做飯,可他又不在家裏吃。有時外麵沒有應酬,要回家吃飯,簾子卻不能回家做飯。兩人出現時間錯位,總是對應不上。其實,一個市長是不愁沒有飯吃的,請他的人很多,想請他的人更多,隻怕請不來他,有的想請也不敢請。可市長的嘴巴也不同於他人,是要嚴格管理的,管嘴是一項重要的進出口工作。進口的不能亂吃,出口的不能亂說。這是鄭嘯風一向以來的自律條款。唯一妥善的辦法是既不回家,也不吃請,在單位吃飯。但中午在單位休息不好,他辦公室是房中房,裏麵是有休息室的,政府機要員是個年輕女人,是上一屆領導安排的政協主席的親戚。她身上有濃重的香水味,她每天要進出鄭嘯風房間多次取送文件,這種味道便毫無顧慮地隨風而起,鄭嘯風常常有種刺鼻的感覺,且驅之不散。因為有女同誌進出,他中午便很少在辦公室休息。如果中午回家,簾子又不可能在中午趕回家給他專門做飯,鄭嘯風就要自己動手熱飯,因為不知道微波爐的特性,總是把飯燒糊,或者把肉類食品燒得焦油四濺,在微波爐裏炸得砰砰直響。微波爐的四壁通常是飛濺而起然後又凝結成顆粒的油汙。

    簾子成了一個生意人,一個大忙人,餐館的雜事一堆,自己沒有管理經驗,招收的服務員也沒有經驗,大家都在摸索。開業前,吳江說得天花亂墜,吹噓他會天天來幫忙的,其實根本指望不到他。他除了陪市長外出,就是利用一切機會挖坑。他最關心的就是每天餐館裏的收入和挖坑的手氣,當他聽簾子說開頭幾天生意火暴時,便邀請一群挖坑的哥們兒來暢飲一番。這可苦了簾子,本來一天就很累了,簾子還要抽出時間招待這夥挖坑挖累了來吃飯的人。簾子知道吳江好客,對朋友很好,可這樣隔三差五地來吃一頓,那費用也是不低的。那些哥們兒好像也不懂事,隻管來吃就行,吃完嘴一抹,走人。高興的時候,不僅要吃喝,還要玩,占一張桌子就打撲克挖坑,弄得裏麵鬧哄哄的。那派頭比在自己家裏還自由,在家吃飯還得幫家人收拾一下碗筷呢,在這裏玩全是服務員的事。有時吳江不在,有的哥們兒還對簾子評頭品足,目光色迷迷的盯住仔細地看。有天那人還趁機把簾子的胸部偷偷碰了一下,簾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想那人非但沒有臉紅,還厚顏無恥地笑了笑。想到他是吳江的哥們兒,怕影響他們的團結,簾子也不好告訴吳江,隻好忍氣吞聲。吳江隻管來吃喝玩樂,而且非常大方,簾子有時就不免生氣,對吳江說,“你哪裏是在幫忙,而是在添亂!”

    吳江振振有詞地說:“人是不能沒有朋友的,人家願意來白吃白喝,說明他看得起你這個人!否則,你請他他還不來呢。”

    簾子說:“我知道你喜歡朋友,知道你朋友多,可這是營業場所!本來地方就小,你們占一張桌子,其他顧客來了就沒有地方了,人家扭頭就走,這就丟了生意嘛。”

    吳江說:“可是,顧客少的時候或沒有顧客的時候,我這幫哥們兒就可以烘托人氣呀!”

    “這種人氣我寧可沒有!”

    簾子聲色俱厲地警告了他一回後,吳江有所收斂,不再頻繁地帶朋友來吃喝了,怕簾子給他們臉色看。簾子說話雖重,但平時吳江的朋友來了,還得笑臉相迎。來的都是客,心裏不樂意,臉上是不能怠慢的。再說,簾子也確實感覺到了,市委市政府機關來吃飯的客人很多,生意也很穩定。這些,得益於市委書記程萬裏的題字,也得益於自己是市長的保姆,還得益於吳江那幫朋友的捧場。簾子也聽到了一些議論,北安市中學這麽好的門麵房,多年來許多人想租來開書店都沒租到,卻讓簾子租到開餐館了,還不是沾了程書記和鄭市長的光嗎?正因為這樣,所以中學老師們來就餐時,簾子都要出麵給他們敬酒的,在埋單時也要打折,盡可能地優惠他們。她希望在口碑上獲得他們的支持。

    有天中午,簾子站在餐館門口,意外地發現薑克鋼從門前路過。簾子叫了聲薑叔叔,薑克鋼側目而視,停下了腳步,說:“你怎麽在這裏?”

    簾子就咚咚地跑下台階了,來到薑克鋼麵前,笑逐顏開地說:“我在這裏開了個餐館。”

    “祝賀你當老板了!”薑克鋼抬頭看看“簾子小菜”幾個字,這種字體他太熟悉了,遍布於北安市的各大名店。薑克鋼說:“不錯嘛,程書記給你寫的字呀!”

    簾子見了薑克鋼就覺得非常親切,要比跟鄭嘯風在一起自然隨和得多,便一定要留薑克鋼在這裏吃頓“簾子小菜”。薑克鋼家裏剩飯多,是昨天牛亞麗去燒的。簾子說回去你得自己動手加熱,在這裏多方便呀,以後還得請你照顧我的生意呢。薑克鋼說,我在這裏吃了,家裏的剩飯怎麽辦?簾子說明天吃吧,放在冰箱裏不會壞的。你要是吃不完,我可以幫你吃。你是放不下領導的架子吧?簾子笑盈盈地說著,就拉住了薑克鋼的一隻衣袖往裏麵拽,衣袖的皺紋指引著前進的方向。薑克鋼感到簾子盛情難卻,也感到親切可喜,就隨簾子進了餐館。簾子把他安排到一間很小的雅座裏,取了一包好煙招遞給薑克鋼,大聲叫喊服務員泡茶來,特別叮囑要上等好茶。簾子陪薑克鋼寒暄了兩句,就把菜譜拿來,讓薑克鋼點菜。

    簾子說:“薑叔叔,你說過你喜歡吃我炒的菜,今天我上廚給你炒。想吃什麽就點什麽。”

    薑克鋼說:“如果這菜譜上的菜我都喜歡吃呢?”

    簾子說:“那就全都點上。哪怕你一樣菜吃一口我也高興。”

    薑克鋼說:“用不著你自己上廚,老板見了朋友就親自上廚主案,那廚師幹什麽?你這老板還怎麽當?所以,老板最大的任務就是讓下麵的貫徹落實你的意圖。”

    簾子說:“你到底是領導,一說話就具有指導作用。”

    薑克鋼把菜譜翻來翻去,到底點不出他喜歡什麽菜,好像都喜歡,好像都不特別喜歡。後來他點了一個青菜缽,一個紅燒肉,點多了他吃不完。可簾子就嫌兩個菜太少了。簾子靈機一動,跑到廚房了,跟廚師交待了一些什麽,然後過來繼續陪薑克鋼聊天。簾子坐在薑克鋼對麵,瞪大眼睛看著薑克鋼,淡淡一笑,說:“好像你現在比以前講究多了,是不是經常有阿姨去?你家裏的菜是誰燒的?”

    薑克鋼說:“是有位阿姨去的,但也去得不多。昨天去了,就給我燒了許多菜放著。”

    簾子嘴角翹了下,露出一副調皮的樣子,說:“怎麽樣?什麽時候辦喜事?”

    薑克鋼說:“目前還沒譜呢。可能是談著談著就不了了之了。”

    簾子哦了一聲,說:“你們都是過來人了,不像小青年那樣複雜吧?”

    薑克鋼說:“你錯了。應該是不像小青年那樣單純。再婚的人,考慮得周全一些。”

    “你那麽好的條件,是不是要考慮門當戶對?”

    薑克鋼說:“你當我是公子哥呀,還考慮門當戶對呢。”

    簾子一本正經地說:“現在個別領導時興包二奶,你可以包一個二奶呀!”

    此言一出,薑克鋼嚇了一跳。薑克鋼說:“這孩子。薑叔叔是什麽人,怎麽能做違法亂紀的事呢?”

    簾子嘻嘻地笑了,笑得很爽朗,很坦蕩,也很好玩。簾子告訴他,她店裏有個漂亮服務生就是一個局領導的二奶,她成天呆在家裏沒事做,實在是閑得無聊了,就在這裏找點活幹。也不要求工資收入,隻圖有個事混手。她是想走就走,想來就來。開心的時候,她把和局長愛人吵架的事拿來講,逗得大家一陣哄笑。有時那個局長來了,就帶來一群人,一人帶一個女的,成雙成對,大家心知肚明,互相認可,吃飯時也全點好菜貴菜。薑克鋼聽得有些驚訝,覺得簾子不是他先前所了解的簾子了,也不再是市長保姆的簾子了,真正走入社會了,是個社會青年了,對領導幹部包二奶的事竟是那樣坦然地麵對,坦然地接受。她知道的事也要比他這個紀委書記知道的幹部情況要多得多。薑克鋼若有所思地問簾子,那個包二奶的局長叫什麽名字,簾子說,我給你說了就是出賣朋友,你就要查處他,所以我不能對你說。反正這局長看起來很好的,有風度,有能力,也不是壞人。薑克鋼說,我可沒說包二奶就是壞人,也並不是說包二奶的就是好人。有一條可以肯定,領導幹部是不能包二奶的。簾子追根究底地問,這麽說,一般幹部就可以包二奶?薑克鋼被追問得無路可逃,連說你這孩子,總要把人逼得山窮水盡。

    談笑之間廚師已經把菜做好了,簾子很會安排,上了八個菜,都用清一色的精致小碟子裝著,色香味俱佳,數多而量少,看上去很豐盛又不至於浪費。薑克鋼能感受到簾子的良苦用心,一心一意要款待他。簾子又拿來一瓶半斤裝的五糧液,要陪薑克鋼喝酒。薑克鋼細細看了酒的包裝,這半斤的五糧液至少也要二百元,太貴了,便推辭中午不能喝酒,下午要開會,不能帶著酒意入場。簾子見薑克鋼堅決不喝白酒,就不再勉強,便換了一瓶幹紅。兩人對飲,邊吃邊聊。簾子不勝酒力,一杯下肚臉就紅了,薑克鋼就不讓她再喝了。

    正在這時,祁潔突然從外麵走了進來,好像從天而降一樣,讓簾子和薑克鋼都大吃一驚。簾子帶著驚嚇站起來,挽著祁潔的手說:“阿姨,你怎麽回來了?鄭叔叔還不知道你回來了吧?”

    “我是自己開車回來的,沒告訴他。我路過這裏,看到‘簾子小菜’,知道是你開的餐館,就停下來看看。”祁潔看看薑克鋼說,說:“老薑,聽嘯風說你有目標了嘛,喝喜酒時可別忘了叫我呀!”

    “八字還沒一撇呢。”薑克鋼一邊說,一邊用四個指頭打著手勢,招呼祁潔坐下,說:“隻要開心,每一杯酒都可以是喜酒。”

    簾子說:“阿姨你還沒吃飯吧,正好,我們也才開始。我讓他們加菜,你就在這裏吃一點。”

    祁潔坐下來,看了看菜,說:“這麽多菜,不用加了。老薑,簾子辦了餐館,你就方便了,沒地方吃飯的時候,就到這裏來。”

    薑克鋼說:“我今天也是路過這裏,被簾子抓住了。”

    簾子動作敏捷,見祁潔剛剛下車,迅速從外麵打了一盆清水進來,拿來一條沒有使用過的毛巾,讓祁潔洗手。祁潔邊洗邊對薑克鋼說:“那你以後就多多來照顧生意,把你們那些公款吃喝的都叫到這裏來。這地方經濟實惠,可以一邊腐敗,一邊節約。”

    薑克鋼說:“明天周末,我們單位幾個年輕人要聚會,我讓他們到這裏來大吃大喝。”

    三人高高興興吃了飯,祁潔和薑克鋼就走了。薑克鋼搭乘祁潔的便車,祁潔繞道把他送到市委門口。想到鄭嘯風不在家,祁潔便氣定神閑地在市區裏逛了一圈。老公是市長,她帶著一種檢閱的心態,想看看北安市容如何,城市管理如何,北安市到底有多大變化。看畢了,她在心裏給鄭嘯風的工作打了80分,覺得城市發展的每個角落都可以看到他兢兢業業的影子。

    可是,當祁潔慢悠悠的回家之後,家裏的情景給她劈頭一捧,剛才的好心情迅速一落千丈了。開門便迎來一種怪味,灰白色的地板磚上,隨處可見散落的頭發,茶幾上亂七八糟地放著雜物,廚房裏的碗筷也沒清洗,冰箱裏則是堆滿了剩飯剩菜,有的顏色都變了。沙發上的墊子歪歪斜斜地放著,主臥室還是她上回走時的模樣,一點都沒有變過,隻是窗台上的灰塵積厚了,床頭上的木板用手一摸就是黑印。再把鄭嘯風的衣櫃打開,所有要穿的秋裝都沒熨過,皺得像老人的臉,掛得也很沒規矩,衣櫃裏鑽出一股黴味。市長能穿這種皺巴巴的帶著黴味的衣服主持政務嗎?再看兩個衛生間,有點像客人離開後還沒打掃過的賓館,浴巾毛巾都亂扔著,用完了的洗發水瓶也沒扔掉,肥皂香皂都沒裝進盒子裏,牙膏牙刷各在一處,亂扔著。再看簾子的臥室,被子都沒疊好,像是清晨起床隨意掀開被子就走了,桌上和地上都放著衣服,祁潔一不小心碰了一下鼠標,電腦顯示屏一下子就亮了,原來電腦是開著的。祁潔好奇地看了看她的qq,聊天窗口也是開著的。她拉開菜單看了一下她的聊天內容,簾子的網友真不少,數量達108個,其中大部分是男人。談事業,談創業,也談性愛。性愛的內容占了很大比例,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些話她看了都臉紅。祁潔一氣之下撥掉了電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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