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
字數:5247 加入書籤
馬上就要過春節了。-------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春節是領導幹部們接收禮物的大好日子。一級一級地拜年。鄉鎮政府要給縣委縣政府領導送禮,數額不等。鄭嘯風當市長以來,每年都要采取一些特殊措施來拒收禮物,強調個人的自律。他不收,可其他個別領導照樣收。下麵就有人議論,說他拉開了和下麵的距離,沒有親和力,沒有和群眾打成一片。鄭永剛曾經就對他這樣說過,不要遊離於這個大環境之外,勸他也收。鄭嘯風說,下麵的同誌和朋友們送的煙酒之類,他都收的。但現金萬萬不能收。他對鄭永剛說,如果把我收下的煙酒算起來,這也是一筆不少的費用。這難道不是納稅人的錢嗎?這麽說來,我也算不上廉潔自律了。看來,領導幹部真要做到百分百地廉潔自律,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以前我就說過,領導是什麽?領導是一棵大樹,它在給民眾遮風擋雨,帶來陰涼的同時,也在占有和享用樹下人的陽光。領導生活,始終是圍繞這兩個方麵進行的。你覺得這話有道理嗎?鄭永剛說有道理。但有不少領導考慮的是占有,而不是奉獻。比如公款送禮,集體送,送集體,你不收沒人說你廉潔,你收了沒人說你腐敗。鄭嘯風說,我們當領導的日子已經過得很不錯了,犯不著貪那些身外之財。
春節前夕,鄭嘯風專門召開了市政府常務會議,把各縣縣長都請來了,專門強調不許收受禮金的問題,並跟各縣簽訂了責任書,要求他們既不能收受下麵鄉鎮的禮金,也不許向市級單位和市級領導送禮。鄭嘯風也明白,這年頭的廉潔工作已經很難做了,上麵旗幟鮮明地講,下麵偷偷摸摸地做。會議是形式,責任書是措施。效果能到什麽程度,誰也說不清。為了配合這個措施的落實,薑克鋼從紀委派了九個特派員分別到各縣進行秘密偵察探訪,不久就接到了群眾舉報,說某鎮財政緊張,春節沒錢給縣直機關和縣上領導送禮,便在農行貸款十萬元。就這樣抓出了一個典型,在全市通報批評。所收受的禮金一律退回還貸款。在常委會上,鄭嘯風憤慨地說:“為什麽國家幹部活到這種悲哀、可憐的程度?那些收受禮金的領導又於心何忍?”鄭嘯風的話隻能說到這個份上,因為他也隻是常委中的一員,他不能指名道姓地說常委們中有人還在收錢。更不能讓別人在背後說他就你廉潔,別人都腐敗。
按照節日期間主帥不能離崗的原則,鄭嘯風提前給保姆蓮子放了假,給她準備了幾百元的禮品帶回家,另外給了她五百元過年費,這是祁潔交待的。蓮子一個人回家他不放心,鄭嘯風讓司機把她送回去了。讓她正月初二在家等著,司機去接她。有市長的專車接送,蓮子很興奮,有種尊貴的感覺。把保姆安排好了,鄭嘯風就率領全家提前回到老家過春節。鄭嘯風是個孝子,年年春節必須要跟母親在一起吃團年飯的。大年三十的時候,鄭永剛也率全家回去了。平時空蕩蕩的房子,突然人滿為患,整天都是鬧哄哄的。兩個孫子陪奶奶玩,兩弟兄兩妯娌四人打“升級”,按性別結伴分組,弟兄倆對妯娌倆。鄭嘯風和鄭永剛牌好,一路飆升,凱歌高奏。祁潔就想出了絕招:偷牌,鄭永剛的老婆打掩護。一開始鄭永剛就發現了祁潔的不法行為,給她麵子,也不作聲,讓她偷。後來祁潔就更加肆無忌憚了,把一個大王用了兩次,鄭嘯風說一副撲克裏怎麽會有兩個大王?其中有一個肯定是假的。祁潔還死皮賴臉不承認。鄭嘯風便在桌上掀起了廉政風暴,讓祁潔她們妯娌倆連降三級。祁潔不服氣,說這不就是雙規了嗎?鄭嘯風說,你不服,就開除你的牌籍。於是祁潔就下去了,由她兒子石頭來頂替。石頭是大學生,火氣旺,一上來就大顯身手,乾坤就在他手上扭轉了,把鄭嘯風和鄭永剛遠遠甩在了後麵。
大年初一,鄭嘯風全家就返回北安市了。主要考慮春節期間值班的問題,他不一定天天坐班,但要帶班,他是市長隊伍裏的班長,主帥離崗是不行的,他必須在重要時刻堅守崗位,以便處理應急和突發事件。次日保姆蓮子就被司機接回來了,還給鄭嘯風帶了一些山貨特產。鄭嘯風的兒子石頭一見蓮子就非常喜歡,一聲大叫道:“哇,爸爸真好,又給我們家找了個美女!”
他對蓮子說:“你要是在我們學校,你一定是校花,沒人比得過你。”
蓮子第一次見到石頭,有些不好意思。蓮子說:“你是誰?”
石頭說:“我就是這家裏的,你要叫我哥哥。”
蓮子問祁潔,祁潔說:“是的,年齡上你應該叫他哥哥。”
石頭見到蓮子就拉動了他的興奮點。之後,蓮子做飯他就幫忙,蓮子外出他就陪同,蓮子晚上在臥室他就教她學電腦。兩個年輕人成天黏在一起,祁潔和鄭嘯風都看在眼裏。以前,到睡覺的時候鄭嘯風夫婦就睡覺了。現在突然感到情況不同往常,他們不敢獨自睡了,總是擔心石頭在蓮子的房間耽誤太久。有天晚上到十二點多了,石頭還在蓮子的房間,祁潔就打了個電話給石頭,催他休息,說蓮子也要休息,石頭才極不情願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有天,鄭嘯風把石頭叫到書房,問他:“你每天晚上在蓮子的房間裏呆那麽晚幹什麽?男女之間是要保持距離的。”
石頭說:“我教她學電腦。她很聰明的,一說就會。”
鄭嘯風說:“我感覺你有點喜歡她了。”
石頭說:“是的。可惜她隻是初中畢業,否則,我就要娶她做老婆。”
鄭嘯風說:“開什麽玩笑!”
石頭說:“不是開玩笑。你們覺得她是農民吧?這並不重要。她那麽純真的女孩現在已經找不到了。”
鄭嘯風說:“你就把她當妹妹看。”
“行。”石頭眉飛色舞地說:“告訴你們,蓮子的皮膚特別好!真不知道她是吃什麽長大的,怎麽有那麽好的皮膚!白白嫩嫩的。”
聽著兒子對蓮子的讚美,祁潔哭笑不得地擰了一下兒子的臉蛋,說:“你這個多情種!”
“多情種也是你生的!”石頭把媽媽親了一口,一頭躥出去,跑到蓮子房間去了。
盡管鄭嘯風夫婦跟石頭叮囑過了,晚上不許在蓮子房間久坐,可石頭根本就不聽。以前石頭回到北安市,還要跟同學們見見麵,現在連同學也不想見了,每天跟蓮子泡在一起,有時半夜三更兩人在房間裏大笑。到了正月初七,鄭嘯風夫妻倆連睡覺都擔心了,現在的大學生膽子很大,怕石頭鑽到蓮子房間過夜。於是祁潔就讓鄭嘯風去當警察,到客廳的沙發上睡覺。因為從石頭的房間到蓮子的房間必須要經過客廳,鄭嘯風睡在沙發上就可以偵察敵情。鄭嘯風覺得可笑,堂堂市長,怎麽就對兒子使起陰謀來了?第二天早晨起床,石頭對睡在沙發上的鄭嘯風說:“爸爸太辛苦了。不會是跟媽媽吵架了吧?被轟出來了?”
鄭嘯風說:“睡沙發比較舒服。”
石頭嘲笑鄭嘯風說:“像個地下工作者。”
鄭嘯風說:“你看得很準。”
本來,祁潔在正月初八就要到單位上班的,石頭要在正月十五之後才到學校報到,原計劃石頭跟父親在一起多玩幾天,但情況因為漂亮保姆而有了變化,不敢讓他在家久呆了。祁潔在家滯留到正月初十,便軟硬兼施地把石頭帶走了。石頭走的那天,蓮子關在房間裏半天沒出來。後來鄭嘯風才發現,石頭走時,把他最喜歡的那個隨身聽給了蓮子。蓮子手機的使用頻率也突然增高了,時不時地有電話,鄭嘯風一聽就知道是石頭給她打來的。
薑克鋼春節期間也沒有在北安市。他帶著帶薪讀博的女兒回老家跟年過八旬的父母團聚,長假完畢後,女兒就呆在省城姑姑家裏,他就返回北安市上班。他回家之前,簾子已經從老家返回,把家裏收拾得井井有條了。經過一個春節的洗禮,簾子早已從吳江犧牲的悲傷中振作起來,慢慢淡忘了。她不能讓一個死者的陰影籠罩在心頭,成為新年的障礙。所以,新春佳節後的第一天他們見麵,簾子就像久別重逢一樣,薑克鋼一進屋就把他拉住了。薑克鋼是四十七八的人了,雖說他也想簾子的,但不至於那麽直白和率真,他是喜歡在心裏,埋藏得很深。平時跟簾子在一起,自覺不自覺地把自己當成了長輩,把簾子看成了晚輩愛人。喜歡用指示性的語言說話,喜歡看著簾子發笑,喜歡撫摸簾子齊肩的秀發。簾子以前即使在吳江的麵前也是不大撒嬌的,可在薑克鋼麵前就變了一個人。喜歡撒嬌,喜歡使性子,喜歡躺在薑克鋼懷裏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讓薑克鋼給她摳癢癢,給她講故事,給她喂水果,那樣子讓人又疼又愛,又憐又惜。薑克鋼喝好了茶,歇好了氣,簾子就歪倒在他懷裏了。然後仰麵朝上,撫摸他的胡子,撫摸他的胸膛,問薑克鋼春節期間吃得好不好,高不高興,想她沒有。薑克鋼就一一地回答,說吃得好穿得好,也還開心,唯一的缺憾就是你不在我身邊,於是這個春節就變得殘缺不全了。
簾子就嘻嘻地笑起來,笑得肚子一顫一抖的,薑克鋼感覺懷裏有個寵物在蠕動。簾子在他眼裏永遠是生動活潑的,永遠是天真可愛的。薑克鋼手上撫摸著簾子的身體,眼睛盯著簾子的臉龐,仿佛在尋找節日後的某些變化。兩人在沙發上聊了一會兒天,簾子的手就不安分守己了,開始亂動。薑克鋼感覺到了她急促的呼吸,就把她抱到臥室去了。到了床上,簾子的思緒突然跑馬了,摟著薑克鋼說:“我春節期間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我弄不清我在你麵前的到底是什麽身份。”
薑克鋼說:“這個問題我沒想過。”
簾子說:“我仔細琢磨過,我不是妻,不是妾,也不是二奶。你說我算什麽?”
薑克鋼說:“那就算個小情人。”
簾子說:“好像也不是情人。盡管我確實有過傍大款的想法,但我根本就沒想過做你的情人。你不是大款,不是帥哥,我既不圖你的錢,也不圖你的權,我到底在圖你什麽呢?唯一的理由就是感恩。”
薑克鋼一下子愣住了。他揣摩簾子的言語中,好像他有乘人之危的意味,這讓他感到一陣心酸。當初簾子把這個問題講得很清楚的,他也是在很清楚的情況下才有了他們結合的行為。而今,簾子覺得糊裏糊塗跟他好了,他自己也變得糊裏糊塗了。他對簾子說:“實際上,我也弄不清我身份。不是你丈夫,不是你情人,也不是你的叔叔了。可我真的很喜歡你!”
簾子說:“這就行了。我也是喜歡你的。因為你人好。難怪有人說中年成熟男人是少婦殺手,我相信了。這也是我迷戀你的地方。至於身份,就沒必要弄清了。它沒有實際意義。”
他們關於身份的探討就至此為止。兩人都需要重新啟動中斷了的情緒,把弄不清的問題扔在床邊了,開始用手說話。可用手說話沒有聲音,聲音還是從嘴裏發出的,話不成句,隻是一股股無規則的氣流在枕邊回蕩著。
本書首發。
您的留言哪怕隻是一個(*^__^*),都會成為作者創作的動力,請努力為作者加油吧!
隻要輸入--就能看發布的章節內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