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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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鄭嘯風讓司機把毛衣送到了薑克鋼手上,並且打了電話。-------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薑克鋼有點不相信是牛亞麗送給他的。可鄭嘯風不會跟他開這種玩笑,他又不得不信。薑克鋼有些感動,也有些疑惑,便打電話問鄭嘯風該怎麽辦。鄭嘯風說:“人家有意和你重歸於好,你猶豫什麽?趕快乘勢而上呀!難道你還端架子?”

    薑克鋼說:“你別想的簡單,牛亞麗這個女人,想法可多了。”

    “她這樣的成熟女人,想法多是正常的,畢竟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鄭嘯風進一步分析說,以前的想法並不代表現在的想法。人是在改變的。人的改變需要什麽條件?就是經曆事件。一個事件可以改變一個人。像牛亞麗,經曆了一次被劫,見義勇為的吳江也為她而死了,同時又牽出了一個大案。這樣的事件發生在一個單身女人身上,最容易改變她的生活態度和生命態度。

    在鄭嘯風的勸導下,薑克鋼又有些蠢蠢欲動了。薑克鋼還是以前那個薑克鋼,可薑克鋼的生活已經不是以前的生活了。因為簾子一直在以身報恩。簾子是報以前的救父之恩,但簾子還在財經學院讀書,她現在的一切費用都是他支付著。他對簾子的愛護既像父女,又像情人。他知道簾子永遠不會跟他結婚,而且隻會陪他一年時間。可是,簾子的青春活力使他對別的女人沒有興趣了。而她終歸要離開他的,往後怎麽辦?他也希望自己有個婚姻的歸宿。於是給牛亞麗打了個電話,對她的心意表示感謝。牛亞麗說,喜歡的話,你就穿著毛衣睡覺吧。薑克鋼說,那是對你的不尊重。牛亞麗說,如果尊重我,那我到時候約你喝茶,你可一定要來。薑克鋼說,聊天嗎?牛亞麗嘻嘻笑起來,說,在茶座,除了聊天還能幹什麽?牛亞麗從不跟他開這種玩笑的,薑克鋼還有點不好意思,便說,我怕你請我唱歌,我不會的。

    薑克鋼帶著一肚子好心情回家時,簾子還在學校。薑克鋼就把牛亞麗送他的毛衣穿著試了試,還真好看。保暖程度跟其他毛衣無異,但他就感到很溫暖。簾子回家時,看到薑克鋼穿了新毛衣,問他哪兒來的。薑克鋼說是鄭嘯風下鄉到江河縣檢查工作,鎮裏送他的土特產。鄭嘯風太高大,穿著有點緊,就送他了。簾子說:“鄭叔叔就是會欣賞,這毛衣一穿,會讓成熟男人更加成熟。”

    薑克鋼說:“還是你會說話,既誇了毛衣又誇了人。”

    這天簾子高興,財務考試得了滿分。她不想做飯,就在外麵叫了幾個菜送上門,還要陪薑克鋼喝幾杯紅酒。簾子像個女主人一樣,薑克鋼家裏的事一般都是她做主。薑克鋼寵著她,也由著她。再說簾子也不是每天都住在他家,她在外麵的租房是沒退還的,偶爾她還在那邊住幾天,以證明自己是個“外人”。因為房子的設施不好,薑克鋼不讓她在外麵住,可簾子又不願意每天跟薑克鋼在一起,薑克鋼隻好尊重她的意願。他們之間的相處,薑克鋼是有壓力的,他是簾子的父輩,又是領導幹部,每當靜下來的時候,總會產生一點負罪感。他怕外界知道了風聲,怕社會壓力,怕簾子過後對他實施敲詐勒索,也怕自己走火入魔,陷得太深而不能自拔。所以他隻能在恐懼中快樂著。恐懼的快樂,說到底不是一種純正的快樂形態,甚至是畸形的,病態的。由此想開去,他有時便會期待這種生活早點結束。可簾子的青春活力又總是那麽咄咄逼人,誘惑力比天還大,令他炫目和沉醉,也令他欲罷不能。薑克鋼就在這種情形中找到了現在自己的地理坐標:他在快樂與負罪的夾縫中生活著,一邊是天堂,一邊是地獄。當簾子一再聲明她“不是妻子,不是情人,也不是二奶”的時候,薑克鋼便覺得,隻有真正的婚姻才是他走出夾縫的唯一通道。

    吃了晚飯,簾子要出去跟同學玩,薑克鋼怕她跟不良青年在一起廝混,想阻止,可又不好明說,隻好委婉地說要早點回家。結果薑克鋼在家等了半夜,還給她打了兩次電話督促,十二點多簾子才回來。薑克鋼很鬱悶,見簾子回來很興奮,也沒說什麽。簾子看出來,薑克鋼是不喜歡她晚上出去的。上床後,簾子拍拍薑克鋼的肩膀說:“喂,不高興?”

    薑克鋼若無其事地說:“沒有不高興。關鍵是怕你不安全。”

    簾子說:“一大夥同學,他們把我送到樓下。”

    薑克鋼說:“是不是有你的追求者?”

    簾子說:“沒有。我有了會告訴你的,請你參謀一下。”

    薑克鋼躺到床上了,說:“你別讓我當參謀。他們在我眼中都不合適!”

    簾子嘻嘻地笑了:“那誰最合適?”

    “還沒發現合適的。”

    簾子也睡下了,跟薑克鋼並肩躺著。她心情很好,臉上是花朵般的笑靨,躺下的時候頭發掃在了薑克鋼臉上,簾子順手把頭發拂開了,說:“自私了吧。舍不得我嫁出去?”

    薑克鋼說:“舍不得歸舍不得,可也由不得我呀。我可不想做耽誤你青春的罪人。”

    簾子拍拍薑克鋼的胸脯:“這就是成熟男人。在愛情上依然自私,但心裏又懷著對他人的責任感。所以說,成熟男人的自私與無私是兼容的。”

    兩人就這樣近距離的拍拍打打地說話,必然要發生一些事情。說著說著,簾子就往薑克鋼懷裏鑽。薑克鋼摟抱著她,感覺是肉乎乎的一個人。纏綿就從雙方的手語中開始了,兩人都很勤奮,勤奮成了一副勞模的樣子。勞模的樣子是吃苦耐勞,滿頭大汗,氣喘籲籲。之後,薑克鋼閉著眼睛回味著,讚歎不已地說:“你太好了。好得無可名狀!”

    簾子說:“那你就抓緊時間享受。不然,我一戀愛的話,就沒你的了。我不會同時愛著兩個男人的。換句話說,我不會讓兩個以上的男人分享我。”

    薑克鋼的心頭掠過一絲悲涼,說:“遲早會有這一天的。因為有了你,我已經很幸福了。哪怕你明天離開我,我也會感激涕零的。”

    簾子撫摸著薑克鋼的額頭說:“你把我嫁出去時,是不是還要給我辦陪嫁?”

    “這沒問題!我會盡力而為的。”薑克鋼說:“隻是我想問問,你出嫁後,會經常來看我嗎?”

    “休想!我不會做對不起老公的事。”簾子說:“隻是,我會永遠記得你曾經幫助過我父親,也會永遠記得我們這段同居的曆史。我一旦選擇離開你,或者說你一旦選擇離開我,說明我們緣分已經盡了。我也完成了為父報恩的使命。”

    兩人從疲憊的聊天中進入到了一個傷感的情緒。仿佛明天就要永別似的,格外地依戀了。簾子平靜地告訴他,真有一個男人在追求她,每天都在給她發短信,每天都在約她。因為缺乏深入了解,她還在觀察和猶豫之中。今天實在是無奈了,隻好見了一麵。薑克鋼問這個男人是幹什麽的,簾子說是公安局的警察,三十一歲。父親是個商人,家裏很富有。他以前談過四回戀愛,都先後按順序而告吹。薑克鋼覺得簾子今天出去時沒跟他說實話,現在才說實話。問是不是今天有親昵的動作。簾子說,隻是臨走時輕輕抱了一下,沒接吻。可她感覺出來,那男人非常喜歡她,今天給她送了一枚一萬多元的鑽戒。她不要,可他生氣了,就隻好收下。簾子說他很善良,是個好人,是可以繼續接觸下去的。

    簾子的講述充滿了被人追逐的幸福感,臉上始終洋溢著抑製不住的微笑。如果說在微笑之中還有一絲貌似平靜的表情的話,那也純粹是為了掩飾那種微笑,同時也表明她對薑克鋼還是依戀的,不舍的。薑克鋼哦哦地答著,心底裏傳出即將被遺棄的呐喊。簾子從薑克鋼悵然若失的表情中看出了什麽,安慰他說,即使她要戀愛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更不會與別人輕易在一起的。這是終身大事,她玩不起,也沒想跟誰玩,所以就格外認真。

    突然間,薑克鋼的興致卷土重來,緊緊地摟抱著簾子,摟著簾子透不過氣來。簾子用力往外掙脫,說:“你把我抱這麽緊幹什麽?”

    薑克鋼說:“怕你跑了!”

    “我不會跑的。跑也要明明白白地跑。”

    這個“跑”字不斷刺激著薑克鋼對她的留戀,使他產生了隻爭朝夕的緊迫感。簾子企圖推開他,但沒能如願。便說,你要注意身體,不能透支的。薑克鋼說沒事。簾子說,中年男人真是太可怕了,是不是一個個都像狼啊!薑克鋼說像狼有什麽不好,如果男人像小貓那樣,女人就不喜歡了。簾子說我就希望你像小貓。薑克鋼說我真像小貓你又會嫌棄我的,不如像狼。說完,薑克鋼就爆發出了狼的野性,不顧一切地撕咬著他口中的羔羊。簾子雖不情願,但還是在勉為其難地應付。畢了,威風凜凜的薑克鋼像跑到終點的冠軍,又滿足又疲倦地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了。簾子起身收拾殘局,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薑克鋼睜開眼睛,說:“你不高興?我強迫你了嗎?”

    簾子說:“你沒有強迫我。可你也沒有尊重我!”

    薑克鋼說:“為什麽這樣說?”

    簾子說:“你不考慮人家的感受。你把我弄痛了。身體痛,心裏也有點痛。”

    薑克鋼說:“那你應該提醒我,製止我。”

    “還不是為了讓你快樂嘛!”簾子有點委屈地說。

    “我很快樂。我想你也應該是快樂的吧?”

    簾子說:“你不覺得你的快樂有些廉價嗎?這種快樂的獲取違背了我的意誌嗎?告訴你薑叔叔,我隻是在為父親報恩,我並不是多麽愛你。更不是像對愛人那樣愛你!因為你在我最需要錢的時候同情了我,幫助了我。所以,作為報答,我也在你最需要女人的時候同情你,幫助你!我們之間的關係,是互相的贈與,互相的施舍,而不是互相的愛!”

    簾子一席話把薑克鋼說得無地自容。薑克鋼很驚愕,一頭坐起來,說:“簾子,你為什麽這樣說?我真是愛你的。”

    簾子說:“我知道你愛我。可我不愛你,明白嗎?”

    薑克鋼說:“你不愛我並不妨礙我愛你。”

    “你知道我為什麽隻陪你一年嗎?這是我通過精確計算的。我曾經告訴過你,為了救父,我有過賣淫的想法。一年能賺多少錢?北安市的妓女一年也就隻能賺幾萬塊錢。陪你一年,這在價值上跟賣淫是對等的。”

    薑克鋼說:“你為什麽把自己等同於一個妓女?你是在汙辱自己。”

    簾子說:“我沒有汙辱自己。我不認為妓女是個帶有汙辱性的名詞。如果把每個女人都看成妓女也未嚐不可。結婚是一次性的賣給男人,‘托付終身’就是這個意思。妓女是把自己化整為零賣給男人。方式不同,本質一樣。”

    薑克鋼感覺自己也受到了汙辱,這些話根本不敢相信是從簾子口中說出的,與她的平時判若兩人。薑克鋼眉毛飛揚起來,咬牙切齒地說:“簾子,你太過分了!”

    簾子嗬嗬一笑,說:“我並不想惹你生氣,我是在心平氣和地跟你交流。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們都需要愛,都想做個好人。可也不要把人看得太神聖,也不要把愛看得太神聖。拋開那些名與利的東西,人不就是個動物嗎?又能比其他動物高尚到哪兒去?”

    憤怒中的薑克鋼被簾子說得無言以對,感到自己的語言非常蒼白無力。他不知道簾子是對的還是錯的。反正他覺得這女孩越來越讓他看不懂了,她對人的理解比他們這一輩人更複雜,更貼近人的本身了。這究竟是一種進步還是倒退呢?他用偃旗息鼓的平和口氣說:“睡覺吧,時間不早了,有問題明天爭論。”

    簾子噢了一聲,下床往廁所去,屁股上還夾著衛生紙,露出一點鮮明的白色。回來時把燈關小了,鑽進了自己的被窩。然後得意洋洋地衝薑克鋼一笑,躺下時自言自語地說:“哼,偏要氣你一下。”

    “你這個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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