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咖啡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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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咖啡屋
秋風陣陣,細雨霏霏,路邊的咖啡屋裏,生意顯得熱鬧起來。-------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晨間,在一陣陣突然襲來的涼氣裏,那些披了雨衣、打了雨傘的老老小小在這裏端起熱呼呼的咖啡,渾身便覺得增添了無限溫暖。
波斯慕費了半天工夫,才給李英傑找到了一個隱蔽位置。他將他的座位用布簾擋得嚴嚴實實,覺得不會有什麽破綻了,才坦然地坐在靠近窗子的座位上,眼睛不住地往外觀看著。
“來了。”布簾後麵的李英傑悄悄提醒他。
窗外的人行道上,吳廠長和小秘書打了雨傘,邁著大步急急地趕過來。
“你好,老狐狸終於出山了。”波斯慕看到兩個人走進來,用漢語開了個玩笑。
“使命在身,不得已而為之。”吳廠長聽了小秘書翻譯之後,立即回敬道。
這時,波斯慕向服務小姐招了招手。服務小姐端著熱熱的咖啡壺走了過來。
“時間很短,請吳先生早出底牌。”波斯慕坦率地說道。
“主機之外,50%的配套設備。”吳廠長說著,伸出了五個手指。
“還能多些嗎?”波斯慕露出了貪婪的神情。
“不能了。”
“70%,搞定。”
“難度相當大。”
“吳先生還有什麽要求,盡管說。”
聽到波斯慕這樣問,吳廠長往周圍瞅了瞅,然後向小秘書使了個眼色。
小秘書離開座位,走到波斯慕身邊耳語起來。
“海德堡大學?”波斯慕為難地搖晃起了腦袋,“那是建校500多年的名牌學府,很難打入的。能否改一個主意?”
吳廠長聽到這句話,立刻皺著眉頭撅起了嘴。他不滿地咕噥道:“人才培養是大事。你們……是不是舍不得……”
“不不不。”波斯慕攤開了雙手,眼睛轉動了一圈;接著,又討價還價地問他,“洪堡大學,怎麽樣?”
“洪堡?”吳廠長像是不熟悉這個地方,用眼睛詢問著小秘書。
“這個大學好哇,馬克思就是從這兒畢業的。”小秘書告訴他,“這也是柏林的名校啊。”
“好吧。”吳廠長看了看手表,對波斯慕鄭重地強調說,“其它詳細事項,都在文件上。請你們負責做好。”
“一言為定。”波斯慕也站立起來,“吳先生,喝完咖啡再走吧!”
“嗬嗬,我要快些趕回去。不然,那兩位團員要懷疑我了。”吳廠長拿起精致的咖啡小碗,象征性地喝了一口,然後又瞅了小秘書一眼。
“波斯慕先生。”小秘書會意地拿出了一份文件,“這裏麵寫明了詳細事項。如果你沒有其它意見,請閱讀後簽上字交給我。”
“好。”波斯慕接過文件,說了一聲漢語,“恕我不送。”
吳廠長與小秘書走了,窗幕後的李英傑走了出來。他將剛才幾個人談話的筆錄交給了波斯慕。
波斯慕看了看,用漢語稱讚道:“這個記錄好。我也要讓他們簽上字才行。”
豪華酒店的餐廳裏,如釋重負的吳廠長與大家一起吃起了自助早餐。
“梁處長,上午,我們開個會吧。”吳廠長一邊往麵包上抹著黃油,一邊吩咐著。
“不談了?”梁處長像是沒有思想準備,顯得有些吃驚。
“這樣談下去,不會有什麽結果。”吳廠長搖著頭,“我們研究個新方案吧。”
“新方案?”總會計師冷冷地向他打了個問號。
“是啊。”吳廠長點了點頭,對身旁的小秘書說,“通知德方,今天休會,明日準時談判。”
上午的會議開得很不成功。
梁處長匯報之後,吳廠長說出的第一句話便讓人失去了信心。
“看來,采購主機的方案難以讓德國人接受了。”
“但是……”梁處長顯得並不服氣,“我還想說服他們接受我們的方案。”
“嗬嗬,”吳廠長坦然一笑,然後悠閑地拿了一支鉛筆在筆記本不停地點來點去,“梁處長啊,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不過……目前我倒覺得,這個方案……不大切合實際。”
“不切合實際?”梁處長和總會計師幾乎是同時發問。
“是啊。”吳廠長將手中的鉛筆放在桌子上,點燃了一支煙,慢慢地說道,“不切合實際,就是說,隻采購主機,這個願望、出發點,是好的。可惜,在實際操作中行不通。”
“就因為德國人反對?”梁處長追問道。
“他們反對倒在其次……”吳廠長吐了一口煙圈兒,輕鬆地點明了原因,“主要問題是,我們的企業生產不了這種配套設備。”
“我們不是有重化機械廠嗎?”梁處長反問道,“重化機械廠過去是生產主機的廠家啊。現在總不至於連配套設備也製造不出來吧?”
“你問的有道理。”吳廠長慢條斯理地回答說,“可是,現在的重化機械廠,不是我們的了。它現在由孫水侯租賃,人家說了算了。”
“租賃的時候,我們和他有言在先。”梁處長力爭道,“保持重化設備的經營方向,這是我們搞租賃的前提啊。他不會租到手就把經營方向改變了吧。”
“梁處長啊,個體戶那套經營作風,我比你明白。”吳廠長不太高興地說,“孫水侯為什麽租賃這個廠子,那是為了泄私憤,報李金鑄的一箭之仇。現在,李金鑄出國了,工廠也讓他弄到手裏了。他還管你什麽方向不方向?我斷定,他下一步的幹法就是殺雞取卵、拚設備。等他把‘重機’這支老母雞的肚子掏光了,就該溜之乎也了。”
“照你這麽說,重化機械廠豈不是廢了?”總會計師發問道。
“可以這麽說吧。”吳廠長狠狠地抽了一口煙,然後將煙蒂按在煙灰缸裏說,“所以,我認為,我們應當做好采購整套裝置的準備。”
“整套裝置?”梁處長吃驚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說,連那些鑄件、支架、砝蘭盤這些小配件也得從德國人手裏買?”
“嗬嗬,這倒不一定。”吳廠長打了個嗬欠,做了個不以為然的神態,“采購整套裝置,不等於什麽東西都買他們的。我們在談判中,可以盡量壓低配件的采購比例。不過,梁處長啊,你知道,就是鑄件、支架、砝蘭盤這些個不起眼的小東西,老外也是用精密機床加工出來的;也比咱們八級工做出來的東西好多了。你當設備處長這麽多年,應該比我明白吧?”
“我不明白。”梁處長有些憤憤不平了,“我承認他們的東西比我們先進。可是,我們的企業也不至於笨得連配套設備都生產不出來!”
“市場經濟,不可以感情用事啊。”吳廠長翹起二郎腿,欣賞起了梁處長生氣的樣子。
“吳廠長,按照你的預測,我們采購配件比例的最低限度會是多少?”總會計師從文件兜裏拿出來一張大表,一邊查看一邊問道。
“少說…… 也得70%吧?”吳廠長看了看總會計師的神情,模糊地回答說。
“多說呢?”
“多說?”吳廠長聽到這樣問,有些個警惕了。他站起來,反問總會計師,“老總,你這是什麽意思啊?”
“吳廠長,我們采購的是機械產品。數量多少與金額多少是不成比例的。”總會計師嚴肅地告訴他,“我不希望你這個70%的比例,吃掉我90%的外匯。這就是我的意思。”
“明白明白。”吳廠長釋然一笑,馬上對總會計師和梁處長做出了一副友善的態度,“你們二位啊,與這個波斯慕對峙了幾天,是不是產生了一種鬥爭情結啊。我退這一大步,你們在感情上難以接受吧?”
“吳廠長,你錯了。我說的是一個原則問題。”總會計師堅定地回答道。
“好吧。二位,我不想再爭論了。等一會兒,我向霍總匯報一下,請他決策好不好?”
幾個人垂頭喪氣,不歡而散。
那些個運籌帷幄、英明果斷的統帥級人物,大概也常常有猶豫不定、徘徊不決的時候吧!我來到霍總辦公室時,看到他麵對一紙《域外傳真》,顯了一臉濃濃的愁容。
“writer。”他淡淡地招呼我一聲,然後看了看手表,“sorry,我隻能給你二十分鍾時間。”
“嗬嗬,用不了。”看到他的樣子,我立即告訴他,“ten ple!”
“十分鍾?”他對我的簡約感到很意外,“你是有事兒問我?”
“不。我隻想告訴你一件事。”
“告訴我?”警敏的他突然站立起來,掏出一支“大中華”扔給我,“什麽事兒?”
哦,我想了想,沒有馬上開口。
不知怎麽,看到他的樣子,我的主意……突然改變了。
市紀委書記將我找去,通報了吳廠長在德國談判中的反常表現。他要我注意一下孫水侯,看他最近是否與吳廠長聯係過?由此追查吳廠長這種反常表現的原因。
然而,不知道怎麽了,在幾天的接觸中,我這個“臥底”卻對自己的偵察對象慢慢地產生了一種說不出的好感。他對重化機械廠那種忘我的投入,對我這個陌生人敞開內心世界毫無保留的傾訴,使我看到了這個暴富人物心靈深處那種近乎善的精神層麵。
他向我展露了那份圖紙的所有秘密,目的是向我表示,他有信心、有能力把重化機械廠搞上去。
我今天來,就是想把這事透露給霍總,讓他堅定對孫水侯的信心。
可是,看到他這副冷冷的神情,我突然覺得自己太天真了。孫水侯與霍總,畢竟是商場上各自利益的代表者啊。我貿然道出人家的商業機密,不是在出賣朋友嗎?
“嗯!”我使勁兒地吸了一口手裏的煙,知道該怎麽做了,“霍總啊,你對孫水侯租賃的事是怎麽想的?是想租賃期滿後就把他趕走?還是支持他長期幹下去?”
“哪……你看呢?”畢竟是老狐狸,時刻不忘先掏別人的底兒。
“這麽多年了,你比我更了解他。”我把問號返了過去。
“哦,我們也隻是生意往來……他創業初期,我支持過他。”霍總站起來,倒剪著手在地板上踱了幾步,“不過,他到底是個體戶呀。有些事兒,我也不敢太信任他……”
“明白了。”我撣了一下煙灰,一下子吐出了心裏的話,“我想告訴你,孫水侯對重化機械廠的租賃是真誠的。另外,他的手裏,……可能拿到了一張王牌!”
“王牌?”他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大了,接著,便像偵探似地反問了我一句,“聽說,他要購買一批進口設備……”
“是啊,他確實想了…… 可惜,並未付諸行動。”
“為什麽?”
“因為,他對你不托底。”
“哈……”霍總再次表現出了爽朗的性格,“看來,我們是芝麻杆兒打狼,兩頭兒害怕呀!來,看看這個……”說著,他把桌子上那份《域外傳真》遞給了我。
哼,這個姓吳的…… 可真不是個東西!看著傳真件,我心裏禁不住罵起來:你自己堅持購買主機也就罷了,為什麽還要把孫水侯貶得一無是處呢?
看來,即使那40萬元是真的,也沒買動他的心啊!
怪不得霍總看著這份傳真發愁,他是讓吳青的話給鬧騰得心煩啊!我這一席話,應該冰釋他心中的疑團了吧!
“時間到了,我該走了。”我看了看手表,說道。
“不不不……”霍總昔日的熱情又煥發了出來,他衝著外麵的秘書大聲喊道,“馬上請孫水侯過來。哦,就說writer在這兒。中午我們去重化賓館,我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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