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臨戰前夜

    鐵器叮叮當當碰撞著，在靜寂的夜裏發出了清脆的聲響。-------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電焊機嗚嚕嗚嚕地叫著；它甩出了枝枝蔓蔓的電纜線連接了一杆杆焊槍；槍頭上的焊條一從焊件上掠過，黑暗裏便濺出一朵朵耀眼的花朵來。

    李英傑攻破了技術難關，第二次試車馬上要開始了。李金鑄率領自己的隊伍來到鍋爐生產工地，開始了夜戰。

    “喂，‘老八級’，這個位置很關鍵。”李金鑄指了指爐壁上的管子，“幹脆，你上吧！”

    “好。”“老八級”拿了一把焊槍走了過來。

    “這個地方……”李金鑄用小錘子敲了敲一條管子的拐彎處，問張工，“不會有事兒吧？”

    “不會。”張工說，“為了保持它的硬度，我讓鍛爺親自冷煨的。”

    “鍛爺？嗯，行。”李金鑄滿意地點起了頭。

    “李主任，英傑的電話。”團書記推開辦公室的窗戶，喊著他。

    李金鑄轉身就往辦公室走。可是，這時，他的手機又響了；正是英傑打來的。他在電話裏著急地問：“老爸，你們的鍋爐，明天上午能完工嗎？”

    “霍總告訴我明天下午交貨。你怎麽把時間提前了？”

    “我想……　先秘密地小試一把……”英傑在電話裏小聲地告訴他，“你的鍋爐得提前安裝好才行啊！”

    “好吧好吧。渾小子，指揮起你老爸來了。我們抓緊幹就是了。”

    “哈……”

    李金鑄關了手機，突然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

    他一看，原來是霍總帶著梁處長、總會計師和林工來到了工地。

    “喲，霍總，你親自督戰來了！”李金鑄趕緊上前打招呼。

    霍總一邊向大家分發著香煙，一邊風趣地說：“這不是你兒子著急，催促我來的嘛。怎麽了，你兒子下達命令，你不想接受？”

    “這個渾小子，誰都敢指揮啊。”李金鑄假裝不滿意，話語中卻顯示了一股自豪感。

    “嘿，這就叫……蘿卜頭兒不大，長到垻（輩）兒上了。你不服？”

    “我服我服，連你霍總都這麽說，誰敢不服啊？”

    眾人大笑起來。

    梁處長看到“老八級”正在焊接鍋爐上的循環管，隨即想起了那件重要的事兒。他把嘴湊近了李金鑄的耳朵，小聲說：“那個小夥兒提供的情況很重要。市紀委書記要你注意姓吳的動向。”

    “我知道了。”李金鑄壓低了聲音告訴他，“你看，這台鍋爐的循環管子，我完全是按照原來的工藝焊接的。隻要這次不爆炸，就證明是他吳青搗了鬼。”

    “喂，梁處長，你和金鑄說什麽悄悄話兒哪？”霍總看到他倆嘁嘁喳喳的，開了句玩笑。

    “哈……霍總啊！”梁處長掩飾了一下自己的神情，指了指眼前鍋爐說，“你看看這爐子。這骨架、線條……多美啊！一看，就知道是金鑄他這些老哥們兒幹的。”

    “是啊。”霍總看了看新製鍋爐在夜色裏顯出的高大輪廓，讚歎道，“現在呀，咱們的工廠不缺白領、不缺藍領，最缺的是灰領。像金鑄和張工他們這種又懂技術、又會製作的全能人才，越來越珍貴嘍！”

    “霍總你說什麽呀？”李金鑄半開玩笑、半發牢騷地說，“人家現在都看文憑、看職稱；我們這樣的人，也就配賣個苦大力吧！”

    “金鑄，又牢騷上了是不是？”梁處長指點著他腦袋，隨意地說了一句，“將來呀，咱們選拔廠長，就選你這樣的。幹不幹？”

    “嘿，要讓李主任當廠長，我們一百個同意。”張工借話趕話，高興地來了一句。

    “對，我們也擁護。”團書記也跟著來了一句。

    旁邊的林工聽到這句話，臉上的表情顯得非常尷尬。

    “哦……”梁處長發覺自己說走了嘴，急忙掉轉開話題，“金鑄啊，明天上午完工沒問題吧？”

    “沒問題，你和霍總就放心吧。”李金鑄說著，拍起了胸脯。

    “喂，大家餓不餓呀？”霍總看到大家的勞動熱情，非常高興，“要不，我弄兩瓶酒來，咱們喝幾盅，熱呼熱呼！”

    “不了。等試車成功時一塊喝吧。”大家異口同聲地喊了起來。

    雖然是秘密試車，主機啟動後那隆隆的巨響，還是將試車的消息傳了出去。等吳廠長確認了這個消息，急得就像患了瘧疾，一陣冷一陣熱地在房間裏晃來晃去。

    “吳廠長，你這是怎麽了？”正在品茶的劉工看到他這副浮躁的樣子，覺得他心裏一定是有事了，“我這是剛沏的新茶，來，嚐嚐。”

    “噢，沒事兒……”吳廠長覺得自己太沉不住氣了，不好意思地坐了下來，“劉工啊，我聽人說，今天下午好象是試車了？”

    “試車？這……應該通知我們參加啊。”

    “可能是秘密試車吧。”吳廠長假裝猜測著。

    “秘密？嗯……”劉工讚許地點了點頭，“看來，這小博士還挺有頭腦呢。他是想……在眾人麵前來個萬無一失。”

    “其實，難關被攻破，靠得是大家的努力。”吳廠長呷了一口茶，發起了牢騷，“他不宣布研究成果，就私自來個秘密試車，是不是想獨吞成果呀！”

    “嗨，現在這些年輕人，什麽集體不集體？見了好處就往自己懷裏摟唄。”

    “是啊，咱們這些老家夥，隻能給人家當配角，做無名英雄了。”吳廠長說了一句怪話，往沙發靠背上仰了仰，隨後又漫不經心似地朝劉工伸出手去，“喂，劉工，你把小型機室的鑰匙借我用一下。”

    “吳廠長，工作不都幹完了嗎？你還用小型機幹什麽呀？”

    “嗬嗬，我不是幹工作。”吳廠長不好意思地說，“孩子弄了個遊戲軟件，讓我給升升級。”

    “好吧。給！”劉工從腰帶上解下了鑰匙，扔給了吳廠長。

    進了屋子，他迅速將門反鎖上，然後賊頭賊腦地向四周看了半天。確定室內無人了，他才打開電源開關，熟練地開啟了設備。

    “啪啪啪”，他的雙手在鍵盤上敲了幾下，顯示器上出現了提示語：你將進入機密文件，請鍵入密碼。

    他靠著自己的記憶與推測，輸入了數字、拚音、漢字混合的密碼符號。

    顯示器上又出現了一行漢字：即將進入輸出指令文件。

    看到這道指令，他按了回車鍵，那套英語、漢語、數字混雜的源程序文件慢慢顯示出來。

    看到這些密密麻麻的文件符號，他的手立刻收了回來。

    那副光光的額頭上，一道道皺紋開始了緊張地搐動。

    腦海裏，漸漸浮出了一個幻想的場麵：

    試車的主控製台上，年輕瀟灑的李英傑舉起了勝利的鮮花。

    “我們成功了！”台下的人們歡呼起來。

    接著，另一個場麵出現了：

    “吳廠長！”那個小秘書氣急敗壞地告訴他，“如果這批配套設備推銷不出去，我們以後的紅利就拿不到了。”

    “哼！”他思索了半天，恨恨地發出了一聲可怕的動靜。最後，那兩支罪惡的手，終於朝著計算機的鍵盤伸了出去。

    手指頭顫抖著，不停地敲打起來。那張臉，越發顯得陰險而恐怖。

    叮鈴……提示的警報響了一下。

    他將身子俯在顯示器前，屏幕上顯示了醒目的警示符號和語言：

    你修改了一份重要文件。

    這次修改會影響控製係統的指令輸出，造成嚴重後果。你確認修改有效嗎？

    他的手指劇烈地抖動起來。

    最後，隨著臉上咬牙切齒的神情，他的右手重重地打在了“enter”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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