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愛恨情仇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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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不說的是,是陌小回救了我,在我深處感情泥淖的時候,她像拔蘿卜一樣把我拔了出來,甚至連一點泥都不帶,然而這並不代表我就甘心用無疾而終作為“愛情”的結尾;可我不會再愛陸瑤那個女孩,我早已明白現實與虛擬相差十萬八千裏,也許我隻是曾愛上網線另一段的一個不存在的人——傅瑤、傅嬈姐妹共同編製出來的一個人,她的名字是叫陸瑤而不是傅瑤;我知道我的路已經走錯了,不該走下去,可現在我還是踏上了一條奇怪的路。---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記得曾經有人說過,你在某個路口遇到未來的你,這就是異次空間,那麽我現在處在什麽空間?

    有些事,我們明知道是錯的,也要去堅持,因為不甘心;有些人,我們明知道是愛的,也要去放棄,因為沒結局;有時候,我們明知道沒路了,卻還在前行,因為習慣了。

    我害怕醫院,無論醫院的大門如何寬敞,總是讓人感覺渾身不自在。傅嬈說,傅瑤自從出事就沒有說話了,大家怕出事,一刻不停地看著她,傅嬈曾經因為過於擔心,希望罵醒她,結果她仍然毫無反應。傅嬈麵色猶豫,瞪著我:“我害怕我是不是起了反作用。”

    傅嬈滿臉寫著“怎麽辦”,其實我也無計可施,尤其是現在旁邊有兩個人,似乎把所有希望壓在我身上,我感覺心裏壓力很大。我去了能做什麽呢?她會不會對我說“你滾”呢?

    “你真不該罵她。”肖克責備傅嬈。

    “去!”傅嬈瞪了一眼肖克,肖克默不作聲,這倒很符合傅嬈的作風。

    出租車到了醫院門口,我捧著百合花下了車,順著傅嬈和肖克的指引,一路走到傅瑤的病房前。傅嬈咳嗽了一聲,推開了門,我看到屋裏有兩張病床,一張空的,一張躺著一個女子,她側身衝著發白的牆,人隻能看到蜷曲的背影,那應該是傅瑤吧。

    一個中年婦女原本坐在一把凳子上,此時站起身迎向了傅嬈。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朋友麽?”中年女人很慈祥,很小聲地問傅嬈。

    “是的。白舜生,這是我媽媽。”傅嬈小聲說。

    我道了一聲“阿姨好”,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麵對她。

    傅媽點了點頭,把我們拉了出去,仿佛鬆了一口氣說:“她剛睡醒,剛才不知道怎麽哭了,我剛勸住她,她就是不說話,急死人了。”

    “媽,那邊床位的病人呢?”

    “搬到別地方了吧,被瑤瑤嚇倒了,說這麽不說話太可怕了,真愁人。”

    傅媽的眼淚掉了下來,傅嬈也陪著默默流眼淚。“白舜生,你看看她吧,希望你能讓她說話。我們在外麵等著你。”

    我莫名其妙地又走了進去,內心一片茫然,“我是救世主麽?我怎麽可能辦得到?”

    我看著傅瑤像一隻受傷的鳥兒蜷在那裏,歎了一口氣,不知道她是否又睡著了。我將百合花放在病床旁邊的桌上時,我看到傅瑤身體動了一下,隻是沒有回頭。

    她聞到百合的味道了麽?

    “陸……傅瑤,我來看你了,我是白舜生。”

    想必傅瑤驚訝了,她突然轉過身,望到了我滿是焦急的眼睛,在看到麵龐的刹那我也驚訝了,如果不是依稀可辨殘存的美麗,我可以把她歸為一個“醜女孩”,我初見她的雍容已經蕩然無存了。她的雙眼血紅紅腫,頭發蓬亂,半邊臉枕頭壓出的血印。突然間,我在她的眼睛裏看到了怨毒,她猛一轉身,又背對著牆。這一動作對我來說,無疑是駭然的,嚇了我一跳。我仿佛讀懂了傅瑤的潛台詞:“白舜生,你高興了吧,我現在這樣,你高興了吧。你是不是以為這是我的報應!”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想要打退堂鼓,出去找傅嬈,卻看到傅嬈露出半個腦袋,貼在門上的玻璃窗望了進來,滿是焦急,她好像剛才看到我讓傅瑤轉過身來感覺很滿意,示意我繼續。

    我差點沒被傅瑤的半個腦袋嚇一跳,心裏咒罵:非被這姐妹倆玩死不可。我示意傅嬈把腦袋拿開,傅嬈總算會意。我坐在凳子上想對策,卻怎麽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此時短信息的鈴聲響了,我打開一看,是陌小回的。

    “豬,沒被人家耍了吧。”

    “是真的啊,我現在在醫院,沒有辦法啊,幫我出出主意啊。”

    “這麽嚴重?你自己當心啊,我也沒經曆過,祝你好運。”

    我沒有再回陌小回,感覺沉寂的時間太長了。不過,陌小回的短信讓我的情緒平靜了下來。

    我開始發話:“傅瑤!你在聽麽?”

    人沒有反應。

    我抓了抓頭,說了句自感很肉麻的話:“夢天使,胡塗問你,你在聽麽?”

    沒想到得到一句回話:“無聊。”

    終於得到了響應,我感受到了巨大的鼓舞,繼而喜笑顏開說:“陸……我還是叫你陸瑤吧,陸瑤你知道吧,你剛才的回答,倒是讓我想起我們剛開始聊天的時候了。”

    傅瑤“哦”了一聲。

    “對,你那時候就是這樣,我說什麽,你都哦,嗬嗬。”

    “哦。”

    這聲“哦”讓我有點抓狂了,我覺得傅瑤有點促狹。不過有回應總比對著一個死人強,也說明她還存點幽默。我不知道腦袋裏怎麽突然冒出神來一筆,對傅瑤說:“陸瑤,我對你說個故事吧。”

    “哦。”

    “小時候,我被一個同學給絆倒了,摔得滿身都是泥,而且疼得要命。我就哭了,而且哭得很大聲,那時候特希望有人扶我,果然,那個把我絆倒的同學來扶我,我倒牛氣起來了,反而賴著不起來。其實這是孩子正常的心態,如果他再扶一下,就起來了。結果我那同學夠狠,把我扔下不管了,任由我在躺在地上哭。我哭累了,想著這麽躺著也不是事兒,就自己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

    “你是說我在耍無賴麽?”

    傅瑤突然冒出這麽一句,把我弄愣了。我說:“你誤會了,其實我是想說,這麽多年,我每次想起這件事情,我感覺其實我一直都是那樣子,摔倒了沒人扶,隻能自己爬起來。其實人都是一樣,沒有想躺一輩子的。”

    “哦。”

    “陸瑤,我不想舉例說誰多不幸,最後堅強的站起來了,你就該怎麽怎麽地,因為我知道痛苦沒有類比性,你的痛苦是沒人能夠替代的,可我想說的是,大家都很關心你,都希望你能好起來,不是這樣不振作,傅嬈,你爸媽,還有很多人,都不想看到你這樣,包括我。”

    “哦。”

    “幸福,幸福不是在乎你失去多少,而是你得到多少……”我喃喃地說,我覺得我快成為一個偉大的演說家,然而傅瑤還是無動於衷的“哦”。對於一個心灰意冷的人,究竟什麽才是有效的呢?

    我實在受不了傅瑤的“哦”了,努力地扳過傅瑤的身體,想要當麵對質,卻意外地發現,她已經淚流滿麵。

    我突然有些激動哽咽了,問道:“陸瑤,不要讓我擔心了好麽,不要讓大家擔心了好麽,堅強些好麽?”

    傅瑤扶在我的肩上小聲的抽泣,我這才看到傅瑤的左手腕上赫然包紮著紗布,我心疼地問:“不疼麽?”

    “疼!不過心更疼!”傅瑤大聲地哭了,門外的所有人應該聽見了,靜靜地走進了屋裏。傅嬈高興地說:“太好了,姐這回好了。”

    我抱著傅瑤的雙肩,感覺她的肩膀好瘦小,然而卻柔軟溫暖,這是我第一次如此抱女人,突然覺得自己像一個男人一樣,有點沉甸甸的,很踏實。

    傅瑤很快止住了哭泣,不好意思地離開了我的胸懷,第一眼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傅媽。她看到傅媽滿臉擔心地望著她而隱隱淚光閃爍,不禁動情說:“媽,對不起,讓你操心了。”

    我趕緊站了起來,傅媽一下坐在傅瑤的床上激動地說:“閨女沒事就好,你知道麽,孩子,媽心疼死了,都是媽不好,沒能力保護你,才讓你受這麽多委屈。”

    “是我不好,讓媽擔心了。媽,我餓了——”傅瑤最後撒嬌說。

    “好!我去買!”幾乎是異口同聲興奮的聲音——肖克、傅嬈、傅媽。

    “你們坐著說話,我去買,你們不知道我家瑤瑤喜歡吃啥。”傅媽幸福地笑著說。

    “還是媽好。”看著傅瑤臉上掛著淚,我想她一定明白了幸福的真諦。

    “媽,給我也來一份,我感覺我也餓了。”傅嬈興奮地說。

    傅媽笑著答應,很有精神地走了出去。我突然也感覺自己有些餓了,心裏有些惱恨,真是的,竟然不給我帶份兒。

    肖克拍著我的肩膀說:“你還真有兩下子。”

    傅嬈有點得意說:“我就知道,他可以。”

    我尷尬地笑了下,偷看傅瑤,發現傅瑤亦在看我,瞧得我很別扭,於是冒出一句:“你們的媽真好。”

    傅瑤感慨說:“是的,我真是有個好媽媽。妹啊,我以前對你說,後媽再好不如親媽,我真的錯了,我這幾天一直在想,終於想通了,生不如養。其實就像白舜生說的,我對得到的不珍惜,一直以為離開親媽不幸福,老覺得自己比別人差一截,其實我比別人好多了。”

    傅嬈興奮地拉著傅瑤的手說:“姐,你這話我愛聽。”兩人溫和地笑了。

    過了許久,傅媽回來了,看那架勢,有點大包小裹的意味。

    “我去飯店點了幾個菜,又買了一些小食品,大家都湊合吃口吧,還有粥,瑤瑤你吃這個,你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別把腸胃弄壞了,還有那小夥兒,你是不是沒吃東西,為我家瑤瑤真是不好意思,肖克快來吃,這兩天陪我家嬈嬈也沒好好吃吧。不好意思,等瑤瑤好了,請大家好好吃頓。”

    我覺得傅媽真是個熱情細心的人,在傅媽的熱情帶動下,大家把床頭桌搬到中間,繼而圍成一圈,吃著飯,其樂融融。

    因為我是個外人,傅媽除了照顧傅瑤外,對我疼愛有加,招呼道:“小夥子別客氣,你大老遠來,不能請你去飯店,真過意不去,你可別嫌棄。”

    我放下筷子,感謝說:“阿姨客氣了,其實我感覺挺好的。”大家見我說話,都默默看著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我繼續說:“實在是再好不過了,這樣毫無拘束,就像朋友一樣,我感覺幸福極了。”

    大家相視而笑了,說確實很難得有這樣的一頓飯。傅瑤由於幾天的精神折磨雖然有些難看,小口喝著粥,眼神中多了一絲安靜和幸福,顯得很美……

    在我臨走的時候,傅瑤對我說:“白舜生,如果我早點認識你多好,有些事情終究明白得太晚了,我希望我們能做最好的朋友,一輩子,我祝福你。”

    我堅持要晚上趕回去,已經沒有了快客,隻能坐火車返回,肖克和傅嬈送我去火車站,一路上我們沒有太說話,傅嬈看我神情有些黯然,不知道說什麽好,而我想著傅嬈的話,心裏很不是滋味。我早已對她沒有了愛慕之心,她的最後一番話雖然真誠,卻好像在說我嫌棄她一樣,心中多了一絲負罪感。

    “白舜生,其實你該去跟傅瑤的男人對質,說不定你能讓他改變想法。”傅嬈搭訕說。

    我苦笑說:“幸好沒有,否則我終是輸。”

    傅嬈感覺自己說錯了話,不再說話。隻是肖克說了一些大連的風俗人文,並邀請我以後常來玩。

    傅嬈和肖克目送我上了火車,我坐在窗口上向他們揮手,喊著讓他們回去,他們卻沒有動。當火車緩緩啟動的時候,傅瑤突然衝著火車大聲地喊:“白舜生,我們還是朋友麽?”

    我愣怔了一下,突然明白是怎麽回事,激動地回應:“是!永遠是朋友!”

    我見到傅嬈突然蹲了下去,大聲地哭泣。肖克在一旁忙不迭地安慰。我也有些眼圈紅了,背靠著坐椅,想著以前的種種恩怨,覺得空蕩蕩的。

    我給陌小回發短信說:“豬,我往回走了。我把她勸過來了。”

    “你挺厲害呀,這回又有搞頭了吧,你又爽了!”

    “不,豬!我早就沒有那種感覺了。我隻是覺得一切的愛恨情仇都煙消雲散了。感謝上帝最後給了我一個結局,讓我放過了自己,放下了自己內心的憎恨。我覺得內心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陌小回安慰說:“好啊,我為你高興。”

    不知怎麽,我雙目已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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