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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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輝路地段上出了一件事情,一件人命大事。---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幾個月前,鐵路新村就有一批人開始向新輝路滲透,他們成群結隊地向外國人兌換外幣,或者以一些不值錢的小禮品向外圍人換外國貨,外煙,打火機,領帶,甚至要到照相機等貴重物品,有時候外賓不想換,他們就強行索要。

    這些好處,說起來應該是三輪車夫得的,他們每天在這裏為外國人踏車,換點外幣,要點小禮品,本來也是正常的,隻要不出格,不闖禍,也不會有人來幹涉。所有的三輪車夫大概都以為這一方天地是他們的,別人是不可能來搶占的,當然,一般的人恐怕也沒有這個膽量來和新輝路地盤上的孫大胡子較量。

    但是現在偏偏有人來了,這批人,如果沒有一點本事,沒有一點氣魄,是不敢來的。

    鐵路新村的人既然損害了新輝路地盤上三輪車夫的利益,那麽,一場惡鬥恐怕也就難以避免了。

    果然,孫大胡子再三警告了鐵路新村的人卻並不見效,於是在一天晚上雙方終於幹了一架,這一架,打傷十多人,打死一人,禍惹大了,各個部門都重視起來,看起來下了決心要整~整新輝路地段的風氣。

    那天晚上巴豆出車回來,聽說新輝路打了起來,他過去看了看,但是已經散了,死的死了,送醫院的送了醫院,該抓的也抓了,地段上除了一些看熱鬧的人餘興未盡,還在談說事情的經過,當事者一個也不在了。

    巴豆問了問情況,知道死了人,出了大事,巴豆當時就想到了毛宗偉,他有點擔心毛宗偉,毛宗偉是個倔性子,發起憨來,說不定會做出什麽事情的,萬一牽連到裏麵,就麻煩了。

    這一天巴豆沒有再兜生意,早早地回了家。

    當然,在巴豆來說是早早的,在一般人來說也已經很不早了,夜裏十一點多鍾,一般的人都睡下了。巴豆進院子的時候,發現毛家的燈還亮著,巴豆心裏一緊,連忙過去敲毛家的門,出來開門的卻是毛宗偉,巴豆在吃驚之餘,一顆吊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巴豆說:“你小子,躲在家裏啊。”

    毛宗偉說:“今天我請人裝修房間,自己怎麽好走開。”

    巴豆心想毛宗偉還不知道新輝路上發生的事情,巴豆有點猶豫,是告訴他還是暫時不告訴他呢,告訴了他,毛宗偉一定放心不下,說不定就要出去做些什麽,不告訴他吧,巴豆又覺得不大好,巴豆正左右為難,毛宗偉看出巴豆有話要說,就問:“你有什麽事,這麽晚了到我塚來,肯定是有事情的。”

    巴豆也知道是瞞不過他的,就把事情說了,最後巴豆說:“幸虧你今天沒有去,不然也麻煩的。”

    毛宗偉說:“我算得出的,今天要出事,我早就算出來了。”

    巴豆說:“吹你的牛。”

    毛宗偉說。“真的,你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人總是不肯相信真話,我也弄不懂這是為什麽。”

    巴豆朝毛宗偉看看,說:“照你的說法,你今天是有意避開的啦,你知道打架,參加不好,不參加又不好,你就避開了,是不是。”

    毛宗偉說:“隻能說是巧合。”

    巴豆說:“看不出你啊,還蠻狡猾的啊。”

    毛宗偉的臉就有點紅,說:“什麽呀。”

    巴豆笑了起來,說:“狡猾的人臉怎麽一碰就紅。”

    他們笑了一會,巴豆說:“這件事,看起來不會輕易收場的,聽說好幾個單位聯合要搞一搞了。”

    毛宗偉想了想說:“反正跟我們不搭界。”

    巴豆說:“你這小子,推得倒幹淨,你也逃不脫的,總會要找你來了解情況,調查什麽的。”

    毛宗偉說:“這有什麽,問問情況,有什麽說什麽,我反正不在場,什麽也沒有看見。”

    巴豆想毛宗偉可能有點害怕,就說:“你們那個孫大胡子,據說很硬的。”

    毛宗偉說:“我也不大清楚,平時我們隻是做自己的生活,別的事情我們不管的。”

    巴豆說:“這樣好,這樣安逸。”

    毛宗偉說:“我是一直蠻安逸的。”

    巴豆告辭走出去的時候想著毛宗偉這句話,巴豆心有所動,做他們這一行的,一般都不會是太安逸的,可是毛宗偉做了這麽多年,卻一直是很太平很安逸,這很奇怪,如果說做三輪車的人經常出一點事情,是正常的,那麽像毛宗偉這樣十多年一點事情也沒有,反倒使人覺得有點不正常了。

    當然巴豆這樣想絕不是希望毛宗偉也出點什麽事情,說到底,毛宗偉的太平安逸還是跟他自己的性格,跟他的為人,也跟他的運氣有關。

    不出巴豆所料,過丁一天就有人來找南洲地段的三輪車夫了解情況了。

    主要是了解孫大胡子的情況,看起來事情的重點是在孫大胡子身上了,大家在傳說孫大胡子一人承擔了所有的責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倘若真是如此,孫大胡子倒也是一條漢子。

    巴豆被問的問題多半和孫大胡子有關,比如認不認識孫大胡子啦,知不知道孫大胡子的背景啦,有沒有聽別人說起過孫大胡子有些什麽不法行為啦,最後還問知道不知道孫大胡子後麵有沒有人在指使,對這些問題,巴豆都不太清楚,新輝路和南洲路本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巴豆來的時間不長,對一些內情不了解說起來也是合情合理的。

    調查人員在巴豆這裏一無所獲,他們並不泄氣,也看不出他們的失望,還向巴豆道了謝,巴豆看他們走出去,他鬆了一口氣,其實這事情跟他毫無關係,不知為什麽巴豆心裏也會有點緊張。

    調查人員走出去後,又返了回來,問巴豆:“有一個叫毛宗偉的,也是在新輝路上做的,你認識吧。”

    巴豆說:“是我們家的鄰居,毛宗偉我知道,那天晚上他不在現場。”

    調查人員聽巴豆這樣說,重新又坐了下來,說;“你能說說他的情況嗎?”

    巴豆告訴他們那一天毛宗偉正好請人裝修房間,他在家裏和他們一起弄,沒出車。

    調查人員記了下來,又問了問毛宗偉平時的情況,巴豆說:“毛宗偉,我了解他的,老實人,膽小的,豁邊的事情不敢做的,再說他馬上要結婚,怎麽會去打架呢。”

    調查人員又記下了巴豆的話,這才走了。

    這天下晚巴豆到南洲門前,“三槍”他們都在說這件事情,見了巴豆,長發說:“喂,找你問過了沒有?”

    巴豆反問他說:“你呢?”,長發說:“我們彼此彼此,一個也逃不過的。”

    “三槍”說:“我們這種人,好事輪不到的,出了什麽壞事,就要找我們了,問了我十幾個問題,我一個也沒有好好地講,叫他們難過難過,我反正沒有犯法,他們能把我怎麽樣。”

    長發說:“你跟這幫人硬,沒有好處的,他們要想尋你的錯,還不是一找一個準,你要放點魂在身上呢。”

    巴豆說:“不過最近他們全部精力恐怕都撲在那邊了。”

    長發說:“這倒是的。”

    “三槍”想了想問道:“他們反複問我知不知道孫大胡子背後還有沒有人了,什麽意思?”

    長發說:“意思很清楚麽,他們不相信孫大胡子是真正的老頭子。”

    “三槍”說:“那當然,叫我我也不會相信的,孫大胡子投有水平的,怎麽能做老頭子。”

    巴豆聽他們說起孫大胡子,就問:“孫大胡子後麵,是誰?”

    長發看看巴豆,說:“你又來了,你也進來有大半年時間了吧,怎麽總是問這種不應該問的事情,你以為這裏有誰會告訴你啊。”

    “三槍”說:“告訴又怎麽樣,可惜我不曉得,我曉得我就告訴巴豆。”

    長發說:“所以是不會給你曉得的,不然的話一夜之間全世界全曉得了。”

    大家笑起來,“三槍”說:“有什麽好笑。”

    他們瞎扯了一會,有幾個人有了生意出車去了,剩下巴豆長發“三槍”幾個,長發很神秘地說:“你們不知道吧,這一次查出大事情來了,說那邊有一個集團呢,什麽東西都能造出來的。”

    “三槍”說:“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賣賣假發票麽。”

    長發說:“何止是假發票呀,光光賣假發票算什麽大事呀。”

    巴豆說:“還有別的事?”

    長發說:“你們不要出去亂說,我告訴你們,我聽說查出來有偽造證件,有黃金買賣,有做人販子的,有逼良為娼,有——”

    “三槍”說:“你不要瞎說八道,哪裏有這樣的人,胃口這麽大,這些事情,一人做一樣也已經足夠了,做這麽多,要賺多少呀。”

    長發說:“我沒有瞎說,聽說是鐵路新村的人咬出來的,說還有造假護照的,還有走私文物的——”

    聽到走私文物,巴豆心裏“咯噔”一下。

    長發說出了這些,見巴豆的臉有點變色,長發自己也有點後悔嘴快了一點,連忙說:“我也不大清楚,我隻是聽人家說的。”

    巴豆沒有再問長發什麽,他接了一個生意,就踏了車子出去了。

    過了兩天,又有人來找巴豆,向巴豆了解當年那件文物走私案件的情況,他們希望巴豆再回憶一下當時的經過。

    這對巴豆來說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是一次不愉快的回憶,但是巴豆還是努力地回想了當年的情形。

    聽完巴豆的敘說,調查人員提出一個問題,他們問巴豆這些年有沒有想過究竟是什麽人把巴豆要幫威廉搞一些古董的事透露給那個三輪車工人的。

    這個問題巴豆當然已經想過了無數次,但是似乎永遠也得不到答案了。巴豆沮喪地搖搖頭。

    調查人員又問巴豆既然毛家和巴豆家是鄰居,毛家一家兩代都是做三輪車的,會不會是毛家的人說出去的呢。

    巴豆仍然搖頭,江三曾經把事情推到毛小白癩子身上,說是聽毛小白癩子說的,為了這事,毛小白癩子恨得咬牙,一直到現在他還一心要幫助巴豆找出事情的根源,巴豆決不相信是毛小白癩子說出去的,毛家還有一個毛宗偉,但是如果毛小白癩子不會做這樣的事情,那麽毛宗偉就更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巴豆從來沒有往毛宗偉身上想過,因為巴豆了解毛宗偉。

    調查人員要巴豆再仔細想一想那個帶他去石湖的三輪車工人是什麽樣子,巴豆眼前就晃過江三的臉,接著又是根芳的臉,還有江大咬子的臉。

    巴豆說:“我記不起來了,就是能想起來,這麽多年了,到哪裏去找呀。”

    巴豆怎麽也想不到居然會包庇一個坑害了自己的人,在找到江三之前,巴豆恨不得江三立即被抓起來,可是現在,有了這樣的機會,巴豆卻讓它錯過去,有意地讓它錯過去。巴豆這時候又想起楊蒙說的話,楊蒙說,你放棄一些東西,也許就會柳暗花明。

    巴豆現在漸漸地有了到此為止的想法。

    可是第二天一早,事情又發生了變化。

    這天一大早,巴豆剛起床,就聽毛小白癩子在院子裏跟誰說話,毛小白癩子說:“嘿,這麽一大早,你怎麽來了。”

    巴豆走出去一看,是江大咬子,巴豆正要和他打招呼,江大咬子一見巴豆,卻紅了眼,一步衝上來,提起手就打了巴豆兩個耳光,打得巴豆暈頭轉向。

    毛小白癩子一見,連忙說:“你做什麽,你發昏了,你打巴豆做什麽。”

    江大咬子咬著牙說:“我就要打這個不仁不義的東西。”

    巴豆捂住臉說:“你說說清楚再打不遲。”

    江大咬子鐵青著臉說:“不遲,再不遲被你害死了也不明白。”

    毛小白癩子說:“到底是什麽事,你總要有個說法。”

    江大咬子說:“江三進去了。”

    巴豆和毛小白癩子同時“啊”了一聲。

    江大咬子對毛小白癩子說:“你明白了吧,有誰知道江三在什麽地方,隻有他。”

    毛小白癩子看著巴豆。

    巴豆說:“你相信我會做這種事情?”

    毛小白癩子毫不猶豫地搖搖頭,說。“我不相信。”

    巴豆差一點掉下眼淚來:江大咬子說:“你到現在還相信他,你應該把眼睛睜大一點了,這是一個衣冠禽獸。”

    毛小白癩子說;“你說什麽我都相信,唯有你說巴豆會出賣人我不相信。”

    江大咬子說:可是事實擺在那裏,江三進去了。”

    這時候毛宗偉也起來了,走出來一看他們在吵吵,問什麽事情,江大咬子說了,毛宗偉看看巴豆,說:“我也決不相信巴豆會做這種事情。”

    江大咬子很生氣,說:“這麽說是我誣陷他了,告訴你們,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了,你說,昨天是不是局子裏有人找過你的,有沒有問過你江三的事。”

    巴豆點頭承認。

    江大咬子說;“這是明擺著的,從你這裏了解到江三的地方,就去抓了江三,你想賴也賴不掉的,我剛從拘留所出來,江三說是夜裏趕去抓他的,又連夜帶了回來。”

    巴豆說:“總會搞清楚的,我現在怎麽說你也不會相信我,我也不多說了。”

    毛宗偉說:“應該說的你就跟他說清楚,省得到外麵敗壞你的名聲。”

    巴豆笑笑說:“我的名聲現在也好不到哪裏去,誰要敗壞盡管敗壞就是了。”

    毛宗偉同情地說:“巴豆你不要灰心呀,就是你做了這樣的事情,大家也會原諒你的,你當初吃了這麽多的苦頭,叫誰誰也要報複的。”

    毛小白癩子“呸”了毛宗偉一聲,說:“你放什麽屁,巴豆就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毛宗偉臉又紅了,說:“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他朝江大咬子看看,沒有說下去。

    江大咬子氣哼哼地走了,臨走留下一句話:“巴豆,我倒希望是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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