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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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一天夜裏巴豆的情緒平靜下來,晚上拉了一個客人,弄到很晚才回去,巴豆的三輪車拐進三擺渡,巴豆就發現家樂旅社門前不遠處的路燈下站著一個人。---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巴豆看這個人一動不動,心裏不免有點緊張,如果是精神病院逃出來的瘋子,萬一再是個武癡,是要小心一點的。
巴豆的車子再走近一點,巴豆看清了站著的人,巴豆吃了一驚。
這人是根芳。
巴豆停下車子,說:“根芳,你怎麽——”
根芳說:“我在等你。”
雖然已經到了夏天,夜裏還是很涼的,巴豆看出根芳有點冷,說:“你一直站在這裏。”
根芳點點頭。
巴豆說:“有要緊事情?”
根芳回頭四處看看,其實這樣的深夜,是不會有什麽人出現的。
根芳說:“你跟我進去,好嗎?”
巴豆停好三輪車,跟了根芳到家樂旅社裏麵根芳的房間裏。
根芳關好門,從抽屜裏拿出兩封信,手抖抖地交給巴豆。
巴豆好像預感到這兩封信是一個關鍵,’所以接信的時候巴豆手也有點抖。巴豆看第一封信,是江三寫給他的,信很短;巴豆,我也跟著大家一樣稱呼你的小名,也許我根本沒有資格這樣稱呼你。
我沒有更多的話好說,隻有一句,我對不起你,當年我害了你,現在我走了你當年的路,是我活該,但是我知道我這一進去,會又一次害你,我隻是希望你相信,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不是我有意要害你的,我也是被別人所害,我知道我這一次進去絕不是因為你。
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像你一樣熬出頭,如果有那樣一天,我們再一起喝一杯,那時候我們就是真正的朋友了,不知道你肯不肯認我這個朋友。
另一封信是給根芳的,看了這封信,巴豆才知道根芳的原名叫月秀。
江三給根芳的信上說的也是對不起根芳的話,他堅持要根芳不要再等他,他告訴根芳即使以後他出來了,他也沒有臉再來找根芳了,他也要和蘇北的那個女人過了,那個女人會等他的。
巴豆看了這兩封信,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他說:“又是‘調度’,他又把江三害進去了。”
根芳流著眼淚,不說話。
巴豆突然一把抓住根芳,說:“江三不知道準是‘調度’,可你知道,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根芳一邊流淚一邊搖頭。
巴豆說:“你這樣還要害人的,你知道不知道?”
根芳說;“我知道,可是——可是你不知道,他對我,他對我……江三出事以後,我也沒有家了,我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這幾年來,他照顧我,關心我,為我做所有的事情,他對我……”
巴豆聽根芳這樣說,心裏一震,就不再追問了。
根芳說:“這麽晚了,你餓了吧,我給你燒了幾個水煮蛋,你吃吧。”
巴豆看根芳端出一大碗水煮蛋來,心裏一熱,說:“根芳,你為什麽,一再地幫助我?”
根芳看著巴豆,過了半天她說:“我,我對不起你。”
巴豆說:“就是為了對不起?”
根芳不敢看巴豆的眼睛,輕輕地說:“或者,因為我們都不是很壞的人。”
巴豆聽了根芳這話,突然控製不住自己,他過去一把抱住了根芳,說:“根芳,不,我應該叫你月秀,我今天……”巴豆停頓了一下,又說:“我不走了。”
根芳好像嚇了一跳,害怕地說:“不,不行。”
巴豆說:“為什麽,你不願意跟我?”
根芳說:“不是我不願意,我不配,我……真的,巴豆,我不配。”
巴豆說:“你以為我還是做大夫時的巴豆嗎,你是不是覺得我還是一個有身份的人?”
根芳說:“不是,不是說地位什麽不配,從做人的道理上講,我——我跟你差得太遠了。”
巴豆不再讓根芳說下去。
巴豆和根芳對這件事,都沒有很大的意外,好像從他們認識的第一天起,他們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
這一天夜裏根芳告訴巴豆許多事情,根芳承認那張照片是她有意放在桌子上讓巴豆看的,巴豆問她為什麽要這樣做,根芳說她也不明白自己怎麽會那樣做,她冒著江三被揭露的危險,讓巴豆知道內情,是不是因為她相信巴豆呢,這是肯定的,那麽根芳怎麽會這樣信任巴豆,這個問題根芳好像無法解答。
最後根芳主動提到了毛宗偉,她說她跟毛宗偉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關係。
對於根芳主動提到毛估,巴豆是有點奇怪的,既然根芳和毛估沒有什麽關係,那毛估半夜三更到家樂旅社做什麽,巴豆很想再問一問,可是根芳已經睡著了。
第二天上午,巴豆在自家院子掃地,陳主任突然來了。
巴豆見了她,連忙請她進屋坐坐。
誰知陳主任鐵青著臉,指著巴豆的鼻子,說:“你不是人!”
巴豆一愣:“什麽,陳主任,你說什麽?”
陳主任冷笑一聲,說:“我說什麽你心裏有數,你昨天夜裏幹的什麽事情,你自己不知道。”
巴豆心裏一驚,立即問:“是不是根芳跟你說了什麽?”
陳主任說:“你還算敢承認的。”
巴豆的心一直往下沉,難道他又一次中了別人的圈套,根芳昨天夜裏難道又是對他的陷害,巴豆實在不敢往下想,他再想下去他的心就要破碎了。
陳主任見巴豆不響,說:“巴豆啊,你叫我怎麽說你,你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你把你們家的臉都丟盡了。”
巴豆問:“是不是根芳說我什麽?”
陳主任說:“你不要管是不是根芳說的,我告訴你,根芳是個很本分的女人,這麽多年,她一直好好的,什麽事也沒有出過,為什麽你一回來,她就出了事?”
巴豆還是要問:“是不是根芳親口告訴你的?”
陳主任說。“你呀,還在問根芳說什麽不說什麽呢,現在根芳要告你強奸了。”
陳主任話音未落,他們同時聽見畢先生的東廂房裏“撲通”一聲,巴豆和陳主任急忙進去一看,畢先生跌倒在地上,神誌已經不大清楚。
陳主任也有點急了,說:“不好了,一定是聽見我們說的話,把老先生氣壞了,快點送醫院。”
巴豆背起父親剛要走,畢先生卻醒了,掙紮著要巴豆把他放下,巴豆隻好放下父親,畢先生一下地,手指著巴豆說:“你,你不是畢家的人,你給我走,我不要看見你。”
陳主任連忙說:“畢先生,你消消氣,這件事情還沒有弄清楚呢,你先不要急壞了身體。”
畢先生說。“什麽清楚不清楚,我隻知道他不是我們畢家的人。”
陳主任回頭看巴豆,那眼神是在埋怨巴豆做出這種事情來。
巴豆又一次問陳主任是不是根芳要告他。
陳主任說:“我剛才去問過根芳了,她隻是哭,什麽也不說。”
巴豆說:“那就是說,你不是聽根芳告訴你的,是誰告訴你的?”
陳主任懷疑地看看巴豆,說:“你這麽追著問是誰告訴我的,做什麽,你想報複?你要報複就來報複我好了,我不怕的。”
巴豆說:“要說清楚這件事情,隻有找到根芳問她自己。”
陳主任想想這也對,不是根芳親口說出來,這事情就不能下結論。
他們正要到家樂旅社去找根芳,地段派出所來了兩個警察,找巴豆詢問一些情況。
陳主任很焦急,說:“怎麽搞的,事情還沒有弄清楚,誰就捅到派出所去了。”
警察說,就是因為弄不清楚才要找警察麽。
巴豆低著頭,一言不發,警察怎麽問也不說話,警察最後火了,說:“你這樣不配合,隻好請你進去一趟了。”
畢先生一聽又要巴豆進去,急得從屋裏衝了出來,拉住巴豆,說:“不去的,不去的,我的兒子我知道的,他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警察說:“老先生,法律是根據事實說話的,不是根據你老先生想象的。”
陳主任這時候也插上來說:“是呀,是要有證據的,你們的證據呢,沒有證據,你們不能叫巴豆跟你們走的。”
警察說。“現在就是在找證據麽,有人告了他,我們就是來查這件事的,你們不配合,我們怎麽弄得清楚。”
半天沒有說話的巴豆突然說:“你們把當事人找來,不就一切真相大白了麽。”
一個警察就去找根芳,另一個警察等在巴豆家裏,這時候大家都捏著一把汗,尤其是巴豆,他現在把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根芳身上了,如果根芳一口咬定是他強奸了她,巴豆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把根芳殺了,但是巴豆不相信根芳會這樣對待他,盡管根芳可能是出於無奈,巴豆到現在還堅信他沒有看錯根芳。
巴豆的這個賭注下得十分危險。
那個警察把根芳找來了,根芳一到,畢先生就撲過去,差一點給根芳跪下,根芳一把攙住畢先生。
畢先生說:“根芳啊,做人要有良心啊,一個人憑良心活著,哪怕苦一點,心裏踏實的,如果昧著良心做人,再有錢再有勢,活著又有什麽意思。”
根芳的眼淚流進嘴裏,她咽了下去。
警察在一邊說:“不要多說了,你是當事人,怎麽回事,全在你嘴裏,你說。”
這時候已經圍了許多人,大家的心都吊在嗓子眼上,等著根芳的一句話。
根芳最後抹了抹眼淚,說:“是我情願的,是我叫他不要走的,根本沒有強迫的事,你們大家都聽見,因為我喜歡他。”
所有的人都發出“啊”的一聲歎息,內涵當然是極其豐富的,大家在發出這一聲歎息的同時都朝巴豆看,他們看見巴豆流下了兩行眼淚。
沈美珍也在人群中,看到巴豆流了眼淚,沈美珍居然也哭起來,而且哭出了聲來,大家又朝她看,她一邊哭一邊說。
“根芳,我知道你會這樣說的。”
陳主任卻發起火來,說;“沈美珍,你這張嘴,都是你惹出來的事情,你為什麽不負責任地亂說。”
巴豆看沈美珍驚慌的樣子,知道是沈美珍一大早告訴陳主任的,可是沈美珍怎麽會知道,是昨天夜裏或者今天早上無意中被她看到了,還是有人告訴沈美珍了,巴豆急於想知道,可是當他把目光投向沈美珍,沈美珍就慌慌張張地走了出去,這更加增添了巴豆的疑慮。
巴豆正想跟上沈美珍,問一問她,陳主任卻喊住了巴豆說:“你等一等,我有話跟你們說。”陳主任一邊回頭對那些看熱鬧的人說:“好了好了,有什麽好看的,走吧走吧,大家都很忙的,在這裏浪費時間啊。”
陳主任把那些人趕走後,對巴豆說;“這樣站在這裏算什麽,進去坐下來說吧。”
巴豆就攙了父親進屋,陳主任則把根芳也帶了進來,大家坐了,陳主任說:“今天的事情,雖然沒有弄得喇叭腔,但你們這樣,背後也要被人家說話的,既然你們兩廂情願,我就來做個現成的媒人,怎麽樣?”
畢先生顯然沒有考慮過根芳跟巴豆會有什麽結果,畢先生是看不上根芳的,卻想不到巴豆會跟根芳好上,畢先生本來已經很生氣,現在陳主任居然提出要給巴豆和根芳做媒,畢先生心裏更急,他怕巴豆輕易地同意了,但是當著根芳的麵又不好直說,所以老先生急得要站起來。
根芳看得出畢先生的意思,連忙說:“陳主任你尋開心,這是不可能的。”
畢先生一聽這話,鬆了一口氣。
陳主任卻說:“怎麽不可能,我把話說穿了,雖然從前巴豆是做大夫的,你配不上他,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巴豆你自己說。”
巴豆說;“是呀,不一樣了。”
陳主任抓住巴豆一句話,說:“這麽說巴豆你是同意我的意思了。”
巴豆不表態。
根芳說:“陳主任,我求求你不要說了。”
陳主任覺得奇怪,說:“你們這樣,倒叫我弄不明白了,剛才你自己明明說你喜歡他的,怎麽一下子又變得這麽複雜了呢。”
畢先生忍不住說:“陳主任,你的一片好心,我們領了,可是巴豆和,巴豆和她,實在是,實在是——”
陳主任看看巴豆,再看看根芳,說:“原來你們根本沒有這樣的想法,是不是?”
根芳說:“是的。”
陳主任說:“那你們——”她看根芳臉有點紅,就停下來不說了。
根芳接過去說:“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有什麽原因的。”
陳主任顯然有點不高興,說:“照你這樣說,兩個人無緣無故就可以睡到一起去了。”
根芳張了張嘴,不好再說什麽。
陳主任說:“算我白操心,白起勁,好了,你們隻當我沒有說過,我要不是看在根芳人老實的份上,我才不來管你們的閑事呢。”
根芳說:“我知道陳主任是為我好。”
陳主任瞪了根芳一眼,說:“你知道什麽,你這個人,吃了人家的虧,也不敢說,我看著也看不過去。”
畢先生聽陳主任話中有話,連忙說:“陳主任,你這樣說,好像我們巴豆叫根芳吃了虧,其實根芳這個人大家知道的,很來事的,不會吃虧的。”
陳主任聽了又不服氣,說:“畢先生,倒要跟你辯辯清楚,到底是誰吃虧誰占便宜。”
根芳和巴豆互相看了一眼,根芳說:“你們不要爭了,都怪我不好,我那邊還有事情,先走了。”
陳主任見根芳要走,說:“你走了我在這裏做什麽,我也走了。”
她們一起走了出去,就聽陳主任在問根芳:“剛才你跟警察說的是真話?那為什麽沈美珍……”
畢先生看她們走了,對巴豆說:“你,唉,我怎麽說你,你怎麽會和根芳,我跟你說早點找一個,也好定定心過日子了,你偏不聽,要做這樣偷雞摸狗的事情,你看看,把警察又弄來了,根芳這個人,不好弄的,你找誰也不要去找她呀。”
巴豆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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