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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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明媽對於惠娟的不孕比惠娟還要著急,因為她就陸明這一個兒子,如果沒有孩子,陸家就斷後了,自己結婚時候就因一年不懷孕被婆婆胡亂指責,於是她變得對斷後這種事情特別敏感,她覺得惠娟不會懷孕是她的錯,好像她又聽到婆婆的風涼話了似的。---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婆媳兩個往家走,風從工地上吹起很多的塵土,她們到家的時候,惠娟覺得特別疲倦。

    小寧服裝店的生意越來越好,她雇了一個做雜工的,那人是從河南來北京打工的,晚上就住在店裏。

    齊東生的公司又一次起了巨大風波,他的生意夥伴欺騙了他,他幾乎分文不剩,廣州給了齊東生成功,現在又給了齊東生一次徹底的打擊。

    他給小寧的了個電話,小寧說:“齊東生,你回來吧,你這個人不是和做生意,你心太直。”

    齊東生回到家以後起初的一個星期一邊幫助小寧做事,一邊想著翻身的計劃。他給原來的客戶打了幾個電話,他的幾個重要的老客戶保證說,他如果有錢東山再起,他們一定支持他。

    這個晚上,他向小寧談了這事。

    小寧說:“東生,你別再幹了,跟我一起做衣服生意吧,好不好,而且你在家的日子也會多些。你總是這樣跑來跑去的,有什麽好,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你有了家了,而且我們以後還要有孩子。”

    妻子的話齊東生聽著陌生,似乎和小寧結婚是一件理所當然的順理成章的事情,父母都喜歡小寧,她也覺得小寧是典型的好妻子,他從來沒有考慮過因為成家而要穩定在北京生活。

    “那是我的事業,小寧,我可以把生意慢慢轉到北京來,但是,我不能放棄,這不是我的性格。”

    小寧沒有說話,顯然不同意他地說法,而且他聽得出來小寧這些話不是心血來潮,是已經憋在心裏很長時間的話了。

    接下來的兩個星期,他在小寧的店裏幫忙,他覺得自己第一次對小寧有了一些了解,她看到小寧的細致,謹慎,也第一次看到小寧和顧客的周旋,瑣碎的不免俗氣的樂趣和斤斤計較,他突然問自己為什麽以前沒有想到過這些。

    “您下次再來,我一定給您準備下了,粉色的是嗎,您穿粉色的最合適不過了。”

    客人走了,小寧小聲對齊東生說:“這人,什麽顏色穿到她身上都得走色。”

    “你不是說人家適合穿粉色的嗎?”

    “那是因為我下星期要進一批粉色的,要不說你這個人不適合做生意呢?”

    “有什麽貨,銷什麽貨,不是人家要什麽貨你進什麽貨,被顧客牽著鼻子走那還活啊。”

    “小寧,我反複想了,還是得做我的生意,你看,能不能把咱們儲蓄的錢拿出一部分來給我。”

    “你這個人怎麽這麽說還是不明白,把錢給你肯定還是最終錢也沒了你也灰溜溜的,算了吧,齊東生,我們可以用些錢把這個生意做的大一些,很多成功的生意都是兩口子一起做的,越做越好,我也需要人手啊,雇人我也信不過,你想想看,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齊東生突然火了,他把門一摔走了出去。這是第一次他出口向老婆要錢,而且遭到了拒絕,這讓他覺得特別惱火,而且那錢也是他們兩個人的。

    小寧看他發了脾氣,走了,就傷心的流了淚,她很愛齊東生,可是他覺得這個男人太糊塗,放著好日子不過,偏要受罪。

    “我去和公公婆婆說說,看他們怎麽想。”她想著,關了店門。

    齊東生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著,在大街上新近開張的一家酒店門口遇到了陸明。陸明看到齊東生一臉不開心的樣子,知道一定是因為他妻子,齊東生結婚的時候,陸明就覺得這兩個人不合適,但是,自己也並不明白多少,所以也就閉口不說什麽,隻是邀請他進去喝酒。兩個人喝著酒,各人想著各人的心事,結果兩個人都喝醉了。

    齊東生堅持要把陸明送回家,到了大門口,惠娟聽到聲音出來,看見這兩個醉鬼歎著氣對齊東生說:“你趕快回家吧,小寧肯定要急死了,她剛才還來問我看見你沒有。”

    自從齊東生結婚以後,惠娟和小寧就成了好朋友,小寧時不時地送給惠娟一件衣服,或者一條頭巾,惠娟也常常過去幫助她照顧店鋪。

    “你說小寧究竟愛我什麽呢?”他醉醺醺的又像是問惠娟,又像是問自己。

    一個星期過去了,齊東生又一次和小寧提錢的事兒,小寧在公公婆婆的支持下,堅決不同意齊東生再去做生意。齊東生一怒之下,和朋友借了一筆錢,在桌子上給小寧留了個條子就動身到廣州去了。

    齊東生開始也來越為了自己的婚姻痛苦不安,他突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什麽樣的可怕的錯誤,他以為自己是愛這個麵貌姣好,性格溫和,勤快懂事的女孩子的,可是,現在她覺得自己越來越不了解她。

    他回憶起自己的新婚之夜,他驚訝的意識到自己一邊在和新婚的妻子做愛一邊卻在想著柳西虹,他當時覺得那隻是男人的身體上的一種感受,不久就會過去。但是後來許多次和小寧做愛的時候,他都在莫名其妙地想到柳西虹的身體,這讓她對和小寧做愛也失去了興趣。小寧又對性比較冷淡,總是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後天。結婚以後,他發現唯一改變的,是小寧開始變得越來越像正宗老婆了,抱怨的話越來越多。於是,齊東生更無法把柳西虹從自己的腦子裏拿出去,也更無法控製自己對柳西虹的渴望。

    十一惠娟媽撒手西去,惠娟甚至不讓她媽的初戀情人去掃墓。柳西虹終於在一次野營釣魚的晚上接受了克文斯的求婚。

    惠娟的母親心肌梗死,在醫院搶救了二十四小時以後,搶救無效去世了。

    惠娟終於把母親安葬在了父親的墓旁,惠娟在一種接近於幸福的狀態裏,安葬了母親。墓碑上,母親和父親的合影和兩個人名字永遠的在一起了。

    那個男人來找惠娟:“我能不能知道墓地在什麽地方,我隻想去為她掃墓。”惠娟厭惡地說道:“那是我母親和父親合葬的墓地,你難道也要替我父親掃墓嗎?”那個男人走了以後,陸明說:“你也對他太殘酷了。”惠娟看了看陸明,沒有說話。陸明也就沒有說什麽,回到屋子裏去了。

    在悉尼,柳西虹正在一點兒一點兒地恢複自己,她覺得愛情實在是奇途怪旅,沒有可以把握的,唯一可以把握的是自己的事業。最近這些天,她更加發奮的學習,而且朋友又給了她一個掙錢的機會,教華裔孩子寫念中文,她的小學生已經從三個增長到了十二個。

    這個周末,柳西虹接受了克文斯的邀請,和幾個朋友一起去釣魚,這幾天正好是克文斯三十四歲生日。

    柳西虹看著克文斯和朋友在一起的談笑風生的樣子,覺得這個小夥子很有意思。

    克文斯在講一次潛水的經曆,他如何被十幾條海豚圍著,那些海豚美麗的樣子讓他簡直想永遠呆在海底了。

    風很大,到了海邊,風就更大了。海浪像是巨大的魔鬼一樣,在開始變暗的天色裏咆哮著。

    “我想去遊泳。”柳西虹喊著,她覺得這種狂風巨浪特別痛快,她在海灘上瘋狂地跑起來,平時,一旦興奮和緊張以及絕望的時候,她都用跑步來發泄和平衡內心裏強烈膨脹著的情緒。 “瘋了嗎,這種天氣不能遊泳。”克文斯說,看著柳西虹又說:“如果你去,我跟你去。”

    浪的確太大了,他們兩個被海浪一次又一次的衝回到沙灘上來,克文斯笑著說:“我還是第一次在沙灘上遊泳呢!算了吧,我們還是回去幫助朋友們搭帳篷吧。”

    柳西虹看著克文斯和另外兩個小夥子搭帳篷,她欣賞著克文斯熟練的動作,有力的一雙大手,和他寬厚的肩膀,那是一種雄性的力量的標誌。克文斯注意到柳西虹在看著他,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臉又一下子紅了。晚上,他們燒起了一堆篝火,在上麵烤著帶來的醃好了牛肉羊肉雞肉。他們的臉都烤得通紅,最後當然沒有忘記斯低溫的生日,一首生日快樂,用了兩種語言唱了,克文斯感謝地看著柳西虹說,這是第一次他聽到中文的生日快樂,真是美妙極了。

    第二天,幾個人整整一個上午都在遊泳,海平靜得很,是遊泳潛水釣魚的好時候,克文斯早早就選好了釣魚的位置,在一塊礁石上架好了漁具,那是他新買的一個的釣竿,他把帶來的魚餌裝好,就等著魚上鉤了。

    “喂,柳西虹,你想不想看著我釣魚。”

    “不想。”柳西虹正看著另外一個小夥子穿上了潛水衣。

    正說著話,克文斯感到魚鉤垂下去,他旋轉著滾子往回收魚線,釣魚竿的前麵沉重的彎曲著。

    “一定是個大家夥,足有七八斤重的。”他興奮地喊著。

    “別喊了,魚不被嚇跑,人也要被嚇跑了。”同來的朋友開心的尖叫著。

    果然是一條巨大的平頭魚,掙巴著,克文斯幾乎抓不住它。

    柳西虹已經和另外兩個帶了潛水工具來的一對夫婦一起去潛水了,他們說這裏水質優秀得不用下去兩米就已經可以看到美麗的魚群,柳西虹喜歡潛水,這以前她嚐試過一次。她想等我攢了些錢,一定要去專門學一下,上一個基本的潛水課隻需要三天的時間,課程完畢就可以拿到一個潛水證書了。

    水下的世界是安寧的,柳西虹覺得心情舒暢了好多。如果你需要安寧的話,沒有這裏更加安寧的了。除了自己的呼吸聲以外,聽不見任何別的聲音,周圍的魚群無聲的色彩斑斕地從眼前經過,像是一個夢幻世界。在水下,潛水夫婦招呼著她,用手勢讓她看她身後,她回過頭去的時候,一隻巨大的烏龜正向著她遊過來,她伸出手去,烏龜的巨大身體溫和的從她手臂上滑過去了。柳西虹激動地衝著夥伴伸了伸大拇指。

    在這寂靜美妙的水下世界裏,柳西虹又想起齊東生,齊東生如果在這裏,他該是多麽喜歡潛水啊!回想起來,柳西虹遇到的每一件快樂的事情,她都回自然而然地想到齊東生,如此自然地想和這個人分享一切,在遇到齊東生以前和以後,都再沒有過第二人個人,柳西虹想到這一點,覺得痛苦不堪。

    這個晚上,所有的人都覺得疲倦極了,整整一天,他們非常盡興的玩著,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天色已經晚了,他們升起了一堆篝火,把生魚蘸了醬油和五香粉穿到準備好的細鐵條上,放到火上麵去烤,新鮮的魚腥味在空氣裏彌漫著。

    又起風了,而且風很大,篝火突然很高地躥起來,映照著黑森森的海水和樹林。

    把火熄滅了吧,我們要進到帳篷裏去了。

    一個朋友已經把一大桶水澆到了火堆上,火焰發出很大的聲音,在一片白色的蒸汽裏熄滅掉了。

    克文斯看見柳西虹還在海邊站著,就走過去。

    “柳西虹,這裏很美,是不是?”

    “是啊,真美!”

    “你經常到這裏來釣魚嗎?”

    “我喜歡釣魚,這裏安靜,在周末的時候,和好朋友一起來玩是最開心的事情了。”

    “柳西虹,我非常喜歡你。”克文斯說:“我從第一次在公園裏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

    柳西虹沒有說話,她覺得克文斯的表白讓她感動,為什麽他可以如此簡潔的表達感情呢,為什麽他對自己的感情如此清楚呢?而且周圍的海水天空森林也讓她感動。

    看到柳西虹沒有說話,克文斯說:“我不知道中國人的表達方式是什麽樣子的,希望我沒有得罪你。”

    “沒有。”柳西虹搖搖頭克文斯是一個英俊的聰明的好人,她喜歡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覺得自己非常幸運,因為克文斯對待她真的像是對待一個公主,她得到了她從未從齊東生以及別的男人那裏得到的關切安慰支持。

    齊東生已經結婚了,她想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還是渾身顫抖。齊東生結婚了,像一個不真實的夢,毫無聲息的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似乎他們在一起時候的瘋狂聯係都像夢一樣不真實了。

    克文斯明顯地感到柳西虹在身體在發抖,他看著柳西虹充滿激動的火焰的眼睛,心想,什麽樣的女孩子啊,她是我夢中的東方公主。

    克文斯說你冷嗎?他把一件大衣搭在她的身上,握住了她的手。柳西虹覺得很安全,她就這樣自己的雙手給他,讓他握住。

    “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克文斯,我也很喜歡你。”柳西虹說:“或許,對於我來說,生活真的如此開始了。”

    克文斯低頭輕輕吻了柳西虹,柳西虹感到這吻那麽溫和,像是一種安慰。她迎接著這個吻,把身體靠在克文斯堅實寬闊的胸膛上。

    這個晚上,柳西虹鑽進自己的小帳篷,不一會就睡著了。

    深夜,風大得似乎要把帳篷掀翻似的,克文斯的朋友摸到枕頭邊的手電筒,把它拿到手裏,這時候,他聽見一個巨大的響聲,他沒有鬧清楚著聲音是什麽,是海浪衝擊到礁石上的聲音呢,還是樹木被連根拔起的聲音呢?或者是他們的車門沒有關好,被吹開了以後撞在山石上的聲音呢?

    風很大,一切聲音都混合起來,他把手電打開,從睡袋裏裏探出頭來。

    帳篷搖晃著,狂風大概把堅固的紮進泥土的簽子都搖晃的鬆動了,克文斯把帳篷的拉鏈打開,伸出頭去。他用手電往四下裏找了一圈,四周是被風卷起的搖晃著的森林,等到手電筒的光照到柳西虹的帳篷應該在的位置的時候,他一下驚叫起來。

    柳西虹,他奔出帳篷,喊著。

    其餘三個帳篷裏的人們都被這尖利的瘋狂的叫喊聲驚醒了,紛紛從帳篷裏爬了出來。

    柳西虹的帳篷此時已經被一棵巨大的桉樹壓在了下麵,柳西虹,幾個人拚命地喊著,開始搬動那棵樹。

    幾個小夥子一起發狂般的用力,才把樹搬開了。

    柳西虹依然在睡袋裏,那棵樹正好倒在睡袋的出口,她鑽不出來了。

    柳西虹看著這棵險些砸在自己腦袋上的樹,心想:“人說死就可以死的,如果再偏一點兒,我就完了。”

    風依然很大,克文斯看著四周的曠野,聽著呼嘯的海浪聲,對身邊的柳西虹說:“太可怕了。我以為我失去你了!和我結婚吧,柳西虹,我覺得我的生活裏不能沒有你。”

    柳西虹看著被大樹壓塌了帳篷點了點頭說:“我們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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